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齋王文憲公文集卷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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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魯齋王文憲公文集》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30002722
颗粒名称: 魯齋王文憲公文集卷之四
分类号: J29
页数: 9
页码: 一-十六
摘要: 本文是一篇关于古代中国书法艺术的文章,主要介绍了古代书法家在创作中的一些经验和技巧。文章还探讨了书法艺术的本质和意义,以及它在现代社会中的价值和作用。
关键词: 书法艺术 南宋 金华

内容


  詛楚文體折序
  先秦之碑凡三有祀亞駝之文有祀大沈九湫之文有祀巫咸之
  文大抵皆詛楚也歐陽公以世家推之楚自成王十八世而至頃
  襄秦自穆公十八世而至惠文惠文末年嘗與楚數相侵伐疑此
  時所作予按秦指楚志十八世之詛盟率諸侯之師臨加我其爲
  頃襄無疑秦自惠文始稱王不應自稱嗣王惠文之末當周慎靚
  王之三年楚固嘗率趙韓魏燕伐秦五國皆敗走乃楚懷王之初
  耳惠文不與楚頃襄相值也自是懷王數被秦兵紿以獻地而使
  與齊絕紿以會盟而刦執其君然後頃襄始立乃與秦昭襄同世
  粲然可稽豈集古錄考之亦有時而疎乎古者出師必聲敵國之
  罪求祐于神如武王底商之罪于皇天后土所過名山大川是也
  詛楚之祀其遺風歟頃襄之時國尤不競今年失八城明年失十
  二城飲恨祈知逆婦于咸陽何敢率諸侯犯此氣燄方張之秦哉
  予甞讀蘇氏之論曰昭王欺楚王而囚之要之割地諸侯熟視無
  敢以一言問秦者田文免相於秦幾不得脫歸而怨之借楚爲名
  兵至函谷秦人震恐割地講解自山東難秦未有若此之壯者此
  赧王十七年也司馬公通鑑失載後人幾不得而知詛楚者必此
  時乎秦之不道諸侯詛之蓋有不勝其罪者楚不詛秦而秦反詛
  之凡數其罪考其世家亦無其實豈有聰明正直之神而甘受給
  於爾之浮詞而甘受諛於爾之牲幣乎決無是理也明矣其碑出
  於鳳翔開元寺土下後置於太守之便廳蓋秦穆葬於雍橐泉祈
  年觀今開墓在開元寺東南數十步則寺豈祈年觀故基耶見坡公手
  筆後之學古者謂三詛文惟祀巫咸者筆法最精王厚之亦謂筆
  蹟高妙世人無復異論此杜工部所謂書貴瘦硬方通神者此爲
  得之大觀間將入御府人始不得而摸拓渡江後間有臨摸本失
  其眞多矣寶祐甲寅之春金華王柏得於鬻書人見而嘆曰此事
  固無足取也亦先秦之古人也中原舊物也通國棄之之而流落
  於陋巷之書生豈不異哉爲之序而繫以辭曰
  於皇上帝鑒此下民一善一惡有炳其分興亡之感請觀于秦繆
  辭蹇叔悔誓孔明於赫元聖存之於經秦之於秦豈曰强兵昭襄
  詛楚虐民慢神言巫不怍勒篆堅珉自播其惡至念猶存鬻熊拓
  地城池雄深三閭旣放舉國昏昏詐槐而繫强橫以婚稷兮稷兮
  胡甚不仁犧牲圭幣猶冀神聽神之聽之怒終弗平强䋈之末六
  國自焚曾不百年呂巳代蠃歐公誤考而曰惠文彼石弗泐彼篆
  弗堙日月磨盪風殘雨淋揮呵守護奔走山靈事豈足法文豈足
  程一時之妄萬世之箴繆誓旣錄書生誦吟稷詛遣醜假託籕嗚
  彰善癉惡是曰天心彬彬爾籕大篆勃興未經斯鑿骨氣厚淳三
  代遣跡不一二聞大觀之後內府祕珍陋巷之士曷識鏤金臨摹
  至再大觀其眞有來墨本求售且輕摩挲慨嘆剝嚙嶙峋折旋圓
  勁隱然渾成玉鉤鐵鎖虬翔鳳騰忘其不道政以字稱第入神品
  庸長碑膝
  時在字辭
  景定辛酉仲春巳亥遁澤時充之父冠其從子在于學
  古堂俾親友王某祝而字之其辭曰
  古之學者學以爲巳維爾之先有志斯偉巨扁猶在〓歌息音歲
  月滔邁爾繼爾承爾宗爾命冠以追古以祝以醮秩秩賓主我觀
  大學三在在前德所以明由致知焉致知之要又在格物盈天地
  閒物必有則格物之理致吾之知萬理同原皆可類推表裏精粗
  推至乎極眞積方久豁然自得存之以誠謹之于思惟是古學絕
  今勿爲或古或今是不立志予也不佞字以一致禮儀旣備敬哉
  敬哉于時保之以永方來
  汪功父字辭
  表姪汪氏子名蒙蚤孤以友愛克自植立亦有志於學
  欲從予游一日請所以侑其名者且求其義予以爲字
  者固朋友之事因爲之辭以祝之曰
  相爾父命名之曰蒙以蒙厲汝俾求其通通之之道學問是充毋
  自暴棄而曰顓侗必浚而窒必達而聰或徇爾欲蟊賊內訌匪學
  滋陋終身昏懵惟道有原惟學有宗載觀羲畫名卦是同艮止乎
  外坎陷于中如泉未達莫適西東夫子贊易式啟爾衷乃曰育德
  以厚爾躬又曰果行以警爾慵匪育必陷曷大其容不果則止曷
  追遐蹤夙夜此訓業廣功崇是曰養正是曰聖功用力必勇立志
  必洪孜孜善問如木斯攻懇懇求友如石斯聾必澄以靜必研以
  窮日積月累八窗玲瓏母間而斷百倍其工功甫宇汝以要其終
  汝巳命匪予之從
  吳子善字辭
  寶祐癸丑季冬吉日松陰先生吳仲淵父冠其子思齊
  而謀其字於友人金華王某再拜而祝之其辭曰
  古重冠禮筮人旅占筮賓戒賓必惟其賢我實不敏爲子之辱字
  之以辭尙能昭告后皇嘉惠降中于民善善惡惡是曰良心氣質
  匪拘欲物匪蔽毋自棄暴必先立志我懷古人德晠道尊赧然而
  奮我曷未能舜何人哉有爲若是希聖希賢惟學可至服堯之服
  誦堯之言能行其行是亦堯焉爾醴爾醮爾冠爾服鑒爾嘉名祝
  爾成德惟子祝子有言爾宜好善心切故能思齊我其字之曰子
  善父汝受而保承天之祐
  竹字詞四章
  平生此君兮交歡挺勁節兮琅玕當窮冬兮萬木揺落貞獨立兮
  翠寒
  承嘉惠兮君子之庭昭爾扁兮追舊日之風聲抗塵容兮不屈中
  自守兮虛明
  周子言兮甚密聖可學兮其要有一止無欲兮二字故靜虛兮動
  直
  動直兮靜虛本立兮不孤有容兮乃大忤人兮任渠
  序
  續國語序
  昆侖旁薄之廣大前瞻後際之無窮宇宙之間人之所以靈於萬
  物者以至理獨會於此心可以知來而藏往可以原始而反終也
  天開文明河圖斯出聖心黙契畫卦造書而後三墳五典八索九
  丘傳于世後一千八百六十有餘年吾夫子秉道統之傳任述作
  之責咸黜舊聞斷自唐虞而巳夫子豈不欲備上古之淳風考制
  作之本始探幽賾而昭陽德也顧其荒誕鄙野龎雜殽亂或訛其
  旨或失其傳非可以立人極闡世教爲萬世帝王之法程於是因
  民心之感以正其情剛詩者所以導其和也因治世之事以達其
  道定書者所以立其教也因民用之疑以極其變繫易者開物之
  書也因亂世之事以悼其失作春秋者立法之書也天地忽否吾
  道荆榛詩書厄于秦楚烈焰之中漢之儒者不能追亡補逸以足
  百篇之義乃過用其心於百篇之表矜功衒博詭聖誣經如畫鬼
  神誑惑羣愚而莫能證其形似也大抵翻空者易奇覈實者難工
  異哉太史公之爲書也唐虞之上增加三帝曰黃帝曰顓頊曰帝
  嚳論其世次紀其風績驚駭學者以吾夫子之未及知也吁學至
  於吾夫子而止夫子之所不書太史公何從而知之缺其所不知
  不害其爲學夫子也至我本朝蘇黃門始曰太史公淺近而不學
  踈畧而輕信朱子屢稱此言最中其病及觀黃門之古史又上及
  於三皇以伏羲神農黃帝充之若與大傅同以少昊顓頊帝嚳唐
  虞謂之五帝終與大傅異其輕信何躬自蹈之乎堯舜吾知其爲
  帝也禹湯文武吾知其爲王也臯夔稷契伊傅周召吾知其爲賢
  也吾何從而知之以吾夫子之書而知之也夫子聖人也前聖之
  相傳至吾夫子而止後學之取信亦至吾夫子而止於吾夫子而
  止於吾夫子不得取吾信烏乎取吾信唐虞之上三皇五帝之有
  無離合吾不得而信也出於吾夫子之言吾之所信也其或出於
  諸子百家之書非吾之所敢信也雖百篇之義固不得而追補然
  其大經大法巍乎粲然如日月五星之麗乎天未見其不足也千
  裁之下猶未聞有法而行之者以追帝王之餘風尙何求於茫茫
  不可致詰之外哉春秋之書吾夫子之親筆也其人可信也其時
  可近也傳之者失夫子之意多矣曾不是之求乃舍近而求之遠
  棄實而求之虛何耶天地之內一日之間事如沙塵何可勝紀大
  者無出於三綱五常而至微者以亦有理三代旣遠自漢而下其
  見於史者十有七不過存一二於百千萬億之中而學者猶罕能
  盡觀而徧考也我朝治平間先正司馬公奉旨編成資治通鑑合
  一千三百六十一年之事爲二百九十四卷君臣出治之本天人
  相與之際規諫之從違刑政之得失善可爲法惡可爲戒採摭刊
  削井然有條最爲三代之下甚盛之書也文公朱先生以之編通
  鑑綱目五十有九卷大書爲綱分註爲目綱倣春秋目做左傳踵
  編年之成文還策書之舊制門人李方子爲後語精覈明暢發揮
  本旨羽翼麟經殆無餘蘊僕嘗聞朱子曰左氏於春秋依經以作
  傳復爲國語二十一篇國別事殊或越數十年而遂其事蓋亦近
  書體以相錯綜云示以建安袁公樞爲本末其部居門目始終離
  合之間又皆曲有微意其錯綜温公之書亦國語之流矣於是考
  國語之爲書始於周穆王終於周定王凡四百八十有餘年止八
  國之書合一百八十有二章唐之柳宗元乃以國語文勝而言龎
  好怪而反倫學者溺其文必信其實是聖人之道翳也遂作非國
  語六七十篇以望乎世者愈狹而求相於呂化光豈不愚哉司馬
  公曰國語所載皆國家大節興亡之本宗元豈足以望古君子藩
  籬妄著一書以非之宋秦公甞敘之曰自魏晉以後書錄所題皆
  曰春秋外傳國語是則左傳爲丙國語爲外二書相副以大成業
  凡事詳於丙者略於外備於外者簡於丙先儒亦以爲然以是知
  左傳國語不可偏廢袁公本末之書歷年幾兩倍於國語而不過
  二百三十八章或者疑其太簡且病於無所發明然時益近而事
  益多此勢之所必至事益多而詞益少此可以見其筆力之精也
  不觀其博則不知其精不知其精則不切於用爲士者以萬物皆
  備之身而不以古今自任不以經綸自期者亦自遏其躬而巳僕
  因考通鑑之初語卽外傳之終語也以是知司馬公之意未嘗不
  拳拳於外傳於是分門約語附諸儒之論辨編爲續國語凡若干
  卷合若干章以備一家之支流餘裔竊嘗疑之左傳國語文氣不
  同未必出於一人之手左傳之文浮國語之文質浮者近於誣質
  者近於冗左傳多詳事情國語多陳制度然重見者亦少雖間有
  之而詳略且異若故相避然此可疑者一也見于春秋者猶有一
  百二十四國今國語止列其八沱皆不足取乎況陳宋衛秦皆大
  國也亦無一語之可紀何耶此可疑者二也齊之内政不見于經
  而出於管子先儒皆以爲非管仲書疑戰國之士僞爲之豈有七
  百餘年之齊別無它語獨剛節此書乎此可疑者三也漢興之初
  亦以周之舊典禮經廢墜影滅諸儒幸得其傳皆欣然存之而不
  疑司馬公巳定爲列國之舊史矣非左氏之文也嘗聞諸國各有
  史而不相知秦併六國始盡得之往往私相傳錄皆非全書左氏
  文之而爲傳國語疑未經穿鑿者秦其本國也宋衛非秦所滅所
  以獨無歟自入通鑑以來周止亡國之語耳非可續也魏趙韓分
  晉而晉語亡田和篡齊而齊語亡越巳滅吳楚復滅越滅魯韓滅
  鄭齊滅宋故國所存惟楚而已吁中原禮義之國帝王聲教文物
  之地俱巳丘墟雖秦楚亦未幾而亡矣此天地之大變古今之奇
  禍也烏在其爲可續哉雖然僕之所續者書也非續其國也誠以
  國言之續固亡矣而有不亡者存以吾夫子之聖亘萬世而不可
  磨滅門人子孫斑斑於後世逺夷暴君亦莫不欵謁致敬至今猶
  然雖周公伯禽之封國實成湯微子之苗裔也遂以續魯語爲首
  上以黜夫子之所不取下以魯夫子之所傳續魯語者亦所以續
  宋語也又以之補袁公本末備云
  重改庚午循環曆序
  維天之命於穆不巳四時代謝循環不窮而元亨利貞之德未嘗
  須臾間也人得天地生物之心以爲心得天地生物之氣以爲體
  子子孫孫曾元雲仍千宗萬派與天地相爲終始此所謂民吾同
  胞者共此一原之氣故也雖其顯晦斷續之不齊而此氣初無間
  隔譬之水焉自一勺之微集而爲溪澗川谷匯而爲沱潛淮漢其
  間斷流絕港固不能無然渾渾浩浩不害其爲長江大河也譬之
  木焉自一苗之生發而爲榦支條葉養而爲楩楠豫章其間枯萎
  槁落亦不能無然鬱鬱茂茂而不害其爲聳叡昻霄也古人立大
  宗小宗之法所以合其同而嚴其別固巳見之圖譜原其受姓之
  初考其遷徙之序烏乎吾不得而知之矣大宗之法有二義截然
  以始來在本國者爲始祖亦一義吾宗始祖三府君唐末自義烏
  之鳳林來居城下生死之年月無傳其子六府君實生于朱梁之
  庚子感天地生生之德流行不息性吾宗生生之氣流慶無窮遂
  以庚午起曆凡我一原生息之慶悉書其日月于逐歲之下周而
  復始若循環然雖百千萬年可同此一曆也續而成之尙有望于
  爾後人
  送倪君澤序
  士有求名而勉爲自脩者此世俗爲人之學也士有好脩而指
  求名者此世俗忌人之論也求名得名而實有未至不特人敗之
  天亦有以敗之非天故欲敗之也此理之所必敗也有其實而名
  自至豈人不得而掩之天亦不得而掩之非天不欲掩之也此理
  之所必不能掩也自其變者言之有其實而名不稱者有之未有
  無其實而能久盜其名者也夫以求名爲心名苟得矣則所以自
  脩者必懈誠以自脩爲心名雖得而自脩者益篤何者〓其實之
  不稱是名也爲人爲巳於是可以判矣若倪君君澤所謂有其實
  而名自至者也予知君澤爲最密其爲人也外木訥而內精敏所
  積者深所存者遠眞自脩之士也未嘗求人之知雖終歲同牕共
  案而莫測其學之淺深也一旦對策大廷結知聖主置之鼎甲人
  方驚嘆駭愕恨知之晚今將趨南康幕戒行有日予固知其必篤
  於實而不有是名也審矣然仕宦之實無它政事而巳歐陽公一
  代文宗而對人多談政事或有疑而問者乃曰文章止能潤身政
  事可以及物斯言眞可以鍼砭後世文士之膏盲夫流連詞藻不
  能政事者其病小玩愒歲月而不屑於政事者其病大乃欲以不
  事事謂之養望者益誤矣昔君澤不憚千里之遠役甘遲四年之
  久次杜門山林不入城府與人謙恭不異平日此則所謂養望也
  今發軔宦輸巳脫冗職之污賤南康無貳車太守之下卽幕僚也
  千里之休戚所係也百姓之枉直取正也有貢賦之征焉有軍旅
  之事焉有官吏之宿弊焉有田里之隱憂焉又有書院前賢之遺
  範焉人未及太守而先議幕府矣四面之責方至非可以淸談間
  雅之爲可尙也非可以體貌沓施之爲可習也苟以臺閣自命富
  貴自期厭塵勞而忍小物吾見其名喪而重隳矣何有於養哉昔
  魏國韓忠獻嘗以大名爲開封推官暑月汗流浹背理事不懈府
  尹曰此人要路在前而治民如此眞宰相器也此豈非後學之所
  當法歟君舊字希程今攺字君澤夫致君澤民固儒者之事業亦
  朋友以是期君也自上而下言之能致君則澤民在其中矣自下
  而上言之能澤民乃致君也後世無莘野之聘無版築之求致君
  未有不自澤民始苟以此自詭不親細務而曰此養望也卽異時
  持祿固位之根基可不懼乎君不憚其戇索予言以相其行輙發
  是語庶朋友切切偲偲之義云
  宜晚堂序
  題扁之說亦有體乎齋居則有儆戒之義堂宇則有頌願之情亭
  榭樓觀以寓興致其標示景物者次也義烏何公頎字碩甫取老
  杜翠屏宜晚對之句以宜晚題其堂而竊有疑焉夫山色靑靑萬
  古不老四時朝暮無不宜者何獨可對於晚耶豈非旦晝之間物
  交物而忘其山色乎至於弛塵勞於萬變納眞靜於一時適有樂
  於吾心焉耳非山宜我是我宜山也今何公老矣其家人親友之
  所頌願亦人之至情也雖借是語而意實見於言外未必果有取
  於山也詠之者不爲法縛可也坡老云作詩必此詩定非知詩人
  諸君子雅頌鏗鏘金春玉應得此意者多矣予何爲者而可典引
  於可乎予與公之子困于相別餘四十年一日袖此集訪予於陋
  巷各以蒼顏鹤髮幾不能辨道舊感慨且徵子序固辭不獲因爲
  之書云
  墨林類考序
  歐陽公集古之勤十有八年得千卷并包夷夏數千萬里歷周秦
  漢魏數千百年聖賢功業亂臣賊子事迹往往史傳之外證明僞
  繆其於所得之多雖勞而有益也其後東武趙明識著金石錄三
  十篇上自三代下記五季鐘鼎融鬲盤彝尊爵之欵識豐碑大碣
  顯人晦士之遺蹟見于金石者皆去取褒貶之凡爲卷二千南渡
  後昭武李丙亦集錄千卷越二十年天下之聞碑名蹟舉萃其家
  百世之消息滿空斂然具于細帙之上其它如復齋碑錄東觀餘
  論及夾漈金石之類記述不一謂之博古可也論之學則進德脩
  業之士有所未暇東萊先生曰心思之不可囿而滯也其論精警
  予固非有此癖好也亦非有力可以訪求也類秦漢之名碑慕其
  古也列晉唐之精刻善其字也分爲六門便於討論也名曰墨林
  類考總二十卷亦未備也間嘗遐想在昔往古隱君逸士嘉言善
  行沈淪荒墜者何可勝道姦回之徒盜名惑世假託依倚者宜亦
  不少安得强敏有識之士於進脩之餘追遊藝之意裒金石之所
  載具其詞章攷其眞僞評其得失削其繆妄續歷代之典法補史
  傳之缺遺庶有益於後世無玩物喪志之嫌可以盡掩前人之編
  庶幾乎恢拓翰墨之囿疏暢心思之滯集金石之大成而玉振之
  矣吁焉知來者之不如今也顧子所編不足以議此因其序以見
  此云爾
  考蘭序
  序曰考古士之常業也考聖賢之成法而后識事理之當然雖天
  文地理律曆制度凡所當考者不一至于治亂成敗是非得失之
  迹尤不可不考者也若夫書之爲藝有六義有八體有脫簡缺文
  之疑有豕亥魯魚之辨考者考其字之訛謬也非考其字之妍媸
  也考其字之妍媸後世之末學也梁武評書按一時之遺跡蔽數
  語以形容此烏足以盡其精微哉袁昻又評之唐人又評之本朝
  諸公亦從而評之大抵皆祖述其意而異其辭爾梁之庾肩吾又
  口第其高下唐李嗣眞亦效之此固未易工也亦不過論其大熊
  而巳未有提出一碑一碣縱論其善惡者尤未有一碑變數十百
  碑如蘭亭敘者也予因觀蘭亭考而有感焉推其源流辨其同異
  列其所自出萃前賢之論贊亦可謂好古博雅之士矣問其考精
  者之所以爲精不善者之所以爲不善則未嘗有決詞也夫以一
  紙之字臨摹響榻數十百本而刻之雖不能不失眞猶可曰互有
  得失蓋所傳者之未遠也然一石之字搥拓之間且有紙墨工拙
  之異濃淡肥瘠之不同豈有一碑轉相傳禪子子孫孫變而爲數
  十百種而有不失其眞者乎一傳而質巳壞再傳而氣巳漓三四
  傳之後尙髣髴其流風餘韻者鮮矣盍亦求其初乎孟子曰觀水
  有術必觀其瀾此觀其所會也又曰水無有不下性無有不善此
  觀其初也不揣其本而求其末不探其源而涉其流今爲士者事
  事皆然何獨於蘭亭可嘆也哉本朝黃山谷最善評書其論此碑
  也則曰褚庭誨所臨極肥張景元所得缺石極瘦惟定武本則肥
  不剩肉瘦不露骨三石皆有佳處又謂定州石入棠梨板者字雖
  肥骨肉相稱觀其筆意右軍淸眞風流氣韻映冠一世可想見也
  今時論書憎肥而喜瘦黨同而妬異曾未夢見右軍脚汗氣斯言
  慷慨激烈似亦審矣東坡則曰放曠自得郭河南則曰神氣飛動
  殊覺天成或曰遒媚勁健或曰温潤典刑或曰謝脫拘束皆未爲
  精密也米南宮之贊雖奇崛鏗鏘殊覺滉漾其曰永和字全其雅
  韻九觴字備著其眞標浪字無異於書名由字益彰其楷則亦庶
  幾乎得其實也或謂定武本仰字如針眼殊字如蟹爪列字如丁
  形而爲曾公樂道譏之曰恐爲九方皇所哂然驟驪黃牝牡之不
  記則有之決不以犬豕豺狼麋鹿而謂之馬也苟能於永和九觴
  浪由仰殊九字列之中開九方皇之目亦未爲過近世如尤錫山
  王復齋皆喜評碑帖陸象山謂二公於蘭亭一主肥一主瘦二公
  猶爾其孰能決之惟高宗皇帝贊曰禊亭遺墨行書之宗眞百世
  不易之訓予嘗味山谷之評以薛肥張瘦惟定武本不瘦不肥其
  論雖審而觀者未悟其意後之翻刻者止求於不瘦不肥之間則
  字畫停匀反成吏筆尙何足以語蘭亭乎其意蓋曰定武本有肥
  有瘦肥者不剩肉瘦者不露骨此右軍之字所以爲行書之宗也
  夫賞鑒識別之嚴各隨人品而上下昧者貴耳賤目矜巳忮善未
  易以口舌辨也間有雅尙君子絜長度短博覽研校不過至定武
  重開本而止蓋初本罕落東南未易見故也葉公好龍見眞龍而
  反疑之紛紛皆然予見此序亦多矣雖不能盡知何處所刋每見
  善本亦未嘗不爲之躍然及見中原故家舊本於是心降慮消氣
  融神暢又懼其見之未博也疑必有過於此者廣採近時精鑒之
  士所共推爲善本者十餘家點點畫畫錙銖而考之未見其可以
  伯仲稱也脫肥者必失之氣濁瘦者必失之骨寒神癡而質俚者
  有之意縱而筆狂者有之或同兒戲不知其醜而疥于石者繁瑣
  可羞也若後世再有王右軍則後之蘭亭或勝若後世未有王右
  軍則蘭亭當求初本無疑不見初本政自不必觀蘭亭也昔有所
  謂古蘭杵蘭褚蘭今予作考蘭四卷逐字疏于其下云
  黙成賜硯序
  昔大父幼師黙成也期待之至乃以廷對之硯賜焉大父不負所
  期卒以此硯復對策于行朝其後宦轍南北必挾以自隨先君平
  生無長物所嘗用者亦止此先君卒保藏惟謹蓋其制古質堅後
  人不知必有厭棄遂屬內兄伯遠小篆銘文鐫于其下今雖廢曠
  遺芳不嗣者百有餘年矣誠得此硯長存或有志而自奮者焉知
  其不永爲衣缽之的傳况兩世手澤在焉可不知所保乎
  重攺石筍淸風錄序
  夫天道流行發育萬物鼓天下之動而神變化之功者莫疾於風
  起於空洞蒼茫之中而激越於山川徘徊於草木虛徐游泳於精
  神興致之表冷然而不可挹倏然而不可留其感人也深其動物
  也力有自然之妙莫知其所以然者其惟風乎聖人觀物察理擬
  諸形容喻君子之善而名之曰德風感詠歌之意而名之曰國風
  曰風氣之開以見造化之推移曰風聲之樹以示治道之興起有
  曰風教風俗風範風致皆取其感人動物有自然之妙故也烝民
  之詩曰吉甫作頌穆如淸風傳者以爲淸微之風養萬物者也蓋
  其薰蒸披拂也天地爲之光華如人之嘉言善行流播傳誦後世
  爲之奮起故聞伯夷之風者頑夫亷懦夫有立志聞柳下惠之風
  者薄夫敦鄙夫寬百世之下聞者尙可以變化其氣質而况夫先
  世之流風餘韻子孫所當觀感服習繼繼承承要不失其氣象而
  忍遺響之不嗣乎余生最晚不克肖似十有五年而孤諸父亦相
  繼淪謝而於先大父之淸規素範不得而詳也猶及咨訪故老探
  討遺書至於孫曾則巳瞽然不得而聞之矣夙夜祗懼追求亡逸
  餘二十年存者無幾其幸而得者爲之裒集考訂表識序題亦旣
  成編繫之曰石笋淸風錄石笋者先大父丘壟之名淸風之所自
  出也予今巳年幾六十矣舊學荒蕪不足以顯揚先德家事彫落
  不足以增衍遺緒痛文獻之顚連尤凛凛乎殘毀散逸之至再則
  淸風爲之掃地若我群從子孫書種不絕淸風徐回凡今日之所
  以辛勤整比反覆叮嚀或可以爲後日作成之助況是錄也非有
  聲色珍寶之可悅非有鐘鼎爵祿之可慕玩之者有能思賢人君
  子交道之所以綢繆味斷简塵編辭氣之所以忠厚必知紹述先
  志軌度前脩兢兢業業勉勉循循盡其力於學問之所當爲絕其
  意於性分不當得之外其間或有名世者斯無忝於爾所生矣是
  雖出於秉彝好德之良心豈無頼於父兄淸染薰陶之力至于觸
  其機動其志躍如其喜肅然而敬是孰使之然哉是皆有自然之
  感而莫知其然者此錄少之所以謂之淸風也歐陽曰七賢〓吾
  家之舊物且使子孫不忘先世之淸風嗚呼若此編者豈七賢圖
  之所可並稱哉汝其保之無負予拳拳深有望于爾後人
  研幾圖序
  河圖出而人文開八卦畫而易通顯九疇錫而洪範著書固不先
  於圖也成王之傳位也河圖在東序大訓在西序參錯於天球弘
  璧之間聖王之所寶可知矣古人左圖右書未嘗偏廢後世書籍
  浸繁而圖學幾絕間有因玩好模寫景物以悅目而有關於理者
  固鮮圖學之中興非神聖不能作非明智不能傳洪範歷千有餘
  年非箕子孰能陳之先天圖湮没者二千餘年至邵子而始出濓
  溪周子再開萬世道學之淵源者太極圖也而通書次之蓋有一
  圖之義極千萬言而不能盡者圖之妙實不在書之後也近世夾
  漈鄭公遂作圖譜略固不足以盡天下之圖而圖之名義亦可概
  見其論縱橫開闔援引弘博旣富矣哉而於理非其所尙此爲可
  恨焉耳予曩自麗澤歸温習舊書有未解者因手畫成圖沈潜玩
  絜萬理悠然而輻輳益知圖之爲可貴而靜中之有眞樂也敘其
  所以貽之子姓非敢爲他人道吁邵子垂没始以先天圖授之伯
  温未嘗不哂其過計也先天圓卒大明於後世者豈伯温所能與
  於斯乎烏在其爲能授也哉心
  發遣三昧序
  文章有正氣所以載道而紀事也古人爲學本以躬行講論義理
  融會貫通文章從胸中流出自然典實光明是之謂正氣後世專
  務辭章雕刻纂組元氣漓矣間有微見義理因得以映帶點綴於
  言語之中是之謂倒學至於書疏尺牘亦日用之不可缺者尤宜
  爾雅筆勢欲圓而暢筆力欲簡而嚴非學問不足以至之學得其
  本此爲易事學旣淺陋不得不假借而襲取之也以是爲學抑末
  矣昔姑溪李端叔善屬文工於尺牘東坡謂其得發遣三昧者釋
  氏之妙語也若與之實少之也然所以得此三昧者亦出於博洽
  之餘惜所用者小耳因見小姪編類尺牘以資筆端之芳潤曾語
  之曰此非所用以爲學不得巳亦當求於古作者可也偶有姑溪
  三昧集出以示之亦非可取足於是編也又爲之博採於韓歐蘇
  黃而下諸公分爲十卷稍廣其見聞所取者有淺有深淺者誘其
  入深者冀其進豈不知導其苟而成其陋者非教也猶有望其能
  倒學以識文章之正氣云
  送立齋入京序
  立齋東轍南轅息肩未久今巳艤錢唐之櫂矣念昔者同保歲寒
  之盟杳未有期不能不使人浩嘆雖然出處各有義苟能挽世道
  扶綱常遠者見于行窮者見于言非屑屑於往來者則屈伸行藏
  同一機也今久軒一蹴而踐台席可以行其學矣立齋以義交而
  不相忘可以言其所見矣今天下事變其端不一非可一言而盡
  子居山林讀書以求盡其分耳苟言天下事豈無出位之嫌乎昔
  顏子居陋巷樂簞瓢非有祿仕意也門人問爲政者前後相望而
  顏子獨發爲邦之問夫子未嘗以思出其位責之而直告以四代
  禮樂何也蓋學者學聖人之道豈曰獨善其身而巳亦均有天下
  國家之責焉非彼爲則此爲也寧捨之而藏不可用之而無以行
  也夫當周之末諸侯日夜之所求者富國强兵之外無它事也異
  時齊景公問政於孔子而答之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此可謂迂
  闊而非急務者而景公猶能粗識其旨曰信如以今天下父子之
  倫廢缺者固不止一端而莫大於氏族之無別絕人宗祀亂人婚
  姻駸駸乎夷狄禽獸之歸此唐季亂亡之證也以今天下君臣之
  倫廢缺者亦不止一端而莫大於始仕之無義德行掃地浮薄滔
  天誣經詭聖苟於一得無所不爲其害有甚於焚書坑儒之禍苟
  幸久軒聽予之言先圖其大者推其類次第而講行之亦可爲世
  道慶而子今日之往亦不爲徒行也視予之皓首窮經無得於道
  無用於時其行藏未易以優劣也子其勉之
  宇宙紀略序
  伏羲之世上上古也天機動而河圖出人文關而八卦成天何言
  哉感伏羲之心假伏羲之手開千萬世文明之治伏羲亦何言哉
  得於心應於手而自有不可勝言之妙不知其幾千百年也至文
  王繫彖周公繫爻吾夫子又從而翼之詞則費矣圖將隱矣夫子
  憂其圖之遂亡也以四句十有八字紀之於大傳又不知其幾千
  百年也至我本朝康節邵先生始得而傳之及朱子本義之書作
  有先天後天之圖於是粲然而大明矣予往歲於康誠求家見一
  先天圖規制甚簡古云得於徐毅齋心甚愛之每疑其中分一半
  若倒轉然於造化不合耿耿久之壬戌之冬上蔡書院納交於玉
  峰車君首出此圖示予卽向者之所見其可疑者巳正之矣終日
  對之如在伏羲之世甚矣車君之能古其今也上天下地古往今
  來之紀孰有大於此者乎旣而又出示以巨編曰宇宙紀略凡幾
  卷若干圖圖之後有證有考有釋有論至於乾端坤倪民彝物則
  禮樂制度之詳經傳義理之奧莫不備載皆經世之具也富哉書
  乎人見圖與詞之費也而不知所以然者實隱乎其中中庸曰君
  子之道費而隱又曰君子語大天下莫能載語小天下莫能破是
  書有焉車君名某字某黃岩人有三世家傳之淵源有四方朋友
  之博雅與予一見如平生歡命爲之序予不敢辭於是乎序

知识出处

魯齋王文憲公文集

《魯齋王文憲公文集》

出版地:北京

元吴師道撰《王文憲公行述》稱《王文憲公集》七十五卷。按原書久佚,各家書目均未載。《四庫》二十卷本,外間罕見。清康熙間,馮如京所刻名《遺集》,爲十三世孫承秀重輯,凡十三卷。家刻《金華叢書》本十卷,卷九以上及卷十一,編次與馮刻同,惟以《研幾圖》爲單行本,及卷十二與馮刻異。後有《補遺》八篇,亦較馮刻多四篇。此二十卷本,乃江安傅沅叔先生所藏明初精槧,每葉二十八行,行二十五字。余《續刻叢書》,行皆二十六字,欲依原書行款。故此刻特變異以存其真。其卷九之第八葉,卷十一之第十一葉、第十二葉,卷十八之第二葉皆闕,余從《四庫》本鈔補。餘亦間有譌奪。僭撰《考異》一卷附後。季樵胡宗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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