一、东瓯海生物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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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东瓯丛考》 图书
唯一号: 110820020210001734
颗粒名称: 一、东瓯海生物考
分类号: K289
页数: 6
页码: 331-336
摘要: 中国古代对海洋生物的认识和研究,多集中在物种的形态、生态、分布和利用方面。其中,不少种类的名称沿用至今。《逸周书·王会》“东越海蛤,欧人蝉蛇”。公元前3世纪问世的《黄帝内经》,已提到海洋软体动物乌贼和鲍。
关键词: 东瓯 研究 文化史

内容

中国古代对海洋生物的认识和研究,多集中在物种的形态、生态、分布和利用方面。其中,不少种类的名称沿用至今。《逸周书·王会》“东越海蛤,欧人蝉蛇”。公元前3世纪问世的《黄帝内经》,已提到海洋软体动物乌贼和鲍。
  公元1世纪的《神农本草经》,记载了马尾藻和羊栖菜,以及近江牡蛎等6种海洋软体动物的形态、产地、食疗性质和利用方法。距今7000年前的新石器时代的台州仙居下汤遗址,出土文物中即有段锛、网坠等造船与捕鱼工具,距今3000—4000年台州玉环三合潭文化遗址和温州乐清白石史前文明遗址亦发现有段锛、网坠、鱼钩等造船与捕鱼工具,这标志着东瓯史前文明就有了造船与捕鱼技术。尤其是玉环三合潭文化遗址是东南沿海岛屿罕见的多层文化遗址,更是研究中国东南沿海岛屿史前文化的典型代表。
  在《临海水土志》、《临海记》与《永嘉记》三书中,尤以《临海水土志》为最。《临海水土志》内容包括民族、物产两大部分,前者中有关于台湾高山族史地情况的最早记载,史料价值较高(详本卷第三节);后者记载有东南沿海鳞介等海产、鸟类及竹木果藤等动植物,对于研究中国古代农业发展史十分珍贵。
  (一) 海鱼类《临海水土志》对东瓯鱼类的记载中,海鱼有鹿鱼、海狶、鲼鱼、大鱼、镊鱼、乌贼、鲮鱼、比目鱼、板鱼、人鱼、鲤鱼、石首鱼、牛鱼、槌额鱼等五十多种。故《(光绪)黄岩县志》卷三十二《风土志·物产门序》云:“吾黄物产之宜,始详于《临海水土异物志》。”在《临海水土志》五十多种海鱼中突出了两大特色: 一是体现了珍稀海鱼的“异物”特色。如鹿鱼:“长二尺余,有角,腹下有脚如人足。”海豨:“海豨,冢头,身长九尺。”鲼鱼:“鲼鱼如圆盘,口在腹下。”大鱼: “海内有大鱼,长十余丈,背皆负锯,舡触之皆断。”人鱼:“人鱼似人,长三尺,不可啖。”黄雀鱼:“黄雀鱼,常以八月化为黄雀,十月入海为鱼。”牛鱼:“牛鱼形如犊子,毛色青黄,好眠卧,人临上及觉,声大如牛,闻一里。”鸢鱼:“鸢鱼状如鸢, 唯无尾足,阴雨日亦高飞数丈。”据张崇根先生《临海水土志》注(下简称“张注”),鹿鱼无考;鲼鱼即黄3鱼,体扁平,呈圆形、斜方形或菱形,尾细长,常呈鞭状,一般具有尾刺,有毒;海豨即今珍稀动物海豚;大鱼应是“尖齿锯鳐”,“吻坚硬,平扁延长,突出呈剑状,边缘利齿21—26对”;人鱼即大鲵,“似鲇而四足,声如小儿啼”,故亦称“娃娃鱼”。牛鱼是指海狮;鸢鱼即翱翔飞鱼,此类鱼飞翔以避敌害故名。这些海鱼确实体现了珍稀异物的特色。
  二是记载了海鱼的形态特征与生长习性。据宋正海先生《中国古代海洋学史》载,三国前有关海鱼的形态特征与生长习性记载不多,可能是因为原书散佚,不能以窥全豹。而《临海水土志》对海鱼的形态特征与生长习性记载,就比前人具体丰富的多。如“乌贼之骨,其大如楯居者,一枚鲊,满器受五升”。
  《台州府志》卷六十三《物产略下》载:乌贼,又名墨鱼、算袋鱼,或称明府,“盖以讽贪墨吏也”,骨入药,名“海螵蛸”。“比目鱼,一名鲽,一名鳒,状如牛脾,细鳞,紫黑色。一眼两片,相合乃行”。又云:“比目鱼,似左右分鱼,南越谓之‘板鱼’。”《临海水土志》注云:比目鱼之鲽类,目或在左侧,或在右侧,鳒类之目多在右侧。所谓“一眼两片”实系“一片两眼”之误。分鱼、板鱼即鳎鱼,箬叶鱼, 俗名箬鳎,其目均在左侧。“石首鱼,小者名‘水’,其次名‘春来’,石首异种也。又有石头,长七八寸,与石首同。”石首因耳石发达而名。《临海水土志》注引《台州府志》卷六十三《物产略下》载:石首“小者曰‘郎君’、曰‘黄衫’,又其次盛于春者曰‘春鱼’,仅尺许”。其实石首即黄鱼,稍次者即黄衫鱼,最小者“水”即梅童鱼,一云出四明梅山洋而名,一云梅熟鱼来而名。① 明王廷藩《蛇蟠洋》(今三门蛇蟠岛)诗反映了黄鱼春汛的盛况:“千山紫菜万山苔,叶叶轻舟四面开。清夜船头声聒耳,成群石首溯潮来。”②“印鱼无鳞,形似形,额上四方, 如印有文章,诸大鱼应死者,印鱼先封之。”据《临海水土志》注,印鱼亦称印头鱼,科。其头及体前端的背侧平扁,有一椭圆形吸盘,此即谓印。吸盘吸力很大,常用以吸附大鱼身上或船底移徙。用于捕捉海龟与大鱼。由此可见, 《临海水土志》对海鱼的形态特征与生长习性记载,不仅要比前人具体丰富的多,而且与现代描述接近,为后世海鱼研究奠定了相应的基础。
  (二) 介壳类在《临海水土志》等书中,记载介壳类海生物不多,《临海记》无载,《永嘉记》亦只数条;相比之下,《临海水土志》记载稍多些。介壳类可大体上分贝壳、螃蟹、海龟三类。
  1. 贝壳类早在西周初期,东瓯(东瓯别称东越)的贝类海生物“海蛤”,就已作为向西周王朝的贡品。《逸周书·王会》载“东越海蛤,欧人蝉蛇”,“海蛤”即是东瓯向西周王朝的贡品。《临海水土志》记载了十余种贝类海生物,略云: 蚶:“蚶侧径四尺,背似瓦垄有文。”又云:“蚶有侧径四寸者,又有乌头似蚶者……”蛎:“蛎长七尺。”《永嘉记》:“乐成县新溪口有蛎屿,方圆数十亩,四面皆蛎,其味偏好。”蛤蜊:“蛤蜊壳薄且小。”蛱燮:“蛱燮似蛤,如蚬大。”移角:“移角似车螯,角移不正,名曰移角。”姑劳:“似车螯而壳薄。”羊蹄:“羊蹄似蚌,味似车螯,罗江小卢有之。”芦雉:“芦雉似蛤蜊,壳小薄耳。”石蚑:“石蚑生附石, 长三寸,如小竹大,有甲正黑,中食。”玉珧:“玉珧似蚌,长二寸,广五寸,上大下小,其壳中柱,灸之,味似酒。”海月:“海月大如镜,白色正圆,常死海边,其柱如搔头大。”按注,蚶即“瓦楞子”;《(光绪)玉环厅志》卷一下《物产》记载了蚶的养殖:“蚶,一名瓦楞子,海滨人圈涂为田,收苗种之,俟其长,然后起卖,其利甚溥。”又引王步霄《种蚶诗》“瓦垄名争郭《赋》传,江乡蚶子莫轻捐。团沙质比鱼苗细,孕月胎含点露圆。愿祝鸥凫休浪食,好充珍错入宾筵。东南美利由来擅,近海生涯当种田。”蛎即牡蛎。牡蛎为台州沿海名产,今台州椒江区章安街道金鳌山前古有牡蛎滩。相传宋高宗建炎四年(1130)正月初三,舟次章安金鳌山,至山上祥符寺,见一诗题于壁:“牡蛎滩一艇横,夕阳西去待潮生。与君不负登临约,同向金鳌背上行。”移角即毛蚶;玉珧即干贝。海月又名蛎镜、石镜、窗贝,其贝壳平、半透明,具云母光泽(可入药),中国古代建筑曾用海月贝壳镶嵌在屋顶或门窗上,可以透光,故称“川贝”或“明瓦”。李白《同友人舟行游台越作》诗“楚臣伤江枫,谢客拾海月”,即此谓也。由上可知,《临海水土志》所载十余种贝类海生物,大多是日常食用的贝类海味。
  2. 螃蟹类螃蟹类分淡水、海水两种。蟹类中90%为海产,余为淡水产。生长淡水中主要有河蟹、溪蟹、田蟹,生长在海水并是中国主要食用蟹类是梭子蟹科中的三疣梭子蟹、远海梭子蟹、青蟹、中华绒螯蟹等。《临海水土志》载有九种蟹(含《余辑》): 倚望:“倚望,常起顾睨西东,其状如彭螖大,行涂上,四五,进辄举两螯八足起望,行常如此,入穴乃止。”竭朴:“竭朴大如彭螖,壳黑斑有文章,螯正赤, 常以大螯障目,屈其小螯取食也。”沙狗:“沙狗似彭螖,壤沙为穴,见人则走,易遁,不可得也。”芦虎:“芦虎似彭螖,两螯正赤,不中食也。”招潮:“招潮小如彭螖,壳白,依潮长,背坎外向举螯,不失常期,俗言招潮水也。”(《余辑》作“望潮”,文字稍异);石蜠:“石蜠大于蟹,八足,壳通赤,状如鸭卵。”蜂江:“蜂江如□蟹大,有足两螯,壳牢如石蜠同,不中食也。”蝤蛑:“蝤蛑乃蟹之巨者,两螯大而有细毛如苔,八足亦有微毛。”拨棹子:“拨棹子,状如蝤蛑,螯足无毛,后两小足薄而微阔,类人之所食者,然亦颇异,其大如升,南人皆呼为蟹,八月间盛出。
  人采之与人斗,其螯甚巨,往往能害人。” 北宋临海县令文登人吕亢,对蟹类颇有研究,分列十二蟹名,撰文辞,并请画工配图,著《蟹谱》一卷。据宋代洪迈著《容斋随笔·容斋四笔》卷六《临海蟹图》云: 文登吕亢,多识草木鱼虫。守官台州临海,命工作《蟹图》,凡十有二种。一曰蝤蛑。乃蟹之巨者,两螯大而有细毛如苔,八足亦皆有微毛。二曰拨棹子。状如蝤蛑,螯足无毛,后两小足薄而渐阔,类人之所食者,然亦颇异,其大如升,南人皆呼为蟹。八月间盛出,人采之与人斗,其螯甚巨, 往往能害人。三曰拥剑。状如蟹而色黄,其一螯扁长三寸余,有光。四曰彭螖,螯微毛,足无毛,以盐藏而货于市。《尔雅》曰:“彭',小者(。”云小蟹也。'音泽,(音劳;吴人呼为彭越。《搜神记》言此物尚通人梦,自称“长卿”。今临海人多以“长卿”呼之。五曰竭朴,大于彭螖,壳黑斑,有文章,螯正赤,常以大螯障目,小螯取食。六曰沙狗,似彭螖,壤沙为穴,见人则走,曲折易道不可得。七曰望潮,壳白色,居则背坎外向,潮欲来,皆出坎举螯如望,不失常期。八曰依望,大如彭螖,居常东西顾睨,行不四五, 又举两螯以足起望,惟入穴乃止。九曰石蜠,大于常蟹,八足,壳通赤,状若鹅卵。十曰蜂江,如蟹两螯,足极小,坚如石,不可食。十一曰芦虎,似彭蜞,正赤,不可食。十二曰彭蜞,大于螖,小于常蟹。吕君云:“此皆常所见者,北人罕见,故绘以为图。又海商言,海中)岛之东,一岛多蟹,种类甚异。有虎头者,有翅能飞者,有能捕鱼者,有壳大兼尺者,以非亲见,故不画。”李履中得一本,为作记。予家楚,宦游二浙、闽、广,所识蟹多矣。
  亦不悉与前说同。而所谓黄甲、白蟹、*、蠘诸种,吕《图》不载,岂名谓或殊乎?故纪其详,以示雅博者。
  从上可知:《临海蟹图》之文辞,多出《临海水土志》。《临海水土志》注以为《蟹论》即宋傅肱之《蟹谱》,误矣!《蟹论》所引蟹名与文辞均与《临海蟹图》相同,故《蟹论》即《临海蟹图》无疑。吕亢自称蟹类传闻种类很多,“以非亲见, 故不画”,这是一种实事求是的态度。故南宋洪适也全录《临海蟹图》之十二蟹名与文辞。先秦《汲周书》载有“海阳巨蟹”,注云“其壳专车”,说明先秦尚未对蟹分类立论。故宋正海先生等编著的《中国古代海洋学史》认为:“最早记载较多蟹类著作,首推三国《临海水土异物志》。此书以彭螖为标准,通过习性和形态等比较,列出了蟹属的类别,描述了八种(实为九种)蟹。”这是对蟹分类立论的最早文献,确实难能可贵。尤其是“招潮”蟹的记载,反映了招潮蟹的活动与潮汐周期同步的生物节律。
  3. 海龟类! 在自先秦至汉代著作中认为龟是神物,对淡水与海水之龟缺乏明显的分类。最早对海龟进行分类的亦是沈莹的《临海水土志》,此书目前佚文记载海龟的有七种海龟(含《余辑》): 4:“初宁县多,龟形薄头,喙似鹅指爪。”56:“56与78相似,形大如9,生乳海边沙中,肉极好,中啖7。”又据《临海县志》引载此条,前文字相同, 后惟多“一枚有三斛膏”一句。鼋:“鼋鱼,长五寸。”78:“78,其状龟形如笠,味如鼋,可食,卵大如鸭卵,正圆,中生啖,味美于诸鸟卵。其甲黄点注之, 广七八寸,长二三尺,有光色。”瑟::“瑟:,与鼌相似。”海鼌:“海鼌如鼌,狭前广后,其肉中食,亦又多膏。”鼌:“鼌类似8,肠如羊胃,中啖。” 《临海水土志》注以为“初宁县”当为“始宁县”之误,其实不然。因“始宁县”治今上虞三界,并不靠海,属会稽郡,不属临海郡。故“初宁县”当为“永宁县”之误。东汉永和三年(138)以章安县东瓯乡为立永宁县,治今温黄平原,属台州沿海。沈莹撰写《临海水土志》时,县治尚在今温黄平原(后永嘉建郡,永宁县治遂徙瓯江南岸),故“初宁县”应为“永宁县”之误。
  由上可见,沈莹描述海龟亦采用螃蟹的手法,亦以“常见物”来比照“异见物”。螃蟹以“彭螖”为参照物,而海龟则以“8”为参照物,从而达到分类知物的目的。这也是沈莹描摹状物的一大创新。此外,在中国古代海生物史上最早记载“海参”的亦是沈莹的《临海水土志》:“土肉,正黑,如小儿臂大,长五寸, 中有腹,无口目,有三十足,灸食。”据《中国古代海洋学史》,此“土肉”即海参。
  沈莹《临海水土志》还是东瓯海鲜沙蒜的最早记载者:“越王算,如笄大,正白, 长尺余,生海边沙中,见便取之即可得,心中存来取则缩入沙中。”张注:越王算即沙蒜。沙蒜栖息在海涂下,吞食泥沙,从中吸取营养物质,呈青黄色,外形象蒜头,沙蒜之名由此而来。一名越王余算、越王竹、海柳。明周婴《卮林》卷五载:“越王余算菜,白者似骨,黑者如肉。《临海水土志》曰:‘越王算,如笄大, 正白,长尺余,生海边沙中,见便取之即可得,心中存来取则缩入沙中。’《南越志》曰:‘越王竹,根生石上,若细荻,高尺余,南海有之。’又曰:‘安绥县北有连山,昔越王伐木为船,俱大千石,以童男女三千人牵挽之。既而,船自飞下水, 男女共沈于潭。风雨之后,时闻附船,有唱唤督进之声,即有青牛驰回,与船俱浮,今名越王潭。’凡此禽虫、卉木、江潭,多有越王之号,不可胜数者也。”明代周婴《卮林》不仅指出了“越王算”的异名,而且还分析了“越王算”名称的由来: “凡此禽虫、卉木、江潭,多有越王之号,不可胜数者也。”

附注

①(清)陈元龙:《格致镜原》卷九十二引《异物志》。 ②台州水产志编纂委员会:《台州水产志》,中华书局,1998年。

知识出处

东瓯丛考

《东瓯丛考》

本书分五卷,内容包括东瓯史脉考、东瓯分治考、东瓯宗教考、东瓯儒学考、东瓯风物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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