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迃仲黃實夫毛詩集解卷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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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李迃仲黄實夫毛詩集解四十二卷》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30005995
颗粒名称: 李迃仲黃實夫毛詩集解卷第九
分类号: I222.2
页数: 14
页码: 一-二十七
摘要: 本文涉及了对周王失信以及周鄭交恶的描述,暗示着信用缺失所引发的政治混乱和交恶局面。同时,通过对生活境遇的比喻,表现了时政动荡给人们生活带来的困苦和痛苦。
关键词: 李迃仲 黄实夫 诗经 注释

内容

中谷有蓷吐雷反閔周也夫婦曰以衰薄凶年饑饉室家
  相弃爾
  中谷有蓷暵呼但反其乾矣有女仳匹指反離嘅口愛反其嘆
  平聲矣嘅其嘆矣遇人之艱難矣中谷有蓷暵其脩矣
  有女仳離條其歗本又作嘯矣條其歗矣遇人之不淑矣
  中谷有蓷暵其濕矣有女仳離啜張劣反其泣矣啜其泣
  矣何嗟及矣
  李曰孔子繫易言夫婦之道不可以不久也故受
  之以恒恒者久也則常而久者乃夫婦之道也今
  而室家相棄豈其宜哉然亦因凶年饑饉耳凶年
  饑饉爲夫婦者正當患難相恤豈至弃而不保可
  以見平王不能厚風俗而夫婦日以衰薄也豈不
  可閔者乎此中谷有蓷所由作也蓷陸機等以爲
  菴䕡韓詩類以爲益母毛氏以爲鵻郭璞以爲茺
  蔚夫蓷者冝於水者也孔氏以爲水浸之暵然其
  乾乎此固謬矣而王氏又云脩久也言久暵矣而
  又苦濕焉此亦非詩人之本意惟蘇氏程氏得之
  而蘇說爲詳蘇氏曰蓷鵻也暵燥也仳別也脩長
  也草長遠地則易枯中谷之蓷旱之所難及也今
  也旣先燥其生於乾者又燥其生而長者及其甚
  也則雖生於濕者亦不能免也旱及於濕則盡矣
  譬如周人風俗衰薄其始也人之艱難者弃其妻
  爾其後人之不善者弃之矣及其至甚又有無故
  而弃者矣故其以艱難而見弃者則嘆之嘆之者
  知其不得巳也以不善而見弃者則條條然而嘯
  嘯之者怨之深矣及其無故而見弃者則泣而巳
  泣者窮之甚也此言盡之矣啜者泣時縮氣聲也
  論曰莊子曰以人屬者迫窮禍患害則相弃以天
  屬者迫窮禍患害則相救夫婦雖曰人屬而五典
  皆本於天序豈可迫窮禍患害則相弃乎爲夫婦
  者必與之同患難亦與之同逸樂甿之詩曰自我
  徂爾三歲食貧與之同患難而不與之同逸樂也
  谷風之詩曰我有旨蓄亦以御冬宴爾新昬以我
  御窮是亦與之同患難而不與之同逸樂也至於
  此詩則又是不能與之同患難其所以然者豈民
  之罪哉是上之人不能以風化下所以禮義廢壞
  豈不可傷哉此序所以閔周也
  黃曰王者之治必先使天下有相生相養相親相
  恤之道顧其父子兄弟夫婦而有不忍相去之意
  然後禮義生焉禮義生則可殺可辱可飢可寒而
  不可與爲不善此孟子所謂未有仁而遺其親未
  有義而後其君者也蓋人惟平居不忍忘其親故
  緩急不忍忘其君今平王不能善天下之風俗而
  反以敗天下之風俗至於夫婦之情日以衰薄一
  遇凶荒則室家相弃夫人至於弃其室家忘其夫
  婦則亦無所不至矣尚何望其知君哉予於谷風
  之詩而知衛之所以亡於中谷有蓷之詩而知周
  之所以亡
  兔爰閔周也桓王失信諸侯背叛構怨連禍王師傷
  敗君子不樂其生焉
  有兔爰爰雉離于羅我生之初尚無爲我生之後逢
  此百罹尚寐無吪五戈反有兔爰爰雉離于罦我生之初
  尚無造我生之後逢此百憂尚寐無覺有兔爰爰雉
  離于罿昌鍾反我生之初尚無庸我生之後逢此百凶
  尚寐無聦
  李曰左傳隱公二年鄭武公莊公爲平王卿士王
  貳于虢鄭伯怨王王曰無之故周鄭交質王子狐
  爲質於鄭鄭公子忽爲質于周王崩周人將畀虢
  公政四月鄭祭足帥師取温之麥秋又取成周之禾
  周鄭交惡君子曰信不由中質無益也此序所謂
  桓王失信是也桓王旣失信諸侯由是背叛即左
  傳所謂王奪鄭伯政鄭伯不朝是也王師傷敗者
  即所謂戰于繻葛王卒大敗祝聃射王中肩是也
  惟其如此故君子不以生爲樂而作此詩也有兔
  爰爰雉離于罿我生之初尚無庸我生之後逢此
  百凶尚寐無聦爰爰緩也爾雅曰鳥罟謂之羅羅
  鳥網也又曰繴謂之罿罿罬也罬謂之罦罦覆車
  也郭璞曰今之翻車也有兩轅中施罥以捕鳥則
  知罿罦是一物也離麗也毛鄭之說則以有兔爰
  爰爲緩以雉離于羅爲急喻王政之有緩急有緩
  者有聽從也有急者有所躁蹙也此說皆非詩中
  本意而強爲此義也王氏則以謂有兔爰爰以喻
  背叛之諸侯雉離于羅以喻傷敗之王師此說皆
  非詩人之本意而王氏又以羅罦罿皆網類網不
  信之器也王不信將以罔諸侯而終至於自罔其
  說迃回曲折求合於序皆所不取惟歐陽氏曰有
  兔爰爰雉離于羅者嘆物之生有幸有不幸也謂
  兔則爰爰而自得雉則陷身於羅網免則幸而雉
  則不幸也尚無爲毛氏謂尚無成人爲也言我生
  初幼稚之時庶幾無此成人之所爲言冀其無征
  役之事非也尚無爲但言我生尚幸世之無事也
  尚庶幾也造即爲也庸用也亦是無爲之意而王
  氏則謂我生之初尚無爲尚無造尚無庸非志於
  功名者也非志於功名而憂在於天下故謂之君
  子此蓋曲說也罹憂也言我今則逢此百憂也百
  憂百凶亦是百罹之意吪動也言我欲長寐而不
  動也覺晤也言我欲長寐而不晤也聦耳有聞也
  言我欲長寐而無所聞知也與詩所謂鮮民之生
  不如死之久矣又曰知我如此不如無生又曰不
  自我先不自我後皆是此意也王氏則以謂凶甚
  於憂憂甚於罹皆是強爲之說據詩三章皆是一
  意但換其韻耳
  論曰子貢問於孔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必不
  得巳而去於斯三者何先曰去兵曰必不得巳而
  去於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
  立孔子言寕去其兵食而信不可一日無也信苟
  立矣未有兵食之不足足兵食而無信亦不能一
  朝居也王室有警則舉烽燧以召諸侯所當爲之
  事也而失信此幽王所以有犬戎之禍秦變法令
  募民徙木而示之信此非所當爲之事也非所當
  爲之事而有信此商君所以得其志也夫所不當
  爲之事而有信其利巳如此況所當爲之事而有
  信其利爲何如然而桓王旣失信安得諸侯之不
  背叛哉
  黃曰司馬温公言國保於民民保於信非信無以
  使民非民無以守國推而至於上不信下下不信
  上上下離心以至於敗子讀兔爰之詩而見温公
  之言爲不誣也桓王一失其信而至於諸侯背叛
  王師傷敗人君之於天下其可一日而忘信乎兵
  食可去而信不可去非兵食之果可去也與其去
  於此者不若去於彼苟信不立雖有菽粟安得而
  食雖有城池將誰與守此君子之所以閔周之亡
  而不樂其生也
  葛藟力軌反王族刺平王也周室道衰弃其九族焉
  緜緜葛藟在河之滸呼五反終遠兄弟謂他人父謂他
  人父亦莫我顧緜緜葛藟在河之涘終遠兄弟謂他
  人母謂他人母亦莫我有緜緜葛藟在河之漘順春反
  終遠兄弟謂他人昆謂他人昆亦莫我聞
  李曰王族刺平王之詩也今乃列之於平王之後
  此可疑也黃甫士安直指以謂桓王之詩此則不
  可得而見如載馳乃戴公之詩也而列之於文公
  之後淸人乃文公之詩也而列之於莊昭之間此
  皆因秦焚書之後篇帙散亡傳者失次闕之可也
  九族鄭氏謂上自髙祖下至玄孫然髙祖非已之
  所逮事玄孫非巳之所及見如之何而親之當從
  歐陽之說以爲九族者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也
  弃其九族者言其無親親之道也緜緜葛藟葛藟
  二草也葛似藟爾雅曰葛似藤皆蔓生故言緜緜
  者長不絕之貌也水涯曰滸涘亦涯也夷上洒下
  曰漘葛藟所以比九族也說者不一宋昭公將去
  羣公子樂豫曰不可公族公室之枝葉也若去之
  則本根無所庇蔭矣葛藟猶能庇其根本故君子
  以爲比況國君乎說者又以爲比則止取其能庇
  本根也然詩人之意固是以葛藟比九族然在河
  之滸意必有所主矣若如左傳之言都不見在河
  之意鄭氏曰葛藟生於河之涯得其潤澤以長大
  而不絕喻王之同姓得王之恩施以生長其子孫
  或者又謂葛生於山而反近於水人君當親族人
  而乃親他人其說皆不如王氏曰河滸水所盪危
  地也潤澤葛藟而生之則所以自固猶之王者敦
  敘九族而親之亦所以自固此說爲善終遠兄弟
  謂他人父者言王遠弃其兄弟而謂他人爲父也
  謂他人父亦莫我顧者呼他人爲父他人非我眷
  屬終不顧我也言王旣以他人爲父亦無顧我之
  意也我九族也蘇氏曰弃遠其兄弟而謂他人父
  彼非王族亦豈肯顧王哉其說亦通謂他人母蘇
  氏曰謂其夫爲父其妻則母也亦莫我有者言視
  之如無也謂他人昆言以他人爲兄也亦莫我聞
  者不與我相聞知也宋昭公事見文七年
  論曰孔子曰不愛其親而愛他人者謂之悖德不
  欽其兄而欽他人者謂之悖禮以順則逆民無則
  焉蓋不獨於父母然也於九族亦當然也夫他人
  非不可愛也亦非不可欽也先愛其親以及他人
  先欽其兄以及他人然後謂之順若不愛其親不
  欽其兄則是於所厚者薄而又愛人之親欽人之
  兄則是於所薄者厚其倒置如此則謂墨氏兼愛
  之學愛其親與他人同欽其兄與他人同愛無差
  等猶爲不可況不愛其親不欽其兄乎今也王於
  親族旣不能愛之欽之則親族豈愛欽於王乎宋
  華亥欲代其兄合比爲右師與寺人柳證之公使
  代之見於左師左師曰是夫也必亡女喪而宗室
  於人何有人亦於女何有巳而宋華亥果亡此乃
  報施之理也今旣亦莫我顧則親族亦不顧於王
  矣亦莫我有則親族亦莫有王矣夫秦皇之強卒
  以孤立蓋爲此也可不戒哉
  黃曰周家盛時則大封同姓以厚其恩如宗子維
  城之詩内睦九族以篤其敬如戚戚兄弟之詩今
  周道衰故弃其九族此所謂寡助之至也周安得
  而不亡乎觀葛藟一詩見平王不愛其親而愛他
  人不敬其親而敬他人於所厚者薄矣而尚安能
  於所薄者厚哉其本亂而末治者未之有也若平
  王可謂先自撥其本矣
  采葛懼讒也
  彼采葛兮一曰不見如三月兮彼采蕭兮一曰不見
  如三秋兮彼采艾五蓋反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
  李曰此詩大抵言讒人之可畏而以葛蕭艾爲之
  喻其義亦難曉鄭氏曰采葛喻臣以小事使出采
  蕭喻臣以大事使出采艾喻臣以急事使出鄭氏
  之說歐陽巳破之矣毛氏則以謂采葛所以共絺
  綌采蕭所以共祭祀采艾所以共疾病雖事之無
  可疑者亦不敢行此說亦未當且從歐氏之說歐
  氏曰詩人以采葛采蕭采艾者皆積少以成多如
  王聽讒皆積微而成惑故曰積毀消骨叢輕折軸
  浸潤之譖膚受之愬皆積少而成多也一曰不見
  如三月兮言其不見君則懼讒人乘間以入也雖
  一日不見如三月之久也如三秋兮如三歲兮則
  其情之益竦甚矣蓋人之譖人多因其不見則乘
  間而讒之如漢之桑洪羊上官桀蓋主與燕王通
  謀欲言霍光出都肄郞羽林道上稱跸候伺光出
  沐日奏之洪恭石顯欲退蕭望之周堪劉更生即
  令華龍吿望之等謀欲罷車騎將軍踈退許史狀
  候望之出沐日奏之夫以桑洪羊之於霍光洪恭
  石顯之於蕭望之皆以候及出沐日然後得肆其
  間則知忠臣正士一日不在朝廷則譖言易入讒
  說殄行並作矣夫以一日不見且譛入之若其久
  出則將如之何是以古之人堲讒說殄行也
  黃曰讒謗之言非能遽以入人也浸潤之譖膚受
  之愬蓋入之以漸漬之以漸積毀消骨叢輕折軸
  曽參之母雖信曽參之非殺人而三人言之則投
  杼而走此詩人懼讒而以采葛采蕭采艾爲喻也
  大車刺周大夫也禮義陵遲男女淫奔故陳古以刺
  今大夫不能聽男女之訟焉
  大車檻檻毳尺銳反衣如菼吐敢反豈不爾思畏子不敢大
  車哼哼他敦反毳衣如璊音門豈不爾思畏子不奔穀則
  異室死則同穴謂予不信有如皦古了反日
  李曰刺周大夫禮義陵遲蓋言禮義廢壞也家語
  曰三尺之隄空車不能登者峻故也百仞之山重
  載陟焉陵遲故也王肅注曰陵遲猶坡陁也則陵
  遲是廢壞之意惟禮義廢壞則人倫不明人倫不
  明則男女皆踰禮法而相奔故陳古大夫之聽訟
  以消淫奔之行刺今不能也檻檻大車聲也哼哼
  車行貌也大車者王氏與蘇氏皆曰大夫之車也
  毳衣者毛氏以爲天子大夫四命其出封五命如
  子男之服鄭氏則以謂子男入爲大夫者王氏則
  以謂上大夫爲卿者也是皆泥於詩序刺周大夫
  之言也據此言大車檻檻毳衣如菼乃古聽訟者
  之車服也作此詩刺周之大夫而詩之所陳乃是
  古大夫不可執今之大夫而求合於詩序也菼爾
  雅曰菼鵻郭璞曰菼草色如鵻在靑白之閒鄭氏
  曰其靑者如鵻王氏則謂菼言其衣之色也徐安
  道謂菼初生蒼黑類玄衣曰靑曰靑白之閒曰玄
  曰蒼黑則是菼之色說者不一如璊說文曰赬色
  禾之赤苗曰虋璊之玉色如之王氏則謂如裳之
  色記内朝曰璊赬色稷之璊色謂之麋麋色在赤
  黃之閒似禾赬極光瑩掬之光澤烜烜然如赤珠
  此是一色也曰赤色曰赬色曰纁曰朱黃之閒則
  是璊之色說者不一如此陸農師曰毳衣作㑹宗
  彝非所以聽訟又其色不得如菼靑璊赤是或一
  服也則知世代久遠毳衣與其色皆不得而定當
  存此數說以待知者然學治經當如伯樂之治馬
  秦穆公使九方臯求馬三月而返報曰得之穆公
  曰何馬也對曰牝而黃使人往取之則牡而驪穆
  公不恱召伯樂而謂之曰敗矣子所使求馬物色
  牝牡尚弗能知又何馬之能知也伯樂喟然太息
  曰臯之所觀天機也得其精而忘其麤在於内而
  忘其外若臯之相者乃有貴乎馬者也馬至果天
  下之馬也學者欲辨菼之色或曰靑或曰白或曰
  靑白之間或曰玄或曰蒼黑欲辨璊之色或曰纁
  或曰朱黃之閒或曰赤或曰赬皆是不過物色牝
  牡之間若治經之要當求其大意而通之大車檻
  檻毳衣如菼者言古之聽訟者乘此車服此衣斯
  民見之則曰我豈不思爲其無禮畏子聽訟故不
  敢爾故曰豈不爾思畏子不敢畏子不奔者言聽
  訟者能止奔也穀則異室死則同穴謂子不信有
  如皦曰爾雅曰穀生也男子則正位乎外女子則
  正位乎内死則同穴而葬此男女之正禮也此言
  穀則異室死則同穴者言當時之人不爲淫奔以
  禮聘我我則從之以合於男女之正禮也皦曰白
  日也謂子不信有如皦日當時之人相誓之辭也
  左傳范宣子曰所不請於君焚其書者有如日公
  子重耳曰所不與舅氏同心者有如白水魯昭公
  曰所不能見者有如河或曰白水或曰日或曰河
  相誓之辭也孔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
  乎聽訟非難而使無訟爲難文王之時虞芮爭田
  欲訟於周及其至文王之境耕者遜畔行者遜道
  遂自愧而止若文王可謂能無訟故不待至於周
  庭而後決也然則後之聽訟者皆當如此傳曰臯
  陶喑而爲大理蓋不待言也古之聽訟者但聞其
  車聲見其服飾而淫奔之心息何待於言哉觀大
  車之詩深得夫子無訟之意學者不可不詳味也
  黃曰古之爲民上者正心誠意以化其民而使民
  無犯禮之思故其爲大夫者非特能聽訟而亦使
  之無訟聞大車之聲見毳衣之容而非禮之念不
  萌於中非畏刑也畏禮義也今禮義陵遲則其隄
  防巳壞矣又何以禁水之奔溢哉故爲大夫非惟
  不能止訟而且不能聽訟此詩人所以傷今而思
  古也
  丘中有麻思賢也莊王不明賢人放逐國人思之而
  作是詩也
  丘中有麻彼留子嗟彼留子嗟將其來施施丘中有
  麥彼留子國彼留子國將其來食丘中有李彼留之
  子彼留之子貽我佩玖音久
  李曰莊王桓王之子也莊王不明當時之賢如留
  氏之族皆放逐之故國人思其賢而欲其復來而
  作是詩也丘中有麻丘中有麥丘中有李者毛氏
  以丘中墝埆之處盡有麻麥草木乃彼子嗟之所
  治其意謂子嗟能敎民農桑使得有之果如此說
  未足以見子嗟之賢蘇氏曰隱居於丘陵之間而
  殖麻麥果實以爲生者子嗟也其說雖無害然據
  詩之本意所謂丘中有麻有麥有李者亦猶詩所
  謂山有榛隰有苓南山有臺北山有萊皆是譬賢
  者之本類也歐陽氏謂麻麥之類生於丘中以其
  有用皆見收於人此說是也言丘中尚有麻麥李
  而子嗟乃不得見用此所以可惜也故上言丘中
  有麻下言彼留子嗟此所以深歎子嗟之不見用
  也程氏則以謂麻麥喻賢者以李喻不賢者據三
  章皆是一意豈有辭同而意異乎彼留子嗟毛氏
  鄭氏蘇氏皆以爲留姓惟歐陽不以爲姓而以爲
  淹留之留非爲大夫姓留也若以爲大夫之姓則
  莊王之事跡見於春秋史記當時大夫留氏無所
  聞於人其被放逐亦不見其事旣其事不顯著其
  後何從而知之此說不然丘中有麻所謂彼留子
  嗟者亦猶谷風所謂子仲之子豈必求於他書有
  子仲乃言其姓氏乎蓋詩中所陳便是實事迹不
  必於春秋史記中而求之也彼留子嗟彼留子國
  毛氏以子嗟爲子子國爲父使果是父子不應先
  子而後父大抵只是侯也程氏之說猶不可信程
  氏曰麻可衣麥可食宜殖丘中興賢者宜在朝則
  能養於人彼不賢者乃留於朝子之賢反窮處而
  咨嗟其義甚至若使詩人之意果如程氏之說則
  下文亦不相貫則知此詩當從毛鄭之說將其來
  施施毛氏以爲難進歐陽氏以謂難於自進據此
  詩但是國人欲其來非謂賢者之難進也孟子曰
  施施從外來則是欲其施施而來也將其來食毛
  氏曰子國復來我乃得食鄭氏曰言其將來食庶
  其親己得厚待之其說皆非也歐陽曰思其來而
  禄之也王氏曰將其來而禄於朝也其說皆是玖
  者后次玉者貽我佩玖者言庶幾其來遺我以善
  也程氏曰佩者外飾玖非眞玉彼留之子所遺我
  者徒文飾而無實也蓋程氏旣以此爲不賢之人
  故其說遂以爲徒文飾而無實此說未敢以爲必
  然自古人君用人必合於民心民心之所喜者吾
  則從而用之民心之所惡者吾則從而黜之故其
  用人也不以私巳之好惡爲進退惟以斯民之好
  惡爲去取如蒼舒隤敳檮戭大臨之類天下之人
  謂之八凱伯奮仲堪之類天下之人謂之八元惟
  天下之人旣以爲善故舜舉於朝廷之上帝鴻氏
  有不才子天下之人謂之渾敦少皥氏有不才子
  天下之人謂之窮竒顓頊氏有不才子天下之人
  謂之檮杌縉雲氏有不才子天下之人謂之饕餮
  惟天下之人旣以爲惡故舜流放竄殛與天下共
  棄之至於後世則不然民之所欲佐吾君者皆委
  棄於草野而不用民之所惡者皆舉而致之髙位
  是以朝廷之上無非讒諂面諂之人而民之所以
  思賢者也此詩及遵大路白駒之詩皆是民之思
  賢者惟恐其不留其旣去也惟恐不來民之思賢
  如此而人君乃不加意何以慰斯民之望乎此詩
  人所以刺之也
  黃曰丘中有麻一詩古今之說者皆失其義夫詩
  言賢人放逐而國人思之則詩中所謂彼留子嗟
  彼留子國彼留之子皆國人思賢而欲留之之意
  也諸家乃以留爲大夫氏而子嗟爲子国之子夫
  莊王不明而何獨棄留氏父子乎借或有之則春
  秋當書史記當載今皆不見於他經而獨見於毛
  氏此其爲說不免於附㑹歐陽公嘗辨之矣然亦
  以子嗟子國爲當時賢者是亦無所經見也予竊
  以爲嗟者詩人欲留賢者而形於嗟歎國者詩人
  欲留賢者而使之在國也而彼留之子則其意明
  矣丘中有麻有麥有李固不可以爲賢者種治之
  功亦不必以爲賢者隱居之地是特言國之有爵
  禄而當留賢者以食之也白駒之詩曰皎皎白駒
  食我場苗絷之維之以永今朝此亦留賢者之意
  學者試思之
  鄭緇衣詁訓傳第七國風
  緇衣美武公也父子並爲周司徒善於其職國人宜
  之故美其德以明有國善善之功焉
  緇衣之宜兮敝予又改爲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
  之粲兮緇衣之好兮敝予又攺造兮適子之館兮還
  予授子之粲兮緇衣之蓆兮敝予又改作兮適子之
  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李曰美武公也父子者蓋武公之父桓公也武公
  桓公皆入爲周司徒而皆稱其職位故國人皆以
  爲宜而美其德以明有國善善之功焉唐孔氏曰
  武公旣爲鄭國之君又復作周司徒巳是其善又
  能善其職此乃有國者善中之善其說非也程氏
  曰武公父子相繼爲周司徒善終於其職詩人美
  其爲國君而能好善行善道享章服宫室廩祿之
  報此說是也蓋此言善善之功亦猶葛覃所謂化
  天下以婦道葛覃之詩未嘗有化天下婦道之實
  事但詩人所言如此此詩亦然或者又謂皆是武
  公有善善之功武公桓公旣爲周之卿士武公善
  於其職故詩人以緇衣美之而莊公乃不免於刺
  則是莊公云不善其職也緇衣之宜兮緇黑色也
  緇衣卿士聽朝正服也緇衣之宜兮猶所謂象服
  是宜也好毛氏曰好猶宜也蓆毛氏曰大也其說
  本於爾雅王氏則以蓆爲多言予之多也旣以蓆
  爲子之多又曰敝予又改作兮則上下文殊不相
  貫豈有子之之多而又攺作邪程氏則以蓆爲安
  舒之義服稱其德則安舒其說甚善然而以蓆爲
  安則不知何所考據也館舎也言諸侯皆有館舎
  也還自朝而還也言子若自朝而還我則授子以
  粲也粲者餐也言欲飲食之辭也以詩觀之則宜
  好蓆只是一意言國人之愛武公父子緇衣之敝
  我將爲子改作之蓋欲其久於其職也觀此詩則
  知好賢之篤也禮記曰好賢如緇衣惡惡如巷伯
  則爵不瀆而民作愿刑不施而民咸服人君之好
  賢誠能如民之愛武公如此之篤則天下之不治
  未之有也自古賢者常難於久任小人常易於得
  志蓋賢者之心固欲終身立於其君之朝然常不
  旋踵而退小人不可一日立於朝廷之上然每至
  於深根固蒂而不可破如唐明皇之於姚崇宋璟
  輩可謂深知之矣不數十年而皆罷其用李林甫
  至十九年而不退則知賢者難於久任而小人得
  志之易也如此可勝歎哉
  黃曰鄭桓公友厲王之子宣王母弟始封於鄭幽
  王八年爲周大司徒犬戎之難桓公死之其子武
  公與平王東遷故父子相繼爲周司徒國人愛武
  公而思桓公故曰以明有國善善之功焉子以爲
  善善者以見桓公武公積善之久也惟武公積善
  之不巳故國人愛之亦不巳孔子曰吾讀緇衣見
  好賢之至嗚呼非武公父子之賢其何以得此於
  國人哉粲諸家盡以爲餐也子以爲作粲粲衣服
  之粲蓋上文但言緇衣而未嘗及飲食況以粲爲
  餐又費辭也
  將仲子刺莊公也不勝其母以害其弟弟叔失道而
  公弗制祭仲諫而公弗聽吐丁反小不忍以致大亂焉
  將仲子兮無踰我里無折我樹杞豈敢愛之畏我父
  母仲可懷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將仲子兮無踰我
  牆無折我樹桑豈敢愛之畏我諸兄仲可懷也諸兄
  之言亦可畏也將仲子兮無踰我園無折我樹檀豈
  敢愛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懷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李曰左傳隱公元年鄭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莊
  公及共叔段莊公寤生驚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惡
  之愛共叔段欲立之亟請於武公公弗許及莊公
  即位請京使居之祭仲曰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
  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所謂焉辟害者則是不勝
  其母也不勝其母是不能止也不能止其父母乃
  所以害其弟弟叔段失其道而公弗制祭仲諫之
  公弗聽則小不忍以致大亂其所謂畏我諸兄畏
  我父母畏人之多言皆所謂小不忍也將仲子兮
  無踰我里將者請也二十五家爲里杞柳屬也檀
  彊忍之木也無踰我里無折我樹杞蓋言祭仲之
  諫異姓之人與我家事傷害我兄弟也無踰我里
  言無與我家事也無折我樹杞言無害我兄弟也
  無踰我牆無折我樹桑無踰我園無折我樹檀皆
  是此意也鄭氏云無踰我里言無干我親戚無折
  我樹杞喻言無傷我兄弟也夫親戚即兄弟也其
  說非也王氏以謂始曰無踰我里中曰無踰我牆
  卒曰無踰我園以言仲子之言彌峻而莊公拒之
  彌固也始曰無折我樹杞中曰無折我樹桑卒曰
  無折我樹檀以言莊公不制段於早而段之彌強
  也不必如此分別豈敢愛之畏我父母仲可懷也
  父母之言亦可畏也言祭仲之諫莊公公拒之曰
  我非愛惜之也父母可畏仲可念也父母之言亦
  可畏也畏我諸兄畏人之多言亦是此意
  論曰祭仲之諫莊公不以大邑封段非惡段也乃
  愛段也莊公拒祭仲之諫以大邑封之非愛段也
  乃惡段也視莊公之言曰多行不義必自斃又曰
  不義不暱厚將崩莊公之意欲置段於死地然其
  曰畏我父母畏我諸兄畏人之多言蓋段未有大
  過惡而莊公欲誅之則父母諸兄國人將以我爲
  何如人也惟稔其惡而後誅之彼父母國人諸兄
  亦不得而有辭此莊公之本意也而莊公不免有
  克段之名是莊公徒自欺也天下後世不可得而
  欺也周公嘗誅管蔡矣而周公初無殺之之意及
  管蔡四國流言與武庚爲亂周公不得巳而誅之
  後世不以周公殺兄之過爲不如舜蓋以周公本
  無殺之之意也莊公之於叔段雖封大邑而殺之
  之意深矣春秋書鄭伯克段于鄢穀梁釋之曰何
  甚乎鄭伯甚鄭伯之處心積慮成於殺也如莊公
  之畏父母諸兄畏人之多言故以大邑封之俟其
  惡積之深而後誅之以免天下之議也春秋書之
  見其肺肝矣觀春秋書鄭伯克段于鄢而觀將仲
  子之詩則莊公之惡自見春秋書鄭伯棄其師而
  觀清人之詩則文公之惡自見蓋不待傳注而知
  之也
  黃曰莊公拒祭仲之諫而不制叔段非愛之也乃
  所以稔其禍而處之於不可赦之地也以春秋攷
  之莊公豈以祭仲離閒其兄弟而拒之哉曰多行
  不義必自斃曰不義不䁥厚將崩無庸將自及莊
  公之心術可見矣春秋書鄭伯克段于鄢所以彰
  鄭伯之處心詩人述鄭伯拒祭仲之辭而君子論
  莊公拒祭仲之心學者當即詩人之言而考之於
  春秋則莊公之心可見矣
  叔于田刺莊公也叔處于京繕甲治兵以出于田國
  人說而歸之
  叔于田巷無居人豈無居人不如叔也洵美且仁叔
  于狩巷無飲酒豈無飲酒不如叔也洵美且好叔適
  野巷無服馬豈無服馬不如叔也洵美且武
  李曰左傳云武姜請京使居之即所謂叔處于京
  是也大叔完聚繕甲兵具卒乘者即此所謂繕甲
  治兵是也繕之爲言善也大叔繕甲治兵以出田
  獵國人皆恱之所以有此詩也叔于田巷無居人
  言叔段出田獵也叔之出田獵而所居之巷如無
  人非實無其人也雖有人不如叔之洵美且仁也
  冬獵曰狩言叔之出狩而巷無飲酒之人豈實是
  無人哉雖有人不如叔之洵美且好也郊外曰野
  言叔之適野而巷無服馬之人豈實無人哉雖有
  人不如叔之洵美且武也言此皆愛之辭也鄭氏
  曰叔往田國人注心於叔似如無人處其義不甚
  分明歐陽氏巳破之矣至於王氏之說其鑿又甚
  焉不必復辨夫仁之爲名豈易得哉孔門之髙弟
  如子路如冉有公西華皆不許以仁列國大夫如
  陳文子如令尹子文亦不許以仁而叔段乃得謂
  之仁者叔段豈眞有仁哉國人恱之故以此名與
  之也楊龜山曰先王之道微禮義消亡政敎不明
  而國俗傷敗故人之好惡不必當其是非而毀譽
  不足攷其善惡則其所譽而好之者未必誠善也
  所毀而惡之者未必誠惡也叔段不義而爲衆所
  好者亦以衰俗好惡毀譽不當其實故也然則所
  謂仁者豈誠有仁哉所謂有禮者豈誠有禮哉所
  謂武者豈誠有武哉是皆若此而巳若楊龜山之
  說可謂善矣所謂且仁且好且武自非大聖賢不
  足以得此名而叔段乃得此名者豈非妄與之乎
  如揚之水之詩一章言旣見君子云何不樂二章
  言旣見君子云何其憂夫桓叔篡弑之人也而詩
  人以君子之名歸之君子之名豈易得哉而桓叔
  乃得之亦猶此詩所謂且仁且好且武也唐安禄
  山史思明唐室之巨賊也而范陽之人謂之二聖
  夫聖孔子不居而禄山思明何人而得之亦可謂
  妄與人也黃講見下篇
  大叔于田刺莊公也叔多才而好勇不義而得眾也
  大叔于田乘乘馬執轡如組音祖兩驂如舞叔在藪火
  烈具舉襢音但裼素歷反暴虎獻于公所將叔無狃戒其
  傷女叔于田乘乘黃兩服上襄兩驂鴈行叔在藪火
  烈具揚叔善射忌又良御忌抑磬控忌抑縱送忌叔
  于田乘乘鴇音保兩服齊首兩驂如手叔在藪火烈具
  阜叔馬慢忌叔發罕忌抑釋掤忌抑鬯弓忌
  李曰大叔之所謂大者蓋左氏之所謂京城大叔
  蘇氏以爲不然二詩皆曰叔于田故此加大字以
  別之非謂段爲大叔也然不知者又加大於首章
  失之矣此說非也所謂名詩於大叔者蓋將以別
  前詩亦猶小雅有小明大雅有大明小雅有小旻
  大雅有召旻特以爲分別爾非有義理於其閒陸
  德明曰本或作大叔千田者誤蘇氏言叔之多才
  詩所謂善御善射是也叔之好勇詩所謂襢裼暴
  虎是也多才如周公然後爲善叔之多才果如周
  公乎好勇如太王然後爲善叔之好勇果如太王
  乎盆成括仕於齊孟子曰死矣盆成括盆成括見
  殺門人問曰夫子何以知其將見殺曰小有才未
  聞君子之大道則足以殺其軀而巳閔子侍側誾
  誾如也冉有子貢侃侃如也子路行行如也孔子
  曰若由也不得其死然夫多才不如周公而如盆
  成括則足以見殺好勇不如太王而如子路則必
  不得其死如羿善射奡盪舟亦皆不得其死然叔
  之多才勇適所以取禍也義而得衆然後爲善不
  義而得衆亦所取禍左氏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
  不義而行其斃必速矣大叔于田乘乘馬車乘駟
  馬謂之乘言叔段往於田獵駕此一乘之馬也叔
  旣善射故其執馬轡如組孔子家語曰組緫紕於
  此成文於彼今也執轡如組以見叔之善御也兩
  驂如舞一車四馬謂之乘别而言之則轅下兩馬
  謂之服參於兩旁謂之驂服在中驂在外如舞者
  言如舞之中節也藪澤也韓詩曰禽獸居之曰藪
  火烈毛氏以烈爲行列言眾人皆揚火也具舉者
  言一時而舉也以見其段之得眾也襢裼肉袒也
  裼去裼衣也暴虎爾雅曰徒搏也此言段之好勇
  也論語所謂暴虎馮河是也叔之暴虎進于公所
  國人戒之曰請叔無狃於此爾雅曰狃復也孫炎
  曰狃復也又曰前事復爲也戒者言國人謂叔不
  當再如此也恐其傷女以見國人愛之之辭也乘
  乘黃四馬皆黃也黃騂曰黃馬之上色也襄駕也
  其兩服者皆馬之上駕也兩服上襄言最良之馬
  也鴈行者驂與駕相次序如鴈之行也具揚者言
  一時而揚也叔善射忌又良御忌良亦善也忌辭
  也旣善射又善御以見其多才抑起辭也騁馬曰磬
  止馬曰控發矢曰縱從禽曰送乘乘鴇四馬皆鴇
  也鴇今之烏〓也爾雅曰驪白雜毛曰鴇齊首言
  馬之齊首也兩驂如手如人左右手之能相佐助
  也阜盛也慢遲也罕希也言田事且畢則其行馬
  遲而發矢希也掤箭筩上蓋所以覆矢也鬯弓弢
  弓也弛弓而納之於弢釋掤而覆矢弛弓而弢之
  皆言田事且畢也左曰太叔又收貳以爲巳邑至
  於廩延子封曰可矣厚將得衆公曰不義不暱厚
  將崩觀此詩則知子封得衆之言驗也段之不義
  而乃爲衆所歸則眾歸之者皆不義之徒也漢七
  國反景帝問爰盎曰何如盎曰不足憂也上曰吳
  王誘天下豪傑白頭舉事此其計不百全豈發乎
  何以言其無能爲也盎對曰誠令吳得豪傑亦且
  輔而爲誼不反矣吳所誘皆無賴子弟亡命姦人故
  相誘以亂觀此詩則知衆歸叔段皆不義之徒也
  然此詩所言皆以叔段爲義而序所以刺莊公者
  王氏曰人君明義以正衆使眾知義而孰敢爲不
  義爲不義則衆之所棄也安能得衆哉楊龜山亦
  曰叔段以不義得衆其失在於莊公不制之早也
  人君明義以正衆使衆知義則雖有不義者莫之
  與也雖有僭竊者莫之助也尚何使人恱而歸之
  哉二說皆是如將仲子叔于田不刺叔段而刺莊
  公揚之水不刺桓叔而刺昭公皆禍之所由生也
  黃曰管蔡與商人同濟其惡則商人必以管蔡爲
  賢共叔段與京人叛則國人必以段爲仁且武此
  如安禄山史思明乃唐室之賊而當時之人以爲
  二聖也噫項羽之仁匹婦之仁耳項羽之勇匹夫
  之勇耳若叔段之洵美且仁且武者亦如項羽之
  仁且勇歟知伯非賢而謂之賢盧杞非忠而謂之
  忠亦此類也司馬温公常言君子挾才以爲善小
  人挾才以爲惡挾才而爲善者善無不至挾才以
  爲惡者惡無不至小人智足以遂其姦勇足以決
  其暴是虎而翼者其爲害豈不多哉大叔多才而
  不義所謂挾才而爲惡者也所謂䄠裼暴虎善射
  善御即智足以遂其姦勇足以決其暴也智伯善
  射力足技藝畢給而不免於亡是所以爲亡之資
  也盆成括小有才而不免於見殺是其所以爲見
  殺之招也叔多才而不義其亦如智伯之射御足
  力而行之以不仁盆成括小有才而未聞君子之
  大道者歟然詩人不以刺大叔而以刺莊公蓋亦
  莊公不防閑於其始也
  李迃仲黃實夫毛詩集解卷第九
  後學成德挍訂
  巴陵鍾謙鈞重刊

知识出处

李迃仲黄實夫毛詩集解四十二卷

《李迃仲黄實夫毛詩集解四十二卷》

宋李樗、黄櫄撰,吕祖謙釋音,《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已著錄。李、黄兩書皆博取諸家訓釋名物文義,末用己意為論斷。體例大致相同,似乎乃相繼而作,互相補苴罅漏而已,故得以倂為一書而不甚相悖。祖謙者,字伯恭,生於婺,人稱東萊先生,南宋著名理學大家之一,編有《古周易》一卷,四庫館臣已著錄。凡呂氏「釋音」,皆置于《毛詩》經文之中,如:《關雎序》「關雎,后妃之德也」,「雎」字下音釋「七胥反」;《葛蕈》「施于中谷」,「施」字下音釋「以豉反」。呂氏此書音釋,多因陸德明《毛詩音義》,且悉與《呂氏家塾讀詩記》相同。如,《卷耳》「崔嵬」,陸音:「崔,徂回反;嵬,五回反。」案:《讀詩記》與此書皆同。然偶見反切用字有别,音却同也。如《卷耳》之「卷」字,陸音「眷免反」。《讀詩記》及此書皆音「眷勉反」。案:免、勉音同。或有異於陸者,蓋宋世以其時讀音易之。如《卷耳》之「虺」字,陸音「五回反」。《讀詩記》及此書皆音「呼(户)回反」。案:五,疑紐;呼,匣紐。蓋宋世疑、匣一等字音相溷不别矣。《釆蘋》「維鏡及釜」之「鏡」,陸音「其綺反」,《讀詩記》及此書皆音「宜綺反」。案:其,羣紐;宜,疑紐。蓋宋世羣、疑三等字音相溷不别矣。據此,知此書「音釋」蓋本出於《讀詩記》,李氏、黄氏采之以爲「音釋」,非祖謙實有此作也。雖然,存之與《讀詩記》相校,亦有所裨補焉。此書見納蘭氏《通志堂經解》本,刻於康熙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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