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迃仲黃實夫毛詩集解卷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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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李迃仲黄實夫毛詩集解四十二卷》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30005991
颗粒名称: 李迃仲黃實夫毛詩集解卷第五
分类号: I222.2
页数: 15
页码: 一-二十八
摘要: 本段内容主要讨论了宣公淫乱不顾国事的行为,导致军旅频繁征战,男女怨恨,国家陷入困境。同时描绘了宣公的淫乱与蛮横,以及对君子的寂寞思念。最后提出了诗人对于宣公行为的指责以及对君子之道的思考。
关键词: 李迃仲 黄实夫 诗经 注释

内容

雄雉刺衛宣公也淫亂不恤國事軍旅數色角反起大
  夫久役男女怨曠國人患之而作是詩
  雄雉于飛泄泄移世反其羽我之懷矣自詒伊阻雄雉于
  飛下上時掌反其音展矣君子實勞我心瞻彼曰月悠
  悠我思道之云逺曷云能來百爾君子不知德行下孟反
  不忮之豉反不求何用不臧
  李曰宣公上烝夷姜下納宣姜恣爲淫亂之事惟
  其淫亂於聲色故國事不暇恤軍旅數起大夫久
  役於外而男女怨曠故國人患之也孟子曰昔者
  大王好色愛厥妃詩云古公亶父來朝走馬率西
  水滸至於岐下爰及姜女聿來胥字當是時也内
  無怨女外無曠夫宣公之淫亂異於大王之好色
  故内有怨女外有曠夫冝若古先聖人處宫室則
  欲民之無流離立妃嬪則欲民之無怨曠是其好
  色與人同也宣公淫亂而不恤國事男女怨曠而
  不自知此詩人之所以作也王氏曰雉善鬭雖飛
  不分域而其交也有時言軍旅數起大夫久役男
  女怨曠曽雉之不如也蘇氏曰宣公之好用兵如
  雄雉之勇於闘蓋王氏則以男女怨曠言之蘇氏
  則以軍旅數起言之詳考此詩雄雉則有求雌之
  意蓋以刺其淫亂如匏有苦葉詩曰雉鳴求其牡
  亦刺其淫亂小弁詩曰雉之朝雊尚求其雌此謂
  求雌之意當從毛鄭之說可也泄泄其羽鄭氏謂
  宣公整其衣服而起奮迅其狀貌志在婦人而巳
  鄭氏多以羽毛喻人之衣服如燕燕于飛差池其
  羽亦以興戴嬀將歸而舒張其羽翼其說不然泄
  泄自得也言宣公淫亂而不知也下上其音者鄭
  氏以謂興宣公大小其聲以說婦人其說亦如燕
  燕之詩下上其音亦以謂戴嬀將歸言語感激聲
  有小大其說皆不通下上者下上其音以求其雌
  我大夫也阻難也懷安也鄭氏曰君之行如是我
  安其朝而不去今從軍旅久役不得歸此自遺以
  患難此說是也展誠也君子指古之君子動必合
  於禮法故人受其賜我思古之君子不可得見也
  此心之所以勞也王氏以謂男女怨曠之辭曠於
  外者君子也勞於内者女也此說與上下不相合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大夫久役不得歸悠悠然我
  思之長也道之云逺曷云能來者何時而能來思
  歸而不可得之辭也百爾君子不知德行不忮不
  求何用不臧百爾君子言凡百君子是也言百君
  子之多我不知其德行如何惟不忮不求無所徃
  而不爲善也言古者傷古之如是哀今之不然也
  忮忿也求欲也不忮能懲忿不求能窒慾惟不忮
  則不至於軍旅數起不求則不至於淫亂不恤國
  事矣宣公之所以然者以其忮求也此詩所以思
  君子而不得之辭也孔子曰衣敝緼袍與衣狐貉
  者立而不恥者其由也歟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子
  路終身誦之子曰是道也何足以臧世之人徒見
  夫子謂不忮不求何用不臧易事也殊不知夫子
  抑揚反覆自有深意子路旣能不忮不求而終身
  誦之無日新之功故夫子進之人苟未至於不忮
  不求之地則不忮不求豈易也哉善學者當不溺
  於言語也夫子以何用不臧爲何足以臧則是不
  溺於言語之間知此則可與言詩矣
  黃曰說此詩者謂詩人以雄雉喻宣公夫以禽獸
  喻其君非作詩者之意此詩大夫久役男女怨曠
  作此詩者自歎其雄雉之不若如詩言士如歸妻
  而先曰雉鳴求其牡言心之憂矣而曰雉之朝雊
  尚求其雌此是喻昬姻之意牧犢子七十無妻韓
  愈作雉朝飛操曰嗟我雖人曽不如彼雉雞生身
  七十年無一妻與妃是亦此詩怨曠之意也古者
  處宫室則欲民之無流離立嬪妃則欲民之無怨
  曠如大王好色愛厥妃則必使内無怨女外無曠
  夫今宣公淫亂而使男女怨曠此詩人之所以刺
  歟唐鄭仁基息女美而才皇后建請爲充華典冊
  具或言巳許聘魏徵諫曰陛下處臺榭則欲民有
  棟宇食膏粱則欲民有飽適顧嬪御則欲民有室
  家今鄭氏巳約昬陛下取之豈爲民父母意邪乃
  止今宣公淫亂而至於使男女怨曠意者其亦無
  如徵之臣哉
  匏有苦葉刺衛宣公也公與夫人並爲淫亂
  匏有苦葉濟有深涉深則厲淺則揭苦例反有瀰彌爾反濟
  盈有鷕以小反雉鳴濟盈不濡軌雉鳴求其牡雝雝鳴
  鴈旭許玉反曰始旦士如歸妻迨冰未泮招招舟子人涉
  卬否人涉卬否卬須我友
  李曰毛氏謂夫人爲夷姜歐陽氏解之曰夷姜宣
  公之父妾也宣姜宣公子伋之婦也皆稱夫人此
  說得之故詩之言宣姜皆未可知也故曰公與夫
  人並爲淫亂○毛氏言匏謂之瓠陸農師曰細而
  合上曰匏頸短大腹曰瓠毛氏之說非也蓋言匏
  瓠非一物也鄭氏謂匏葉苦而渡處深謂八月之
  時隂陽交㑹始可以爲昬禮納采問名歐陽非之
  而王氏之說又曰匏之葉有可食之道其不可者
  苦也濟之涉有可揭厲之道其不可者深也男女
  有相與之道其不可者非其匹也當如王氏之說
  則兩句分爲兩意惟歐陽本於左傳叔孫穆子賦
  匏有苦葉鄭叔向曰苦匏不材供濟於人而巳韋
  昭注云不村言不可食供濟而巳霄匏可以渡水
  也此言匏有苦葉濟有深涉者是晉苦匏而濟涉
  不問深淺皆欲渡之也深則厲淺則揭韓詩曰以
  至心爲厲厲者帶而上爲厲孫炎曰揭者褰裳也
  凡人渡水則以舟淺則褰裳今也深則厲淺則揭
  言其不擇淺深也以興宣公之淫亂不待可否惟
  意所適不知有没溺之患瀰深水盈滿也鷕雌雉
  聲也由輈以上謂之軌言有瀰濟盈濟盈不濡軌
  者言宣公淫亂不自覺也有鷕雉鳴雉鳴求其牡
  者興夫人不顧禮義而從公猶禽鳥之相求也惟
  知雌雄之爲正而無親踈父子之別此說是也鄭
  氏之說則曰渡深水者必濡其軌言不濡者喻夫
  人犯禮而不自知而王氏又謂濟盈不濡軌以言
  其淫雉鳴求其牡以言其亂二說皆不足取而鄭
  氏又釋牝牡飛曰雌雄走曰牝牡而歐陽非之曰
  牝雞無晨豈是走獸邪此說是也雝雝鳴鴈聲之
  和也旭日始旦日始出也迨及也泮散也古者士
  之親迎則必及乎冰未泮之時而迎女故家語曰
  霜降而歲功成則嫁娶可以行矣冰泮而農事起
  則昬禮於焉可殺荀卿亦曰霜降娶妻冰泮殺止
  皆言嫁娶之禮必得時也今宣公安於淫亂曽庶
  士之不如也非特庶士之不如又行道之人不如
  也故下文繼之曰招招舟子人涉卬否人涉卬否
  卬須我友印我也見於爾雅招招者號召之聲王
  逸曰以手曰招以言曰召舟人之子招我而渡衆
  人皆渡而我獨不渡者我待我之友也王氏曰徒
  涉而巳猶須其友而後往而況於夫婦乎歐陽亦
  曰行路之人衆皆涉矣有招之而獨不涉者以待
  同行不忘其友以刺夫人忘巳所當從而隨人所
  誘曽行路之不如也二說皆通
  論曰夫詩人之載淫亂者多矣在上之淫亂者如
  匏有苦葉牆有茨雄雉是也在下之淫亂者如甿
  桑中蝃蝀是也淫亂之風非美事也而孔子刪詩
  不去而存之者蓋所以示監戒於天下也正如春
  秋篡弑之事亂臣賊子一一書之亦所以示其監
  也而唐太子弘授左傳至於楚世子商臣殺其君
  頵而更授他書是不知聖人垂戒之意也亦如詩
  迷淫亂之事亦所以示其監戒而近世有建言者
  講筵不進國風是亦不知垂戒之意也夫男女之
  別國之大禮也禮記曰鸚鵡能言不離飛鳥猩猩
  能言不離禽獸今人無禮雖能言不亦禽獸之心
  乎夫惟禽獸無禮故父子聚塵是故聖人作爲禮
  以敎人使自別於禽獸今宣公好爲淫亂是去禽
  獸蓋無幾矣故聖人列之於詩以爲後世之戒使
  後世能監宣公之失則男女以正男女以正然後
  敎化行敎化行然後人倫美其效豈淺淺哉此聖
  人録國風旨也黃講同
  谷風刺夫婦失道也衛人化其上淫於新昬而棄其
  舊室夫婦離絕國俗傷敗焉
  習習谷風以隂以雨黽莫尹反勉同心不冝有怒采葑采
  菲非鬼反無以下體德音莫違及爾同死行道遲遲中心
  有違不逺伊邇薄送我畿音祈誰謂荼音徒苦其甘如薺
  齊禮反宴爾新昬如兄如弟涇以渭音謂濁湜湜音殖其沚音止
  宴爾新昬不我屑素節反以母逝我梁母發我笱古口反我
  躬不閱遑恤我後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淺矣泳
  之游之何有何亡黽勉求之凡民有喪匍音蒲匐蒲北反救
  之不我能慉反以我爲雠旣阻我德賈音古用不售市救反
  昔育恐育鞫及爾顚覆芳服反旣生旣育比予于毒我
  有旨蓄亦以御冬宴爾新昬以我御窮有洸音光有潰
  旣詒我肄以世反不念昔者伊余來塈
  李曰孟子曰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一周南
  之風在上之人旣正其家室在下之人亦從而化
  之如行露汝墳野有死麕是也變風旣作上之人
  不能正其室家故下之人亦從而化之如谷風甿
  之詩是也故曰衛人化其上淫於新昬棄其舊室
  夫人之越法犯分惟其好色而巳人君好色於上
  則下之人靡然而從之至於華落色衰故夫婦離
  絕所以國俗傷敗也〇爾雅曰東風謂之谷風孫
  炎曰谷之爲言穀穀生也谷風者生長之風也習
  習和舒貌程氏曰習習和也隂陽交和則感隂而
  成雨其感也隂其成也雨此蓋言猶夫婦和而家
  道肥故繼之以黽勉同心不冝有怒言夫婦當黽
  勉同心不可有怒也采葑采菲無以下體毛氏曰
  葑須也釋草曰須葑蓰孫炎曰須一名葑蓯坊記
  注云葑蔓菁也陳宋之閒謂之葑陸機云葑蕪靑
  幽州或謂之芥方言云豐蕘蕪菁也陳楚謂之葑
  齊魯謂蕘關西謂蕪菁趙魏謂大芥孔氏云葑與
  豐字雖異其音同也即葑也須也蕪菁也蔓菁也
  葑蓰也蕘也芥也七者一物也菲芴也其說得於
  釋草云郭璞曰土瓜也孫炎曰葍類也程氏曰采
  葑采菲者以其有下體也無以以也此說不若鄭
  氏之說爲善鄭氏曰此二菜上下可食然而其根
  有美時有惡時采之者不可以根惡時并棄其葉
  喻夫婦以禮義合顏色相親亦不可以顏色衰而
  棄其相與之禮此說是也按左傳僖公三十三年
  臼季曰采葑采菲無以下體君取節焉可也杜氏
  釋之曰葑菲之菜上善下惡食之者不可以其惡
  而棄其善此喻夫婦之道不可以宴新昬而棄其
  相與之禮也德音好音也言始爲夫婦之時與爾
  好音而不相違將期偕老以同死歎今之不然也
  行道遲遲程氏謂我行道而遲遲不能進者中心
  念其有違乎此也不逺伊邇者謂此道不遠而近
  何莫置我當其分乎此說迃曲不如先儒之說爲
  善先儒曰行於道路之人至將離別尚遲其行中
  心猶有乖離之志不忍相別況巳與君子猶是夫
  婦今棄己訣別之時送我不逺惟近爾薄送我於
  門内而巳畿門內也是恩義不如行道之人此說
  是也荼毒苦菜也靑者謂之蓼紫者謂之荼薺菜
  之甘也鄭氏云荼誠苦也而君子於巳之苦毒又
  甚於荼此說不如程氏爲善程氏曰荼至苦也乃
  以爲甘新昬非禮之至也反好之如兄弟其說與
  下文相屬合爲一意鏌鋣本銛鉛刀本鈍愚者皆
  知之賈誼則曰鏌鋣爲鈍鉛刀爲銛千鈞本重鴻
  毛本輕愚者皆知之屈原則曰千鈞爲輕蟬翼爲
  重凡以是非紊亂故也此言先儒之說爲尤長也
  其意與賈誼云鏌鋣爲鈍鉛刀爲銛隨夷爲溷跖
  蹻爲廉其旨一也言荼爲至苦矣乃以爲甘如薺
  新昬爲非禮矣彼宴之如兄弟非所當安而安也
  涇水濁渭水淸漢書溝洫志涇水一后其泥數斗
  潘岳西征賦云淸渭濁涇由是觀之則涇水濁渭
  水淸可見矣先儒則以謂涇水以有渭故見涇濁
  喻君子得新昬故謂巳惡也其說與下文湜湜其
  沚不相屬此蓋言渭清而涇濁今反以渭爲濁而
  其沚則皎然而湜湜湜湜說文曰水清而見底沚
  小渚也言此以紊亂淸濁迷惑之甚也屑潔也言
  宴爾新昬不以我爲屑潔而用爲室家也后絕水
  曰梁周禮注曰梁者堰也堰水以爲梁笱捕魚之
  器無逝我梁無發我笱言淫於新昬而奪我室家
  之道也而歐陽以謂古之人於其資生之具者尤
  所顧惜常不欲他人輒至於其所於詩屢見之無
  逝我梁無發我笱小弁有之胡逝我梁於何人斯
  見之此說爲善然歐陽氏但指梁與笱而言亦是
  發喻新昬奪室家之道也我躬不閱遑恤我後鄭
  氏謂我身尚不能自容何暇恤我所生子孫乎歐
  陽氏以爲我尚不能自容何暇恤其後嗣乎程氏
  又以謂我身所爲且不能省何暇恤我旣去之後
  乎三說皆通而程氏以閱爲省閱比之二說此爲
  長也就其深矣此言昔日勤勞治室家之事也方
  泭也泳潛行也言不擇深淺皆盡心而爲之也何
  有何亡言治家也何所有乎何所亡乎不擇有亡
  皆黽勉而求之也凡民有喪匍匐救之程氏以謂
  不特如是治其家而巳又周睦其鄰里鄉黨莫不
  盡其道此說不如鄭氏爲長鄭氏曰凡於民有凶
  禍之事鄰里尚盡力救之況我於君子家事之難
  易乎固當黽勉以䟽踰親也此說爲善慉養也旣
  不能慉我而反以我爲仇讎夫婦之愛至於仇讎
  此易所謂夫妻反目也旣阻我德賈用不售鄭氏
  言阻難也旣難却我而隱蔽我之善德今我更修
  婦道以事之覬其察巳猶見䟽外如賈物之不售
  此說爲善程氏曰唯其心旣阻絕我之善故雖有
  勤勞如是而不見取如賈之不售也凡人所以憎
  而不知其善者由其心阻絕其善故也此說尤善
  昔育恐育鞫及爾顚覆鄭氏云昔幼稚之時恐至
  長老窮匱故與女顚覆盡力於衆事難易無所辭
  然以育之一字分爲兩義不若程氏之說曰昔惟
  恐生養之道困窮及爾以至於顚覆今旣遂其生
  育饒息矣乃比我荼毒蓋言昔之養生則盡心力
  而爲之今旣生旣育之後乃比我於荼毒言其惡
  巳之甚也此正小雅谷風所謂將恐將懼惟予與
  女將安將樂汝轉棄予是也旨美也言我有美菜
  蓄之亦以禦冬月窮乏之時如冬月美菜春日則
  棄之今乃安於新昬而但以我爲禦窮困之時有
  洸有潰旣詒我肄洸者武也潰者怒也江漢之詩
  曰武夫洸洸亦言其武韓詩云潰不善之貌鄭氏曰洸洸潰潰然無温潤之色而盡遺我以勞苦之
  事窮困我然上旣言方之舟之泳之游之等事以
  言其勤勞矣至於下文不復言其勤勞之事也程
  氏曰肄習也言詒我以武暴憤怒習以爲常矣此
  說是也塈息也言君子忘舊不念往昔年我始來
  之時安息我也欲其不忘舊也夫妻者齊也一與
  之齊則終身不改豈有淫其新昬者一爲好色所
  移則棄舊而圖新哉古之人於戰國策中有前魚
  之誓謂釣魚者旣得後魚而棄其前魚司馬相如
  爲陳皇后嘗作長門賦哀陳皇后之見棄及其惑
  於嬖妾而文君又有白頭吟之歎躬自蹈之好色
  之事其惑於人者如此其在於易歸妹之象曰澤
  上有雷歸妹君子以永終知敝則戒懼之不至於
  離散也知歸妹之象則知谷風之刺後漢宋弘傳
  云帝姊湖陽公主新寡帝與共論朝臣微觀其意
  公主曰宋公威容德器羣臣莫及帝曰方且圖之
  後弘被引見帝令公主坐屏風後因謂弘曰諺云
  貴易交富易妻人情乎弘曰臣聞貧賤之知不可
  忘糟糠之妻不下堂顧謂主曰事不諧矣若宋公
  者所謂不忘貧賤矣使當時人人如宋公則谷風
  之詩無自而作
  黃曰上之所好下必有甚焉人君正身以正朝廷
  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其可巳哉有
  文武之君則有二南之風化有宣公之君則夫婦
  失道也固冝易歸妹曰澤上有雷歸妹君子以永
  終知敝蓋以戒其如谷風之詩而巳後漢光武時
  帝姉湖陽公主新寡欲歸宋弘帝謂弘曰貴易交
  富易妻人情乎弘曰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
  不下堂古釣後得魚棄前魚之句司馬相如爲
  陳皇后作長門賦哀其見棄及其惑於嬖妾文君
  又有白頭吟之歎風俗之壞至此極矣
  式微黎侯寓于衛其臣勸以歸也
  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故胡爲乎中露式微式微
  胡不歸微君之躬胡爲乎泥中
  李曰黎國也春秋宣十五年晉滅潞氏伯宗數潞
  氏之罪曰棄仲章而奪黎氏地三也杜氏曰黎氏
  黎侯國上黨壺關縣有黎亭所謂黎即黎氏之國
  也但言爲狄人所迫逐不知狄果赤狄否其地近
  於夷狄蓋後世之黎陽也寓者寄也傳曰寄公者
  何失地之君也言黎侯以失地寓乎衛衛無救難
  之志故其臣勸之以歸也〇毛氏曰式用也言君
  用在此而益微襄二十九年榮成伯賦式微乃歸
  服虔云言君用中國之道微亦以式爲用此二說
  皆不通蘇氏曰君子之所以觀其人者於其微耳
  是以試之於微而不可則止今君之寓於衛久矣
  而衛不勤吾其不吾納者可見矣胡爲而不自歸
  乎然不若鄭氏之說爲長鄭氏云式發聲也式微
  式微者微乎微者也以君被逐旣微而又見卑賤
  是至微也若從蘇氏之說以求詩意亦可通然下
  文微君之故微君之躬說者以謂非君之躬則我
  羣臣胡爲而在此也其說不然胡文定曰以事下
  人不有其事是謂微君之故以躬下人而人不有
  其躬是謂微君之躬微爲不有也文定之意言以
  微視黎侯如無有也其說與下文爲一意故可從
  也胡爲乎中露胡爲乎泥中鄭氏曰泥中中露皆
  衛地也其說無所據王氏曰中露言有沾濡之辱
  而不見庇覆泥中言有陷溺之憂而不見拯救也
  蘇氏曰言其暴露而無覆藉之者也其說皆通故
  凡人之失國者多曰越在草莽又曰卑賤者辱在
  泥塗其類多如此先王建國使小大相維有患相
  救衛不救黎非惟失睦乃四鄰之道抑亦脣亡齒
  寒矣其後衛爲狄所滅齊侯以管敬仲之言而救
  之觀木瓜之詩衛之德齊也爲最深則知黎之怨
  衛也爲最切使齊之於衛如衛之於黎則衞不血
  食久矣
  黃曰木瓜美齊衛人作也故其詩不得爲齊猗嗟
  刺魯齊人作也故其詩不得爲魯式微旄丘皆黎
  臣子所作而乃爲衞者黎蓋衛附庸之國也春秋
  宣十五年晉滅潞氏伯宗數狄之罪曰棄仲章而
  奪黎氏地三也杜氏曰黎氏黎侯國上黨壺關縣
  有黎亭是也寓寄也喪服傳曰寄公者何失地之
  君也黎侯以失地寓于衛衛無救難之志故其臣
  勸以歸式微言其君被逐又爲衛人卑賤其微巳
  甚何爲而不歸乎胡先生曰以事下人而人不有
  其事是謂微君之故以躬下人而人不有其躬是
  謂微君之躬言衛人以微視黎侯如無有也中露
  泥中說者以爲二邑無所經見觀詩人之意但以
  爲衛旣輕君矣何爲尚暴露而不歸乎何爲處泥
  塗而不歸乎如曰越在草莽是也嗚呼先王建國
  欲使患難相救欽恤四鄰今黎寓于衛而衛不恤
  豈先王建國之意乎其後衛爲狄所滅而齊救之
  使衛如齊則式微不作使齊如衛則木瓜不作
  旄丘責衛伯也狄人迫逐黎侯黎侯寓于衛衞不能
  修方伯連率音帥之職黎之臣子以責於衛也
  旄丘之葛兮何誕之節兮叔兮伯兮何多日也何其
  處也必有與也何其久也必有以也狐裘蒙戎匪車
  不東叔兮伯兮靡所與同瑣素果反兮尾兮流離之子
  叔兮伯兮褎如充耳
  李曰王制曰五國以爲屬屬有長十國以爲連連
  有帥三十國以爲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國以爲州
  州有伯又曰千里之外設方伯所謂衛伯即方伯
  也蘇黃門曰以史記云衛頃侯厚賂周夷王始建
  爵爲侯伯康叔在成王時巳稱孟侯又稱衛侯則
  是康叔巳稱侯矣以伯爲方伯故其世世子孫皆
  稱伯猶詩以召公爲召伯而非伯爵也至於眞伯
  以下故但稱其本爵不復稱伯故以本爵稱今詩
  言衛伯者蓋罪其不能修先祖之職以救黎侯之
  難也晉文公與楚人戰于城濮能服強楚王命晉
  侯爲方伯其後悼公㑹諸侯于蕭魚此其所以復
  伯使衛而能救黎國之患則亦將復伯矣晉自悼
  公巳後楚人滅陳滅蔡晉荀吳謂韓宣子曰不能
  救陳又不能救蔡物亦無親晉之不能亦可知也
  爲盟主而不恤亡國將焉用之則衛之不能救黎
  亦可知矣○旄丘之葛兮何誕之節兮叔兮伯兮
  何多日也何其處也必有與也何其久也必有以
  也旄丘爾雅云前髙後卑下也李巡注云前髙後
  卑王氏曰前髙後低譬衛之於黎有始而無終也
  王氏好逐句生義如南有樛木則曰南明方也旄
  丘之葛則曰有始無終詩人之意但云旄丘之地
  有此葛其意取譬於葛非取於旄丘葛節本延蔓
  相屬今則胡爲闊誕其節諸侯本患難相救今則
  胡爲不同患難也言此正如日居月諸胡迭而微
  爲一意言本不微今何爲而微也叔兮伯兮何多
  日也鄭氏云呼衛之諸臣叔與伯也與汝期迎我
  君而復之可來而不來汝日數何其多也王氏曰
  并責其君臣叔伯言其臣也二說不如蘇氏之說
  爲善叔兮伯兮同姓之國也然叔伯又不必異姓
  如言叔父伯父叔舅伯舅是也何多曰也何其多
  曰而不我救也何其處也必有與也言我何其處
  於衛意必有相與而我救也望衛之救難今則不
  然也下文云何其久也必有以也只是一意鄭氏
  以謂我君何以處於此乎必以衛有仁義之道故
  也無是理也狐裘蒙戎毛氏云大夫狐蒼裘蒙戎
  以言亂也是以狐裘爲大夫服也鄭氏云刺衛諸
  臣形貌如蒙戎然但爲昬亂之行王氏言狐裘以
  居而息民蓋狐疑而不果之物其義利以止不利
  以有爲衞不果於救黎故以狐裘刺之蘇氏曰蒙
  戎亂貎也久留於衞裘巳敝矣此三說皆未通當
  以左氏之言爲證僖五年士爲之言曰狐裘厖茸
  一國三公吾誰適從杜氏釋之曰亂貎也蓋狐裘
  蒙茸喻國之亂叔伯不與同無所適從也今也諸
  臣蒙戎而無救患之志非車不東也匪車不東者
  言非車不能東而衛不我救也東黎國本在衛西
  而所寓在東也瑣兮尾兮毛氏云瑣尾少好之貌
  也流離鳥子也其說本於爾雅釋鳥云鳥少美長
  醜爲鶹鷅陸機注云流離梟也孔氏從而爲之說
  曰黎之臣子責衛諸臣言瑣兮而少者尾兮而好
  者乃流離之子也少而美好長即醜惡以興衛之
  諸臣始而愉樂終而微弱言無德自將不能常爲
  樂也毛氏之意以謂衛之諸臣始而愉樂終而微
  弱殆非詩人之本意不若從王氏之說爲優王氏
  瑣細也尾末也黎侯之子流離失職故瑣尾也蓋
  詩人之意謂黎侯窮困於此瑣細而尾末矣流離
  而失職矣而衛之諸臣不能救之蓋責之深也叔
  兮伯兮裦如充耳裦盛服也王氏曰徒盛其服而
  不能聽其吿愬此說是也
  論曰孟子曰諸侯失國而後託於諸侯禮也黎侯
  失國而寓之於衛使衛修方伯連帥之職事可也
  今衛不能修其職反無救患之志豈禮也哉古先
  王建國使之内外相比小大相維患難相救故有
  患難而求救又禮所當然也苟爲安視其難而不
  救亦猶越人視秦人之肥瘠不惟不能睦乃四鄰
  以至脣亡齒寒而國亦不保矣昔狄人伐邢管敬
  仲言於齊侯曰戎狄豺狼不可厭也諸夏親䁥不
  可棄也詩曰豈不懷歸畏此簡書簡書同惡相恤
  之謂也請救邢以從簡書齊人救邢桓公特假仁
  義而託國救災恤鄰誠不可多得也今衛之不能
  救黎其不及桓公逺矣觀衞有狄人之難齊桓公
  攘夷狄而封之木瓜之詩是也則知衛人之德桓
  公者深矣觀此詩則黎人之惡衛伯也亦深矣子
  曰巳所不欲勿施於人衛國有狄人之難可謂巳
  所不欲矣其可施於人哉
  黃曰葛節本延蔓相屬今何爲闊誕其節諸侯本
  患難相濟今何爲而不同患難也叔兮伯兮不斥
  言衛君而微責之狐裘蒙茸攷左氏僖五年士蒍
  曰狐裘蒙茸一國三公吾誰適從杜氏釋之曰茸
  亂貎也匪車不東非車不能東而衛之不我救也
  瑣兮尾兮言其細弱之甚而流離無所歸矣何衛
  之君臣若不聞也褎如充耳言衛侯褎如服充耳
  而不聞也淇奥詩云充耳琇瑩蓋充耳者瑱也天
  子以玉諸侯以石褎然盛服之貌古者諸侯小大
  相維患難相救狄人伐邢管敬仲言於齊侯曰戎
  狄豺狼不可厭也諸夏親暱不可棄也請救邢以
  從簡書於是齊人救邢衛伯其亦不知簡書也哉
  衛失國而齊救之黎失國而衛不救是非惟黎之
  微弱衛之微弱亦萌於此矣
  簡兮刺不用賢也衛之賢者仕於伶官皆可以承事
  上者也
  簡兮簡兮方將萬舞日之方中在前上處碩人俣俣
  疑矩反公庭萬舞有力如虎執轡如組音祖左手執籥于若反
  右手秉翟亭歷反赫如渥於角反赭音者公言錫爵山有榛仄巾
  反隰有苓音零云誰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
  人兮
  李曰伶官樂官也伶氏世掌樂官而善焉故後世
  多號樂官爲伶官是以黃帝則有伶倫氏周景王
  時則有伶州鳩皆世其官也伶官者賤職耳昔戴
  逵善鼓琴晉武陵王晞召之而逵破其琴曰吾不
  能爲王伶人今以賢人乃爲衛之伶官正猶君子
  陽陽之詩序言君子遭亂相招爲禄仕全身逺害
  而其詩曰君子陽陽左執簧右招我由房君子陶
  陶左執翿右招我由敖正猶此詩言君子仕於伶
  官其詩亦曰左手執籥右手秉翟蓋言其生不遇
  時屈於賤役也皆可以承事王者言賢者有王佐
  之才不得大用而困於伶官以見賢者之不遇而
  衛君之不知人也○簡兮簡兮方將萬舞簡之一
  字說者不一毛氏曰簡大也言其爲大德也張橫
  渠云簡略也衛之君雖不用賢而賢者不免有太
  簡之譏二說不通皆不如鄭氏之說鄭氏曰簡擇
  也方毛氏曰四方也將行也亦不如鄭氏之說以
  謂將且也擇兮擇兮者爲且祭祀當萬舞也王氏
  以干羽爲萬舞非也鄭氏云萬舞者干舞也此說
  亦是按春秋左傳云萬入去籥之別公羊曰萬者
  何干舞也籥者何籥舞也見宣八年何休釋之曰
  干楯也萬舞名也故知萬舞者指干舞而言也此
  言衞君簡擇以充萬舞徒知盡心於此而不知有
  他使其能以是心擇賢有將才者使之爲將有相
  才者使之爲相則衛興有日矣奈何古之庸君暗
  主多盡心而爲之殊不知以此心擇賢者則才亦
  不可勝用也曰之方中在前上處毛氏云敎國子
  弟以曰中爲期鄭氏亦從此說據鄭氏之意以謂
  明而始行事不當至於曰中之時遂生此敎國子
  之說毛氏言方將萬舞旣言用之於四方於公庭
  萬舞又言其親在宗廟公庭豈於詩中有敎國子
  弟之事蓋此但爲擇人又求日中而習之在前上
  處言居於舞列之上也碩人候候公庭萬舞碩大
  也俁俁說文曰壯大也公庭鄭氏親在宗廟公庭
  論語八佾言孔子謂季氏八佾舞於庭䟽曰季氏
  庭也由此觀之則公庭者乃宗廟之庭蓋言候候
  之人不宜舞而今居於舞列之前也王氏曰日之
  方中至明而易見之時也在前上處者至近而易
  察之地也於時不能察而用之此其所以刺之也
  此說甚善夫碩德之人心廣體胖其生色也睟然
  見於面盎於背施於四體四體不言而喻今也居
  日中易見之時在前列易察之地而衛君猶不見
  察況在側微之閒而望君之見察乎蓋好賢之主
  雖賢者隱於側微之中而必欲知之如髙宗之於
  傅說初無一日之素而髙宗用賢至意雖不見其
  狀貌猶且於夢中得之苟棄才之主雖賢者日接
  於前而莫知如唐明皇末安禄山竊發河北盡陷
  獨顏眞卿爲平原堅守不下乃使司兵李平馳奏
  朝廷元宗曰我不識眞卿何如人乃能如是然顏
  眞卿嘗爲監察御史密邇天子之光久矣而元宗
  乃不見察若元宗者所謂棄才之主矣此碩人處
  於前列而衛君不見察亦猶是也有力如虎者言
  力可以禦難也賢者亦稱其有力王氏云羔裘之
  詩曰羔裘豹飾孔武有力所謂有力者非賁育之
  謂若羔裘所稱此說是也春秋襄十年狄虒彌魯
  人也建大車之輪而蒙之以甲以爲櫓左執之右
  拔戟以成一隊孟獻子曰詩所謂有力如虎者也
  蓋古人多於斷章取義不當拘此詩之言蓋言其
  賢人才力如此非謂猛暴如虎者也若闞如虓虎
  亦言其力也豈是果若虎乎如股肱之寄在忠力
  是乃此詩所謂力也蓋非如所謂羿善射奡盪舟
  之力尚力而不尚德也此章言執轡如組者王氏
  云此言藝也程氏亦以謂藝也蘇氏之說尤爲明
  白其說曰組者織組也織組者緫織於此而成文
  於彼蓋御者執轡於上而馬調於下如織組也言
  有力而善御者可以禦侮也而使之執籥秉翟二
  說皆通蓋言衛之賢者多材多藝無用不可而乃
  使之執籥秉翟籥者周禮籥師掌敎國樂郭璞曰
  籥如笛三孔而短小是也鄭氏謂碩人多材多藝
  又能籥舞言文武道備而歐陽以爲不然左手執
  籥非賢者之所冝也豈可以爲能哉矧能籥舞豈
  是爲文武之道備此說是也赫如渥赭赫赤色也
  渥厚漬也言碩人容色如厚傅丹君徒錫其一爵
  而巳爵散也乃所以待賤也程氏云必言其顏色
  之美以見其赭之容貌易見而不見知也此說是
  也山有榛隰有苓榛栗也苓大苦也爾雅以爲甘
  草沈存中以爲非亦未可知然也蓋言榛之在山
  苓之在隰皆得其所而碩人乃不得其所曽榛苓
  之不若也云誰之思鄭氏云我誰思乎思周室之
  賢者以其冝薦碩人與在王位蘇氏云賢者仕於
  諸侯而不得志則思愬之天子此說皆未盡詩人
  之意蓋言我思周之美人周在西也所以思者蓋
  美人冝爲西方之人可在天朝而今乃失其所故
  序曰皆可以承事王者是故人君之用才當以不
  次用之伊尹一耕夫耳成湯用之以爲相傅說一
  胥靡耳髙宗用之以爲輔是皆王佐之才用之小
  任之輕則不足以稱其才也今也有王佐之才不
  得仕於王朝而反事於衞國巳爲失所矣況又爲
  伶官乎孔子嘗爲乘田矣曰牛羊茁壯長而巳矣
  嘗爲委吏矣曰㑹稽當而巳矣夫孔子以聖人之
  才足以當伊尹傅說之任其不遇如此以是知戰
  國之時賢士不遇可勝歎哉
  黃曰自黃帝使伶倫氏取竹斷兩節閒而吹之爲
  黃鍾之管周景王鑄無射問於伶州鳩故後世呼
  樂官爲伶官此卑賤之職而衛乃以賢者爲之晉
  戴逵破其琴曰吾不爲王伶人蓋惡其職之賤也
  日之方中易見之時在前上處易察之地而衛君
  猶不見察況側微之閒乎公羊曰籥者何文舞也
  萬者何武舞也則萬舞指干舞而言之有力如虎
  正猶言股肱之寄在忠力其足以衛國家也執轡
  如組言其進退有法足以御眾也有賢如此而乃
  使執籥秉翟猶君子陽陽之詩言左執簧右招我
  由房也赫如渥赭猶言顏如渥丹其君也哉見其
  容貌之温粹有賢如此而公但言賜之以飲爵而
  巳西方美人蓋言如此賢者當在王朝以爲王者
  之佐如序所言皆可以承事王者也嗚呼爲衛之
  賢者何不去乎曰爲乗田爲委吏不害爲孔于而
  後世之責當有所歸也賢者又何嫌焉周之士也
  貴秦之士也賤貴賤在周秦而不在士賢者之仕
  伶官非特爲賢之恥而實衛之恥
  泉水衛女思歸也嫁于諸侯父母終思歸寕而不得
  故作是詩以自見也
  毖畢位反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懷于衛靡日不思孌力轉反
  彼諸姬聊與之謀出宿于沛子禮反飲餞音賤于禰乃禮反女
  子有行逺于萬反父母兄弟問我諸姑遂及伯姊出宿
  于干飲餞于言載脂載舝胡瞎反還車言邁遄市專反臻
  于衛不瑕有害我思肥泉茲之永歎思須與漕我心
  悠悠駕言出遊以寫我憂
  李曰古者諸侯女嫁於敵國父母在則有歸寕之
  禮父母終則使大夫歸寕其兄弟所以逺嫌也今
  衛女嫁於諸侯父母終思歸寕而不得蓋知其非
  禮遂輟而不行是能以禮自克故詩人取之○毖
  彼泉水毛氏曰泉水始出毖然流也而說文則又
  言毖字從水從必然治經者不欲輕改其字以從
  巳說且從毛氏之說淇水名也淇衛地水出衛州
  共城縣北山東至黎陽入河言泉亦流至淇而我
  獨不得歸反泉水之不若也懷念也言我有念於
  衛無一日不思也孌彼諸姬聊與之謀孌婉也諸
  姬同姓之女我思於衛欲略與之謀婦人之禮觀
  其志意親親之恩也出宿于沛鄭氏云沛禰者所
  嫁國適衛之道所經故思宿餞而王氏又謂出沛
  禰蓋父母之國地名千與言嫁之國也四地皆無
  所經據然始嫁時別於此而之夫家猶可說也下
  文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殊不相屬不若且從毛
  鄭之說言婦女思歸適衛所由之道以父母沒不
  得歸故言女子生而有適人之道逺於父母兄弟
  之親故禮縁人情使得歸寕也問我諸姑遂及伯
  姉言欲歸徧問於諸姑而及伯姉也出宿于干此
  亦思歸我將出宿亦是所由之道非實出此蓋擬
  議而後言之也載脂載舝脂膏也車不駕則脫其
  舝言我脂舝其車而歸衛遄疾也言欲疾至於衛
  非有瑕疵也而何爲不可也害何也害與害澣害
  否之意同我思肥泉鄭氏云自衛而來所渡水故
  思此而長歎亦如下文思須與漕也須漕二邑衛
  在須邶在漕思則悠長也此但是思衛之事自毖
  彼泉水至於我心悠悠可謂思之切矣終能以禮
  自克故但出遊以寫我憂也雖欲思歸而終不得
  其意與竹竿同也夫女子父母在則歸寕父母終
  則使大夫歸寕禮也今父母終不得歸寕則眷眷
  而懷之人情之所不免也然終不歸者禮當然也
  禮者天下之大防示禍之所由生殆猶防水之至
  人而知禮一舉足不敢妄動故歸寕父母雖未有
  害而禮不敢往也故泉水載馳之詩聖人皆著於
  經以示後世也苟爲不顧禮法如隄防一決則瀰
  漫無所不至而不能救如齊之文姜是也桓公十
  八年書夫人姜氏遂如齊莊元年又書夫人姜氏
  遜于齊二年又㑹齊侯于禚四年又享齊侯于祝
  丘五年又如齊師七年又㑹齊侯于防穀其無所
  忌憚故聖人於春秋一一而譏之知春秋之書文
  姜則知泉水之美衛女
  黃曰泉水非衞國之詩也而亦列之於衛蓋其所
  思者衛國所歌者衛音所言者衛地則列之於衛
  風冝也泉水尚流而至於淇巳不得復歸於衛故
  因以起興出宿于沛飲餞于禰至于千于言皆非
  果有是也但思之之辭思而不可得則亦悠悠而
  永歎出遊以忘懷而巳夫父母旣沒於禮不可歸
  泉水之女可謂思而止於禮者也苟爲不顧禮法
  如齊之文姜則不容於詩不數於春秋矣
  李迃仲黃實夫毛詩集解卷第五
  後學成德挍訂
  巴陵鍾謙鈞重刊

知识出处

李迃仲黄實夫毛詩集解四十二卷

《李迃仲黄實夫毛詩集解四十二卷》

宋李樗、黄櫄撰,吕祖謙釋音,《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已著錄。李、黄兩書皆博取諸家訓釋名物文義,末用己意為論斷。體例大致相同,似乎乃相繼而作,互相補苴罅漏而已,故得以倂為一書而不甚相悖。祖謙者,字伯恭,生於婺,人稱東萊先生,南宋著名理學大家之一,編有《古周易》一卷,四庫館臣已著錄。凡呂氏「釋音」,皆置于《毛詩》經文之中,如:《關雎序》「關雎,后妃之德也」,「雎」字下音釋「七胥反」;《葛蕈》「施于中谷」,「施」字下音釋「以豉反」。呂氏此書音釋,多因陸德明《毛詩音義》,且悉與《呂氏家塾讀詩記》相同。如,《卷耳》「崔嵬」,陸音:「崔,徂回反;嵬,五回反。」案:《讀詩記》與此書皆同。然偶見反切用字有别,音却同也。如《卷耳》之「卷」字,陸音「眷免反」。《讀詩記》及此書皆音「眷勉反」。案:免、勉音同。或有異於陸者,蓋宋世以其時讀音易之。如《卷耳》之「虺」字,陸音「五回反」。《讀詩記》及此書皆音「呼(户)回反」。案:五,疑紐;呼,匣紐。蓋宋世疑、匣一等字音相溷不别矣。《釆蘋》「維鏡及釜」之「鏡」,陸音「其綺反」,《讀詩記》及此書皆音「宜綺反」。案:其,羣紐;宜,疑紐。蓋宋世羣、疑三等字音相溷不别矣。據此,知此書「音釋」蓋本出於《讀詩記》,李氏、黄氏采之以爲「音釋」,非祖謙實有此作也。雖然,存之與《讀詩記》相校,亦有所裨補焉。此書見納蘭氏《通志堂經解》本,刻於康熙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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