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集傳或問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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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尚書集傳》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30005858
颗粒名称: 書集傳或問卷上
分类号: K221.04
页数: 23
页码: 一-四十九
摘要: 本文记述了尚书卷之上的情况。其中包括大禹谟、皋陶谟、益稷等。
关键词: 书集传 问卷

内容

大猷旣集書傳復因同志問難記其去取曲折以爲或問
  其有諸家駁難巳盡及所說不載於集傳而亦不可遺者
  併附見之以備遺忘然率意極言無復涵蓄辨論前輩有
  犯僣妄因自訟於篇首云 大猷謹書
  堯典
  或問堯舜禹湯先儒或以爲名或以爲謚何也曰陳氏謂觀師
  錫帝曰虞舜曰格汝舜曰來禹咨禹曰棄曰臯陶曰咨垂曰
  咨益例以名命之則舜禹當爲名舜禹爲名則堯亦名也檀
  弓曰死謚周道也至周而後有謚唯論語曰予小子履履爲
  名則湯非名矣說者又謂湯名天乙攺爲履此則不可知
  或問堯典孔程二說如何
  孔氏曰典常也言堯可爲百代常行之道
  ○程氏曰典則也上古因時爲治未有法
  度典則至堯立政有綱制事
  有法其治可紀故書稱典
  曰二說皆善但孔專言常則不及
  可法之義專言道則不及政事可法之㫖程專言法度非惟
  不及可法之意然言法而不及道未免舉小而遺大曰典訓
  常又訓法一字二訓可乎曰一字數訓者多矣惟其能常是
  以可法惟其可法是以能常曰夏氏謂以堯舜之事載之典
  籍故爲堯典舜典先儒亦取此說如何曰文籍所以謂之典
  籍者以其籍可爲常法故以典名之而非謂典即籍也猶六
  經謂之經者以其書可爲萬世之經故以經名之而非謂經
  即書也如以典籍言則百篇皆典籍也豈獨堯舜之書爲典
  哉
  或問堯典爲虞書闕疑何也曰孔氏以堯典爲虞史所追録故
  謂之虞書按左氏傳引舜典大禹謨皆云夏書舜典亦載舜
  陟方乃死竊意舜典禹謨乃夏史所追録故夫子未正之前
  止謂之夏書舜典爲夏書則堯典爲虞書明矣今舜典禹謨
  之爲虞書則是夫子所正也夫子旣正舜典禹謨爲虞古
  得不正堯典爲唐書乎夫一代之書必當題一代之名班固
  作前漢史於後漢時止謂之前漢史未嘗題爲後漢史也陳
  壽作三國志於晉時止謂之三國志未嘗題爲晉志也况夫
  子斷自堯典以爲百篇之首豈應獨仍其舊而不正其名哉
  意其必有舛文也或謂堯典舜典禹謨皆謂之虞書以見三
  聖守一道夫三聖守一道豈以是見哉此則不必辨
  或問吕氏謂二典如易之乾坤何也曰乾坤二卦天地之道備
  矣其餘六十二卦皆乾坤卦内之事件耳二典之書爲君爲
  治之道備矣其餘諸書皆二典内之事件耳明道謂詩之二
  南如易之乾坤亦以其包括一經之義而冠一經之首也
  或問聦明諸家說如何曰諸說不出兩塗泥於字面者則以爲
  耳無不聞目無不見說其字而不及其意豈堯舜之外它人
  皆聾瞶乎放於義意者則以爲洞達無方說其意而不及其
  字則聦明何以即視聽而言乎蓋聦明乃譬喻智慧之辭古
  人立辭如此者極多如防閑本末苗裔綱紀等字皆是假物
  以譬事唐孔氏兼此二義其說確當曰旣然矣子復注其說
  何也曰唐孔氏但言聖人之智慧而不及智慧之極則神智
  洞徹無所不聞無所不見之說又所以補孔氏之未至也其
  他附注多此類後不盡載
  或問曰若稽古帝堯程說如何
  程曰曰者謂堯典之辭也史氏紀
  出之事曰稽古之帝堯其事曰云云
  曰書當以古文爲正劉說爲善然程說亦非諸家所及
  或問東萊謂敬乃百聖相傳第一字其義何如而人之於敬若
  何而用力耶曰心之精神是謂聖蓋心者神明之宗也所以
  具萬理靈萬物應萬事是爲斯道之統會也故天地廣矣而
  此心包乎天地鬼神幽矣而此心通乎鬼神八極至藐此心
  條然而可遊萬里至逺此心俄然而可到歛之不盈握舒之
  彌六合不疾而速不行而至此天下之至神也然出入無時
  莫知其鄉操之則存舎之則亡心不在焉泰華聳前而目不
  見雷霆震右而耳不聞不火而熱不冰而寒須臾有間天壤
  易位孰主其主而宰其宰哉亦曰敬而巳敬者心法也即文
  王所謂宅心也即孟子所謂存其心求放心也即揚子雲所
  謂存神而神不外也即程子所謂主一無適心常在腔子裏
  也即上蔡所謂常惺惺法也即和靖所謂此心収歛不容一
  物也静亦静動亦静無内無外無將無迎其處也泰然其立
  也卓然其豁也洞然其止也凝然其照也湛然一塵不留萬
  境呈露由是而誠意正心由是而脩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而
  聖學之功用可全矣然學者非不知心之當敬敬之當務也
  然心每未能以純乎敬者由知敬之爲敬而不知所以爲敬
  則憚其難而莫適其安者皆是也蓋宅心即是敬非以敬而
  宅其心也存心即是敬非以敬而存其心也存神即是敬非
  以敬而存其神也以敬律心則敬與心爲二物交戰而不相
  入而心反病矣是添却一重公案也是有事焉而復正也是
  積磨鏡之藥於鏡而反以病鏡也梏而不舒物而不化而此
  心巳非本然之心矣尚足以爲敬乎相去一毛間千山復萬
  山此只做得縛手縛脚苦澁生受底敬蚫做不得這塆塆肅雍從容自在底敬劉子曰敬在養神夫不
  曰以敬養神而曰敬在養神者謂存養此心之神自作主宰
  不使昏散走作此即是敬不在他求也劉子之言又所以爲
  論敬之要也歟貴乎熟之而巳養得神後胷中灑落如光風霽月融洩如淑景初春天君自然清整
  百體自然埋順豈不是塆塆肅雍從容自在底敬必循此而實用其力然後有以體此
  而實識其味苟知空言無益於得也
  或問安安先取王說王氏曰理之可安者聖人安而行之後乃取陳說何也曰安安
  乃承上文欽明文思而言朱氏語録謂安安乃重疊字蓋以
  上四者出於自然而然不思而得不勉而中故言安安以極
  狀其安行之妙非有一毫之勉強也王氏追說得兩安字然
  上言理之可安者則是於欽明文思之外别言理而下安字
  其味又未免失之薄也
  或問孔氏以能訓克以至訓格而子所釋不同何也曰凡訓詁
  以一字訓一字多得其近似未必皆究其全欲人自以意體
  會之耳克本訓能又訓勝惟其勝之故能之晦庵亦以爲克
  追訓能然能字不如克字有力故曰實能勝其事之謂克格
  于上帝感格幽明皆極其至之意大學格物晦庵以爲窮至
  其極處故曰極其至之謂格如熈字訓廣訓興訓明必包此
  三意而後熈字意味方全故曰興廣光明之謂熈如懋字訓
  詁止訓勉吳氏謂懋不必皆訓勉如時乃功懋哉予懋乃德
  皆有豐盛之意故曰勉而茂之謂懋俊字訓大訓敏故荆公
  以爲大而敏之謂俊此類後多不載
  或問格于上下林氏際天蟠地之說如何曰際天則但與天相
  際而無峻極于天之意蟠地則但見深入而又未兼廣慱之
  意也
  或問克明俊德諸家多以爲堯自德如何曰上文言欽明光被
  巳載堯之明德不應於此又言伊川東萊舉中庸九經之序
  尊賢在親親之先可謂有據兼經言俊乂俊民俊有德並是
  賢俊之德俊之爲義非所以名聖人之德也曰然則大學言
  帝典曰克明俊德皆自明也非歟曰經傳所引經文始借以
  發明巳意非必盡與出處本意相合如於緝熈敬止詩之本
  ㅀ止字只訓攳語而大學乃以爲知止之止禮記中此類極
  多固難相律然此俊字止訓大亦豈所以名聖德哉
  用賢而此復言平章百姓獨非重複乎曰克明俊德是舉未
  用之賢兼在下者言之也平章百姓是正巳用之官即在朝
  者言之也正如中庸言尊賢親親而繼以敬大臣體羣臣耳
  所謂正百官以正朝廷者也荆公曰親九族之道賢不冐能鄙有不辨也則無事乎平不責以事不程
  其功則無事乎章亦善平章百姓一語足以槩盡舜典咨四岳而下半篇
  之義率百官若帝之初一句足以槩舜典即位一節之義林
  少穎謂聖人之言約言之雖一語不爲寡詳言之雖百言不
  爲贅此後世能言之士所以莫能加也
  或問羲和諸家以爲氏夏氏以ɥ征言羲和涸滛以爲羲和乃
  官名何也曰羲和蓋始以氏居官而後世因以名官亦猶伶
  氏掌樂而善後世遂以樂官爲伶官也
  或問晦庵謂古字宅度通用宅嵎夷之類恐只是去四方度其
  日景以作曆耳如唐時尚使人去四方觀星此說如何曰此
  即蘇氏之說然旣職在曆象又宅於四極則所謂度日景之
  類不言可知王肅之說巳包之矣亦猶林氏以賔出日餞納
  日爲候昏旦驗晷刻以作曆也然彼說可以包此意而此說
  不可以包彼意也
  或問暘谷諸家皆祖孔說子獨取王說何也孔曰晹明也日出於谷而天下明曰
  按洪範兩晹相對王氏以日出爲暘當矣唐孔氏推孔說謂
  隂闇而陽明故以暘爲明而不言所據字書中暘字亦不訓
  明蓋孔對昧谷而言故以暘訓明要不如王說之正
  或問孔氏言中星與林氏異如何曰考論中星當以林說爲是
  林曰鳥火虚昴皆是分至之昏見於南方直正午之中星而
  孔氏以謂七星畢見不以爲中星故唐孔氏云仲春之月日
  在奎婁入於酉地則初昏之時井鬼在午柳星張在巳翼軫
  在辰仲夏之月日在東井而入於辛地則初昏之時角亢在
  午氏房在巳箕尾在辰仲秋之月日在角而入於酉地則初
  昏之時斗牛在午女虚危在巳室璧在辰仲冬之月日在斗
  入於申地則初昏之時奎婁在午胄昴在巳畢觜參在辰信
  如孔說則是鳥火虚昴當分至之昏皆見於巳非正午也何
  以爲四方中星哉王肅覺其非遂謂宅嵎夷孟月也日中日
  永宵中仲月也鳥火虚昴季月也此說並與天家偶合然分
  孟仲季非書之意盖二孔王肅皆不知曆家有歲差之法以
  月令日在某宿而求之所以不合按曆家自北齊向子信始
  首知歲差之法以古曆指之凡八十餘年差一度月令日在
  某宿比之堯時則巳差矣以日會月在某宿求之中星宜其
  不合矣故唐一行云月在虚一則乃火星昴皆以仲月昏中
  而沈存中亦云堯典日短星昴今乃日短星東璧以是知歲
  差之法乃曆家之所通知特先儒未之思耳蔡氏曰古暦簡易未立差法但随時
  占候修攺以與天合至東晉虞喜始以天爲天以歲爲歲乃立差以追其變約以五十年退一度何承天以爲太過乃倍其年而又反不
  及至隋劉焯取二家中數七十五年爲近之亦未爲精宻也
  或問厥民夷蘇氏謂農事至秋稍緩老弱可以漸休故曰夷程
  氏謂秋成民獲卒歲之樂而心力乎夷子從程說而删去民
  獲卒歲之樂一語何也曰二說皆善但蘇則主民力而言程
  則主民心而言除去民獲卒歲之樂一語則語意圓而無不
  包矣此類後不盡載
  或問諸家所言分至晝夜刻數不同何耶曰唐孔氏謂馬融云
  古制刻漏晝夜百刻晝長六十刻夜短四十刻夜長六十刻
  晝短四十刻晝中五十刻夜中亦五十刻融之此言據日之
  出没爲說天之晝夜以日之出没爲分人之晝夜以昏明爲
  限日未出前二刻半爲明日入後二刻半爲昏損夜五刻以
  禆晝則晝多於夜復五刻古今暦術與太史所候皆云夏至
  書六十五刻夜三十五刻冬至書四十五刻夜五十五刻春
  秋分晝亦多夜五刻此不易之法也然按今暦日分至晝夜
  刻數則與馬融之言同意亦以日之出入分晝夜歟
  或問諸家皆以歲一周爲朞孔氏曰匝四時曰朞一歲十二月三百六十日除小月六爲六日一歲有餘十
  二日未盈三歲足得一月則置閏諸家皆祖孔氏說而子謂朞三百六十六日以爲指兩
  冬至而言何所據乎曰此出洪範䟽以百中經考之每兩歲
  冬至相去必有三百六十六日二十四氣皆然不然則有三
  百六十五日有奇中間有閏無閏皆然此其可攷之明據也
  如諸家之說一歲三百五十四日每日行天一度則是反欠周天十一度四分度之一是欠十二日也謂日行天度不盡而有餘剩之度
  則可何以謂之餘十二日乎三年欠天度三十三度四分度之三是以閏一月使日行天度所欠之數而猶有餘分也愚之言欠與傳言
  餘其意一同但餘字欠分曉兼諸家之說於朞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一旬文義未順也
  或問象恭滔天爲衍文何也曰林氏謂蘇氏以滔天爲滅天理
  則與下文滔天爲二義孔說與下文義同矣然謂洪水際天
  滔滔可也象恭云滔天其義不通故齊唐謂誤此二字而晦
  庵以爲衍文也
  或問林氏祖史記以瞽瞍爲眞無目而病孔說何也曰孔說恐
  必有據若果無目則何以能肆其頑惡所謂祇載見瞽瞍夔
  夔齋栗瞽亦何自見之而允若耶
  或問曾氏說釐降謂舜於二女嫡庶之分理之使有辨帝女之
  貴下之使不驕如何曰釐者凡事理之使皆當理也降者使
  降心下意以相從也非止正嫡庶去其驕而巳
  或問王氏以釐降爲下嫁李氏以欽哉爲堯戒女晦庵兼取其
  說如何曰林氏謂此說亦通但如此說則一篇所載惟及乎
  堯之妻舜而不及乎舜此說是也曰吕氏說ᣕ虞之事不載
  何也吕曰以頑嚚之親少有不到則貽其怒以天子之女少有不盡則貽其不足一則至惡在前一則至貴在後左右皆躻穽事父
  母則妻子之間必有不盡安妻子則父母之間必有不足此人至難處處曰此但說得舜自身中所處
  之事未說得舜能使二女亦會處此事也故移注於我其試
  哉之下注𡣕于虞之下則未盡也
  舜典
  或問歷試諸說如何曰東萊之說至矣陳氏及新安王氏之說
  雖未免以後世事體論聖人亦不可不知陳曰古人爵人於朝猶曰與衆共之况㪯
  天下而授之四夫不求先有以服天下之心安得天下之無異哉○○王曰歷試之後德業彰著天下心服則授之者公而居之者安
  或問三山陳氏勲華之說如何陳曰堯謂之勲舜謂之華皆即其可見者言之也曰林少
  頴謂舜言華堯言光此說巳善堯居帝位成功爲大故先言
  放勲舜方登庸未有功可言故不言勲而先言華也
  或問左氏傳髙辛氏有才子八人天下謂之八元舜臣堯舉八
  元布五教于四方内乎外成髙陽氏有才子八人天下謂之
  八凱舜臣堯舉八凱使主后土以揆百事此事當在歴試之
  時而書以爲舜自爲之何也曰堯以五典百揆之事試舜而
  舜能舉賢以爲之則亦無異於舜之自爲也
  或問史記載烈風雷雨弗迷如何史記謂山林川澤暴風雷雨舜行弗迷蘇氏因之以爲洪水爲患堯
  使舜入山林相視雷雨大至衆皆失常而舜不迷其度量有絶人者林氏曰史記言涉於妄怪自
  謹徽五典以下皆是試舜之事則納于大麓亦是試之則試
  之時安知天之必有烈風雷雨而視其迷與不迷者乎吳才老曰
  天欲顯舜則當使風伯清塵雨師洒道休光景星上下相應何至爲烈風雷雨使其狼狽僅至不迷而後顯異之人且將以舜爲得罪於
  天矣要之必是如孟子所說主祭之事但世代乆逺不知大麓
  爲何地耳
  或問孔氏以在璣衡爲審巳當天心與否如何曰林氏謂歷試
  諸事巳足以驗天人之並與矣使其不當天心不符人望則
  不授之而巳旣巳授終文祖乃始審天心使七政有失度則
  將奈可古人授受之義不然也此說是此後有去取昭然可
  見者不復盡辨
  或問七政諸說如何三山陳氏曰日月五星在天之政也○唐孔氏曰言吉凶各有異政得失由於君之政也○王
  氏曰以人之所取正也○葉氏曰七者所以正四時作万事也曰陳說葉說主天而言政唐孔
  說正說主人而言政然主人而言要不若主天而言但葉謂
  正四時作萬事則不然日月五星所以成歲功豈止正四時
  而巳不若陳說爲當然猶未明故推其意而足之曰人有政
  耳天豈有政乎曰此乃譬喻之辭猶五星謂之五緯星豈有
  緯乎以其變動異於經星故謂之緯北斗謂之天樞天豈有
  樞乎以其持造化之綱故謂之樞日月五星司天之政亦猶
  人之有政也故以政言之耳唐孔氏說亦微有意故附見之
  或問日月星之所以光者如何曰凢氣之精英者必有光日月
  星蓋精氣之上浮者耳人之目亦然日月者隂陽之精氣也
  五星者五行之精氣也張衡靈憲曰星也者體生於地精成
  於天列居錯峙各有攸屬
  或問渾天之說如何曰王蕃渾天說曰天之形狀似爲卵天包
  地外猶卵之褁黄圓如彈九故曰渾天言其形體渾渾然也
  其術以爲天半覆地上半在地下其天居地上見有一百八
  十二度半強地下亦然晦庵曰天實渾淪之氣其行度本不可知但星宿分爲度限每宿各有度數合爲三
  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北極出地上三十六度南極入地下亦三十六度
  而嵩髙正當天之中極南五十五度當嵩髙之上又其南十
  二度爲夏至之日道又其南二十四度爲春秋分之日道又
  其南二十四度爲冬至之日道南下去地三十一度而巳是
  夏至日道北去極六十七度春秋分去極九十一度冬至去
  極一百一十五度其南北極持其兩端其天與日月星斜而
  廻轉此其大率也○陳祥道曰天繞地而轉一晝一夜適周
  一匝又超一度天左旋日月違天而右轉日一日行天一度
  月一日行天十二度強天之旋如磨之左轉日月如蟻行磨
  上而右轉磨轉速而蟻行遲故日月爲天所牽轉至於日没
  日出非日之行乃天運於地外而日隨之出没也○朱氏楚
  辭注曰天積氣耳形圓如彈丸朝夜運轉其中乃樞軸不動
  之處其運轉者亦無形質但如勁風旋轉無窮是爲天體而
  實非有體也地則氣之查滓聚成形質者但以其束於勁風
  旋轉之中故兀然浮空乆而不墜黄帝問於岐伯曰地何憑
  乎岐伯曰大氣舉之亦謂此也其曰九天其圜九重則自地
  之外氣之旋轉益逺益大益清益剛究陽之數而至於九則
  無復有涯矣○河南邵氏曰或問天何依曰依乎地地何附
  曰附乎天天地何所依附曰自相依附天依形地附氣其形
  也有涯其氣也無涯
  或問六宗諸家多取張髦之說新安王氏曰洛誥言禋于文王武王則宗廟亦可言禋○孫氏曰類
  土帝祀天神也禋六宗享人鬼也望山川祭地低也○王氏曰天子事七廟於地不言大示於人不言太祖於天不言日月星辰以地示
  人鬼之及六宗山川則天神之及日月星辰可知也以天神之及上帝則人鬼地示之及太祖大示亦可知也於天則舉尊以見𤰞於人
  於地則舉𤰞以見尊林氏蘇氏取孔氏之說林曰七世之廟自太祖而下謂之六宗則不可古者祖有
  功宗有德必有德者始宗之如商之三宗是也若以三昭三𥡆爲六宗則七世之廟非宗古無是理也○蘇曰受終之初旣有事于文祖
  其勢必及於餘廟豈有獨祭太祖於齊七政之前而祭餘廟於類帝之後乎如何曰林氏以昭𥡆不可
  言宗夫祖宗專言而分别之則有功德之辨泛言之則自祖
  而上皆可謂之祖宗如大宗小宗皆稱宗祖廟則稱宗廟器
  則稱宗彞豈必有德然後始謂之宗乎以三昭三𥡆爲六宗
  於義亦通蘇氏謂受終祭太祖而不及六宗類帝之後祭六
  宗而不及太祖以是爲疑夫謂受終祭太祖則并告六宗可
  知後祭六宗則并祭太祖可知蓋先後互見耳蘇氏不疑類
  帝而不及地示謂可以類推顧於文祖六宗疑之何也曰若
  是則受終與禋爲兩祭宗廟不幾於瀆乎曰先是受終後是
  告攝位或是二事亦猶今士大夫前是受差除告廟後是交
  割祭廟亦何慊乎此二論皆未足以病張髦之說要之以昭
  穆爲六宗終是經無明據而孔氏之說有合於祭法及家語
  故以孔說爲主而附張說焉
  或問漢儒六天之說謂天皇大帝又有五帝五行精氣之神夫
  土無二王尊無二上二猶不可况於六乎曰趙伯循曰禘必
  及五帝者五帝功多遂爲五方之主即月令其帝太皥炎帝
  黄帝少皥顓帝是也以其功髙故歴代肇於四郊祀之次於
  天也
  或問祀上帝不言地示何也曰蘇氏曰凡祀上帝必及地示春
  秋書不郊猶三望書曰庚戍柴望大告武成柴祀天也望祀
  山川也而禮成於一日祀山川而不及地理必不然是知祀
  天必及地也詩曰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也漢以來學者攷
  之不詳而世主或出其私意五畤祭帝汾隂祀后土王莽始
  合祭天地世祖以來或合或否唐明皇始下詔合祀以至于
  今學者疑焉不知祀天必及地盖自舜以來即然矣
  或問程說日覲四岳羣牧如何程曰旣月則四方諸侯至矣繼近不同來有先後故日日見之非如常朝
  期會於一日也曰四岳在朝之大臣羣牧不過十餘人所以日覲者
  非止爲其來之不齊盖數朝見以圖政也
  林氏非唐孔氏正新君之說甚善附見于此林曰唐孔氏謂五瑞歛而還之若言舜親
  付之攺爲舜臣與之正新君之始此說固善然謂之正始則可謂之
  新君之始則不可孟子言舜相堯二十有八載天無二日民無二
  王使舜正名爲新君將何以處堯乎孔氏此言盖近於孟子所謂齊東野人之語也
  或問五禮孔氏以爲吉凶賔軍嘉之五禮諸儒多從之今從程
  說何也曰陳少南推程說曰修五等諸侯之秩序故以贄定
  其等差非謂修五禮而又修五玉也愚按五禮依程說則於
  下文義順如孔說非惟下文斷續而於諸侯事亦不甚相切
  夫旣定諸侯五等之禮則吉凶賔軍嘉之五禮皆在其中而
  變禮易樂攺制度易服色之事皆可推矣
  或問五玉孔程諸家皆謂即五等諸侯所執之瑞而新安王氏
  則以五玉爲贄而與五器共爲一物何也曰以理推之不應
  以所執之瑞而爲贄新安王氏辨據巳詳按周禮大宗伯及
  小行人言五瑞則曰元圭信圭躬圭榖璧蒲璧而大宗伯言
  以玉作六器則曰蒼璧黄琮青圭赤璋白琥元璜與小行人
  所言六幣圭璋璧琮琥璜同注云六幣所以享也則五器非
  五瑞明矣
  或問羣后四朝孔云各朝方岳之下凡四處故曰四朝何如曰
  林氏曰諸侯各朝方岳上文肆覲東后如岱禮如初如西禮
  巳備言矣不應於此又言信如此說則是諸侯惟朝天子于
  方岳而未嘗朝京師也必無是理曰四朝爲四年一朝固然
  矣然三說不同何也曰葉氏謂侯綏要荒各年一朝四年而
  周是一歲朝一服之侯也夫聖人詳内略外要荒之君政事
  尚從䟽闊豈與侯綏之諸侯均責其四歲一朝乎周官止言
  六年五服一朝而不及於四服記言四塞世告至正爲此也
  孫氏謂甸服之君朝夕見焉故無朝覲之禮夫唐虞甸服不
  以封至侯服始有采謂甸服之有君巳不合矣至謂侯服一
  年一朝則是侯服四年之間四朝也以綏服二年一朝則是
  四年兩朝也要服三年一朝則不及四年而朝也惟荒服爲
  四年一朝耳槩之四朝之數皆不合兼要荒必無四年一朝
  之理曰然則鄭氏所謂其間四年四方諸侯來朝于京師其
  詳可得聞歟曰此固不可強爲之說或是一年朝一方之諸
  侯如廵守之分四方亦未可知而要荒恐未必與也此當缺
  疑曰孔氏謂堯舜同道舜攝如此則堯可知如何曰舜攝位
  之政凡三事定廵狩朝覲之禮肇十二州封域之制正刑流
  赦贖之法以後二事參之疑廵狩朝覲亦有所參定也
  或問王氏說封山則材木不可勝用䃒川則榖米不可勝食張
  推推其說以爲此王道之始正合孟子之言何如曰合孔陳
  二說巳善肇州封山䃒川皆疆理地勢之事故連言之王說
  乃虞衡之職不應言於肇州之後兼如王說則是盡禁天下
  之山而非止於名山䃒川亦止說得興利一邊若以爲王道
  之始則何不及分田制産之事乎
  或問子旣從吳說以五刑非肉刑則典刑果何刑乎曰自漢文
  除肉刑至今日自死刑之外所用止答杖竊意唐虞之制亦
  猶是歟曰林氏說肆赦謂未獲者縱之巳獲者赦之如何曰
  縱謂釋其身赦謂除其罪縱者必赦赦而後縱故連言之非
  謂巳獲與未獲也永嘉鄭氏雖以典刑爲肉刑然大意條達
  附見于此鄭曰古有肉刑非聖人忍於殺戮也民習乎重不可遽輕者勢也時雍之世刑措不用舜始制爲輕典以養其
  自愛重犯法之心爲五流以宥其大者爲鞭爲朴以待其小者猶以爲未也又爲贖爲赦以恕其法之可疑情之可矜者肉刑盖將無用
  矣而不敢廢也象以示民使之知所避耳所謂畫象而民不犯者歟
  或問蘇氏謂四凶之罪莫得其詳林氏謂四凶之惡其始見用
  於堯其終見罪於舜皆自爲之堯舜豈容心哉葉氏謂三苖
  見於經者凡三吕刑言遏絶苖民在命羲和之先此所竄在
  禹治水之前大禹謨征苖在禹攝政之始
  舜典分北二苖意其
  在禹徂征之後歟
  蓋世濟其惡非一人也林氏謂說者以洪範言鯀則殛死遂
  以殛爲殺非也使其當殺直肆諸巿朝足矣何必於羽山所
  謂殛死正如後世史傳言貶死也當從本傳所言數說皆善
  林氏曰書所載於名分之際最嚴盖懼其涉於疑似以起後世
  異同之論也如舜之居攝疑其稱帝故於命禹稱舜曰以見
  前此未嘗稱帝也周公攝政疑其稱王故於多方言周公曰
  王若曰以見周公追攝而號今皆成王之命也而後世猶有
  謂舜南靣而立堯率諸侯北靣而朝之周公負黼扆以朝諸
  侯於明堂者盖妄說也唐孔氏謂舜本以百揆攝位今旣即
  位故求置其官此說是出盖舜𨿽受禪其實居百揆之官但
  攝行天子之政耳而堯之位自若出堯崩畢䘮然後告廟即
  位方訪四岳求其可爲百揆者以代己之位則是舜居百揆
  餘三十年然後禹代之盖名分之際其嚴如此也愚按此說
  有補於名教既載其要於集傳又附其詳於此
  三山陳氏說明自達聦雖前輩所巳言然文意明暢因附于此
  陳曰之世下情未嘗不通而舜猶及此者蓋即位之初天下之急務莫急於此雖其情未嘗不通舜亦不恃其旣通而遽忘之也以
  舜之聦明四目四聦必非有加乎舜也舜之意若曰吾自恃其聦明而使夫人不得以盡其情則門庭萬里天下之利害休戚豈一人所
  能周知今退然處於無所聞見之地使凡有聞見者咸造焉則天下休戚利害可以灼見不出户而知天下坐於室而見四海者用此道
  也古之治犬下者莫不以是爲要道盖天下猶一身也關節脉理必欲其無壅一節不通則身受其病矣是知下情之通寒乃治亂有亡
  之所由判也
  或問明四目達四聦諸家謂舜不自視用四方之視以爲視舜
  不自聽用四方之聽以爲聽如何曰此說雖髙而未免於過
  夫釋經者但當順經文以明正意不及者則有欠說之病過
  之者則有衍說之病夫經有是意而發明不到此欠說之病
  本淺而鑿之以爲深本近而迂之以爲逺此衍說之病夫明
  四目達四聦不過謂使四方之聞見皆無壅於上耳推其本
  原固出於帝舜不自用其聦明之所致然遽謂舜不自視聽
  用四方之視聽以爲視聽揆之經文則本無此意乃抗而過
  之者也其意反差釋經者此病多矣
  或問奮庸熈帝之載諸家多從孔氏以庸爲功以載爲事如何
  曰下文亮采巳爲事矣旣言奮功而熈事不應重言亮采兼
  奮功而始及熈事熈事而始及於明事亦失其序如今說則
  文意妥順無上所云之病林氏謂百揆職重以奮庸熈載爲
  有巳試之效者將用爲百揆亮采惠疇乃未試之效其於伯
  禹作司空及汝平水土之語皆相恊此說亦通但有能二字
  不順耳
  或問葉氏朱氏說伯禹作司空如何朱曰使禹以司空行百揆之事汝平水土是司空之職惟
  時懋哉又勉百揆之事葉曰猶周以六𡖖兼三公也曰此說文義𨿽順但禹平水土在舜
  徵庸之初八年而水土平舜自攝位至此巳三十餘年謂禹
  以司空兼百揆固無害然以爲復使之平水土則不然
  或問五典蘇氏從左傳以爲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如何曰
  林氏謂中庸論天下之達道五曰君臣也父子也兄弟也夫
  婦也朋友之交也人倫盡於此五者敷五教於人而君臣之
  義夫婦之别朋友之信豈有忽而不教者哉當以孟子之說
  爲正曰孔氏以敷訓布而子謂敷者宣而布之何也曰敷有
  敷宣敷布二義宣謂闡明之布謂班行之兼此二義方能敷
  教曰蘇氏謂教民必寛而後可亟則以德爲怨否則相率而
  爲僞此說如何曰此說亦可互相發明若更添亟則拘迫不
  能有成之意則尤善也曰教亦多術矣豈專在於寛哉曰教
  人者易以欲速而受教者難以速成易於欲速則忿疾厭倦
  之所自生難於速成則齟齬扞格之所自起故夫子言誨人
  不倦必世後仁皆是貴寛之意旣以敬爲主則所以教之者
  無不至特慮其失之迫耳故言在寛曰寛則得無縱弛之患
  乎曰主於敬而行之以寛自不至縱弛也曰子採吕氏之說
  謂爲含洪廣大漸漬涵養辭不幾於贅乎曰含洪廣大以度
  量之寛言之漸漬涵養以時日之寛言之則寛之意義方全
  也
  或問惟明克允夏氏謂惟明則能原情定罪得其允當文義爲
  順今用孫說何也曰用刑者非但取其明而巳盖徒明則過
  於察而流於苛故悉其聦明必致其忠愛如得其情則哀矜
  勿喜故知孫說爲善
  或問蘇林氏言兵刑非一官何如蘇曰唐虞以德禮治天下鎭有蠻夷㓂賊時犯其法然未嘗命將出
  師特使臯陶以五刑五流之法治之足矣兵旣不用度其軍政必寓於農民當是時訓農治兵之官如十二牧司徒司空之流當兼領其
  事是以不復立司馬也或者因謂堯時士與司馬爲官誤矣夫以將帥之任而兼之於理官無時而可也○林曰夫蠻夷侵亂邊境不用
  兵執之則何以隷於臯陶之刑如其用兵以士官爲將帥古無是理舜之時安知其無大司馬九官偶不及之耳曰兵乃刑
  之大者唐虞以德化天下士官之設己非得己隆古之時兵
  旣不常用但領之於士官兵刑合爲一官所以見聖人不求
  詳於此盖仁天下之深意也蘇林疑其說者以士師不可爲
  將帥耳夫爲將者非必盡是掌兵之官如今之兵部樞宻皆
  掌兵而未嘗爲將意者唐虞平時兵政止以士官兼領如今
  世之制故征苖自屬之大禹而不以命臯陶也夫工虞之微
  且列於九官使其果有司馬豈應置而不言乎夫唐虞兵刑
  之官合爲一而禮樂分爲二成周禮樂之官合爲一而兵刑
  分爲二盖帝者之世詳於化而略於政王者之世詳於政而
  略於化此世變升降之異也
  或問無垢張氏說若予工謂因萬物自然之理而爲之制作復
  攺張說何也曰無垢所言雖善乃聖智創物之事非百工之
  事也不若張說爲當
  或問林氏說虞官正合孟子之言不載何也林曰孟子言不違農時榖不可勝食也數
  罟不汙池魚鼈不可勝食出斧斤以時入山林材木不可勝用也榖與魚鼈不可勝食材未不可勝用是使民養生䘮死無撼王道之
  始也舜旣命稷播百榖又來掌山澤之官誠足國之本也曰孟子所言乃爲治之初將以厚
  民耳其曰不可勝用者乃爲民而殖物也帝舜所言乃成治
  之後推以愛物耳其曰若草木鳥獸者盖代天而理物也氣
  象固不侔矣然舜之言自足以包孟子之意孟子之言則不
  可包舜之意也
  或問直而温而下四句荆公以爲此教者之事諸家多取之如
  何曰晦庵謂如此說則於教胄子上都無益愚謂直温剛簡
  殊非施教者之事王張氏𨿽強引經據於理終非所安也
  或問蘇氏謂九官舜有不問而命者臣有受而不遜者皆隨其
  實如何曰古者君臣皆以位爲憂而不以位爲樂其所以遜
  者非姑爲禮文而虚遜亦非謂者不足當而遜也盖其謹重
  不忽之誠意發見自不容巳東萊謂晉王述見時人多遜官
  以要譽乃不遜而受以矯虚遜之獘要之虚遜固非述亦未
  爲見理者也述誠不識所謂誠實之遜蘇氏謂隨其實而不
  遜正東萊論王述之意而不問而命不遜而受乃後世直情
  逕行者殆非唐虞敬謹之氣象也王孫氏之說己當
  或問夏氏言九官自稷契而下皆舊有職任夔典樂巳乆故以
  擊石拊石百獸率舞荅舜如何曰若然則稷契等何爲無荅
  亂乎舜方命以職而遽自述其功必無此理亦非史氏叙事
  之體以上下文考之其爲益稷篇錯簡衍出無疑
  或問舜繼堯不應遽廢羲和之職舜典止及四岳九官羲和職
  兼天人反不與何耶曰典謨皆彼此互見舜在璿璣玉衡則
  命羲和可知且九官十二牧堯時豈應無然略不及者以舜
  典見之也然則堯典不載九官十二牧舜典不載羲和皆互
  見耳
  三山陳氏說陟方亦善陳曰殂落陟方書悉記之乃春秋書公薨路寢之賁人情以死爲諱而不知君子以是爲
  謹其終故曾子啓手足而知免其斯以爲順受其正歟
  或問子多缺疑何取於明經乎曰夫子談經於三代之末尚以
  及史缺文爲幸孟子言書於戰國之時猶以盡信書爲難况
  書經秦灰漢璧之餘傳於耄翁幼女之口孔安國自謂以所
  聞伏生之書定其可知者其餘錯亂磨滅不可復知觀論孟
  經傳所引不同處不可該舉今學者於千數百年後乃欲以
  無疑爲髙而強通其不可通之說其未安審矣
  或問子去取諸家之說專以順經文爲主而尚簡何也曰傳注
  之體固如此且詩云天生烝民有物有則民之秉彞好是懿
  德孔子曰天生烝民也有物必有則民之秉彞也故好是懿
  德只就中添四箇字滄浪之水清ԃ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
  濁ԃ可以濯我足孔子曰清斯濯纓濁斯濯足矣只就中退
  十六字換兩斯字曾不辭費而意味無窮聖人之釋經盖如
  此引即傳註之祖也謝顯道謂程明道說詩不立訓詁只添
  一二字點掇地讀過便使人省悟正得孔子說經之體至如
  中庸言雖有其位苟無其德不敢作禮樂焉雖有其德苟無
  其位亦不敢作禮樂焉鄭氏注云作禮樂必聖人在天子之
  位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晦庵注云盖百倍其
  功如此之類最佳諸經注䟽於義理雖未透然順附經文簡
  而不繁最爲得體曹操注孫子杜預注左傳皆不自作文本
  朝諸儒釋經始自作文然非傳註之體也曰易之彖象文言
  及乾坤二卦爻辭子曰以下豈非自作文乎曰此所謂十翼
  盖自爲一書以爲易之輔至王弼注易始析而附入之非可
  與烝民詩滄浪歌之說同論然諸卦彖象亦是順卦辭爻辭
  以釋義而不辭費也
  大禹謨
  或問帝舜申之孔氏謂重申也重美二字如何曰此說謂舜因
  臯之謨而重美其功因禹之功而重美其謨耳雖舜有汝亦
  昌言時乃功之語終不若申達不屈之意爲平妥
  或問三山陳氏說迪吉逆凶如何三山陳氏曰當順道之時反巳无愧心廣體胖其吉孰大焉外此而
  言吉是徼倖於非望之福也當從逆之時十目所視心勞日拙其凶孰甚焉外此而言凶是其爲禍可得而逭也曰如此
  則是非望之福可以捨道而倖得不可逭之禍可以從逆而
  苟免也抑不知捨道而求福决無得福之理縱或得之乃所
  以爲有道之禍耳從逆而免禍决無可免之理縱或苟免乃
  所以積惡而滅身耳此正與世俗所論禍福同非聖經之㫖
  也
  三山陳氏說罔游罔逸一節亦善曰惟聖君惟能受盡言下於此者言語必有所遜入而後可又見古
  人諌君不纎悉於未節惟先正其本原本原旣正萬事自得其理
  或問刑期于無刑莫只是辟以止辟之意否曰辟以止辟則是
  截然以刑而遏其不犯如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者是也刑
  期無刑則有哀矜惻怛之意在焉氣象盖不侔矣曰然則成
  王之說非歟曰才添乃辟二字便有不忍輕用之意其味便
  不同也
  或問不矜不伐之說夏與無垢不逮吕說逺矣亦附載何也曰
  意味雖淺於吕然亦各有一意必備諸說而後經意方全不
  可盡以一說爲限界此類多矣後不盡載
  或問曆數聖人亦言數乎曰數見易大傳詳矣聖人何嘗不言
  但不泥此而忽人事如後世符䜟耳邵康節之學專主數然
  其言禍福則以爲不由天地只由人故伊川謂數學至康節
  方有理關子明筮說謂人事兆未然之機卜筮明將然之應
  則數亦未嘗不係於人事三說皆有理也曰然則三說如何
  曰孔以曆數爲天道意頗包涵吳推孔說專指曆言王專指
  數言朱大意指數言而以曆爲譬喻按易大傳止言數而不
  及曆堯典止言曆而不及數曆與數自是兩事
  或問心之知覺一耳發之於人欲則爲人心發之於道義則爲
  道心而所以爲心則一如何曰譬猶水火用之於灌溉烹飪
  則是道心用之於漂蕩延燎則是人心然所以爲水火則非
  有二也譬人之強勇用於爲善則爲道義之
  用於忿闘則
  爲血氣之勇然豈有二勇哉但人心之說不如晦庵之全耳
  曰或謂動而應事者爲人心故惟危静而無爲者爲道心故
  惟微如何曰心苟合道動亦道静亦道也豈特静者爲道而
  動者非道哉此老莊所謂道非吾儒之道也
  或問率百官若帝之初若訓如豈不可曰訓順則有奉承之意
  訓如則意輕矣故唐孔氏謂若不得爲如舜典言廵狩曰如
  初者皆不言若則知此若爲順也
  臯陶謨
  無垢說謨明弼諧文意敷暢亦可發明葉氏之說
  無垢曰有德之
  有心地豁然同
  見是非成敗如鑑之照形燭之灼物其爲謨豈有不明乎心神和
  使人之異意消其繩愆糾繆塆如春風之着物盎如和氣之襲人其
  弼人豈有不諧乎
  或問林氏以行而世爲天下法言而世爲天下則說思永善矣
  不載何也曰所謂思永者思其終乆之善否如何而謹所擇
  以自修耳世爲天下法則但指其善者而言其意不若蘇氏
  所舉禮記之言全備兼此亦無思義此盖意近似而未全者
  也曰旣欲世爲法則則其致思於善否不言可知曰釋經之
  體但當依經釋義若轉轉推去同是可通然不免因盖及車
  因車及馬而終墮於支離之弊不若於盖說盖於車說車之
  爲有界則也此類多矣後不盡辨
  或問龜山言爵人於朝與衆共之刑人於巿與衆棄之追天子
  不得私故刑賞不言我如何曰刑賞當純乎天故不言我若
  謂因朝巿之迹遂不言我則與天又隔一逓後世爵人刑人
  未嘗不於朝巿豈盡合於天哉
  益稷
  或問安汝止諸家多作心之所止如何曰言止則身心與凡事
  皆在其中獨指心則遺其餘矣且無經據
  或問吕氏說臣作朕股肱耳目謂君臣相須爲一體不載何也
  曰相須爲一體則君猶未免自作一半語意未瑩不若馬氏
  謂君無爲而正有爲者之爲明浄也
  或問絺繡鄭讀爲觜當矣復附孔說何也曰觀葉說則孔說恐
  有所傳故存之
  葉曰禮袗絺綌者不入公門自周之文而言則絺
  非所貴然孔子以純冕命於麻冕則葛固有積於
  絲織者矣
  或問樂之所以爲形見感召者如何曰夫天地之間有此理則
  有此氣有此氣則有此聲猶人之喜則有笑歌之聲怒則有
  咆哱之聲悲則有愁戚之聲其中寛裕則其聲和其中忿躁
  則其聲厲故治世之音必安樂猶人之喜而有笑歌之歡也
  亂世之音必怨怒猶人之怒而有哮吼之戾也理動則氣隨
  氣隨則聲形皆實理之不能不著欲掩而不可得者也此所
  謂形見者也天地之間惟聲音之感人也深聽笑歌之聲則
  欣然而樂聽悲泣之聲則戚然而哀故嘽諧之聲作而民康
  樂邪僻之音作而民淫亂是以先王作樂宣播八風導達和
  氣陶冶情性移易風俗此所謂感召者也樂之所以可觀治
  忽者以此也曰然則萬寳常之知隋亂者何也曰隋之將亂
  當時有識之人如牛弘房喬皆預知於極盛之時則其實固
  不可掩於聲樂之聞而其聲音之感召又不能無之矣猶人
  喜而作樂樂固因人而和而人又因樂之和而喜氣愈
  而作樂樂固因人而悲而人又因樂之悲而哀思愈增而形
  見感召更相生矣曰寳常初欲攺樂焬帝不用使隋果用寳
  常之樂亦可以變其聲音之和以延隋之治乎曰使寳常爲
  之固亦不能掩其形見之寳而其所感召者要不爲無補矣
  古人修德以爲樂之本而又正樂以養其德之和未嘗偏廢
  是則通本末之論也
  或問林氏言堂下之樂以管爲主者貴人氣也如何曰貴人氣
  之說固有理然笙亦是人氣而處於後又似未通
  或問韶樂蘇說如何蘇曰樂之所以不能致氣召物如古者以不得中聲故耳樂不得中聲者器不當律也器不當
  律則與擿埴鼓盆無異何名樂乎使氣能當律則致氣召物雖常人能之盖見於古今之傳多矣而况於夔乎夫能當一律則衆律皆得
  衆律皆得則樂之變動猶鬼神也是以格天神格人鬼來鳥獸皆無足疑者曰蘇說固未足以盡韶樂
  之全而論聲律有理不可不知
  或問諸儒皆謂舉石以見八音予則專指言石不待衆音而巳
  足以感人物果有是理乎曰古之善樂者以一器而致物者
  多矣故伯牙鼓琴而六馬仰秣瓠巴鼓瑟而流魚出聽史記
  載師曠鼓琴一鼓再鼓而至風雨之應皆不待它器之奏夔
  擊石拊石而感百獸固有此理尤見舜德之盛韶樂之美感
  格之妙如此也
  禹貢
  禹獨以貢名篇夏氏之說亦詳夏曰此書首别九州之疆界次言治水之經歴田賦之髙下終紀朝貢達
  帝都之道其事非一然獨以貢名篇者乃禹治水成功之後發陳其九州所有土地所生以爲一定之法以告成功於上使上之人按此
  以爲取民之常制所載𨿽不一實以任土作貢爲主故以貢名
  或問無垢張氏任土之說如何無垢曰不廢其所有不責其所無不強其所難得是謂任土曰文
  句似善意實不然古人制賦固不責其所無然有而不責者
  後世尚多有之况古制乎今言不廢其所有則是凡有者一
  物不遺也不強其所難得即是不責其所無也兼止及有無
  則不包輕重多寡之意不如馬說訓詁切而意包也曰新安
  王說如何曰此說於興地利爲切然此任亦包彼任之意要
  之合二說意味方全故附而足之唐孔氏曰貢賦之法乆矣治水之後禹更定之非禹始爲貢也
  或問孔氏說奠髙山大川爲差定祭祀品秩說者多非之夫古
  人飲食必祭出行則祖道登車則祭軌舜廵狩四岳首先
  望况禹平水土乃非常之大役而不先祭告可乎曰禹定髙
  山大川爲表識乃其治水之大規模在是其定之之後因而
  祭告固不可謂之無若以爲專爲定祀典設則略其大而言
  其小是禹自無治水規模而徒倚神力以倖其成也曰舜典
  廵狩首載柴望非歟曰廵狩而首柴望以見天子承天以臨
  臣民之意其事與治水不同所以旅山載於梁雍其意盖可
  見兼下文巳三言旅山不應於篇首又言也
  或問禹敷土林氏夏氏謂敷土而散之非若鯀之以土湮水如
  何曰禹之治水惟能順其勢以導之使由地中行而豈一一
  敷散其土而鋤掘之哉朱吕之說不可易矣餘說有當存併
  附于此吕氏曰李光弼築万里城不過數日盖先擺布定各處幾隊声势相接故得速成若逐旋理會則散乱參錯矣○唐孔氏
  云左傳云舜㪯八凱使主后土則伯益輩佐禹多矣禹必身行九州規謀設法乃使佐己之人分布治之孟子言禹三過其門則其餘所
  歴多矣故言分布治之也
  兾州
  九州次第林氏之辨亦詳林曰唐孔氏言九州之次以治水爲先後水性下流必自下泄之故首兾而終雍蘇
  氏以爲水患河爲甚江淮次之河患兾兖爲多故禹行自兾始皆爲通論洪水泛濫天下其始必相視水之大勢順地之髙下漸恣
  之其首尾本未大槩相應下文所紀導山導水之序是也此序九州伹各記一州之事及其山川所在施功之曲折非謂先治一州之水
  旣畢更治一州也○朱曰治水固先治下流然下流旣䟽則上流當踵而治勢有不容巳者如導河一役旣於雍兖導其下流則上流之
  在雍者必應繼踵施功不應巳治其下置上流在後且别治它水也
  禹貢山川多以孔安國漢志爲據林曰禹貢山川地里歴三代春秋至今数千年其間变易不同又川
  澤下流多所圯壞无復約考唐孔氏據孔安国所載而益以傼地里其意謂秦焚詩書圖籍皆在髙祖肅向尽収之孔安国去漢初
  七十年身爲愽士承詔作愽必具見圖籍所載山川必得大槩
  或問林氏言鑿龍門止就淺狹處鑿而廣之何以知其然曰禹
  貢凡施功處或治或修或績或乂皆隨輕重載之使其果如
  賈遜之說則它處用功皆不及此之多何以止言載與治而
  略不及於隳斷之跡耶
  或問孔氏及蘇王諸儒說衡漳新安王氏以爲非如何王曰清漳出并
  州濁漳出潞州即潞也東至鄴下入清漳鄴相州也濟濁二漳合於相而東則爲從赤出於趙州自趙入清濁二漳則爲横曰漢
  孔氏去古近蘇玉諸儒皆至中原所謂漳者冝親見之新安
  王氏言漳之源流𨿽詳恐未必是禹之舊迹兼王乃近世人
  未嘗身至中原故未敢從
  或問常衛大陸逺於帝都故言於田賦之後如何曰朱吕之說
  巳盡若所當治禹豈以其逺而後之哉岷嶓之於梁弱水之
  於雍豈不逺乎
  或問孔氏謂大陸之地巳可耕作春秋傳魏獻子畋于大陸地
  說云河東北流過洚水千里至大陸爲地腹則皆以大陸爲
  地也爾雅十數晉有大陸郭璞曰今鉅鹿北廣阿澤是也杜
  預謂昭慶縣有大陸澤山海經謂大陸之水皆以大陸爲澤
  也當何從乎曰皆是也謂大陸爲地者盖以陸名地也謂大
  陸爲澤者盖大陸之傍有澤而因地以名澤也今經言大陸
  旣作則是大陸之地巳可耕作而澤則非可以言作矣故當
  以孔說爲當譬如言錢塘旣作是錢塘之地可作豈可因錢
  塘之名而指爲江水之作乎
  或問新安王氏謂北方地寒故服皮南方地暖故服卉何如曰
  非也此自言各有所出耳北方皮服豈夏亦服之乎南方蕉
  葛豈冬亦服之乎如吉虔木綿皆南方所出然皆非暑服也
  夾右碣石新安王氏之說亦可采王氏曰夾右碣石對左言之其在右北平者右山也其在遼西者
  左山也唐志平川石塘縣營州柳城縣皆有碣石山平州漢之右北平也營州漢之遼西也
  或問河入海之道曰新安王氏辨之詳矣王曰禹貢言夾右碣石入于河此禹河之舊也
  周定王五年河徙巳非禹之故道漢元光三年河徙東郡更注渤海繼决于瓠子又决於魏之館陶遂分爲屯氏河大河在西屯河在東
  二河相並而行元帝永光中又决于清河靈嗚犢口則河水分流入于愽州屯河始壅塞不通後二年又决於平原則東入齊入青以達
  于海而下流与漯爲一王莽時河遂行漯川夫河不行於大伾之北而道於相魏之南則山澤在河之瀕者支川与河相貫者悉皆易位
  而於禹貢不合故欲辨兾州山不可不先講求河之故道也
  兖州
  或問濟泲之别林氏曰濟字今從水從齊而古文書周禮職方
  班固地理志皆從水從巿按說文從水從註云充州之泲
  其從水從齊字註云出常山房子縣賛皇山則此二字音𨿽
  同而義實異後世以從水從齊爲兖州之濟其實乃字之訛
  也當從古文爲正
  或問厥賦貞缺疑何也蘇氏曰貞正也賦隨田髙下此其正也其不祖當者非其正也此田中下賦亦中下林氏
  曰九州之賦相較而爲上下之等雍之賦第六兖之賦不應又第六也漢孔氏謂州第九賦正與九相當當從孔氏盖九州獨無下下之
  賦此州治水最在後畢州爲第九成功故賦第九葉氏曰九州之賦無下下賦以薄爲正則賦貞謂下下也曰蘇氏說
  貞爲正善矣然林氏謂兖雍之賦不應皆第六而九州不應
  獨無下下之賦則至當但林氏以兖州最後成功於州爲第
  九然州之髙下豈可以成功之後先爲定兼厥賦貞但系於
  田之下而不言州則文義亦不順葉氏下下之說固是然謂
  賦以薄爲貞豈它州之賦皆非其正乎孟子言輕於堯舜者
  爲貉道重於堯舜者爲桀道故古人以什一爲天下中正豈
  但取於薄乎皆未免牽強故缺以待知者
  徐州
  或問林氏以埴墳爲二種如何夏氏曰諸州有二種者必析而
  言之未嘗併言如厥土白墳海濵廣斥是也如豫之土巳别
  二種言厥土惟壤下土墳壚豈豫之下土又有墳壚二種哉
  然則埴墳者爲埴而墳也
  或問淮泗與河通之道蘇氏與新安王氏之說如何蘇曰自淮泗入河必
  道于汴世謂隋煬帝始通沐八泗而疑禹貢之言此考之不詳而巳項羽與漢中分天下割鴻以西爲漢以東爲楚文頴注云於滎陽
  下引何東南爲鴻溝以通宋鄭陳蔡曹衛淮泗即今宫渡水也魏武與𡊮紹相持於官渡乃楚漢分裂之處安知非禹迹耶禹貢九州之
  木皆記入河水道而淮泗獨不能入河帝都所在理不應爾意其必開此道以通之其按或爲鴻溝或爲官渡或爲汴然皆引河水而注
  合於湖漢東至彭蠡入江此九水盖南江也南江乃江之故
  迹非禹所導其後禹導漢水入焉與舊江合流而水之派分
  爲南北故漢爲北江又其後導岷山之江入焉其流介乎二
  江之中故爲中江北江中江皆禹所導南江乃其故道耳故
  經不之志程氏曰彭蠡爲南江無疑禹之行水嘗經流導則追小而見緑無所致力則追大而不書禹嘗大會諸侯於會
  稽今禹尚存又因導山至衡陽是浙江洞庭禹皆嘗經行其視沮䄊澗不啻倍蓰而浙江洞庭反不得書者亦以無所記耳南江源
  派誠大且長正以不經䟽導故自彭蠡而匕無一山一水得見於經然於其合并江漢而以滙會各之使天下因鼎錯之實參北中之目
  而南江隱然在二語之中此聖人得書之躰者也
  愚曰此說比諸家尤有理但經無明文未敢以爲實新安
  王氏謂按今大江所行以求三江猶按漢大河所行以求
  九河其不可得明矣此言爲當
  或問九州田賦古今髙下不同何也曰禹貢楊州田下下梁州
  田下中至唐則以江淮爲財有淵藪天下號楊一益二以户
  口之盛故也雍州田上下秦號關中爲陸海漢關中地畒直
  一金至後世則爲荒落之墟盖地力之升降皆由人力之多
  少也
  或問孔氏江淮相通之說如何孔曰由江入海由海入淮林氏推其說謂禹時江淮不相通至吳王夫差
  始通之孟子言排淮泗注之江誤也曰孔林盖泥㳂之一字故云爾不應遂以孟
  子爲誤今淮南湖港入江者不可勝數後世穿渠通所難通
  者多矣江淮相近地平如掌轉輸之徑捷溝澮之灌溉歷唐
  虞三代豈不能穿渠以相通而必待吴王創之乎曰傳謂吴
  王始通江淮何也曰意者中間或湮塞而吴王復通之迹猶
  世謂隋焬帝始開汴以通淮河也曰禹貢言淮泗入海而孟
  子則謂注之江非誤乎曰注者或是相注流通未必謂其盡
  入江也若如孔說則水道不應如是之迂曲
  荆州
  或問九江之辨孔氏曰江於此州分爲力道○地理志云江自陽分爲九東復合爲大江○潯陽記九江一曰烏江次
  曰蜯江烏白江嘉靡江畎江源江廪江塆江菌江○曾氏曰沅水浙水元水辰水叙水酉水湘水資水醴水皆合洞庭中東入于江是爲
  九江曾氏曰禹貢導河曰東過洛汭北過洚水盖洛水洚水入
  河河則過之而巳導漾曰過三澨導渭曰過漆沮盖大水受
  小水則謂之過二水相受小大均焉則謂之會江合九江謂
  之過者盖其源有九小於江故也如江分爲九道則經當曰
  九江旣道不應曰孔殷於導江當曰播爲九江不應曰過九
  江林曰曾氏此說固善然以九水爲九江亦無考據要之九江之名與其地相逺不可強通然各自别源而下流併入于江此則可以
  意曉也或曰洞庭可謂巨浸而禹貢周職方皆不載何也曰或
  者洞庭禹時未爲澤而後世始爲澤歟且巢湖亦巨浸據雜
  說載晉時巢縣始䧟爲湖然則禹貢之無洞庭亦豈如巢湖
  之類歟後世舊淵湮塞而平地爲湖者往往有之古今遼逺
  固難齊也或以今世南方山川與禹貢所紀或異遂謂禹迹
  不及而誤載縱使禹迹果不到其所共事乃八凱九牧之流
  豈其罔上聖人具載之經以示萬世乎禹貢山川至周職方
  所紀巳不能同唐人謂鑑湖八百里今僅存溝港此何異見
  今日鑑湖而疑唐人爲妄乎髙岸爲谷深谷爲陵從古所有
  今目親覩亦多若以聖經爲不足據則何書可據耶此則不
  必辨
  或問底貢厥名或謂貢其名見聖人之不忘武不責其實見聖
  人之不尙武何如曰聖人除戎器以戒不虞奮武衛以安中
  國四時田獵不忘習戰豈取其名而廢其實哉旣以貢言則
  是貢其實矣而名安可言貢乎若曰不常貢則當言錫貢矣
  或問孔氏謂以菁爲菹如何曰林氏謂菁即蔓菁處處有之豈
  必貢於荆新安王氏謂荆去帝都逺追貢菁豈可爲菹耶
  豫州
  或問孔氏以河澤在湖陵如何新安王氏曰湖陵魯地也孟豬
  在漢睢陽睢陽今宋州也湖陵與睢陽
  不相接其水無由
  自東北而西流以入孟豬定陶今曹州東南至宋州百六十
  里則菏澤在定陶其水入孟豬無疑
  雍州
  或問或以梁之旅平爲告成而祭雍之旣旅爲興役而祭何也
  曰此書皆所以紀成功耳祭固有告始者矣獨謂之告始則
  何以紀成功乎故知皆主告成言也觀下文九山刋旅可見
  梁旣言旅平故雍止言旣旅其蒙梁旅平之意而互見歟
  或問林氏以爲禹貢所叙九州事爲禹别九州自導岍以下爲
  隨山自導弱水以下爲䃒川自庶土交正以下爲任土作貢
  如何曰書序乃挈一篇之大㫖言之非指定其章句而截爲
  品目也導山導水乃因前九州内所說山川源委未盡故申
  述之若以此爲隨山䃒川任土作貢則前各州内所說山川
  貢賦皆非乎
  或問弱水黑水河水分行之道唐孔氏之說如何唐孔氏曰黑水出張掖而三危
  山在燉煌自燉煌而南黑水安能截回而南行盖河自積石以西多伏流地下故黑水得越而南也新安王氏曰非
  也以地之南北考之弱水出張掖在北自張掖西至流沙河
  水經積石在命城郡在南自積石北行而東三危在燉煌又在積
  石之西南故黑水至三危可南入海也
  或問河源新安王氏曰西漢時積石河關之外地屬羌戎至唐
  始知河源在吐蕃中故杜佑曰河從吐蕃西南數千里流而
  東北是爲積石之河佑之言略而未詳唐長慶中劉元鼎使
  吐蕃會盟見河之上流由洪濟梁西南行二千里水益狹春
  可涉夏秋乃能勝舟其南三百里三山中髙而四下曰紫山
  古所謂崑崙者也虜曰悶摩黎山東距長安五千里河源其
  間流澄而緩下稍合衆流色赤行益逺它水并注則濁河源
  東北直莫賀延磧尾殆五百里隱測其地盖劔南之西元鼎
  所經見如此然則河源於紫山東北出於積石葱領在積石
  之西北紫山在積石之西南鹽澤黄河元不相屬潜行地下
  之說妄也
  或問濟河江漢分合之辨如何唐孔氏曰濟水旣入河與河流相亂而漢孔氏知截河過者以何濁
  南出還清故也○蘇氏曾氏以爲以味别也詳見上文三江下○林氏曰二說皆未爲確論夫齊清而河濁濟少而河多以清之少者會
  濁之多者不數歩間則清者巳化爲濁矣旣合流數十里安能自别其清者以溢爲滎乎古之人盖有知水味者惟知其味之合而巳淄
  之味如此澠之味如彼淄澠合則其味又如此三沴亦然苟使淄澠旣合爲一器而使就一器之中别其半以爲之淄别其半以爲之澠
  則追易朱陸羽亦有所不能矣水合則味合安能復以味别而復出哉鄭漁仲謂漢水至大别入江經文止此而巳東匯澤而下皆脱文
  也導水至入河經文亦止於此夫經文難則缺之可也若以巳意增損經文其病又甚矣曰林氏本說自明
  白簡易見集傳註然其闢水味水色亦未爲盡夫水之合流兩邊
  並行而不相雜者有矣非如一器之内攪雜二水而爲一也
  蘇氏謂京口江至金山少北水味殊絶輕重亦異知是不相
  雜水之相合其流派之在左在右或清或濁亦有可辨處如
  濟入河漢入江或自一邊流入合流之後復自一邉流出固
  亦可辨濟河之清濁竊意二孔當親見之林氏南渡後人未
  必親見也或問晦庵之言如何晦庵曰漢旣入江則漢水巳終其匯爲彭蠡猶可言也其爲北
  江入海乃導江事也而屬之漢此不可曉曰觀林氏之說則可釋矣
  或問灃之說如何孔氏曰水名也○鄭氏曰此經導水自弱水以下凢言過言會者是水凢言至者或山或澤皆非水
  也此澧乃陵名即今長澧陵也曰據楚詞則澧爲水名明矣鄭氏以爲言至
  皆山與澤而水未嘗言至亦有理但經文未嘗有陵字而以
  爲澧陵則牽強矣或是地因澧以得名也如今言至錢塘豈
  是至錢塘江如言至吳江豈是至江中盖地因水以名者多
  矣故兩存之
  或問庶土交正底愼財賦成賦中邦林氏以爲交易折變而輸
  其賦於中邦且引後世轉漕京師之費以證之如何曰古者
  賦藏於天下惟王畿之賦則歸天子然猶鄉里有委積豈若
  後世盡輸天下之賦而納之京師哉此說不惟文義不順若
  支移折變而輸京師乃桑孔之遺智而唐世兩税貨錢輕重
  之弊所由生也豈聖人任土作貢之制哉
  或問三百里納秸服王氏夏氏之說如何王曰正在五百里之中便於畿内移用故使之
  納而服輸將之重○夏曰納秸追輕於粟米然曰輸將則足以償其所輸之輕矣曰王說秸服二字追难
  詳然後世郡縣約賦猶是官目漕運三百里去王畿不爲近
  若以爲五百里之中而便於畿内移用則是輸將於五百里
  之間不亦勞民乎此必不然兼服只是服役之義謂之服輸
  將則是增衍爲說於文義亦未安夏因王說而謂服輸將以
  償其所輸之輕則意愈差當時所以爲輕重者必有多寡之
  等而未必以輸將爲償也
  林氏曰禹錫玄圭以告成於天古者祀天地必用圭玄圭者盖
  天色因天事天猶蒼璧然也亦通
  甘誓
  或問馬氏以建子建丑建寅爲三正如何曰新安王氏辨之巳
  詳王曰蘇氏以爲堯舜以前有以子丑爲正者有扈不用夏之正朔是叛也其說不然堯之擾時以寅爲正月舜禹因之至商乃以十
  二月爲歲首至周以十一月戚首堯舜之前安有丑正子正者乎使其果爲不用正朔亦豈應
  言三正乎曰夏氏謂董仲舒言舜紹堯攺正朔如何曰漢儒
  多喜言攺正朔經内舜禹初無此也
  或問汝不恭命唐孔氏林氏謂我旣奉天汝當奉我則此命當
  作君命也曰凡上無所係而獨言命者如賜不受命之命則
  是天命也上承君而言則王命也今上言恭行天之罰而下
  繼言不恭命作天命說尤有味兼天命之命自可兼王命意
  味今姑以無垢說爲主附孔說焉
  袁氏曰未祧之廟其主難以移動遷廟追巳祧興師載其主而
  行亦所以奉祖宗之命也至於祫褅祧亦與焉只是䟽爾漢
  儒康衡韋元成輩論祧廟皆一切掃除之豈理也哉亦善
  或問林氏說孥戮林曰顔師古注漢書孥戮戮之以爲孥也猶囚孥正士之孥正合罪人不孥
  之意今兼吕說何也曰林說固善但上旣言戮于社以指其
  人之身而又戮爲孥隷則文意重疊若施於湯誓之孥戮又
  恐太輕豈軍法而無殺戮之刑乎臨陣軍刑不可與常刑比
  若戮辱及子誓師亦未害也
  或問禹言予荒度土功啓呱呱而泣予弗子夫啓生於禹治水
  之時而益與禹共奏鮮食禹治水在舜攝位之初舜攝位三
  十年即位五十載而後禹嗣位禹薦益於天七年而後啓嗣
  位于時啓當八十餘歲乃堯舜禪位之年也而益之年又踰
  於啓多矣豈不可疑乎曰文王壽九十七方其受命作周巳
  踰八十武王壽九十三克商二年而崩其時亦九十矣衛武
  公九十而戒於國塆王享國百年而作吕刑古之聖賢年彌
  髙德彌邵又適當天下之責故不得辭非可與後世例論而
  疑其老也
  五子之歌
  或問林氏謂太康五弟其二即仲康以五子之賢使其一人守
  國不出羿追欲爲變而不可乃空國而至洛汭何也曰太康
  棄國逺遊五子必是諌不從言不聽又不任以國寄五子無
  所惜身故不得巳侍母往以望其返非五子有職守而盡出
  也
  永嘉鄭氏曰桀紂之惡極矣民不忍貳諸侯不亟叛以先王德
  澤在人故也禹之去太康未乆太康未若桀紂之暴而民貳
  國奪諸侯恝然莫有勤王之舉五子在洛亦無有救卹之者
  何哉盖唐虞之世愛畏其民不敢少肆而神器之去留一聽
  於民而不敢爲巳私有也唐虞之於民若保赤子若臨天威
  惴惴然惟恐小失其意民乆習而安焉一旦乃有逸豫游畋
  之君輕棄其民去國弗反豈不甚怪矣哉譬如孩提之童安
  於慈愛之父母未嘗有所拂意一旦惸然孤立遇不友之兄
  棄之而不恤則其愁苦啼號而不可禁情之固然非忘其父
  母之恩是則民之怨太康乃所以思禹之德也大道之行天
  下爲公選賢與能不私其子堯舜不以天下私朱均朱均之
  不肖固也使朱均賢如臯夔稷契之徒堯舜亦不肯舎聖而
  授之賢也盖天下者至公之器傳之賢者至公也天下有聖
  人焉而舎聖以授賢則亦非公也堯舜不特不以天下私其
  子亦不以天下私諸臯夔稷契之徒禹遜臯陶哀切⢽到而
  舜命不易循至公之理而巳太康亦朱均之類耳啓無堯舜
  之德不能擇天下之聖賢而授之乃以天下私傳其子而遂
  至亡國當時四方諸侯環視莫救非厭乎禹德也親見堯舜
  禹之至公而知禹之心憂諸侯之不卹吾民而不憂吾子孫
  之失天下也使有恤民者起而正之猶前日之揖遜與賢也
  何擇焉羿之逐太康而立仲康未爲有負於禹惟其措心不
  出於此是以假之而遂歸耳然則傳子之法非乎盖自時之
  汙隆言之夏啓之慮天下至審自大道之行言之則征伐固
  不若揖遜與子固不若與賢也○韓退之曰世益以難理傳
  之人則争未前定也傳之子則不争前定也前定追不當賢
  猶可守法不前定而不遇賢則争且亂天之生大聖人不數
  而其生大惡亦不數傳諸人得大聖然後人莫敢争傳諸子
  得大惡然後人受其禍禹之後四百年然後得湯與伊尹湯
  伊尹不可待而傳也與其傳不得聖人而争且亂孰若傳之
  子追不得賢猶可守法盖堯舜之利民也大夏后氏之慮民
  也深
  或問無垢謂聖人於愚夫愚婦猶畏之况有知者乎此言善矣
  曰聖賢所以畏之者非畏愚夫愚婦盖畏天理且自畏其心
  耳安有知愚之别哉苟謂愚者畏之而知者愈加畏則是所
  畏之輕重在知愚而不在天理也其流必至於忽愚而畏知
  如戰國之賤虐愚民賔養豪傑以相傾追與秦之賤士者不
  同而不知畏天則一耳
  㣧征
  或問先儒多疑羲和之征如何曰帝王之道莫大於奉天堯作
  曆象舜作璣衡盖時以作事事以厚生生民之道於是乎在
  羲和之征仲康可謂知帝王之家法矣先儒於此書疑焉者
  盖以時日爲輕也夫葛伯不祀不過其身自得罪於祖宗而
  湯以爲始征羲和廢時亂日使人君上失奉天之道下失生
  民之務其罪過於不祀逺矣又况有脅從渠魁之事乎學者
  不疑湯之征葛而疑ɥ侯之征羲和者過矣
  或問以仲康之賢旣収兵柄以屬ɥ侯何不竟爲太康討賊殺
  羿顧加兵於羲和何也曰太康之失國若以後世事體言之
  則兄弟當痛心疾首聲羿之罪於四海以起勤王之師致復
  讎之義可也觀五子之歌乃無一言咎羿豈五子之賢不若
  後世忠義之士乎盖當時風俗習見三聖揖遜興賢之舊一
  旦太康縱欲失民羿因民不忍距之而援立仲康竊意羿之
  托公濟私以號召於天下者當不止如五覇當時之人見其
  廢昏立明天下之歸心者亦不止如霍光而巳仲康人見深
  察其微故収兵柄以屬㣧侯然其篡弑之迹未露又退然以
  兵柄與人追其包藏不測則亦安能違衆而預誅之乎林氏
  不貳之過歟吕氏又謂用人惟巳如中庸所謂取人以身故
  攺過不可吝似亦牽強
  或問王氏說推亡固存謂推彼所以亡之故固吾之所以存乃
  邦之所以昌也如何曰若止說此二字自通但上文意義不
  恊林日兼弱攻昧取乱侮亡其文以輕重爲之節弱未至於昧昧未至於乱乱未至於亡而兼攻取侮亦称其不善之輕重愚曰弱昧
  乱亡固可分兼攻取侮則不可分矣
  或曰人之處事不過義利兩塗人之處心不過邪正兩端以義
  制事則不徇於利以禮制心則不流於邪或曰湯之伐夏救
  民亦義制事此仲氏釋湯之意亦善
  或曰人君能自得於所師則天下之善始爲我有故可以王如
  顔子之師夫子心契神會終日不違乃自得師也三千之徒
  非不皆師聖人然未至如顔子之自得則與聖人猶二物非
  所謂自得師也自得師者以其得人之得而爲自得之得也
  林氏曰能自得師謂無所不師也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
  焉此能自得師也亦通
  或問張氏說謹終之道當先謹始始之不謹克終者鮮矣復引
  召誥若生子罔不在初生爲證如何曰此說於句文甚順但
  成王幼冲即政召公慮其不能謹始故以謹始爲重若成湯
  取天下德業如此豈不能謹始者仲氏慮其恃功業而驕故
  欲其謹終如始耳非方戒其謹始也夏氏謂湯之始興非不
  善所當謹者惟在終而巳此說是也
  湯誥
  或問蔡氏謂降災意當時必有災異如周語所謂伊洛竭而夏
  亡之類如何曰言災咎則災異在其中言災異則包括有遺
  矣
  或問元牡唐孔氏謂夏尚黑殷尚白于時未攺夏禮故用元牡
  諸儒多從之如何曰林氏謂一時用元不必因色求義如魯
  頌曰白牡騂剛豈以未變殷禮乎此說自有理但以爲偶用
  元牡則不如陳說且周人尚赤故取於騂且角而祭天則用
  蒼璧牲幣放其器之色因天事天正可以爲明證陳氏乃以
  爲周禮而别引禹錫玄圭爲證則近於泛故自以意攺之而
  不欲没其元說也曰林氏以上天爲天帝神后爲后土皇地
  祗何如曰若以武成言告于皇天后土則林說爲兼奏告天
  地亦是理所當然但元牡旣從陳氏作告天故未敢獨用林
  說然舜典肆類上帝說者謂言天則地祇可知豈祭告上帝
  而以后土配而牲則獨從重而用天色歟故並存之以待知
  者
  或問晦庵說賁若草木兆民允殖如何
  晦庵曰賁若言草木之美
  允殖言州民信安其生罪
  人旣黜伏天命旣弗差故草木
  華美百姓豐殖謂人物皆遂
  曰此說於此二句極順但天命
  弗僣一句未免與上文重疊取下文又不相串不若夏氏之
  說上下文意俱順桀追曰暴殄天物終不成草木皆不發生
  罪人黜伏而草木華美又似不近情理也曰此說猶所謂山
  川攺觀之意耳曰謂山川攺觀則可謂草木亦美則不然曰
  詩所謂柞棫斯拔松栢斯兊非歟曰詩謂周哝積累乆物生
  咸遂爾與此又不同亂世固是草木失性亦有野無青草之
  說然湯伐桀方還至毫豈能便賁若華盛乎夏說本於蘇而
  其文尤爲明順故止載夏說它多類此
  或問夏氏曰乃亦有終非特王國社稷可保其有終爾諸侯亦
  可終享安榮之福如何曰此雖說得乃字分明亦恐傷巧
  或問王氏衷訓中當矣而孔氏訓爲善何也曰惟中故善偏於
  剛則暴偏於柔則懦是所謂惡也
  或問王氏謂善者常性也不善非常性也不幾於善惡混乎曰
  程子謂有義理之性有血氣之性血氣之性有善惡義理之
  性無不善常性者義理之性也非常性則血氣之性也水性
  本清鐵性本剛而或濁或軟者亦不可謂非二物之性然謂
  水性濁鐵性軟則不可盖清與剛者其常性濁與軟者非其
  常性也至於濁者澄則清軟者錬則剛則學者有變化氣質
  之功焉
  伊訓
  或問孟子言湯崩太甲未立外丙二年仲壬四年如何曰孔氏
  謂太丁未立而卒程氏謂年齒也外丙方二歲仲壬方四歲
  故立太甲此說是也邵康節皇極經世書起於堯即位之甲
  辰至於本朝之嘉祐歷譜帝王世次湯起乙未太甲起戊申
  無外丙仲壬也曰蘇氏謂成湯旣殁太甲元年乃湯殁後伊
  尹稱湯德作訓於太甲之初非湯崩之年即太甲元年也如
  何曰謂湯崩甲立非同一年則可謂中間猶隔七年則非言
  成湯旣殁而以太甲元年繼之則太甲繼湯明矣况康節歴
  數古今莫加所譜悉與經合又何疑乎
  或問罔有天災作災異說皇天降災作災禍說同字而異訓可
  乎曰說經者當觀上下文意固難執一况天災則是變形於
  天言降災則禍降于人矣要其災追有在天在人與夫淺深
  之異其爲災亦一也
  或說造攻自鳴條朕哉自毫云造爲攻伐之功追自鳴條而我
  積德基命始自亳都者固有素矣亦通
  或問布昭聖武聖是聖德武是武德猶乃聖乃神乃武乃文也
  如何曰如此說亦可但聖德言布昭則未安聖武猶神武之
  謂而布昭者則我武維揚之謂也
  或問人紀或以爲三綱五常如何曰三綱者君爲臣綱父爲子
  綱夫爲婦綱也五常仁義禮智信也言五典則綱常巳在其
  中三綱有紀之意而不如五典之備五常該五典之德然又
  無人倫相紀之意也
  或問湯之得天下也甚難故其慮天下也甚逺是以敷求哲人
  以輔後嗣如何曰聖人之於天下非因其難得而後始慮之
  逺也以此戒後人則可謂聖人之本心如此則不然聖人旣
  受天下之責則不得不爲無窮之虞其得天下本出於無心
  至守天下則無不盡其心若謂因得之難而後虞之逺則舜
  自側微三載而陟帝位將不逺慮乎此殆可以論常人之心
  而非所以論聖人也至如漢髙祖唐太宗奮自匹夫不數年
  得天下其慮天下亦豈不逺哉
  或問古者刑不上大夫而其刑墨何也曰意其必有贖當如舜
  之贖刑及今世之律也林氏謂昌邑王廢羣臣多坐無輔導
  之益受誅惟王吉龔遂以數諌諍免是亦臣下不正其刑墨
  之意也此說亦善
  或問吕氏謂有一于身者非謂止有一也盖有其一則九者從
  之有云者箴一于於未萌也如何曰此盖謂有其一未必至
  於䘮亡耳夫九者之病固有相因者然若耽於一䘮亡必至
  親見士大夫子弟有以琴碁詩酒器玩書晝而亡其家者盖
  心溺於此則餘事盡廢此數者皆世所謂雅好猶足以亡身
  亡家况此九者何必備而後至䘮亡哉
  或問唐孔氏謂爾爲德無小亦足以爲萬邦之慶如何曰此說
  於罔大罔小之辭追順然未免以辭害意非惟非責難於君
  之意然亦無此理堯舜之德猶以慱施濟衆爲病豈小德而
  可爲萬邦之慶哉漢元成唐僖昭非有大惡而皆至於亡國
  林氏舉唐柳玭言謂賢德懿行人未必信纎瑕微纇十乎率
  指此足以發明伊尹之意矣曰三山陳氏謂勿以小善而不
  爲極其至則萬邦胥慶勿以小惡而爲之極其至而墜其宗
  此說如何曰此又未免添極其至而爲說也曰然則小惡果
  足以覆宗乎曰此即所謂有一于此未或不亡之意也
  太甲上中
  或問曾氏曰伊訓元祀十有二月至此三祀十二月朔適合禮
  經所謂三年之䘮二十五月而畢於此爲即吉之月明矣二
  十五月䘮畢者商制二十七月䘮終者周制也此說如何曰
  所謂二十五月而畢者以除䘮服言也二十七月而畢者連
  禫服言也曾氏此說追偶合二十五月之數以爲商則未必
  然若然則是成湯在太甲元祀十二月没而太甲於柩前攺
  元而不待踰年也可乎
  太甲下
  林叔豹義曰人情莫不好人之順己而惡人之逆己君子直諒
  每犯人之所惡小人苟合每逢人之所好言逆乎心追未必
  盡君子之言然驗其所從來彼何區區投吾以所惡哉是必
  有公忠之道存乎其間也惟思言可以逆吾心而吾心不可
  以逆乎道必反而以道求之則苦口之藥不以逆我而拒也
  言遜乎志追未必盡小人之言然驗其所從來彼何區區投
  吾以所好哉是必有私邪之道存乎其間也惟思言可以遜
  吾志而吾志不可以遜乎非道必反而以非道求之則甘言
  之疾不以其遜我而受也追然言之逆者固欲求諸道然外
  爲訐直而内懷奸詐者有之言之遜者固欲求諸非道然此
  言無所排擊將順無所拂辭者有之聽言之道蓋不可以一
  律觀也夫惟以道求之則君子小人之情舉無所逃矣且居
  中虚者心也有所祈向則謂之志心一而志百故心不若志
  之易惑於求諸道言逆汝心所以明忠言之難於入人心於
  求非道言遜汝志所以明諛言之易於惑人志又兄逆有對
  順之名不曰順而曰遜所以明小人乘人之忽若浸膚受
  其柔行巽入之道不可不早辨也
  咸有一德
  或問一德之爲純一何也曰凡天下之物純則一雜則二三故
  一念慮之純亦一也一事爲之純亦一也苟念此而雜之以
  彼則其所念不一矣爲此而雜之以彼則其所爲不一矣凡
  事之小大追不同然其義之所歸皆在於純而不雜也天地
  之間惟天德爲至一盖剛健純粹其體則一未始有物以雜
  之也是以一元之氣晝夜昏明春秋秋夏百千萬變未嘗有
  一息之繆飛潜動植洪纎巨細皆得其性命形體之正而未
  嘗有一事之差故曰其爲物不二則其生物不測又曰天得
  一而清以人言之惟聖人之德爲至一盖聖人氣質清純渾
  然天理初無一毫人欲之間以言其仁則一於仁而無一毫
  之不仁以雜之以言其義則一於義而無一毫之不義以雜
  之其爲德也固舉天下之善而無纎毫之或遺而所以爲善
  者又極天下之至純而無纎毫之或雜故曰文王之德之純
  又曰聖人得一以爲天下正常人莫不有是一德然未免爲
  私欲所雜是以其德常不一故仁或雜之以忮害則非一於
  仁義或雜之以貪冒則非一於義禮或雜之以驕惰知或雜
  之以昏蔽則非一於禮知矣内外隱顯之間常不免於二致
  甚至於不常其德而爲小人之歸則以其貳者雜之也
  林氏曰伊尹告太甲召公告成王皆謂天命不可必而人事爲
  可必夫中才庸主偃然自肆不以安危爲意者惟其恃天命
  廢人事故敗亡而不自知唐德宗與李泌論建中之亂以爲
  出於天命李泌曰命者它人尚可言惟君相不可言命盖君
  相造命者也若言命則禮樂刑政皆無所用矣盖與咸有一
  德召誥之言合亦善
  林氏曰惟一故常惟常故一蘇氏曰惟一故新惟新故一一故
  不流新故不斁亦善
  或問七世之廟可以觀德諸說如何孔氏曰天子立七廟有德之君則爲祖宗其廟不毁故可
  觀德○孫氏曰天子祖有功而宗有德故𨿽七世而其廟不毁七廟者漢氏以來論之多矣鄭康成謂夏五廟无太祖禹二昭二𥡆殷六
  廟契與湯及二昭二𥡆周則七廟后稷爲始祖文武受命而王三廟不毁與二昭二𥡆而七此說妄也天子七廟之制乆矣虞書所謂六
  宗并藝祖之廟七与祭法王制之言相合王肅謂七廟者大子之常礼攷於此信矣曰七廟固當以祭法王
  制之言爲當但諸家皆謂三昭三𥡆親盡則毁有德則爲祖
  宗而不毁如此則太祖之外更加以宗如殷之後王旣以湯
  爲太祖又加三宗則連三昭三𥡆爲十廟矣周以后稷爲祖
  文武爲宗加以三昭三𥡆則九廟矣將廢昭𥡆近親而湊成
  七廟則子孫未免薄其所近之祖禰將别立所宗之廟則又
  非七廟之制當缺以俟知者若觀德之說姑從蘇氏之言推
  明之庶與前說無礙耳
  林氏曰論恊于克一必以萬姓咸曰爲言至於無自廣以狹人
  則曰匹夫匹婦不獲自盡亦猶言爾惟德罔小萬邦惟慶爾
  惟不德罔大墜厥宗亦善
  或問吕氏曰七廟以觀德則合古今爲一體萬夫之長以觀政
  則合衆寡爲一體君使民民事君則合君民爲一體不自廣
  以狹人則合人己爲一體如何曰一之說前巳見矣非謂對
  二物而合爲一也此說追合二物而爲一而終不免有四者
  之異將合四者以爲一而四者又不能不異矣
  盤庚上
  三山陳氏曰有虞氏未施信而民信治水征苖未嘗有言盤庚
  遷都民咨胥怨諄復告語至於三書世變旣降風俗衰而號
  令繁然讀是書者可以見三代君民相與之道夫王者與衆
  同欲豈樂於違衆所以違衆者從天下之公理也大公所在
  事乆論定向之怨者今皆安之則王者所謂違衆是乃從衆
  也
  林氏曰先王創業垂統以貽萬世之業必有根本之地盖其王
  業之所始天命人心之所繫其子孫守之則興不能守之則
  廢若湯之毫文武之豐鎬是也夫仲丁遷嚻之後失成湯根
  本之地經歴九世數百年間無勃然興者盤庚旣遷毫商家
  社稷於是復興周自平王東遷不復有還居豐鎬之意傳世
  數十不能復振由其失文武根本之地故也
  三山陳氏曰天命旣曰在天而曰恪謹天命罔知斷命天其永
  命何也大抵古人以當然之理爲命而不以或然之數爲命
  勑天之命祈天永命皆自己而言之若在巳不能盡其當然
  之理立乎巖墻之下與䧟於桎梏而死語人曰此命也可乎
  如盤庚不遷都而耿邑有河患民不聊生國將滅亡而歸之
  命可乎循乎理之當然則得其命之正者也
  林氏曰序言盤庚五遷將治亳殷是自湯至盤庚方及五遷今
  言于今五邦又繼以今不承于古罔知天之斷命則是盤庚
  之前所遷者旣有五邦矣攷之前序但言亳嚻相耿四邦不
  知何以爲五遷若併以盤庚之遷爲五邦不惟文勢不應如
  此而所遷乃復歸于亳謂之五遷則可謂之五邦則不可故
  不史公謂祖己自取遷于邢汲冡記年謂祖乙遷于奄皆與
  序文相戾不可據意者自仲丁至盤庚更有一遷而史去失
  之盤庚據當時所見而言當得其實歴世乆逺不可臆度此
  說如何曰按書序言日契至湯凡八遷湯始居亳從先王居
  則是湯未遷亳之前所居爲一邦也特未知爲何地耳緫而
  數之是爲五邦
  或問吕氏曰民不肯遷常情則惟恐聞其言今却使無伏小人
  之箴盖民之忿心不當禁遏使其發於言語方可殺其怒如
  秦之誹謗者族民不敢進一語而怒心日長矣曰此說自善
  夫帝王𨿽無事之時猶稽衆從人况太事方舉上下危疑豈
  可不以達民言爲急兼遷國重事利害多端小民之箴豈無
  可以補缺失禆廟筭者又豈無與我同意而欲遷者其言之
  是耶吾從而采之可以感恱人心言之非耶亦可因其所蔽
  之端開導之以服其心非止於殺其忿怒而巳小人之箴猶
  不敢伏况其上者乎此與後世違衆舉事𨿽朝廷近臣鉗結
  而不敢言者異矣陳少南曰自古君子行事术必尽是庸常之人未必尽非惟君子至公无我曲尽下情訂其是
  非不以人言之異同爲意也常人私心勝而客氣髙不雇事之是非論人言之同異往徃務爲刑罰以甘心於異巳者雖事當功成而
  天下亦由是而不服矣憂氏曰耿地舄鹵不利小民必有欲迁者民欲迁而上未迁必有箴規之言故盤庚使不得遏伏之兩說亦各有意
  或問王用丕欽罔有逸言民用丕變正猶出入起居罔有弗欽
  發號施令罔有不臧下民祇若亦通
  陳少南曰盤庚之遷其事不可巳向使其不欲遷者以告盤庚
  將遂中輟乎曰可否相濟君臣之常使其告也盤庚尚得而
  開喻之今不告盤庚而以浮言沉䧟衆庶盖浮僞而不實矣
  此說亦善
  或問東坡言人舊則習器舊則弊當使舊人用新器我所以從
  老成之言而遷新邑也荆公亦同此說如何曰林氏謂𨿽有
  器非求舊惟新之言然盤庚舉此但以證人惟求舊耳故下
  文繼以古我先后曁乃祖乃父文勢首尾相類無取於器非
  求舊以爲新邑喻也此說辨之當矣兼今日新邑乃是先王
  舊邑豈果是求新乎是正與盤庚紹復先王之意相反也
  或間孔氏謂古者功臣配食于廟如何曰配者對也郊祀后稷
  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所對止一人耳配食乃
  大勲勞之人方配非遍及有功之人此言與享正猶司勲謂
  九有功者祭諸大烝非可以配享言况盤庚緫告羣臣之祖
  父豈盡皆配享乎
  盤庚中
  林氏曰蘇氏曰民之不率不以刑罰齊之而以話言曉之此盤
  庚之仁也民怨誹逆命而盤庚終不怒引咎自責反覆告訓
  以言代斧𨱆忠厚之至此言深得盤庚之𣅀
  吕氏曰汝若不畧稽考當遷利害但自生忿怒何縁得平凡人
  忿怒之心則見此而不見彼若暫時稽考其怒自瘳
  吕氏曰遷都機會止有今日若不乘今而遷則生業將爲水壞
  汝何以生在上乎
  林氏曰黄慱士曰天以人因人以天成盖義與命相待而立故
  承古以遷則天其永我命于兹新邑盤庚所以逆其命之至
  繼其命之絶使爾有衆復生在上也此說甚善人主造命而
  不可言命盤庚所謂迓續乃命于天其義尤深切著明易曰
  鼓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盖天之應物吉凶禍福之來皆以
  類至而聽其自爾初未嘗容心故其命靡常而不可必其有
  治無亂有安無危也聖人之所以應天者禍福吉凶之來而
  吾必有憂患之心故能轉禍爲福去凶爲吉至於將危亂之
  際皆有續之之道焉且堯生丹朱舜生商均傳以天下必有
  危亂之道堯舜知其危亂將荼毒生民而不可救於是續民
  命于天而堯以位授舜舜以位授禹則斯民復享治安無異
  於堯舜之時而不見夫丹朱商均之患豈非聖人有憂天下
  之心能迓續民命于天乎故凡聖賢之君當危亂之機巳萌
  必有所變更而振起之皆所以續民命豈獨盤庚哉明此道
  謂之知命不明此道謂之不知命伊川有言曰天命不可易
  也然有可易者惟有德者能之愚按關子明筮書所謂卜筮
  兆將然之機人事萌未然之應邵康節所謂不由天地只由
  人者皆此理也
  盤庚下
  林氏曰乃正厥位先儒以爲正郊廟朝杜之位夫盤庚之營毫
  邑將必先定郊廟朝社之禮然後遷而居之不應旣遷而後
  定位也按召公營洛旣得卜則經營至於位成周公乃達觀
  于新邑營所謂正厥位者乃正臣民之位登進于朝而慰撫
  告諭之也此說善
  或問吕氏曰盤庚遷都旣有篤敬之臣又有至善之謀盤庚初
  不言有此等人爲我畫策至事定日方語此盖聖賢以一已
  任怨方萬民胥怨之時聖賢不欲分怨於下故不言也此說
  固善然成王東征曰J邦由哲民獻予翼豈分怨於人乎曰
  以盤庚爲君主此謀於上民猶胥怨使盤庚遽推其謀於臣
  下則民愈不服矣東征之舉周公自處危疑之地故不得不
  援賢者以爲證其事體與盤庚又不同矣

知识出处

尚書集傳

《尚書集傳》

宋陳大猷撰。自序稱「既集《書傳》,復因同志問難,記其去取曲折,以成此編」。則此編本因《集傳》而作。今《集傳》已佚,存者惟此兩卷。朱彝尊《經義考》引張雲章之言,謂「大猷,東陽人。登紹定二年進士,(案「紹定」,刻本誤「紹興」,今改正。)由從仕郎歷六部架閣,著《尚書集傳》。又有「都昌陳大猷者,號東齋,饒雙峰弟子。著《書傳會通》,仕爲黃州軍州判官」。乃陳㵆之父,與東陽陳氏實爲兩人。彝尊附辨其說,則謂「鄱陽董氏《書傳纂注》,列引用姓氏於陳氏《書集傳》,特注明東齋字,未可定《集傳》爲東陽陳氏之書,而非都昌陳氏之書。納喇性德作是書《序》,則仍從雲章之說」。案:董鼎《書傳纂注》所引,其見於輯錄者有《東齋書傳》、《復齋集義》,其見於《纂注》者則一稱「復齋陳氏」,仍連其號:一稱「陳氏大猷」,惟舉其名。(案是書標氏標名例不畫一,大抵北宋以前皆稱其氏,南宋以後則入朱子學派者稱某氏,不入朱子學派者雖王十朋、劉一止皆稱其名。)所列大猷諸說,此書不載,蓋皆《集傳》之文。惟《甘誓》「怠棄三政」一條採用此書,亦稱陳氏大猷。則所謂「陳氏大猷」者,卽此人而非東齋矣。又此書皆論《集傳》去取諸說之故,與朱子《四書或問》例同。董鼎書於《禹貢》「冀州」引《東齋書傳》一條,謂「與蔡《傳》所謂「梁州錯法」不合,然蔡亦似未的」云云,於此書之例當有辨定,而書中不一及之。知其《集傳》無此條矣。且此陳大猷爲理宗初人,故所引諸家僅及蔡、沈而止。其稱朱子曰「朱氏晦庵氏」,持論頗示異同。至論《堯典》「敬」字一條,首舉「心之精神謂之聖」,此《孔叢子》之語。而楊簡標爲宗旨者,其學出慈湖,更無疑義。若都昌陳大猷乃開慶元年進士。(見其子㵆《禮記集說序》)當理宗之末年,時代旣後。又大猷受業饒魯,魯受業黃榦,榦受業朱子,淵源相接。尊朱子若神明而視楊氏若敵國,安有是語哉?彝尊蓋偶見董鼎注東齋字,而未及核檢其書也。今參考諸說,仍定爲東陽陳大猷之書,著於録焉。(《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卷十一《尚書集傳或問提要》)。案:宋有兩陳大猷,一爲東陽陳大猷,號文獻,即著此書者。一是都昌陳大猷,號東齋。未可相混也。是書未爲胡鳳丹《金華叢書書目提要》所錄。其版本今存者有《書集傳》十二卷,《或問》二卷,元刻本,國家圖書館藏。此本亦《續修四庫全書》及《中華再造善本》所據底本也。大猷用朱子釋經之門法,用東萊《讀詩記》條例,輯諸說附以己意而成此書。卷首有「綱領」、「書始末」、「書序」、「傳注傳授」、「集傳條例」「進書集傳上表録本」等,卷一「堯典」、「舜典」,卷二「大禹謨」、「皋陶謨」、「益稷」卷三「禹貢」、「甘誓」、「五子之歌」、「胤征」,卷四「商書」、「湯誓」、「仲虺之誥」、「湯誥」、「伊訓」、「太甲」、「咸有一德」,卷五「盤庚」、「說命」、「高宗肜日」,卷六「西伯戡黎」、「微子」、「泰誓」、「牧誓」、「武成」,卷七「洪範」、「金滕」、「大誥」、「微子之命」、「康誥」、「酒誥」、「梓材」,卷九「召誥」、「洛誥」、「多士」、「無逸」,卷十「君奭」「蔡仲之命」、「多方」、「立政」,卷十一「周官」、「顧命」、「康王之誥」,卷十二「冏命」、「呂刑」、「文侯之命」、「費誓」、「秦誓」。《或問》爲上下二卷,設主客之問答也。《集傳》未見胡氏父子收録,蓋其未之見也。四庫館臣稱「内府藏本」,未知所據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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