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赵师渊与《资治通鉴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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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东瓯丛考》 图书
唯一号: 110820020210001672
颗粒名称: 2.赵师渊与《资治通鉴纲目》
分类号: K289
页数: 9
页码: 230-238
摘要: 赵师渊,字几道,号讷斋,黄岩人。出身宗室,原籍河南开封,据其弟赵师夏《香远堂记》载:“昔我大父宗卿,随跸而仕南方,再转丞兹邑(即黄岩),绍兴之丙辰也。”赵子英黄岩县丞任满遂寓于黄岩。父赵伯淮,官终平海军节度判官。兄弟4人以师渊为长,次师骞、师游、师夏。师渊于淳熙初师从寓居黄岩的名儒应恕。登乾道八年进士,《民国台州府志·寓贤录》载其父于淳熙四年卒前已任衢州推官,淳熙十一年任南剑州推官。绍熙五年时相赵汝愚荐为职事官,翌年汝愚罢相,师渊“翩然东归,益究所学,积十余年不仕”,终仕司农太常丞。朱熹既是赵师渊兄弟俩的尊师,又是他们的祖辈。
关键词: 东瓯 研究 文化史

内容

赵师渊(约1150—1210),字几道,号讷斋,黄岩人。出身宗室,原籍河南开封,据其弟赵师夏《香远堂记》(《赤城集》卷十五)载:“昔我大父宗卿(赵子英, 赵德昭六世孙,《嘉定赤城志》卷十二有传),随跸而仕南方,再转丞兹邑(即黄岩),绍兴之丙辰也(即绍兴六年,1136年,《嘉定赤城志》作绍兴五年,此从师夏说)。”赵子英黄岩县丞任满遂寓于黄岩。父赵伯淮(1119—1177),官终平海军节度判官。兄弟4人以师渊为长,次师骞、师游、师夏。师渊于淳熙(1171— 1189)初师从寓居黄岩的名儒应恕(字仁仲,朱熹称应恕为“隐居老友”《朱熹集》中答应仁仲凡六书,均为探究理学)。登乾道八年(1172)进士,《民国台州府志·寓贤录》载其父于淳熙四年(1177)卒前已任衢州推官,淳熙十一年任南剑州推官。绍熙五年(1194)时相赵汝愚荐为职事官,翌年汝愚罢相,师渊“翩然东归,益究所学,积十余年不仕”(《万历黄岩县志》卷五),终仕司农太常丞。
  著有《讷斋集》(已佚),与朱熹合撰《资治通鉴纲目》(以下称《纲目》)。
  朱熹与师渊师生之缘有两种可能:一是在朱熹首次主管台州崇道观的淳熙初年,经“隐居老友”应恕推荐而结识;二是淳熙九年秋朱熹提举浙东按行台州时所师从。因淳熙十一年,赵汝愚帅福州,朱熹门人林择之为其幕府。朱熹即向择之推荐师渊等人,以备赵汝愚用人之需:“闻沙县宰颇有才,南剑州推官赵师渊、剑浦令丞皆晓事,此是将来帅(指赵汝愚)官南剑,可备使令之人。”(卷二十七《与林择之书》) 赵师渊之弟与朱熹家有两次婚姻关系:一是二弟或三弟聘朱熹之女朱叔(1173—1187)为妻,时在淳熙十四年,惜乎天不假寿,“十有五,适笄珥,赵聘入,奄然逝”(卷九十三《女已埋铭》)。朱熹痛遭女夭之变,遂退还赵家聘礼,因为朱家“诸女及孙(女)虽多,而年岁无相当者,其最长才十有二耳”,“反复思之,唯有别以他女再结姻好之为善”。又“闻几道(即赵师渊)太夫人至为悲恸变食,此意尤不敢忘耳”(卷五十四《答应(恕)仁仲书四》)。正因为赵氏合家悲痛,故朱熹亦愿再续秦晋之缘。第二次是赵师渊幼弟赵师夏娶朱熹长孙女(朱塾之女)为妻。
  赵师夏,字致道,号远庵,绍熙元年进士,历官朝奉大夫知兴国军、湖北提举常平。师从朱熹约在淳熙十四年,其《答吕子约(祖俭)书六》(卷四十八)载: “几道且得改秩,亦是一事,其弟在此亦佳。”“几道”即师渊,时南剑州推官任届期,故云“改秩”,“其弟”即师夏。《朱公(松)行状》(卷九十七)又云:“(孙)女九,长适文材郎赵师夏。”朱熹还撰有《赵婿亲迎礼大略》(卷六十九),当为娶亲之时使用的仪礼程序。赵氏兄弟师从朱熹,为朱熹理学作出了重大贡献。赵师夏“尝以循天理、任智力论曾点、子路言志,以心性情辨儒释,及论荀卿性恶礼伪,其失出于一。又尝作《春秋传》、《诚几善恶图》,以诚居中而为本,善几居诚之下而正发,恶几旁列而斜生,云此明周子(敦颐)之意。又以二几相对列诚之下,云此证胡氏之失”,①深为朱熹所器重。此外,赵师夏还参加了朱熹《礼书》的编撰,朱熹认为“《仪礼》文字很好,致道一篇已入注疏”(卷五十九《答赵恭父书二》)。当然贡献最大首推赵师渊,协助朱熹编撰成史学名著《资治通鉴纲目》。《纲目》究出谁手?主要有两种观点:一是朱、赵合编,朱定凡例,赵总其成,这自宋至今的主流观点;二是朱熹独撰,系少数当代朱子学研究者持此观点,如束景南的《朱子大传》、汤勤福的《朱熹的史学思想》等。
  《朱子大传》认为:师夏为朱熹长孙女婿,根据朱熹之子朱塾的婚期推出其女的大致年龄,进而得出乾道八年朱熹草成《纲目》时,赵师渊刚刚出世。这一观点由于对赵氏家世缺乏必要的了解,其推论在方彦寿《朱熹书院门人考》一书中已遭否定。而汤勤福的《朱熹的史学思想》根据《朱子大全》中朱熹曾撰写过纲目,且反对以“春秋笔法”来纂修《纲目》,进而否定朱熹与赵师渊论修《纲目》八封书信系“伪作”,其结论是朱熹独撰。作者还称其考证成果,“可使700多年的《纲目》历史公案明之于天下”。
  那朱熹与赵师渊论修《纲目》“八书”(下简称“八书”)究竟是真作,还是伪作?这是解开《纲目》“合修”还是“独撰”之关键。据《朱熹集》附录《版本考略》,朱熹生前已有文集刊行于淳熙十六年,并非朱熹手定,庆元元年(1200)朱熹卒,其幼子朱在(1169—1239)始初编《正集》于嘉定十年(1217),《续集》为王遂编于淳祐五年(1245),《别集》为余师鲁编于景定四年(1263),至此,朱熹正、续别集诗文全帙始备。现《朱熹集》(卷五十四)辑有朱熹《答赵几道书》二函, 《答赵致道书》三函(卷五十九),其内容主要是探究理学,当为赵师渊兄弟俩提供。但赵师渊为何当时不提供“八书”呢?因其文集今佚无考,只能从当时时代背景去考察,这就是中国素有尊师重教的优良传统。
  朱熹既是赵师渊兄弟俩的尊师,又是他们的祖辈(首次姻缘关系为子辈, 第二次因娶其长孙女,故为祖辈)。当是出于维护朱熹形象等原因,赵师渊才秘不示人“八书”,以影响朱熹的“冠名权”(朱熹卒后,朱子学由“禁学”渐成“显学”),约嘉定三年(1210),赵师渊卒后55年,即咸淳元年(1265),南宋末期最知名的理学家之一,朱熹三传弟子金华王柏(1197—1274)就聘于台州上蔡书院主讲席,偶“观《讷斋赵公文集》,间有考亭(朱熹)往来书问,乃知纲下之目属(嘱)笔于讷斋(即赵师渊),而昔未之闻也。讷斋曰:‘《凡例》一册已抄在。’此信乎?果有是书也。尘编将发,影响自露。及因上蔡书堂奉祠,谢君作章为赵之妫力嘱其询问,曰:‘尝毁于水而未必存。’越一年始报日:‘《凡例》幸得于赵君与峦。’录以见授。”(王柏《纲目凡例后序》,附四库本《纲目》) 由此可见,赵师渊生前并未提供“八书”,只是编入自己的文集之中,50多年后王柏亦是偶然才首次发现“八书”。王柏不但精于朱子学,台州朱子学派车若水等人还视其为“朱学正脉”,而且对天文历算、地理博物、文字音韵、诗词书画等方面均有很高的造诣。正因为经过朱学权威王柏的鉴定,且载于《纲目》卷首,才使“八书”流传至今。自宋末至清,朱熹文集一再辑佚“扩容”,但始终未将“八书”编于集内,直至1996年10月,四川教育出版社出版了由郭齐、尹波点校的《朱熹集》才辑入《遗集》之中,历史跨度长达700余年。这种奇特现象亦蕴含了“为贤者讳”的历史信息。但所收编之“八书”,从内在逻辑联系来看确有欠顺之处,笔者微调试编,以就教于方家: 第一书:“《纲目》能为整顿否?得留念幸甚。”(原第二书) 第二书:“《纲目》看得如何?得为整顿,续成一书,亦佳事也。”(原第一书)第三书:“《纲目》想闲中整顿得尽可观,恨相去远,不得相聚讨论也。” (原第四书) 第四书:“《通鉴纲目》目次如何?有便幸逐旋寄来。”(原第五书) 第五书:“闲中了得《纲目》,亦是一事。不知已至何处?自古治日少、乱日多,史书不好看,损人神气,但又要知,不奈何耳。某今此大病几死, 幸而复苏。未病时补得《稽古录》三四卷,今亦未敢接续整理。更欲续《大事记》记熙宁以后,亦觉难措手也。此恐他日并累贤者,用功亦不多也。” (原第七书) 第六书:“所补《纲目》幸早见示及他卷。不知提要曾为一一看过否? 若闲中能为整顿一番,亦幸事也。巡幸还宫,当如所谕,但其间有事者,自当随时笔削,不可拘一例耳。后汉单于继立不书,本以匈奴衰,不足详载, 如封王侯、拜三公、行赦宥之类耳。更告详之,却于例中略见其意也。”(原第六书) 第七书:“《通鉴纲目》以眼疾不能细看,但观数处,已颇详尽。东平王苍罢归藩,连下文幸邺事元本漏,已依所示者补之矣。此书无他法,但其纲欲谨严而无脱落者,目欲详备后不烦冗耳。”(原第三书) 第八书:“所补《纲目》今附还,亦竟未及细看,不知此书更会如何整顿。恐须更以本书目录及《稽古录》、《皇极经世》、《编年通载》等书参定其纲,先令大事都无遗漏,然后逐事考究首尾,以修其目。其有一时讲论治道之言,无纲可附者,惟《唐太宗纪》中最多。虽以事类强而附之,然终未安。不知亦可去其太甚否,而于崩葬处作一总叙,略依次序该载,如何? 某衰朽殊甚,次第只了得《礼》书,已无余力。此事全赖几道为结果了却, 亦是一事也。又如《稽古录》中书乱亡事时,或不著其用事人姓名,无以示惩而作戒。此亦一大眼目,不可不明;著其人与其交党之尤用力者,使其遗臭无穷,为万世之明鉴也。”(原第八书) 如此编次,文意似通顺些。从“八书”内容、赵师渊为人、《纲目》成书过程和历代学者评价来看,“八书”并非伪作: 第一,无作伪之动机与迹象。
  知人论世、实事求是为治学之本。赵师渊为朱熹高弟,朱曾荐于赵汝愚, 赵汝愚罢相,赵师夏因韩侂胄弄权,遂“翩然东归,专力问学,积十余年不仕”。
  后任太常丞,又因论成肃后山陵事而忤时宰乞祠,主管台州崇道观,年61卒, 时人目为“当代端人”(《宋元学案》)。宋代著名理学家、“甬上四先生”之一的袁燮在《祭太丞赵公几道文》中,称赵师渊为人“卓荦不群,器能足以任重,谋虑足以经远”;“英明敏达,是非立断,宦游所至,声称籍籍,天资可谓高矣。学问以充之,师友以磨之。养之以宽洪,守之以坚正。宁陆沉于下位,耻阿世以苟求”。① 对其人品才识作了高度评价。朱熹三传弟子王柏“尝跋晦翁所与讷斋帖,称讷斋(赵师渊)登朱子之门为最先;其后远庵(赵师夏)昆弟相继而进,开之以道谊,缔之以婚姻,往来尺牍其多可知然;则讷斋在诸赵中,晦庵(朱熹)所尤注望者”。② 由此可见赵师渊品行学识,深受时人推许。朱熹既是尊师,又是姻亲,故在“庆元学禁”取缔理学之际,“危难之处见亲情”,朱熹幼子朱在庆元三年(1197)曾一度避于姻亲黄岩赵家。又据《光绪黄岩县志》、《温岭松浦朱氏宗谱序》记载:宋咸淳十年(1274)十月,朱熹四世孙朱玮宦于台州,后因元兵渡江,归闽途阻,遂居于天台水南。后朱沛定居黄岩山亭街,卒于黄岩。其四世孙朱贵巍入赘温岭松门,明清以来,成为温岭、黄岩之望族。朱熹《答苏晋叟书》(卷五十五)云“今又以‘伪学’得罪于明时”,“(朱)在亲迎黄岩未归”;又《答应仁仲书》(卷五十四)云“久不闻问,小儿(朱在)归彼告,乃知向来体中尝不佳”。自朱在编朱子《正集》、王遂编《续集》、余师鲁编《别集》,历史跨度六七十年,赵师渊生前既未自诩合编《纲目》,其后裔又未夸饰炒作“八书”,至王柏偶观赵师渊文集才得之。王柏作为宋末朱子学权威,向以“疑经”名著于时,对“八书”不可能不进行鉴别,而贸然列于《纲目》之首。更何况“宁陆沉于下位, 耻阿世以苟求”的一代端士赵师渊定非作伪之流,其后裔亦非夸饰炒作之辈, 故从动机与迹象看“八书”应是真作,而非伪书。
  第二,与相关事实相符。
  一是与朱熹晚年健康状况相符。从“八书”载朱熹“《通鉴纲目》以眼疾不能细看”(原第三书),“某今此大病几死,幸而复苏”(原第五书)等语看,尤其是后者,当作于庆元元年(1195)夏,是年夏朱熹大病几近两月;“熹一病四五十日,危死者数矣”(卷五十四,《答项平父书》八);“熹今年一病,几至不可支吾” (卷五十八,《答徐子融书》四);“熹今夏一病几死,今幸可安”(《答吴伯本书》十五)。至于朱熹晚年所记眼疾,从淳熙四年在《答张敬夫书》(卷三十二)中就称“近年衰悴目昏,灯下全看小字不得”,此后“近年自觉昏愦,不复更有长进” (《别集》卷四,《答向伯元书》四),“熹目益盲,而《中庸》未了”(卷五十五,《答李守约书》七);“但心力短耗,目昏尤甚”(《别集》卷二,《答刘智夫》四),“熹则左目全盲,右亦渐不见物也”;“熹目盲,不能亲书”(卷五十四,《答应仁仲书》五、六)等不胜枚举,朱熹自述与“八书”所载完全一致。
  二是与《纲目》成书事实相符。朱熹于乾道八年(1172)在《资治通鉴纲目序》(卷七十五)中,称《纲目》一书“表岁以首年,因年以著统,大书以提要,分注以备言”。从其语意看,《纲目》编撰似已告竣,而实则相反。从其作序至庆元六年(1200)逝世,“《纲目》仅能成编,每以未及修补为恨”(宋黄干《朱子行状》)。时间长达28年,为何还未成书?朱熹在淳熙九年(1182)十一月《辞免江东提刑奏状三》(卷二十二)中称:“臣自集诸经训说之外,于《资治通鉴》亦尝妄有论次。数年之前草稿略具,一行作吏,遂至因循。每一念之,常恐永为千古之恨。”意为《纲目》草稿略具,但为官后公务繁忙,“遂至因循”。事实上朱熹十年前所作之序至多是“基本思路”而已。乾道八年秋,从朱熹致函李伯谏三书内容看,朱熹分配《纲目》撰“纲”任务:三国部分由李伯谏承担,南北朝原拟由任希夷撰写,后归张元善,东晋部分由少舆撰写,唐代部分由朱熹自撰,但先秦、秦汉及五代由谁承担不明(详见《续集》卷八,《答李伯谏》)。淳熙元年冬, 朱熹苦于各人学识,分工撰纲与其凡例不尽相符。朱熹始觉殊非易事:“《通鉴》功夫浩博,甚悔始谋之太锐,今甚费心力。然已为之,不容中辍。”(《别集》卷六,《答林择之》)淳熙四年48岁的朱熹已觉身体日衰,“近年衰悴日昏,灯下全看小字不得,甚欲及早修纂成书(指《纲目》)。而多事分夺,无力誊写,未知何时可脱稿”(卷三十二《答张敬夫书》)。翌年朱熹在《答李滨老》书(卷四十六)中又提及《纲目》:“尝窃取《春秋》条例,稍加隐括,别为一书,而未及就,衰眊浸剧,草稿如山,大惧不能卒业,以为终身之恨。”淳熙七年三月,朱熹在《答吕伯恭》书(卷四十六)中流露了无专人担纲编纂《纲目》的焦虑心情:“《纲目》此中正自难得人写,亦苦无人专一子(仔)细工夫。”淳熙十三年(1186),朱熹致函曾任台州知州的尤袤:“《纲目》不敢动着,恐遂为千古之恨。”(卷三十四《答尤延之书》)《朱子语类》(卷一百五)还载有朱熹约于绍熙四年(1193)与门人陈淳、黄义刚的语录:“某尝作《通鉴纲目》,有‘无统’之说,此书今未及修,后之君子必有取焉。”自朱熹作序至此已长达21年,还无专人担纲总成《纲目》一书, 在朱熹“门人如云”的弟子内,岂无一专才耶?最后还是“亲者无怨”,朱熹终于选择了既是高弟,又是姻亲的“当代端人”赵师渊。
  “八书”中值得注意是三处“闲”字:“《纲目》想闲中整顿得尽可观”,“闲中了得《纲目》”,“(《纲目提要》)若闲中能为整顿一番”,说明《纲目》当作于赵师渊赋闲家居之际。庆元元年(1195),与朱熹、赵师渊关系密切的赵汝愚罢相, “庆元党禁”风起,朱熹“夺职罢祠”,而赵师渊受牵连后“翩然东归,益究所学, 积十余年不仕”。是年“大病几死”的朱熹在“门人离散”风烛残年的凄凉晚景中,思多年之夙愿《纲目》尚未完成,询赵师渊“《纲目》能为整顿否”,亦在情理之中。因而赵师渊“积十余年不仕”的主要时间与精力应是在编撰《纲目》上。
  既是系统地整理编纂《纲目》,不可能不涉及原有凡例、提要、纲目的调整与充实,因成书于朱熹逝世后,朱熹生前未及修订,故有“每以未及修补为恨”的终生遗憾。从“八书”所论事实和文风来看,均与《朱熹集》相一致。又《纲目》于嘉定十二年(1219)由朱熹幼子朱在刊刻于泉州,与赵师渊“积十余年不仕”,全力修纂《纲目》的时间正相吻合。可见“八书”并非伪作。
  第三,历代学者的认同。
  自王柏发现并肯定朱熹与赵师渊论《纲目》“八书”后,得到了历代学者的认同。元代学者徐昭文《通鉴纲目考证》载:“《凡例》既定,晚年付门人讷斋赵氏接续成之。”明代理学家宋濂《通鉴纲目附释》载:“(朱子)亲为《通鉴》提要, 以授天台(指台州)赵师渊几道,使著其目、凡例,盖一十九门,总一百三十有三条。凡下有目,目下有类,至详且悉也。师渊遂据提要,为纲目五十九卷。”清代学者芮长恤《纲目分注补遗提要》载:“朱子原不讳言,因流传刊板未题赵师渊之名,后人遂以为分注亦出朱子。”清代康熙帝《御批通鉴纲目提要》载:“朱子因《资治通鉴》作《纲目》,唯《凡例》一卷出于手定,其纲目皆门人依《凡例》而修,其目则全以付赵师渊。”《四库全书总目》(卷四十八)、《光绪黄岩县志》、《民国台州府志》、如今的《辞海》、《辞源》、《理学大辞典》等均肯定《资治通鉴纲目》系朱、赵合撰。当然有的学者完全否定朱熹的作用,认为此书“全出讷斋”(清全祖望《书朱子纲目》),亦是有失偏颇,应是“始于朱熹,成于师渊”。朱、赵合编《纲目》开创了史学的新体裁———“纲目体”,它虽脱胎于北宋司马光的《资治通鉴》,但却不是简单的删繁就简。而是根据义理的标准来裁剪历史,使历史“合于天理之正,人心之安”。① 它把取“《春秋》之义”和法《春秋》用字规则两个方面有机地结合起来,将“《春秋》笔法”加以发展和完善。《纲目》取“《春秋》之义”首先表现在辨正闰明顺逆。认为自周至五代千余年历史只有周、秦、汉、晋、隋、唐六朝为正统王朝,其他或为僭国,或为篡贼,或为无统等。其次是严篡弑之诛,倡节义道德。认为弑君是大逆不道的,为天理所不容,要大书不隐。
  要褒扬尊者、贤者和死节者。最后是站在汉民族立场上强调夷夏之防。为伸明“《春秋》大义”,在笔法上则极尽褒贬之能事。《纲目》是一部通过叙事来宣扬纲常伦理道德的著作,因此,它既是一部史学著作,又是一部理学著作。由于《纲目》比《资治通鉴》更适合于历代统治者的需要,因而纲目体裁一直影响到元明清三朝。如元代尹成华的《通鉴纲目发明》、刘友益的《通鉴纲目书法》、王幼学的《通鉴纲目集览》、徐昭文的《通鉴纲目考证》,明代商辂的《通鉴纲目续编》、南轩的《通鉴纲目前编》、徐济的《通鉴纲目集览正误》,清代康熙帝的《御批通鉴纲目》、乾隆帝的《御批通鉴辑览》、杨陆荣的《辽金正史纲目》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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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瓯丛考

《东瓯丛考》

本书分五卷,内容包括东瓯史脉考、东瓯分治考、东瓯宗教考、东瓯儒学考、东瓯风物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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