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集傳或問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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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尚書集傳》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30005879
颗粒名称: 書集傳或問卷下
分类号: K221.04
页数: 20
页码: 一-四十二
摘要: 本文记述了尚书卷之下的情况。其中包括大禹谟、皋陶谟、益稷等。
关键词: 书集传 问卷

内容

說命上
  林氏曰古者祖有功宗有德創業有功者祀以爲祖守文之有
  德者祀以爲宗其廟皆百世不毁商立廟制所祖者湯所宗
  者太甲太戊武丁太甲爲太宗太戊爲中宗武丁爲髙宗其
  制至漢猶存髙祖世祖皆爲一代之祖前漢以文帝爲太宗
  武帝爲世宗宣帝爲中宗後漢以明帝爲顯宗章帝爲肅宗
  皆以功德而祖宗之也唐自太宗至昭宗十八帝皆以宗名
  爲廟號之常稱不復論德建爲不毁之廟而先王立宗之制
  紊矣此說善
  東陽馬氏曰二年之制漢文帝以日易月二十七日而畢後世
  悉遵用之夫天子持三年之䘮則百官亦須用持其禮幾於
  難行至於二十七日䘮畢之說則又幾於不持䘮然則若之
  何而可曰行二十七日之制於臨朝聽政之時而行三年之
  制於宫中則於禮不廢於義亦不廢此通行之道也壽皇持
  髙宗之䘮如此
  袁氏曰髙宗不言中有多少工夫所以能神交上帝所以能得
  良弼皆自不言中來大抵寡言者其工夫必深多言者其工
  夫必淺寡言者其工夫日積多言者其工夫馳散如人之哀
  樂喜怒藴蓄於中未便散若泄之於外則不乆而息故古者
  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孔子亦云予欲無言古之進道者
  其言語極少誠以多言最减力譬之天將兩迅雷一震徃往
  未必有兩何則其氣泄故也髙宗三年不言旣免䘮而猶不
  言則其涵養於中者爲如何哉
  吕氏曰自古聖賢常自恐懼中入台恐德弗類此入聖作德之
  門户也學者亦當常懷此心常情懈怠弛慢故流入於庸愚
  而不自知
  或曰德弗類猶弗稱也記曰天子與天地參故德配天地此德
  之類者也亦通
  王氏曰古之人齋三日以致其思必見其所爲齋者况於恭黙
  思道致一而深思則感格上帝夢賚良弼盖無足怪者淺陋
  之人不知天人之際至誠可感通如此或謂商俗尚神引天以神其事此妄意先
  王矯誣上帝以布命于下此最害教之大者
  三山陳氏曰至誠之道可以前知嵩前有董五經隱者也伊川
  聞其名特往造焉至中途遇之曰君非程先生乎先生欲來
  信息甚大君子問於伊川伊川曰静則自明觀此則髙宗夢
  說之事不誣矣又曰髙宗之夢如明鑑當臺有物必照初非
  鑑往亦非物來陳氏曰髙宗誠心如此向使不夢良弼天下
  之賢亦有縁感而至者亦善
  夏氏曰作礪作舟楫作霖兩盖望之切頼之深言之不足故重
  言之王氏乃謂作礪使之治己舟楫使之濟難霖兩使之澤
  民失之穿鑿下文言啓乃心沃朕心則髙宗惟欲其成己德
  而巳未及乎濟難澤民也此說善
  林氏曰桀以拒諌䘮湯以從諌興紂以拒諌䘮武王以從諌興
  秦隋以拒諌䘮漢髙祖唐太宗以從諌興歴代興衰之本未
  嘗不係乎此髙宗命傳說以納諌而傳說復之以從諌盖以
  爲天下之事未有不先於此故禮樂刑政未嘗一言及之而
  惟以此相告勉此說亦善
  說命中
  或問天聦明諸儒皆以視聽言之子獨不然曰聦明之義堯典
  說之詳矣夫天視自取民視天聽自我民聽方可以視聽言
  然亦自民而言之非謂天果有耳目也新安王氏之說亦近
  之王曰憲天聦明則聞見不在耳目在一心此心洞然與天爲一無毫釐私僞蔽乎其間則察乎衆人之所不及見通乎衆人之所
  不及聞謂心之所存無非天理故其聦明無異天之聦明也
  吕氏曰佛老說聦明止就虚處說但言吾心湛然而己聖賢說
  聦明皆在實處理會口與甲胄等四者疑若粗傳說蚫欲髙
  宗於此留心盖天下之理本無精粗才理會得麄處透便理
  會得精處透四事自迹觀之何與聦明然知啓羞起戎在笥
  省躬非聦明者不能是乃所謂克明也
  無垢張氏曰人之好善者多喜聞人之賛而惡聞人之謗非好
  勝也以其好善之心急惟恐惡聲之染其身也是以耻過而
  遂非其實以善爲之反自䧟於不善此爲善者之大病也梁
  武帝心欲爲善而不知其道凡人之所難者皆爲之一聞賀
  琛之諌乃大怒此非尋常無知之過也其病最深惟力行者
  知之
  吕氏曰人有好底病有不好底病髙宗之黷祀是好底病最難
  治惟說能治之無垢張氏曰數于祭祀所以敬也而反墮於
  不敬此過難知而亦難言難知則心安難言則諌者必拒
  或問惟說不言有厥咎諸家皆謂君巳成德則臣方敢言如何
  曰君資臣之言正以德之未成故耳德苟巳成則何俟於臣
  言而臣欽若將順亦有所不必言也以君能行之而後言則
  可若以君德巳成而後言則德之未成者果何頼耶或曰林
  氏謂允恊先王成德爲能合成湯從諌弗咈之德故言惟說
  不言有厥咎曰從諌固能成德然謂成德爲從諌則牽強矣
  且髙宗謂說之言ㅀ哉乃不良于言予罔聞于行盖賛美其
  言之可行耳非於此方求其言也故說荅以知我之言易行
  我之言難我旣巳言則己無咎矣所以益勉髙宗之行也
  說命下
  或問甘盤之事孔氏蘇氏說如何曰唐孔氏謂其盤在小乙之
  世巳爲大臣小乙崩受遺輔政及髙宗兔䘮甘盤巳死此說
  與君W之書不相背矣然二孔以遜于荒野爲髙崇自遯故
  學而中廢追文勢爲順及與舊勞于外之言相應然髙宗之
  勞于外乃是未即位之前甘盤旣輔髙宗初政不應學而中
  廢又不應以未即位前之事雜於其中其說不免首尾自相
  戾蘇氏謂古之君子追明王之世不肯仕如巢由夷齊之比
  則以甘盤爲隱而不仕與君W之書又相背矣皆不若林說
  爲善
  吕氏曰自髙宗言之凡人學未知味失其師猶不學旣知味而
  失其師如中流失楫髙宗之學正頼於說自甘盤言之終不
  成教髙宗一半便棄去此乃甘盤深教髙宗處若使甘盤常
  在左右髙宗常依靠人了未必進歩惟被它飜然引去髙宗
  乃能力求其進過人數等此說亦善
  或問道我所固有也本未嘗去何謂之來本未嘗散何謂之積
  曰是固然也人惟蔽於物欲放而不求故未嘗來蕩而不収
  故未嘗積今學力旣加脩者始來來自吾心而非由外至也
  來者始積積于吾身而非由外假也王氏張氏謂學自外至
  故言乃來盖不知所學之事皆吾性分本然之理曷嘗強其
  所無哉
  或問諸家多以遜志爲䰞遜子以遜順平易爲說何也曰言遜
  順則從容䰞遜之意皆存於中而䰞遜却不足以包從容涵
  養之意也
  泰誓
  吳氏曰孔子論文王曰有事君之小心又曰三分天下有其二
  以服事殷周之德可謂至德矣詩序曰西有昆夷之患北有
  玁狁之難以天子之命命將帥遣戍役以守衛中國當紂爲
  四夷交侵之時文王猶禀命如此觀文王之心之德與其禀
  命恐所謂大勲者初未嘗有意也至武王時則紂之惡極矣
  武王追欲爲文王之順而仁有所不忍故奉天命以征之方
  欲誓諸侯以必其征伐之功其叙文王之辭盖不得不然後
  世讀書至惟九年大統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讀詩至武王
  廣文王之聲卒其伐功與此之類皆當三思詩序與孔子之
  言此說善
  蔡氏曰百姓有過在予一人廣韻云過責也武王言天之視聽
  皆自乎民今民皆有責于我謂我不正商罪以民心而察天
  意則我之伐商斷必往矣盖百姓畏紂之虐望周之深而責
  武王不即拯巳於水火也如湯東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
  北狄怨之意愚按此說追近鑿然上下文亦通併附于此
  牧誓
  或問孟子史記皆言虎賁三千人諸儒多從之而以書序爲誤
  如何林氏曰虎賁之士必擇其驍勇絶人者爲之在王左右
  以爲宿衛周禮虎賁氏有虎士八百人成王崩時以虎賁百
  人逆子釗當成周全盛時其數不過如此武王戎車三百兩
  則甲士歩卒皆在焉而虎賁則在王左右以爲輔衛其有三
  百人己爲多矣安得尚疑其少而以爲三千人耶盖史記孟
  子之書誤也
  或問漢孔氏謂朝歌去河四百里牧野在朝歌南三十里武王
  渡河五日而至赴敵宜速諸儒謂師行二十里武王仁義節
  制之師不應速於趨利如此皇甫謐云牧野在朝歌南七十
  里然自河至此亦計三百三十里亦非五日所能至夫謂牧
  野去朝歌三十里七十里者盖據近郊三十里逺郊七十里
  而言也然漢孔氏謂河去朝歌四百里則其所親見而非臆
  說諸儒求其說而不得何也曰予以禹貢河行之道推之堯
  時河自碣石入海盖在東北之極至漢時則河流入海在青
  齊之間至近世則河流愈南而近汴泗大抵河流由古至今
  自北而愈南竊意武王時河北距朝歌必切近自孔氏去武
  王時盖九百餘年矣所謂去朝歌四百里者恐非武王時河
  行之道或曰河行南北信有之矣然說者謂朝歌在今衛州
  孟津在今孟州河流追攺易而孟津之至衛則未嘗攺易也
  曰世代寥逺地里遷易不常漢武帝東移函谷關七百里而
  亦謂之函谷關秦時會稽治在今吳縣與今會稽縣相去亦
  數百里則古今地里之逺近豈易以名拘要之武王之師决
  不應以五日而行三百餘里也
  武成
  或問生明孔安國以爲月三日孔頴達以爲生明死魄俱是月
  初而諸儒多從安國之說如何曰朔日月己生明但其明處
  極微昧明生則魄死矣故爲始死魄魄死則明生矣故爲哉
  生明薛氏謂哉生明月一日也旁死魄月二日也至望日則
  明全生而魄全死自望後一日則月生魄魄生則明死矣至
  晦日則明全死而魄全生故每月之終謂之晦以其魄全晦
  故也每月之始謂之朔以其明初見故也於晦朔觀月則可
  見故知當以穎達之說爲正諸儒皆以哉生魄爲十六日夫
  望之後一日魄始生而望或在十五日或在十六日或在十
  四日不可定指十六日爲生魄也
  愚曰告天地山川非同一祭亦非同辭特舉其大要揔述之耳
  肆予東征士女篚厥女黄當是告山川之辭盖起兵東征未
  至紂都㳂路人己迎降如此若告天地乃是未舉兵之初告
  而後行安得預言士女迎降之事乎或以爲是指乘黎之時
  言之亦未可知
  吳才老曰湯武之師顺乎人而應乎天應乎天者盖無一而不
  聽於天也師出自周踰月而後至旣陳商郊寅畏俟天休命
  彼果於致伐者不必若是矣使紂於是時下罪己之詔取平
  日惡黨而戮之見諸侯而謝其不德願徼福於成湯髙宗以
  無乏其祀彼八百諸侯或有爲之動心者武王未必致伐也
  今乃率離心之人犯同德之師一矢未加而前徒巳倒戈矣
  天之休命遂集于周而武王亦順而受之嗚呼湯武之有天
  下豈有心爲之耶
  或問孟子言盡信書不如無書書其有不足信者乎東陽馬氏
  曰六經經秦火又漢儒私相傳授誠難盡信然血流漂杵却
  不用疑盖史官紀其成功則爲之辭以侈其事而巳安用致
  疑而立議論乎或曰然則孟子非乎曰孟子又幾曾錯史官
  大而言之亦不妨孟子疑之亦不妨凡讀書須自有活法如
  浩浩滔天天之髙如此其可漫之乎此血流漂杵之比並也
  晦庵曰孟子之設是言懼後世之惑且長不仁之心耳
  薛氏曰桀紂罪有淺深湯武之放弑應乎天而順乎人非湯武
  所能爲也荀𡖖謂紂卒易向而殺紂賈誼書曰紂將與武王
  戰陳其卒左億右億鼓之不進皆還其刄向紂紂走還寢廟
  闘死棄其尸于王門之外民皆進蹙之武王使帷而守之觀
  者褰帷提石投之者猶未肯止其言畧與書合最可信觀商
  人怨紂如此𨿽欲如桀之放得乎此說善
  或問微子帝乙元子而有賢德武王克商之後宜奉微子以繼
  商返二分之天下而退就諸侯之位則當與堯舜並而湯不
  足進矣曰殷周之時世變巳降非復䆳古之比紂之死殷人
  實殺之使武王欲以天下遜微子一時殷人及八百諸侯能
  自安乎夫益佐禹治水功德豈在啓之下况禹又薦益於天
  然朝覲謳歌不之益而之啓𨿽禹之治命不能遷微子𨿽賢
  不及武王之聖微子事紂施澤未必洽於民而周世世積行
  累功三分天下有其二人心歸之乆矣使武王欲以天下與
  微子亦不能奪諸天下之心也易曰湯武革命應乎天而順
  乎人盖湯武處世變之極不過能爲順人之事而巳而堯舜
  不可幾及也
  或曰建官惟用賢人然官各有事賢人各有所能如舜九官皆
  官也而官所職之事則有司徒司空作士作稷之異禹臯稷
  契皆賢也而其能則有治水明刑播種敷教之殊故建官以
  賢又必隨其人之所能以位其事也愚按此說𨿽欠才德並
  用之意然分别官與事亦不可不知也故附于此
  洪範
  林少頴曰紂之見殺盖商人倒戈相攻併攻殺紂武王至商欲
  赦紂不誅欲如湯放桀巳無及矣於是立武庚代商後亦所
  以致其不忍之意如湯放桀也
  蘇氏曰治民而求勝民者必亡國治病而求勝病者必殺人堯
  言鯀方命圯族楚詞言鯀悻直以亡身知其爲剛狠好勝者
  五行土勝水鯀知此而不通其變夫物之方壯不達其怒而
  投之以其所畏其争必大豈獨水哉
  關子明曰河圖之文
  七前六後八左九右
  洛書之文九前一後
  三左七右四前左二
  前右八後左六後右
  康節邵氏曰圓者星也曆紀之數其肇於此乎朱氏曰暦法合二始以定剛柔謂天
  數始於一地數始於二也合二中以定律暦謂天數中於五地數中於大也合二終以紀閏餘謂天數終於九地數終於十是所謂津暦
  也方者土也畫州井地之法其倣於此乎朱氏曰州有九井九百畒是所謂畫州井
  地也盖圓者河圖之數方者洛書之文故羲文因之以造易禹
  箕叙之而作範也蔡元定曰九宫之數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爲肩六八爲足正龜背之象也
  易大傳曰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
  天數五地數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數二十有五地數三
  十凡天地之數五十有五此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也○朱
  氏曰此夫子所以發明河圖之數也天地之間一氣而巳分
  而爲二則爲隂陽而五行造化萬物終始無不管攝於是故
  河圖之位一與六共宗而居乎北二與七爲用而居乎南三
  與八同道而居乎東四與九爲友而居乎西五與十相守而
  居乎中盖其所以爲數者不過一隂一陽一奇一耦以兩其
  五行而巳天者陽之輕清而位乎上者也地者隂之重濁而
  位乎下者也陽數奇故一三五七九皆屬乎天所謂天數五
  也隂數耦故二四六八十皆屬乎地所謂地數五也天數地
  數各以其類而相求所謂五位之相得者也天以一生水而
  地以六成之地以二生火而天以七成之天以三生木而地
  以八成之地以四生金而天以九成之天以五生土而地以
  十成之此所謂各有合者也此河圖之全數而諸儒之說也
  至洛書𨿽夫子所未言然其象其說巳具於前有以通之則
  劉歆所謂經緯表裏者可見矣或曰河圖洛書之數之所以
  不同何也曰河圖以五生數統五成數而同處其方盖揭其
  全以示人而道其常數之體也洛書以五奇數統四偶數而
  各居其所盖王於陽以統隂而肇其變數之用也曰其皆以
  五居中者何也曰凡數之始一隂一陽而巳矣陽之象圓圓
  者徑一而圍三隂之象方方者徑一而圍四圍三者以一爲
  一故叄其一陽而爲三圍四者以二爲一故兩其一隂而爲
  二所謂叄天兩地者也三二之合則爲五矣此河圖洛書之
  數所以皆以五爲中也然河圖以生數爲主故其中之所以
  爲五者亦具五生數之象其下一點天一之象也其上一點
  地二之象也其左一點天三之象也其右一點地四之象也
  其中一點天五之象也洛書以奇數爲主故其中之所以爲
  五者亦具五奇數之象其下一點亦天一之象也其左一點
  亦天三之象也其中一點亦天五之象也其右一點則天七
  之象也其上一點則天九之象也其數與位皆三同而二異
  盖陽不可易而隂可易成數𨿽陽固亦生之隂也曰中央之
  五旣爲爲五數象矣然則其爲數也奈何曰以數言之則通
  乎一圖由内及外固各有積實可紀之數然河圖之一二三
  四各居其五象本方之外而六七八九十者又各因五而得
  數以附于其生數之外洛書之一三九七亦各居其五象本
  方之外而二四六八者又各因其類以附于奇數之側盖中
  者爲主而外者爲客正者爲君而側者爲臣亦各有條而不
  紊也曰其多寡之不同何也曰何圖主全故極於十而奇耦
  之位均論其積實然後見其耦贏而奇乏也洛書主變故極
  於九而其位與實皆奇贏而耦乏也横渠張氏曰數止於十窮則自十而反一又數當止
  於九九陽極也地數无過天數之理孰有地大於天乎十也者姑爲九之偶爾必皆虚其中然後隂陽之
  數均於二十而無偏爾曰其叙之不同何也曰河圖以生出
  之次言之則始下次上次左次右以復于中而又始于下也
  以運行之次言之則始東次南次中次西次北左旋一周而
  又始于東也其生數之在内者則陽居下左而隂居上右也
  其成數之在外者則隂居下左而陽居上右也洛書之次其
  陽數則首北次東次中次西次南其隂數則首西南次東南
  次西北次東北也合而言之則首北次西南次東次東南次
  中次西北次西次東北而究于南也其運行則水克火火克
  金金克木木克土石旋一周而土復克水也是亦各有說矣
  曰其七八九六之數不同何也曰何圖六七八九旣附于生
  數之外矣此隂陽老少饒乏之正也其九者生數一三五之
  積也故自北而東自東而西以成於四之外其六者生數二
  四之積也故自南而西自西而北以成於一之外七則九之
  自西而南者也八則六之自北而東者也此又隂陽老少互
  藏其宅之變也洛書之縱横十五而七八九六迭爲消長虚
  五分十而一含九二含八三含七四含六則參伍錯綜無適
  而不遇其合焉此變化無窮之所以妙也曰然則聖人之則
  之也奈何曰則河圖者虚其中則洛書者揔其實也河圖之
  虚五與十者太極也奇數二十耦數二十者兩儀也以一二
  三四爲六七八九者四象也析四方之合以爲乾坤離坎補
  四隅之空以爲兊震艮巽者八卦也洛書之實其一爲五行
  其二爲五事其三爲八政其四爲五紀其五爲皇極其六爲
  三德其七爲稽疑其八爲庶徵其九爲福極其位與數尤曉
  然矣曰洛書而虚中五則亦太極也奇偶之各居二十則亦
  兩儀也一二三四而含九八七六縱横十五而互爲七八九
  六則亦四象也四方之正以爲乾坤離坎四隅之偏以爲兊
  震艮巽則亦八卦也河圖之一六爲水二七爲火三八爲木
  四九爲金五十爲土則固洪範之五行而五十五者又九疇
  之子目也是洛書固可以爲昜河圖亦可以爲範矣是其時
  追有先後數追有多寡其爲理則一而巳但易乃伏羲之所
  先得乎圖而初無待於書範則禹之所獨得乎書而未必追
  攷於圖爾且以河圖而虚十則洛書四十有五之數也虚五
  則大衍五十之數也積五與十則洛書縱横十五之數也以
  五乘十以十乘五則又皆大衍之數也洛書之五又自含五
  則得十而通爲大衍之數矣積五與十則得十五而通爲河
  圖之數矣苟明乎此則横斜曲直無所不通而河圖洛書又
  豈有先後彼此之間哉○蔡元定曰天地之理一而巳矣追
  時有古今其理固不容於有二也不特河圖洛書爲然律吕
  有五聲十二律而其相乘之數究於六十日名有十幹十二支
  而其相乘之數亦究於六十二者皆出於易之後其起數又
  各不同然與易之隂陽策數老少自相配合皆爲六十無不
  若合符契下至運氣參同太一之屬追不足道然亦無不相
  通蓋自然之理也假令今世復有圖書者出其數亦必相符
  或問晦庵以爲洛書止有奇偶之數自一至九而無文字禹因
  而類之則以初一曰五行而下皆禹所自言也馬融云從五
  行巳下至六極洛書文也小劉以爲龜文止二十字則與馬
  融之說同唐孔氏推明孔安國之說以爲禹因而第之以成
  九類自初一曰等二十七字爲禹所加其敬用農用等一十
  八字大劉及顧氏以爲龜背先有揔二十八字劉歆則以自
  初一至六極一章揔爲洛書之文諸說孰是曰衆言殽亂折
  諸聖以經文詳之謂之洛出書則必有書矣謂之天乃錫禹
  洪範九疇則必有九疇錫之矣如朱氏之說則洛書止有其
  而無其文則經何以言出書何以言錫九疇今以洛書之
  數按之五居數之中固可知其爲皇極矣然天一陽數居於
  下知其爲水可也何以知其爲五行地二隂數居於西南何
  以知其爲五事天三陽數居於東何以知其爲八政乎意其
  必有文畫如馬融所謂從五行至六極類見於各數之下而
  
  禹乃從而類之歟至若大劉顧氏以敬用農用爲洛書之文
  劉歆以自初一曰巳下一章揔爲洛書之文則又未免尊信
  太過而涉於附會矣唐孔氏所謂天語簡要不應于寧曲折
  如是也曰河圖何以知其爲八卦也曰河圖之爲八卦固可
  以方位隂陽奇偶之數而推也如一與六居北則是天一生
  水地六成之而水位之所居可以知其爲坎矣而坎以一陽
  居二隂之中二與七同居於南則是地二生火而天七成之
  火位之所居而可以知其爲離而離以一隂居二陽之中以
  至三與八居於東而爲巽四與九居於西而爲兊皆可以隂
  陽奇偶而推盖八卦皆造化之定數而九疇則以人事參之
  其數追同而其事固不同也然則圖書之事果有他物可以
  證乎曰是不待逺求顧氏未之思耳夫鳥獸之羽毛草木之
  英華文章燦然條理秩然豈待人刻畫而後爾哉亦造化之
  所自成耳此猶曰是形有種類也至若文石之中固有星斗
  山川章木鳥獸之形又豈人力所筆而後成哉天地之間有
  此理則有此象如魯仲子生而有文在其手秦之仆石起而
  有文漢之虫食柳葉而成文古今此類非一世俗之震死者
  背上往往有篆書以述其罪道家多能辨之又筲箕仙親冩
  爲詩詞以言祠福皆耳目所親接者况聖人出而天不愛道
  圖書呈祥圖之與書其體一耳旣能有圖亦能有書又何異
  耶蘇氏曰圖書之文必粗有八卦九疇之象数以發伏羲與禹之智豈可謂無哉○魏青龍二年張掖出石有若蹸鳳牛虎人馬於其
  上若八卦列宿勃彗者唐子西曰此與河圖洛書又何以異乎惜時無伏義神禹故莫能通曉義
  朱氏曰天地間惟有一理自兩儀奠位其理巳彰太極於無外
  小極於無内即事即物莫非是理之流行發見但其事物之
  常見者聖人不假之以設教若河圖洛書乃聖明在上和氣
  所感鍾爲祥瑞即是理之徵驗顯見巳可以開發人心故聖
  人因神物之至著者以垂法後世若其理則未有圖書以前
  固無時無處而不存邵子所謂畫前元有易程子所謂使無
  河圖洛書八卦九疇亦須作者是也
  新安王氏曰易與範其體不同實相爲用易者盡天下之變而
  不可常者也範者立天下之法而不可易者也夫易始於乾
  坤變爲八卦重爲六十四其道本於剛柔迭出以趨時適中
  然言道則詳言政則略如履之制禮豫之作樂散於諸卦未
  見夫綱領所在故以一定之法著於洪範其端本於五行其
  用起於五事而終於福極先後本末有叙而不可紊有辨而
  不可雜故易範合而聖人所以爲天下者始無餘藴學者所
  宜深攷也易範本於羲禹皆演於商季
  或問太極判而爲隂陽隂陽布而爲五行何以言初一曰五行
  乎曰九疇皆即其用之切於人者言之故自五行說起
  或問周子無極而太極一語先儒辨論角立如何曰象山以無
  極爲非則以爲此非周子之言南軒以爲此乃莫之爲而爲
  之之意非眞言無是皆不欲言無之一字而爲此辨也夫天
  地造化若人若物其初皆自無而至有有者復歸於無而無
  者復能有觀人物之生死可見此人之所共知所親覩非有
  渺茫難測之理推而至於天地之先造物之始未有不自無
  而至有也故詩曰上天之載無聲無臭繫辭曰易有太極即
  此之謂也但聖人恐人淪於無捁於有故於易之中止明消
  息盈虚聚散盛衰循環不息之理而不言有無夫是之謂易
  至老氏則專言無釋氏則專言空故儒者井無與空兩字諱
  之夫老氏知無之爲無而不知無者之能有及其旣有則不
  可以無言此其所蔽耳然而始無之理豈可以其出於老氏
  而諱之耶釋氏知有之必空而不知空者之復有此其所蔽
  耳然而終無之理豈可以其出於釋氏而諱之耶夫謂之太
  極則其有巳肇矣非有則何所指以爲極夫旣肇於有則未
  有之先非無而何其曰無極而太極此理之自然而然者
  但聖人不言而周子言之耳何疑之有
  或問天一生水亦有物之可證乎曰人之一身可以證矣人之
  貪心動則津生哀心動則涙生愧心動則汗生欲心動則精
  生方人心寂然不動之時則太極也此心之動則太極動而
  生陽也心一動而水生則天一生水也盖神爲氣主神動則
  氣隨氣爲水母氣聚則水生故呵氣而成潤也
  五行之相尅也所以相成而五常之德亦然德莫大於仁木德
  也仁或失於弱故以義斷之義金德也義或失於剛故以禮
  節之禮火德也禮或失於拘故以智通之智水德也智或失
  於詐故以信正之五常之第而五行相尅之理老蘇之說爲
  然金尅木剛勝柔也水尅火柔勝剛也
  王氏曰水言潤則火燥土溽木敷金歛可知也火言炎則水冽
  土蒸木温金清可知也水言下火言上則木左金右土中央
  可知也木言曲直則土圜金言火鋭水平可知也金言從革
  則木變土化水因火革可知也土言稼穡則水之井洫火之
  爨冶木金之爲器械可知也所謂木變者何炳之而爲火爛
  之而爲土此之謂變所謂土化者何能燥能潤能敷能歛此
  之謂化水因者何因甘而甘因苦而苦因蒼而蒼因白而白
  此之謂因火革者何革生以爲熟革柔以爲剛革剛以爲柔
  此之謂革金亦能化可以圜可以平可以鋭可以曲直然非
  火革則不能自化故命之曰從革也
  或問孔氏以皇極爲大中諸儒多祖其說晦庵祖五行志謂皇
  者君之稱謂人君立極也二說如何曰中道固大而大亦中
  之體也然謂中爲天下之大本則可謂爲大中之道則義訓
  未爲穏暢故六經語孟言中多矣而未嘗有大中之說夫以
  皇極爲大中猶可也以皇建有極爲大建其極猶可也以皇
  則受之爲大則受之猶可也至於惟皇作極爲惟大作極時
  人斯其惟皇之極爲惟大之極則非辭矣故知晦庵取漢志
  之說爲當然不曰帝極王極君極而獨謂之皇極者盖皇帝
  之皇亦取大而無際之義人君建極非廣大無外則不可未
  有狹小而能建極以率天下歸極者也故名曰皇極亦兼大
  義然下文不曰遵皇之義遵皇之道惟天下皇而皆言王者
  此又取其合於王者之道而言之盖皇道之朴略與王道又
  有間矣
  或問皇則受之曾氏謂大則受之非小者所能受如何曰皇則
  受之與上汝則念之正是對而互文或言汝或言皇猶或言
  于汝極而又言惟皇作極同
  劉執中曰天地之於物也能生之而莫能終而遂其性也能終
  而遂其性者聖人也天地於人也能性之而莫能化而一於
  善也能化而一於善者聖人也非聖人則不能成天地造化
  之功非天地則不能成聖人皇極之治其道相參其能相須
  其力相敵故曰三才也此說爲善
  蘇氏曰正直如以直報怨之直平安無事用正直而巳此說善
  横渠張氏曰隂性凝聚陽性發散隂聚之陽必散之其勢均散
  陽爲隂累則相持爲兩而降隂爲陽得則飄揚爲雲而升故
  雲物班布太虚者隂爲風驅除聚而未散者也凡隂氣聚陽
  在内者不得出則奮擊而爲雷霆陽在外者不得入則周旋
  不捨而爲風其聚有逺近虚實故風雷有小大暴緩和而散
  則爲霜雪雨露不和而散則爲戾氣霾曀隂常散緩受交於
  陽則風兩調寒暑正
  劉氏曰一德正於中則五事治於外一氣正於中則五氣順於
  時以形而言則各宜類舉聖人觀之所以驗巳政之得失也
  以德而召則不可以形拘聖人行之所以應天道以淵黙也
  漢儒於雨不時若則葉德而修貎暘不時若則捨心而求言
  其失不巳逺乎其惑不巳甚乎此聖人所以正皇極於五事
  之先調元氣於日時之始者爲得其本也驗其政教之得失
  不可以外於形矣求其應之本原不可以失乎德矣此說詳
  明
  林氏曰夫堯舜之世則民仁壽非其生而皆亡壽也堯舜之治天
  下彞倫攸叙休徵時至則不期於仁壽而自仁壽也桀紂之
  世則民鄙夭非其生而皆鄙夭也桀紂之治天下彞倫攸斁
  咎徵相仍則不期於鄙夭而自鄙夭也故仁壽鄙夭追本於
  天而君實制其命
  旅獒
  林氏曰以逺物爲寳則必有輕賢之心以賢爲寳則於逺物弗
  貴矣虞公以垂棘之璧屈産之乘爲寶故視宫之奇若路人
  齊威王以四臣爲寶故視徑寸之珠如糞土人君所寶可不
  謹哉亦善
  吕氏曰天下之事才满則傾惟聖人之心常不足常不巳追到
  堯舜田地猶有不足之意猶有要做底事一簣未盡之工夫
  常在非謂止欠一簣做了便了大抵王業追有成聖人之心
  未嘗有成也
  愚按此說追未必是經之
  木工日然聖人之心實然
  金縢
  或問孫氏謂爾汝之稱在常人爲不敬而周公稱之見父子之
  間用情也曰按經傳告神之辭多爾汝武成告天地山川曰
  惟尔有神尚克相予詩祈榖于上帝曰旣昭假爾禮記筮辭
  曰假爾泰筮有常下至離騷九章祀神多言余今世祝文亦
  多言爾神盖自古而然或者與神相親之意耶若曰父子用
  情然子之事父曷嘗稱爾汝乎
  或問我之弗辟馬鄭皆音避陳少南吳才叔推其說以爲周公
  遭謗故居東都以避之至二年成王方知流言爲管蔡之罪
  故言罪人斯得金縢旣啓之後成王迎周公以歸官蔡懼而
  與殷叛故周公再往東征耳曰豳風諸詩其言與金縢所書
  皆昭然相合大誥叙言武王崩三監及進夷叛周公相成王
  將黜殷作大誥金縢言武王旣䘮管叔及羣弟流言則流言
  與叛皆在武王始崩之際不得分爲兩節明矣亦非養㓂三
  年而後始征也少南才叔之意不過謂成王言疑周公周公
  不應自往征以重成王之疑故爲此說耳不知周公爲東伯
  東諸侯之不軌東伯之職自得專征成王幼未親政凡事皆
  聽於師傳二公居中調護成王中心追不能無疑亦未敢明
  沮周公之行兼成王諒闇於國家之事皆不與知一惟冡宰
  是任在周公固可專其事矣四國之變征之少緩則蔓延莫
  遏周公豈敢顧一巳之小嫌忘宗社之大計耶迨夫三監伏
  辜遂居東守東伯之職以俟朝命而不敢遽歸此則公之避
  逺權勢以待成王之悟也以經證經正不必如二氏之遷就
  牽合
  吕氏曰豳詩皆言周大夫剌朝廷之不知則非獨成王不知周
  公二公亦不知矣盖二公非不知但成王方在未敢誚公之
  時使二公一旦迫之成王從則幸不從則不可继矣故但涵
  養其意使之一旦自悟周大夫之剌亦不爲過盖成王未知
  周公則二公豈得爲知周公哉成王知則二公始爲知周公
  矣此君臣一體之義也
  林氏曰周公作鴟鴞之詩成王猶未信於心然則周公之心非
  金縢則不可得而見而金縢之書自二公而下皆所不知非
  天誘其衷則成王之疑何時而釋乎成王之疑不釋則國之
  存亡未可知然文武膺上天之休命其社稷無疆之傳盖未
  艾也周公之德旣足以當天意此所以有雷風之變以顯周
  公之德而剖成王之疑夫周公之藏是書以故事而藏之而
  非將以爲異日自解之計成王之啓是書以故事欲卜而啓
  之而非逆知前日周公之舉是皆出於莫之爲而爲也謂之
  非天可乎
  大誥
  或問監之叛其執辭非以惡周正將以攻周公也人欲攻已
  己惡其事而親統師以征之何以釋人之疑且周公何不以
  東征委太公而巳則居朝廷以爲内鎭耶曰聖人誠貫天地
  固無顧於小嫌而二公在朝巳足以爲内𦔳故親往伐而不
  敢以艱難遺它人况自陜以東周公主之則征東諸侯固周
  公之職分也蘇氏晁錯論曰天下無故而發大難之端吾發
  之吾能収之然後免難於天下事至而循循焉欲去之使它
  人任其責則天下之禍必集於我晁錯盡忠爲漢謀弱諸侯
  諸侯並起以誅錯爲名使錯以身任其危日夜淬厲東向以
  待之使不至於累其君則天子將恃之以爲無恐𨿽有百𡊮
  盎可得而間哉惟其欲自全其身使天子自將而巳居守故
  𡊮盎得以行其說蘇氏之論其亦有合於周公東征之意歟
  或問十夫十人或以爲十亂或以爲四國之賢者曰若十亂即
  周公太公召公實在其中周公不應自言亦不應言十夫必
  是在下踈逺之賢若良平之於漢房杜之於唐之類但未知
  必自四國而來也
  微子之命
  或問吳氏說微子之命非始封之書如何吳曰勝殷之後正武庚於殷嬬殺武吏之後其
  地與民皆以封康叔時微子巳封於宋矣乃即其国封爲上公爲二王後以續殷祀書之所較蓋如此亦於禮爲宜而樂記乃謂武王下
  車投殷後於宋者即封微子也然續殷之後者固巳立武庚於故墟矣不知記禮者何所據而言凡策命諸侯必有初封之辭如蔡仲之
  命言乃命諸王邦之蔡之類微子之封於宋盖在武王時此書乃爵爲上公申命之書如孔氏之說則是微子前此未封至成王而始封
  非矣推史記世家言周公旣承成王命誅武庚乃命微子啓代殷後奉其先祀作微子之命以申之其說爲是惜其有未盡者旣言國于
  宋又謂殷之餘民甚愛戴之夫微子之代武庚者代爲殷後也殷之餘民自以封康叔而微子初未嘗居武庚之地而洽殷民也曰
  吳說是也夫武王且封箕子於朝鮮豈應捨微子不封至成
  王誅武庚而始封之哉樂記言殷之後者猶曰黄帝之後帝
  堯之後謂其後裔云耳非必曰爲先代後以作賔也史記言
  殷民愛戴𨿽不審而言作微子之命以申之則與樂記書叙
  合矣
  蘇氏曰武庚叛後命微子微子盖處可疑之地而命之曰上帝
  時歆弘乃烈祖萬邦作式此三代之事後世所不及也此說
  是
  康誥
  或問吳才叔因朕其弟之言以康誥爲武王之書如何曰經言
  周公洪大誥治則此書爲周公以成王命誥明矣𨿽朕其弟
  一言可疑如吕氏陳氏之說以意逆志亦無所害若以爲武
  王書則牴牾非一書叔言成王旣伐管叔蔡叔以殷餘民封
  康叔篇内言保殷民夫武王封武庚而以管蔡霍監殷治民
  不聞以康叔經文及孟子所言最爲明白或祖吳說不以聖
  經明文爲據而以旁曲之說爲證至不通處則諉以聖經脱
  簡何異捨康莊而由山徑也曰晦庵楚詞辨證曰古書之誤
  類多讀者若能虚心静慮徐以求之則解后之間或當偶得
  其實顧乃安於苟且狃於穿鑿牽於援據僅得一說而遽執
  之便以爲是以故不能得其本眞而巳誤之中或復生誤此
  邢子才所以獨有日讀誤書之適實天下之名言也然則此
  說非乎曰晦庵之言極爲至當夫學者觀書安於循襲者未
  免失於苟同而喜於矯枉者亦未免失於苟異如吴才叔書
  禆傳專是致疑於前人之說至於聖經所載而無可疑者或
  併疑之所得處固有之所失處亦不少此晦庵所以有虚心
  静慮徐以求之或得其實之說而豈以苟異爲貴哉
  吳氏曰先儒多謂康叔尚幼以此書多稱小子故也康叔武王
  弟武王九十三而終康叔至此安得尚幼今陜右之俗凡尊
  之命𤰞貴之命賤𨿽長且老者亦以小子呼之若相親愛之
  辭疑此所謂小子亦然
  或問林氏蔡氏論康叔爲司㓂事如何林日左傳史記言康叔爲周司㓂顧命之書叙衛侯
  居第五是猶爲司㓂故此書多言及刑罰○蔡氏曰篇中方往敷求往蓋乃心終日往哉封皆令其之国之而未見其留王朝之意詳
  此篇康叔盖深於法者異時成王或㪯以任司㓂而此則未然也曰蔡氏之說是也司㓂係天下
  之命不可兼出侯國以治民化殷係周室之本不可兼入王
  朝以治獄且古無此明證其必不然如蔡氏之說與經傳亦
  無牴牾觀君陳之書亦言刑則可見矣
  或問要囚諸家之說不一曰蘇葉皆以要爲獄辭葉氏曰獄成而上其罪法之要
  辭也則要當作去聲猶今世獄成後節欵是也若作斷獄說則
  要當作平聲猶今世判結也二音各不同而孔氏謂察其要
  辭以斷獄則含兩說而要字却從平聲模糊難辨愚謂經文
  但云要囚而不云要辭則如今說差穏耳周禮司㓂之屬鄉
  士遂士縣士皆言聽其獄訟異其死刑之罪而要之鄭氏注
  云要之爲其罪法之要辭如今劾矣愚按此說即如今世獄
  官之儗判結罪也此要字亦當從平声夏氏謂要囚乃要勒拘囚之也
  然要因書有四處康誥二多士二若如夏說說戰要囚之其
  文固順以之說其他三處要囚則不恊盖夏氏只將要囚二
  字作連緜字說去恐無所據
  或問今以由文王作罰刑爲非然則文王之罰刑不可用歟曰
  文王教化巳至而猶或有不孝不友者則制爲刑罰以警之
  今殷民𣑱紂之惡䧟溺至此教化未加不責臣以敷教而遽
  欲用文王之刑罰以加之而不赦其可乎
  洒誥
  𥡆考晦庵中庸或問曰昭𥡆之昭舊讀爲韶今從本字何也曰
  昭之爲言明也以其南面而向明也其讀爲韶先儒以爲晉
  避諱而攺之然禮書亦有作佋字者則假借而通用耳曰其
  爲向明何也曰此不可以空言曉也今且假設諸侯之廟以
  明之盖周禮建國之神位左宗廟則五廟皆當在公宫之東
  南其制則孫毓以爲外爲都宫太祖在北二昭二𥡆以次而
  南是也盖太祖之廟始封之君居之昭之北廟二世之君居
  之𥡆之北廟三世之君居之昭之南廟四世之君居之𥡆之
  南廟五世之君居之廟皆南向各有門堂室寢而墻宇四周
  焉太祖之廟百世不遷餘四廟則六世之後每一易世而一
  遷其遷之也新主祔于其班之南廟南廟之主遷于北廟北
  廟親盡則遷其主于太廟之西夾室而謂之祧凡廟主在本
  廟之室中皆東向及其祫于太廟之室中則唯太祖東向自
  如而爲最尊之位羣昭之入乎此者皆列於北牖下而南向
  羣𥠇之入乎此者皆列於南牖下而北向南向者取其向明
  故謂之昭北向者取其深逺故謂之𥡆盖羣廟之列則左爲
  昭而右爲𥡆祫祭之位則北爲昭而南爲𥡆也曰六世之後
  二世之主旣祧則三世爲昭而四世爲𥡆五世爲昭而六世
  爲𥡆乎曰不然也昭常爲昭𥡆常爲𥡆禮家之說有明文
  盖二世祧則四世遷昭之北廟六世祔昭之南廟矣三世祧
  則五世遷𥡆之北廟七世祔𥡆之南廟矣昭者祔則𥡆者不
  遷𥡆者祔則昭者不動此所以祔必以班尸必以孫而子孫
  之列亦以爲序若武王謂文王爲𥡆考成王稱武王爲昭考
  則自其始祔而巳然而春秋傳以管蔡郕霍爲文之昭邘晉
  應韓爲武之𥡆則𨿽其旣逺而猶不易也豈其交錯彼此若
  是之紛紛哉曰廟之始立也二世昭而三世𥡆四世昭而五
  世𥡆固當以左爲尊而右爲𤰞矣今乃三世𥡆而四世昭五
  世𥡆而六世昭則是右反爲尊而左反爲𤰞也其可乎曰不
  然也宗廟之制但以左右爲昭𥡆而不以昭𥡆爲尊𤰞故五
  廟同爲都宫則昭常在左𥡆常在右而外不失其序一世自
  爲一廟則昭不見𥡆𥡆不見昭而内各全其尊必大祫而會
  於一室然後序其尊𤰞之次則凡巳毁未毁之主又畢陳而
  無所易唯四時之祫不陳毁廟之主則髙祖有時而在𥡆其
  禮未有考焉意或如此則髙之上無昭而特設位於祖之西
  禰之下無𥡆而特設位於曾之東也歟曰然則毁廟云者何
  也曰春秋傳曰壞廟之道易檐可也攺塗可也說者以爲
  納新主示有所加耳非盡撤而悉去之也曰然則天子之廟
  其制若何曰唐之文祖虞之神宗商之七世三宗其詳今不
  可考獨周制猶有可言然而漢儒之記又巳有不同矣謂后
  稷始封文武受命而王故三廟不毁與親廟四而七者諸儒
  之說也謂三昭三𥡆與太祖之廟而七文武爲宗不在數中
  者劉歆之說也𨿽其數之不同然其位置遷次冝亦與諸侯
  之廟無甚異者但如諸儒之說則武王初有天下之時后稷
  爲太祖而組紺居昭之北廟太王居𥡆之北廟王季居昭之
  南廟文王居𥡆之南廟猶爲五廟而巳至成王時則組紺祧
  王季遷而武王祔至康玉時則太王祧文王遷而成王祔至
  昭王時則王季祧武王遷而康王祔自此以上亦皆且爲五
  廟而祧者藏于太祖之廟至𥡆王時則文王親盡當祧而以
  有功當宗故别立一廟於西北而謂之文世室於是成王遷
  昭王祔而爲六廟矣至共王時則武王親盡當祧而亦以有
  功當宗故别立一廟於東北謂之武世室於是康王遷𥡆王
  祔而爲七廟矣自是以後則𥡆之祧者藏於文世室昭之祧
  者藏于武世室而不復藏於太廟矣如劉歆之說則周自武
  王克商而增立二廟於二昭二𥡆之上以祀髙圉亞圉如前
  逓遷至于懿王而始立文世室於三𥡆之上至孝王時始立
  武世室於三昭之上此爲少不同耳曰然則諸儒與劉歆之
  說孰爲是曰前代說者多是劉歆愚亦意其或然也曰祖功
  宗德之說尚矣而程子獨以爲如此則是爲子孫者得擇其
  先祖而祭之也子亦嘗考之乎曰商之三宗周之世室見於
  經典皆有明文而功德有無之實天下後世自有公論若必
  以此爲嫌則秦政之惡夫子議父臣議君而除謚法者不爲
  過矣且程子晚年嘗論本朝廟制亦謂太祖太宗皆當爲百
  世不遷之廟以此而推則知前說若非記者之誤則或出於
  一時之言而未必其終身之定論也
  吕氏曰不湎于酒亦是常事周公推之直至天若元德人之進
  德惟於最難𢬵捨處放得暇即是進德不巳獲天順處盖舉
  世皆溺于酒在當時最爲難捨學者爲學須各隨分量看自
  家身上有過惡因循難去者日夜消磨湯滌氣質使進進遷
  變方到得天若元德地位此說善
  或問劼毖殷獻臣一意諸說多支離蔡氏說如何蔡日汝當用力我謹殷之
  賢臣與鄰邦使之不靣于酒也毖與文王毖庶邦庶士同義殷之賢臣與鄰邦固欲知所謹况於云云可不謹於酒乎曰諸家
  說劼毖多與酒不相干蔡謂用力戒謹於酒與毖庶邦庶士
  之毖同極爲條達但用力戒謹賢臣宗工使不湎子酒則氣
  象不然故集傳采林王之說謂劼毖猶殷家畏相之謂則其
  臣皆自知敬畏而不敢湎酒意味又妥貼也
  梓材
  或問荆公謂德有昏有明自其知不知言之則曰昏曰明晦庵
  大學註在明明德亦以心之虚靈知覺爲明德子獨以明德
  爲德本明何也曰二君子說明德大槩皆以智言之夫明德
  固本於知然亦非智之一端所能盡若止以智言則所謂仁
  義禮信皆非明德乎書所謂先王勤用明德明德惟馨克謹
  明德左氏傳所謂美哉禹功明德逺矣豈可獨指以爲智言
  哉盖德根於一性本自光明以言其仁則惻隱慱愛昭然不
  可蔽而非含糊姑息以爲愛也以言其義則是非取舎顯然
  不可亂而非鶻突苟且以爲宜也以言其禮則辭遜節文截
  然不可紊而非足恭苟遜以爲禮也以言其知則洞達瑩徹
  而非料度臆察以爲知也是所謂明德也至其蔽於物欲則
  其明德始昏故惻隱慱愛之不明則蔽而爲殘忍刻剥矣羞
  惡取舎之不明則蔽而爲貪冒無耻矣辭遜節文之不明則
  蔽而爲傲慢驕吝矣是非可否之不明則蔽而爲愚懵憒瞀
  矣是所謂昏德
  召誥
  或問應氏說靣稽如何應曰天命𨿽邈無形聲而能靣而嚮之參稽其至順之理終日與之對越周旋所謂顧諟
  天之明命也天涉其所保若有以提耳面告詔靣稽其所若不啻不違顔之咫尺也曰靣與諸侯環嚮靣内
  之靣同應氏就靣字上提掇頗切固亦無害於理然此類用
  之時文則爲深巧用之說經則意味反薄不如止作靣向之
  渾成講經者所當知也
  王氏說命哲命吉凶歷年𨿽非召公誥戒之本意然不可不知
  王曰哲者性也吉凶者事也歴年者數也性在我事在物數在特君子修其在我者不責命於天也
  或問惟恭奉幣用供王能祈天永命諸儒多以爲成王將祀于
  新邑故召公奉以𦔳祭曰召公欲王以敬德祈天永命以小
  民受天永命耳若然則是欲以禱祠而祈永命乎
  洛誥
  吕氏曰洛都𨿽有二城而成周則其揔名杜預孔穎達皆以下
  都爲成周謂敬王繼子朝之亂自王城徙都之其說不然大
  可以包小小不可以包大苟成周信爲下都之名則凡書之
  言洛者皆謂之成周是以下都之名而包王城其不可信一
  也左氏未嘗有敬王自王城遷成周之明文第言子朝旣逐
  王入于成周而巳敬王請城成周之辭亦謂成王合諸侯于
  成周以爲東都則成周者洛都之揔名明矣其不可信二也
  大事記解題曰成周乃東都揔名河南成周之王城也洛陽成周之下都也王城非天子時會諸侯則虚之下都則保釐大臣所居治事
  之地周人朝夕受事習見旣乆遂獨指以爲成周矣
  或問未定于宗禮亦未克敉公功或以爲未定所以尊周公之
  禮爲未能安公之功而留之曰周公之致太乎自視欿然豈
  以成王未尊巳之功而欲去能尊巳之功而始留乎
  或問林少穎曰諸家皆以命公後爲封伯禽夫必待封伯禽然
  後留此淺丈夫要君之爲豈所以待周公哉康王命畢公保
  釐東郊皆言祗命公以周公之事又言周公克謹厥始君陳
  克和厥中惟公克成厥終則周公於殷民盖嘗爲之司牧非
  特營洛遷之而巳書言命公後者盖成王祀洛之後復都鎬
  京故命周公留洛以鎭撫殷民若近世留守留後之謂下文
  迪將其後惟告周公其後作册命公後皆此之謂也伯禽與
  太公望相先後報政傳記言之甚詳則伯禽封魯固巳乆矣
  曰攷之君陳畢命則周公之留洛鎭撫殷民明矣公曰王命
  予來承保乃文祖受命民曰伻來毖殷則周公許王留洛以
  化殷亦明矣夫成王舉祭祀朝諸侯於洛而實都鎬京則其
  留公鎭洛乃必然之理也史記言太公望封於武王之世又
  言武王克商封弟叔鮮於管封叔度於蔡封叔旦於魯史記
  所言縱未可盡信然武成言武王崇德報功列爵分土則太
  公之封必當在武王之世孟子言周公相武王誅紂伐奄則
  周之報功而封建親賢孰有賢於周公者乎又言太公之封
  於齊周公之封於魯各百里而又並言之則必不應先封太
  公至遷洛之後始封周公意者周公之封魯巳乆而公入爲
  相攝政今公欲退老就國故成王留公於朝不使歸魯而竟
  命伯禽侯魯歟如此則非獨與魯頌所言王曰叔父建爾元
  子俾侯子魯之言不相背馳而於林氏要君之疑亦無礙但
  書所言命公後吉周公其後之言措辭不明以爲果爲留後
  耶則文義非慤以爲果命伯禽耶則何不如其它命封之例
  明言封伯禽乎要之洛誥一書多缺文意其必有舛誤當存
  之以俟知者
  多七
  或問吳氏蔡氏說遷民如何吳曰方遷商民于洛之時成周未作其後王與周公患四方之逺監三監之叛
  於是始作洛邑欲徙周而居之其曰昔朕來自奄大降讎四國民命我乃明致天罰移爾遐逖比事臣我宗多遜者述遷民之初也曰今
  朕作大邑于兹洛予惟四方罔攸賔亦惟爾多士攸服奔走臣我多遜者言遷民而後作洛也故洛誥一篇終始皆無欲遷殷民之意惟
  周公旣諾成王留洺之後乃曰傳乘毖殷又曰王伻殷乃承叙當時殷民巳遷于洛故其言如此○蔡曰武王巳有都洛之志故周公黜
  殷之後以殷民反覆難制即遷于洛至是建成周浩廬舎定疆埸乃告命與之更始焉由是推之則召誥攻位之庶殷其巳遷洛之民歟
  然則受都今衛州也洛邑今西京也相去四百里召公安得捨近之友民而役逺之仇民欤畫序以爲成周旣成遷殷頑民者繆矣吾
  固以爲非孔子所作也曰按康誥召誥洛誥皆作於七年三月康誥言三月周公
  初基作新天邑于東國洛召誥言三月乙卯周公朝至于洛則達觀于新邑營洛誥言予推乙卯朝至於洛卜宅篇終言周公誕保文武
  受命推七年康誥言周公初基東國洛四方民大和會侯甸男邦采
  衛百工播民和見士于周召誥言太保乃以庶殷攻位于洛
  汭周公命殷庶庶殷丕作竊意殷民之當遷者其丁壯即於
  此時與四方之民同趨洛赴工而就留居於洛其老弱室家
  則俟營洛旣成室廬巳備而後盡遷居之故洛誥有伻來毖
  殷之語召誥有敢以讎民保受王威德之語而並無遷民之
  說多士之叙所謂成周旣成遷殷頑民者要其終盡遷之時
  而言之耳𡊮氏曰召誥所謂庶殷盖經始洛邑之時所謂發從役者耳其貫遷民在洛邑旣成之後所以營洛必調商民
  者正要它親見區處經畫與凡事之利便則其心服而從之也輕不然以乆安之民而一旦遷于新邑豈不若盤庚之民怨咨哉昔
  朕來自奄一章所謂移爾遐逖者東萊謂我明致天罰當移
  徙爾于遐逖之地今遷于洛乃使爾比我事我臣我也蔡氏
  以爲逺徙于洛夫荒陬僻壤可以言遐逖洛去衛非逺况爲
  土中爲帝居烏可以遐逖言乎若以爲黜殷之後即遷民于
  洛非惟無據而周公黜殷在二年之後作洛乃七年之間亦
  非事勢之宜也蔡氏專攻書叙爲繆故其說若此
  新安王氏曰周公諸書未嘗以殷民爲頑成王命君陳始有無
  忿疾于頑之語非併以爲頑也康王命畢公始有毖殷頑民
  之說則此叙或出於後之史官故以頑民二字冠於篇首夫
  殷民不附於周謂之頑可也不忘殷先王之德眷眷舊王謂
  之頑可乎故頑之一字周公未嘗出諸口也此說亦善
  無逸
  東坡曰人莫不好逸欲而所甚好者生也以其所甚好禁其所
  好庶幾必信然猶有不信者以逸欲爲未必害生也漢武帝
  唐明皇豈無欲者哉而壽如此夫多欲而不享國者皆是也
  漢武明皇千一而巳豈可望哉飲鴆食野葛者必死而曹操
  詳言紂之惡又終以嗟歎若有所傷痛不忍言也曰二說皆有味但以文勢觀之俱未
  爲順妥若謂史官欲明君臣之分則篇首以周公曰加於王
  若曰之上巳足見矣不待以嗚呼加王曰之上也若謂周公
  以嗟嘆終之則古今之文皆以嗚呼爲發語之始未嘗以嗚
  呼爲語辭之終也或曰錯簡又未知果然也姑併存之
  吕氏曰周公知天未絶紂可也何所見而能數其年盖我之未
  忍民之未厭即天也民由之而不知聖人與天爲一動静乆
  速極於明著故數其年而謂之五此武王所獨知說者乃牽
  合歲月以附其數亦末矣此說是林氏曰此所謂五年正猶武成所謂九年也武成之九年
  意者文王未崩之前九年盖亦以紂之惡可伐而不忍伐之故大統未集也此五年意者武王未克紂之前五年盖亦以紂之罪惡爲可
  伐而猶異其攺過故須暇之也由是觀之周之伐殷豈得巳而不巳哉晉武帝以孫皓滛暴有周罪之志其臣羊祐則曰孫皓暴虐巳甚
  於今可不戰而克若皓不幸而没吳人更立令王𨿽有百萬之衆長江未可窺也王𤃒則曰孫皓荒滛冝速征伐若一旦皓死更立賢王
  則強敵也此言正春秋時晉伯宗所謂後之人或者將敬奉德義以事神人而申固其命若之何待之也盖其意以區區之仁義不足以
  易吾之大計也晉武帝之心則惟恐吳之有賢王而我不得逞其欲武王之心則惟恐紂之不攺過人之度量相逺一至亽此不觀晉武
  無以知武王之爲至德也
  爾曷不忱裕于爾多方或說與葉說亦通或曰忱信則理而裕險詐則拂理而迫○葉
  曰四國叛則多方爲之繹騷四國定則多方因之休息則多言之裕在四國也
  陳氏說惟狂克念作聖之說亦善陳曰孔子曰推上智與下愚不移而周公乃曰聖可作彺彺可作聖
  孔子所言言聖狂之成也成則不可移周公所言言聖在之分也聖狂之分生於一念之頃故可攺孔子𨿽曰不移實有可移之理但下愚者
  自暴自弃不肯移耳若肯移即是惟彺克念阇也或曰聖狂之分亦有其事乎曰太甲
  初年欲敗度縱敗禮可謂彺矣至居憂悔過終造迪哲則狂
  而克念至於通明者也唐明皇初政清明亦幾乎通矣晚年
  蠱惑至亽亂亡則通明罔念而作狂者也
  三山陳氏曰以周室天下之大視商遺民不啻太山壓卵舉不
  服之民而誅戮之以一天下之心宜不爲過而成王周公諄
  諄於口舌間不能自巳何也是足以見古人忠厚之心矣古
  之聖人不忍有疾圖天下之心寧使吾有遺力而不忍善其
  力於天下寧使吾有餘威而不忍盡其威於天下堯不以四
  凶之害治而遂用操切之政舜不以有亩之逆命用擣其巢
  宂之師聖人寛緩和柔之政養天下於海涵春育之中曾不
  以小不如意而遂至於爲逞志之舉也秦漢之後吁亦薄矣
  三山陳氏曰純一也天之不與夏者純一而不變古者無道之
  國天或降之災異未遽至於䘮亡者盖天之不𢌿未純猶有
  待其攺悔之意若夫天之不𢌿至於純一則無一毫佑順之
  意矣天之佑商必曰純佑命天之不𢌿夏必曰不𢌿純則純
  者極至之辭也
  立政
  或問三宅之說何紛紛也曰蘇氏以爲乃事乃牧乃凖一篇之
  中所謂三宅者參差不齊然大要不出是三者此言極當但
  蘇說事牧凖則未安也曰首章王左右常伯常任凖人諸說
  不同孔說何如孔曰常所掌事謂三公常所任事謂六𡖖凖人平法謂士官與綴衣虎賁皆左右近臣宜得其人
  曰孔說大槩得矣但以凖人爲士官則是士師之屬恐非在
  王左右亦非職之尊者也曰蘇說如何蘇曰王左右有牧民之長曰常伯有任事之公
  𡖖曰常任有守法之有司曰凖人曰蘇旣以常任爲公𡖖矣然公𡖖之上王之
  左右豈復有所謂牧民之長乎曰林夏釋蘇說曰州各有伯
  伯即州牧也當時芮伯彤伯皆以公𡖖兼牧是常伯亦王左
  右也曰芮伯彤伯誠爲州伯矣然旣入爲王朝之六𡖖則所
  職者𡖖之事經中初無兼領州伯之據其爲東西二伯者乃
  召公畢公而非芮伯彤伯也安得因一伯字遂轉以爲常伯
  乎至於以凖人爲守法之有司亦未穩夫守法有司職之徴
  者也安得稱三宅又安得在王左右乎曰孔以常任爲六𡖖
  而又以凖人爲士官唐孔氏以凖人爲獄官而子乃更六𡖖
  爲衆𡖖而凖人則以爲司㓂之屬又何也曰此書後而專以
  獄事爲言則知凖人爲平法之官明矣但孔旣以常任爲六
  𡖖則司㓂巳在其中故遷凖人爲士官以避其重出耳然士
  官乃司㓂之屬職之小者也以爲三事則未安唐孔氏攺爲
  獄官是矣然於上文六𡖖又未免有重故予於此大槩祖二
  孔之說而損益之庶不礙耳曰王說如何王曰常庶官之長所謂在位者也任
  任事之臣所謂在職者也凖又非伯非任而君取之以爲凖平者也曰王說大槩鶻突不明以常
  伯爲庶官之長則是六𡖖也然常任又以爲常事之人未知
  於六𡖖之外所指何官以君所凖者爲凖人亦難以定其爲
  何職也孫氏常伯常任同王說凖人則同孔說葉氏以常伯
  爲六𡖖以常任爲小宰之類固不待論矣凖人則以爲師氏
  之類盖其意與王氏同然君德之所凖固在公𡖖乃捨之何
  歟張氏以凖人爲公孤盖亦推王氏之意耳然公孤職之至
  尊乃言於三宅之末則不倫矣陳氏常伯常任同蘇氏而凖
  人與孔氏同此其大率然也
  或問繼自今我其立政立事牧夫凖人及越我周文王立政立
  事牧夫凖人吕氏夏氏皆以立政立事爲一句以牧夫凖人
  爲一句謂三宅略舉其二以互相備如前言常事司牧而不
  及凖惟有司之牧夫而不及凖事也或以爲下文言繼自今
  立政其勿以憸人又言繼自今立政其惟克用常人則知諸
  家以立政爲一句而以立事屬三宅二說如何曰此書多錯
  綜互舉不及全文其於勿用憸人克用常人止言立政而不
  言立事者又舉政以見事耳吕夏之說文勢穩順諸家之說
  三宅𨿽備要未妥也
  周官
  或問書叙吕說如何吕曰内修外攘治之序也而成王黙商命滅夷乃始歸豐作周官何也境内之㓂同室之
  者也苟不先治其聞室可得而治乎武庚三監之叛近在时腋實係王室安危而倠夷亦聲勢相倚患旣除海内清然後創制立法
  之事可興固治之序也曰周禮六官之首皆曰惟王建國體國經野乃
  立某官以爲民極則宅洛之後官制巳行𨿽淮夷再亂而朝
  廷之六官何害於自舉其職豈待淮夷旣滅而後官制可行
  耶盖成王慮外患旣平内治或至玩弛故撮舉周禮建官之
  大𣅀儆飭羣臣使各盡其職故作周官之書非至此始行官制也
  或問王氏謂公論道而孤弘化公爕理隂陽而孤寅亮天地林
  氏謂其鑿如何曰荆公穿鑿固多至其的確處不可例以爲
  鑿而棄之林氏多闢王氏其䟽暢條達處誠佳然懲創之過
  率略處間亦不免此類是也不可不知
  三山陳氏曰周之六𡖖乃三公兼顧命曰乃同召太保𠁗芮伯
  彤伯畢公衛侯毛公是召公領冡宰畢公領司馬毛公領司
  空矣惟周公位冡宰正百工是以公兼𡖖也春秋有宰周公
  是以𡖖而兼公也自是而後不知古人建官之意漢以太尉
  爲三公太尉武官也又其後以司徒司馬司空爲三公此諸
  侯三𡖖也名實愈舛矣
  或問擾兆民不載吕說何也吕曰教民而謂之擾盖馴習而熟之之謂也撫摩而入之之謂也通養而寛之
  之謂也詳味擾之一字司徒之教思過半矣曰舜典言敬敷五教在寛言施教在於
  寛以施教之術而言也此言擾兆民言施教以馴擾其民以
  施教之效而言也若冡宰言統百官均四海宗伯言治神人
  和上下皆以效言吕說乃敷教在寛之意自其所施而言故
  造語𨿽精恐非經意
  或問詰姦慝刑暴亂乃夏氏吕氏林氏之說而子取爲巳說何
  也夏曰姦詐慝惡乃暴亂之未著者暴虐爲亂乃姦慝之巳著者故姦慝特窮詰切責而巳暴亂則加之刑焉○吕曰姦慝隱而難知
  故謂之詰暴虐顕而易見直刑之而巳天下之罪惡𨿽萬狀要不出此兩問也○林曰姦慝言詰暴亂言刑駁文也曰三說
  皆是而意有未全夏氏辨姦慝暴亂之相爲本末是矣然謂
  姦慝詰而不刑則不可吕氏辨詰與刑精矣然失互見之義
  則詰者似爲未必刑刑者似爲未必詰林氏言駁文固得互
  見之意然不辨姦慝暴亂之所以殊又未免儱侗而無别得
  此失彼故不得不以己意言之此類多不盡載
  自舜命契爲司徒以敷五教王制司空本以量地置邑度地居
  民伯禹爲司空亦以禹平水土人得平土而居之也今周官
  謂司徒掌邦教司空掌邦土皆相合周禮大司徒之職則掌
  建邦土地之圖與其人民之數其間分田制賦徒役之事居
  多𨿽以十二教及鄉三物教民而不詳及於五典盖養民而
  後可教猶有可言至於小司徒鄉大夫遂大夫等職於地利
  之事尤詳則司空巳無可爲者今周禮以爲掌邦事而百工
  之事皆在焉先儒因以考工記足之竊意冬官非止於工之
  事然其詳不可攷矣
  或問六年五服一朝與周禮不同何也周禮行人侯服歲一見甸服二歲一見男服三歲一
  見服四歲一見衛服五歲一見曰周禮所謂侯服歲一見謂第一歲一見也
  甸服二歲一見謂第二歲一見也男服三歲一見謂第三歲
  一見也至第五歲而衛服一見至第六歲則皆休息正是六
  年五服一朝也諸儒疑之過耳左傳所載又與書周禮不同
  何也昭十三年晉人將尋盟齊人不可叔向告于齊曰明丕之制使諸侯歲聘以志桀間朝以講禮再朝而會以示威再會而盟以
  顯昭明曰叔向所言乃諸侯自相會盟之禮猶小行人所謂凡
  諸侯之邦交歲相問殷相聘世相朝云耳非諸侯朝王之禮
  也
  或問諸家多以爲業大於功子獨以爲功大於業何也曰功業
  對言之則功大而業小予巳即學業農業明之矣獨言之則
  功與業無異又觀其文意所主如何若曰周家有安民之功
  有伐商之功然後能成王業漢髙有誅秦之功有蹙項之功
  然後能成漢業則業固大於功矣今戒𡖖士而功崇以志言
  業廣以勤言則知人臣能勤勞以廣其職業然後能成輔治
  之功也新安王氏之說亦佳王曰所成曰功所修曰業功之崇髙必始於立志用志不逺則無由可以
  髙矣然所修有職所職有事非能一日底於有成也故當勤而不巳其業可廣則至於成功矣
  或問子訓驕爲矜肆侈爲奢恭何也曰矜以慢於人者言之謂
  驕矜也肆以縱於巳者言之謂驕肆也奢以用物而言之謂
  奢侈也泰以用意言之謂侈大也
  或問恭儉惟德無載爾僞何以能作德而不作僞哉曰恭儉者
  禮之發也本出於吾德之所固有惟移於物欲故變而爲驕
  侈耳夫恭敬之心人皆有之而豐約撙節之宜出於天理之
  自然亦莫不各有當然之分非由外鑠也惟致知以明之誠
  意以實之則矣自得於心矣然後推此心之莊敬而實行其
  恭非内存驕慢而外爲足恭也推此心之節制而實行其儉
  非内欲奢泰而外爲詐儉也是則能作德而不至於作僞矣
  君陳
  或問君陳或以爲周公之子如何曰陳氏曰周公命康叔曰乃
  丕顯考文王乃𥡆考文王成王命蔡仲曰無若爾考之違王
  命況周公有大勲勞若命其子以繼父事豈無父子之辭以
  寵之哉
  或問先儒言君陳爲新進如何曰玩成王告戒之辭固可知君
  陳之爲新進至謂斯時當盡循周公之典慮舊臣微作意則
  害治體恐未必然盖君陳之政大體固當法周公然辟以上
  辟簡修進良與周公之時合由以容無或刑人殺人之規巳
  有間矣而謹始和中時世又自不同兼諸老亦非可以作意
  害治疑之然則成王之不命諸老而命君陳盖以君陳自足
  當此任耳恐不必過爲之說
  顧命
  吳氏曰唐虞之際爲嗣君者方三年之䘮不知其爲君三代之
  時爲嗣君者方三年之䘮𨿽知其爲君而未嘗正爲君之禮
  春秋之後爲嗣君者方三年之䘮𨿽正爲君之禮而齊衰之
  服未嘗一日而輙去也堯之子丹朱舜之子商均禹之子啓
  方居䘮時皆不知其果立與否也三年之䘮畢謳歌獄訟者
  之舜禹而不之朱均之啓而不之益故丹朱商均知其不爲
  君啓知其爲君故曰唐虞之嗣君不知其爲君也歠粥面深
  墨即位而哭弔者致辭皆稽顙而不言百官有司聽於冡宰
  三年而後即位故曰三代之嗣君𨿽知其爲君而未嘗正其
  爲君魯伯禽徐戎之征天子之命也猶要絰而從事晉襄公
  崤之師社稷之故也猶墨衰而即戎故曰春秋之嗣君𨿽正
  其爲君而齊衰之服未嘗一日而輙去也
  君牙
  或問蘇氏謂昭王南征不復至齊乃以問楚是終𥡆王之世
  君弑而賊不討今君牙問命之書皆無哀痛惻怛之語以見
  周德之衰何也曰按左氏傳官仲問楚以昭王南征不復楚
  人對曰南征不復君其問諸水濵杜預注謂昭王南巡狩涉
  漢而溺又言昭王時漢非楚境故楚不服罪吕氏春秋曰昭
  王將兵征蠻荆涉漢梁壞王隕于漢中辛餘靡振王北濟然
  則昭王之不復未可便以爲楚人之弑也
  東坡曰方成周時越裳氏來朝曰乆矣天之無疾風暴雨也中
  國其有聖人乎方是時四夷之民莫不戴主然風雨𨿽天事
  非人力者亦歸德於王及其衰也一寒一暑亦惟王之怨是
  故聖人以民心爲存亡一失其心則無動而非怨矣賞則謂
  之私罰則謂之虐作德謂之僞不作則謂之謾出令而不信
  無事而生謗皆王之咎也夏諺曰吾王不游吾何以休吾王
  不豫吾何以𦔳遊豫且以爲德豈有風雨寒暑之怨乎此言
  亦善
  吕刑
  林氏曰唐孔氏薛氏以贖爲罰刑爲辟篇中所言百鍰贖也墨
  辟至於大辟刑也此盖欲應序中所言包括一篇之義故分
  贖刑爲二舜典曰金作贖刑與此贖刑何以異而必分之乎
  殊不知五十八篇序有包括一篇之義者亦有但言大略者
  不可槩觀也
  或問典獄非訖于威諸家多以爲戒當時典獄何也曰此一意
  乃全舉古訓以示訓至後章嗟司政典獄而下方是戒當時
  之臣文意甚明故從孔氏作堯時典獄之臣兼克天德而作
  元命亦非當時之臣所能及𥡆玉所以望其臣語自有别致
  之餘章可見
  或問孔氏謂五刑之疑則赦而從罰諸儒所共遵而老泉之論
  尤近人情老泉曰大罪固有疑今有人或誣以殺人之罪而不能以自明者有誠殺人而官不能折其實者是皆不可以
  誠殺人之罪坐之由是有减罪之律當死而流使彼爲不能自明者耶去死而得流刑巳酷矣使彼爲誠殺人者耶流而不死刑巳寛矣
  是皆失其實則無辜者多怨曉倖者易免今欲使不失實則莫若重贖彼罪疑者𨿽或非辜亦不至殘其支體若其有罪則𨿽不受刑固
  巳困於贖金矣今乃取王說何也曰五刑不簡正于五罰不簡謂罪
  不當於五刑若今世有罪而情理可憫則與之從輕者是也
  故從恕而用罰非謂疑其無罪而姑罰之也若夫疑則獄疑
  而不可知者也若爲盗而無贜證殺人而無明驗是爲疑獄
  疑則不可知其人爲有罪矣不可知其爲有罪𨿽輕罰猶不
  加况加以重罰乎故今世疑獄𨿽殺人之罪而不敢遽加以
  刑盖不知其爲果殺人故也若以爲重罪之疑而加以重罰
  受罰者果何辜哉先王之制必不爾也故曰五刑之疑有赦
  赦則釋之而巳若更有罰何足以爲赦新安王氏辨之詳矣
  且老泉謂或有誣以殺人而不能自明者有誠殺人而官不
  能折其實者所以必貴於贖且不能自明與不能折其實皆
  據他人之知者言之耳彼或不能自明官或不能折其實上
  之人又安能知其爲疑哉使果知其爲不能自明者耶則是
  巳知其非罪矣非所謂疑也罰烏可加乎果知其爲殺人而
  不能折其實耶則是殺人無可疑特吾未能折其實耳天下
  之理固未有爲其事而果無實者特患聽獄者不能詳推之
  耳果無實之可折是真可疑者也又烏可復加以罰哉兼諸
  儒多謂五刑之疑有赦即所謂正于五罰五罰之疑有赦即
  所謂正于五過經文不應若是重復盖五刑五罰五過皆所
  以治之故皆以正言是皆明知其罪之所止者也至於五刑
  之疑五罰之疑則是不知其爲有罪者也則直赦之而巳非
  惟合於人情法意而上下文支派脉絡亦皆曉然矣或曰五
  刑不簡正于五罰若五刑之疑者旣巳竟赦之矣則又安得
  有所謂五罰之疑者哉曰刑不簡而正之五罰盖明知其罪
  不當於刑而罰之也其有罪不當於刑而宜罰者而其所以
  致此罰罪之由或疑而無證則爲五罰之疑矣故疑亦赦之
  也或曰罪不當於大辟何不滅爲宫罪不當於宫何不减爲
  剕乃從罰何耶曰此先王所以制爲贖刑以代其傷殘支體
  之𢡖而寓其仁以全民生者正在是也漢孔氏亦謂不降相
  因乃古之制唐孔氏亦謂次刑非所犯故不得降相因如後
  世减降之律斯言得之矣五辭簡孚正于五刑盖情罪灼然當刑而不可出脱者也五刑
  不簡正于五罰如有墨罪於此而不簡欲竟加以墨又似失
  之重欲捨之則又不可縱盖有罪而情理可憫所謂不當于
  刑者也故恕之而從罰如今世之徒罪條目多矣折肢損眼
  者當徒而刄傷者亦當徒刄傷比之折肢損目其犯之輕重
  不等矣喻如折肢損目則使之受徒刑而刄傷者則恕而受
  徒罰刄多而傷深者受徒刑刄少而傷淺者受徒罰是所謂
  五刑不簡而正于五罰者也刄少而傷淺者固當罰然所以
  刄而傷之者或出於彼迫我而我不得應之或本無意而偶
  加之則其情理又輕矣故罰之不服而又正于五過皆是明
  知其情罪之所止者也疑則不能知其人之爲罪也故真赦
  之蔡氏曰此篇專訓贖刑盖本舜典金作贖刑之語然舜典
  所謂贖者官府學校之刑爾若五刑則固未嘗贖也五刑之
  寛惟處以流鞭扑今𥡆王贖法𨿽大辟亦與其贖免矣漢張
  敞以討羌兵食不繼建爲入榖贖罪之法初亦未嘗及夫殺
  人及盗之罪而蕭望之等猶以爲如此則富者得生貧者獨
  死恐開利路以傷治化曾謂唐虞之世而有是贖法哉蔡氏之說
  出於晦奄學者所當知要之𥡆王之贖𨿽非盡合古制而所贖止及於不簡者非明知其罪而使之贖如張敝之法也文侯之命或問王氏言侵越我土地殘傷我人民不載何也曰大戎殺幽
  王周室大壞王降而國風豈止侵土地傷人民而巳去之則
  無不包矣
  費誓
  秦始皇驅夷狄出塞外此非先王之智力不及始皇盖先王至
  仁兼覆戎夷錯居内地者平時與之相安於無事至其或叛
  則征之服則撫之不爲巳甚故不暇犂庭摇宂而逐之也要
  之政治苟修𨿽有戎狄不能爲患適足以爲吾之法家拂士
  耳政治苟亂𨿽無夷狄骨肉皆仇讎故斥逐夷狄不足以教
  秦之亡而後世徙戎之論則又審於自量者也
  林氏曰戎夷錯居魯之境内進夷徐奄預武庚之亂驕悍未服
  周封建諸侯以周公居魯大公居齊此二人親賢之最而分
  地乃介於戎夷之間去周其逺則以控扼東夷故也周公留
  輔周室使其子伯禽受封於魯東夷之心必不利於魯之建
  國故伯禽始居曲阜而戎夷並興者盖與之争魯也按史記
  太公封於營丘夜衣而行黎明至國萊人來伐與之争營丘
  周家初定未能安集逺方是以與太公争國淮夷徐戎之於
  曲阜亦猶萊夷之於營丘徐戎淮夷壤地相望有唇齒掎角
  之勢服則俱服叛則俱叛考常武閟宫之詩可見東郊不開
  魯可謂危矣而伯禽能爲戰守之備以待之號令明而賞罰
  信卒使戎夷逺遁遂以立魯社稷輔成周家磐石之勢可爲
  萬世法故録於帝王誓命之末
  或問三郊三遂漢孔氏及林氏東萊諸家皆以爲東郊受敵故
  止言三靣然不言三鄉三遂而言三郊三遂何也曰夏謂大
  國緫四靣而言之止於三郊三遂耳不必泥東郊不開之說
  以爲有四郊四遂也若指四靣而言則天子六鄉亦可以謂
  之四郊矣此說巳詳况東郊不開自指夷戎並興於東邊故
  東郊儆備其門不敢開非謂其巳至東郊兼郊在十里之外
  若至東郊則巳造城下况費在東海郡後爲季氏邑必非東
  郊之地也東郊不開猶漢世烽火通於甘泉而棘門霸上皆
  屯兵以待之非謂匈奴巳至此吳楚七國反閉函谷關亦非
  謂其兵巳至關下也
  或問東坡言費誓言征言築而不言戰盖妙於用兵如何曰東
  坡謂伯禽捨東郊而往搗戎夷之巢穴此乃後世行險之師
  伯禽規模止爲不可勝之策盖王者節制之師也恐未必若
  此而所以不戰者盖此誓乃作於治兵之時非如泰誓牧誓
  臨戰而誓故不言及戰然要之此後不曾及於戰則是亦不
  戰也但不如林說圓混耳
  秦誓
  或問先儒言王者之澤至文侯之命巳竭受之以費誓以法制
  之在故國猶可因也受之以秦誓以義理之在人心猶可復
  也充𥡆公之心而因伯禽之法帝王何逺之有今不載何也
  曰伯禽之誓自作於成王之時恐不可謂之法制之在故國
  義理之在人心無時而不然非待秦誓作而始知其在人心
  者可復也夫子定書其可以垂教者不間諸侯之事皆録之
  於帝王之末意思平正自有餘味或曰無垢謂夫子傷平王
  不能復讎明王道以爲若效伯禽用兵則犬戎可滅效𥡆
  悔過則聽言用賢王道可興此論甚髙不取何也曰伯禽之
  用兵𥡆公之悔過將爲百王法豈特平王可用而專爲平王

知识出处

尚書集傳

《尚書集傳》

宋陳大猷撰。自序稱「既集《書傳》,復因同志問難,記其去取曲折,以成此編」。則此編本因《集傳》而作。今《集傳》已佚,存者惟此兩卷。朱彝尊《經義考》引張雲章之言,謂「大猷,東陽人。登紹定二年進士,(案「紹定」,刻本誤「紹興」,今改正。)由從仕郎歷六部架閣,著《尚書集傳》。又有「都昌陳大猷者,號東齋,饒雙峰弟子。著《書傳會通》,仕爲黃州軍州判官」。乃陳㵆之父,與東陽陳氏實爲兩人。彝尊附辨其說,則謂「鄱陽董氏《書傳纂注》,列引用姓氏於陳氏《書集傳》,特注明東齋字,未可定《集傳》爲東陽陳氏之書,而非都昌陳氏之書。納喇性德作是書《序》,則仍從雲章之說」。案:董鼎《書傳纂注》所引,其見於輯錄者有《東齋書傳》、《復齋集義》,其見於《纂注》者則一稱「復齋陳氏」,仍連其號:一稱「陳氏大猷」,惟舉其名。(案是書標氏標名例不畫一,大抵北宋以前皆稱其氏,南宋以後則入朱子學派者稱某氏,不入朱子學派者雖王十朋、劉一止皆稱其名。)所列大猷諸說,此書不載,蓋皆《集傳》之文。惟《甘誓》「怠棄三政」一條採用此書,亦稱陳氏大猷。則所謂「陳氏大猷」者,卽此人而非東齋矣。又此書皆論《集傳》去取諸說之故,與朱子《四書或問》例同。董鼎書於《禹貢》「冀州」引《東齋書傳》一條,謂「與蔡《傳》所謂「梁州錯法」不合,然蔡亦似未的」云云,於此書之例當有辨定,而書中不一及之。知其《集傳》無此條矣。且此陳大猷爲理宗初人,故所引諸家僅及蔡、沈而止。其稱朱子曰「朱氏晦庵氏」,持論頗示異同。至論《堯典》「敬」字一條,首舉「心之精神謂之聖」,此《孔叢子》之語。而楊簡標爲宗旨者,其學出慈湖,更無疑義。若都昌陳大猷乃開慶元年進士。(見其子㵆《禮記集說序》)當理宗之末年,時代旣後。又大猷受業饒魯,魯受業黃榦,榦受業朱子,淵源相接。尊朱子若神明而視楊氏若敵國,安有是語哉?彝尊蓋偶見董鼎注東齋字,而未及核檢其書也。今參考諸說,仍定爲東陽陳大猷之書,著於録焉。(《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卷十一《尚書集傳或問提要》)。案:宋有兩陳大猷,一爲東陽陳大猷,號文獻,即著此書者。一是都昌陳大猷,號東齋。未可相混也。是書未爲胡鳳丹《金華叢書書目提要》所錄。其版本今存者有《書集傳》十二卷,《或問》二卷,元刻本,國家圖書館藏。此本亦《續修四庫全書》及《中華再造善本》所據底本也。大猷用朱子釋經之門法,用東萊《讀詩記》條例,輯諸說附以己意而成此書。卷首有「綱領」、「書始末」、「書序」、「傳注傳授」、「集傳條例」「進書集傳上表録本」等,卷一「堯典」、「舜典」,卷二「大禹謨」、「皋陶謨」、「益稷」卷三「禹貢」、「甘誓」、「五子之歌」、「胤征」,卷四「商書」、「湯誓」、「仲虺之誥」、「湯誥」、「伊訓」、「太甲」、「咸有一德」,卷五「盤庚」、「說命」、「高宗肜日」,卷六「西伯戡黎」、「微子」、「泰誓」、「牧誓」、「武成」,卷七「洪範」、「金滕」、「大誥」、「微子之命」、「康誥」、「酒誥」、「梓材」,卷九「召誥」、「洛誥」、「多士」、「無逸」,卷十「君奭」「蔡仲之命」、「多方」、「立政」,卷十一「周官」、「顧命」、「康王之誥」,卷十二「冏命」、「呂刑」、「文侯之命」、「費誓」、「秦誓」。《或問》爲上下二卷,設主客之問答也。《集傳》未見胡氏父子收録,蓋其未之見也。四庫館臣稱「内府藏本」,未知所據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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