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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信息
東坡文
知识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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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古文關鍵》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20015751
颗粒名称:
東坡文
分类号:
I269.6
页数:
22
页码:
五八八-六〇九
摘要:
本文收录了苏东坡的文学作品,其中包括《苟卿论》、《子思论》、《韩非论》、《孙武论》、《留侯论》、《晁错论》、《王者不治夷狄论》、《孔子堕三都》、《秦始皇扶苏》、《范增》、《厉法禁》、《倡勇敢》、《钱塘勤上人诗集叙》、《六一居士集叙》、《潮州韩文公庙碑》、《王仲义真赞叙》。
关键词:
古文
苏东坡
文学作品
内容
子思論
昔者夫子之文章非有意於文是以未嘗立論也所
可得而言者唯其歸於至當斯以爲聖人而巳矣夫
子之道可由而不可言一作知可知一作言而不可議此
其不爭於一作爲區區之論以開是非之端是以獨得
不廢以與天下後世爲仁義禮樂之主夫子旣沒諸
子之欲爲書以傳於後世者其意皆存乎爲文汲汲
乎惟恐其汨沒而莫吾知也是故皆喜立論論立而
爭起自孟子之後至於荀卿楊雄皆務爲相攻之說
其餘不足數者紛紜於天下嗟夫夫子之道不幸而
有老聃老子者楚苦縣厲鄕曲仁里人也姓李氏名耳字伯陽諡曰聃周守藏室之史也著書上
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餘言世之學老聃者則絀儒學儒學亦絀老子史本傳莊周莊子者䝉人也
名周嘗爲䝉漆園吏與梁惠王齊宣王同時其學無所不窺然其要本歸於老子之言故其著書十餘萬
言大抵率寓言也作漁父盜跖胠篋以詆訾孔子之徒以明老子之術史本傳楊朱墨翟見孟
滕文公下田駢愼到愼到趙人田駢接子齊人皆學黃老道德之術申不害申不害者
京人也學本於黃老而主刑名著書二篇號曰申子韓非之徒韓非者韓之諸公子也喜刑名
法術之學而其歸本於黃老善著書與李斯俱事荀卿史本傳各持其私說以攻乎
其外天下方將惑之而未知其所適從奈何其弟子
門人又內自相攻而不決千載之後學者愈衆而夫
子之道益晦而不明者由此之故歟昔三子之爭起
於孟子孟子曰人之性善孟滕文公吿子云是以荀子曰人
之性惡見性惡篇而楊子又曰人之性善惡混見修身篇孟子
旣巳據其善是故荀子不得不出於惡人之性有善
惡而巳二子旣巳據之是以楊子亦不得不出於善
惡混也爲論不求其精而務以爲異於人則紛紛之
說未可以知其所止且夫夫子未嘗言性也蓋亦嘗
言之矣而未有必然之論也孟子之所謂性善者皆
出於其師子思之書子思之書皆聖人之微言篤論
孟子得之而不善用之能言其道而不知其所以爲
言之名舉天下之大而必之以性善之論昭昭乎自
以爲的於天下使天下之過者莫不欲援弓而射之
故夫二子之爲異論者皆孟子之過也若夫子思之
論則不然曰夫婦之愚可以與知焉及其至也雖聖
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婦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
也雖聖人亦有所不能焉記中庸云聖人之道造端乎夫
婦之所能行而極乎聖人之所不能知造端乎夫婦
之所能行是以天下無不可學而極乎聖人之所不
能知是以學者不知其所窮夫如是則惻隱足以爲
仁而仁不止於惻隱羞惡足以爲義而義不止於羞
惡孟公孫丑上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此不亦孟子之所以
爲性善之論歟子思論聖人之道出於天下之所能
行而孟子論天下之人皆可以行聖人之道此無以
異者而子思取必於聖人之道孟子取必於天下之
人故夫後世之異議皆出於孟子而子思之論天下
同是而莫或非焉然後知子思之善爲論也
荀卿論此篇前罵後畧取綱目在不敢放言上面平說來雖是平說如有䂓矩一句亦
有句法
嘗讀孔子世家觀其言語文章循循然莫不有規矩
不敢放言高論言必稱先王然後知聖人憂天下之
深也茫乎不知其畔岸而非遠也浩乎不知其津涯
而非深也其所言者匹夫匹婦之所其知而所行者
聖人有所不能盡也嗚呼是亦足矣使後世有能盡
吾說者雖爲聖人無難而不能者不失爲寡過而已
矣子路之勇子貢之辯冉有之智此三者皆天下之
所謂難能而可貴者也然三子者每不爲夫子之所
說顏淵黙然不見其所能若無以異於衆人者而夫
子亟稱之且夫學聖人者豈必其言之云哉亦觀其
意之所向而巳夫子以爲後世必有不足行其說者
矣必有竊其說而爲不義者矣是故其言平易正直
而不敢爲非常可喜之論要在於不可易也昔者嘗
怪李斯事荀卿史記李斯傳乃從荀卿學帝王之術學成度楚王不足事而六國皆弱無
可爲建功者欲西入秦遂辭於荀卿旣而焚滅其書大或作盡變古先聖
王之法於其師之道不啻若寇讎及今觀荀卿之書
然後知李斯之所以事秦者皆出於荀卿而不足怪
也荀卿者喜爲異說而不讓敢爲高論而不顧者也
其言愚人之所驚小人之所喜也子思孟軻世之所
謂賢人君子也荀卿獨曰亂天下者子思孟軻也見非
十二子篇天下之人如此其衆也仁人義士如此其多也
荀卿獨曰人性惡桀紂性也堯舜僞也見性惡篇由是觀
之意其爲人必也剛愎不遜而自許太過彼李斯者
又特甚者耳今夫小人之爲不善猶必有所顧忌是
以夏商之亡桀紂之殘暴而先王之法度禮樂刑政
猶未至於絕滅而不可考者是桀紂猶有所存而不
敢盡廢也彼李斯者獨能奮然而不顧焚燒夫子之
六經烹滅三代之諸侯破壞周公之井田此亦必有
所恃者矣彼見其師歷詆天下之賢人以自是其愚
以爲古先聖王皆無足法者不知荀卿特以快一時
之論而不自知其禍之至於此也其父殺人報讎其
子必且行刼荀卿明王道前漢刑法志世方爭於功利而馳說者以孫吳爲宗
時唯荀卿明於王道述禮樂而李斯以其學亂天下其高談異
論有以激之也孔孟之論未嘗異也而天下
及者苟天下無有及者則尚安以求異爲哉此篇前面説荀
卿不好了後面畧放一步與他言荀卿亦是大抵作文體式要如此頭使孔子起後仍舊
結又見文字不苟亦自相應
韓非論
聖人之所爲惡夫異端盡力而排之者非異端之能
亂天下而天下之亂所由出也昔周之衰有老聃莊
周列禦寇之徒更爲虛無淡泊之言而治其猖狂浮
游之說紛紜顛倒而卒歸於無有由其道者蕩然莫
得其當是以忘乎富貴之樂而齊乎死生之分此不
得志於天下高世遠舉之人所以放心而無憂雖非
聖人之道而其用意固亦無惡於天下自老聃之死
百餘年有商鞅韓非著書言治天下無若刑名之賢
鞅著書五卷號商子非著書二十卷號韓非子大抵皆刑名之說也及秦用之終於勝
廣之亂敎化不足而法有餘秦以不祀而天下被其
毒後世之學者知申韓之罪而不知老聃莊周之使
然何者仁義之道起於夫婦父子兄弟相愛之間而
禮法刑政之原出於君臣上下相忌之際相愛則有
所不忍相忌則有所不敢不敢與不忍之心合而後
聖人之道得存乎其中今老聃莊周論君臣父子之
間汎汎乎若萍游於江湖而適相値也夫是以父不
足愛而君不足忌不忌其君不愛其父則仁不足以
懷義不足以勸禮樂不足以化此四者皆不足用而
欲置天下於無有夫無有豈誠足以治天下哉商鞅
韓非求爲其說而不得得其所以輕天下而齊萬物
之術是以敢爲殘忍而無疑今夫不忍殺人而不足
以爲仁而仁時本有亦字不足以治民則是殺人不足以
爲不仁而不仁亦不足以亂天下如此則舉天下惟
君一作吾之所爲刀鋸斧鉞何施而不可昔者夫子未
嘗一日易於一作其言雖天下之小物亦莫不有所畏
今其視天下渺然若不足爲者此其所以輕殺人歟
太史遷曰申子卑卑施於名實韓子引繩墨切事情
明是非其極慘覈少恩皆原於道德之意見申韓本傳贊嘗
讀而思之事固有不相謀而相感者莊老之後其禍
爲申韓由一作自三代之衰至於今凡所以亂聖人之
道者其弊固巳多矣而未知其所終奈何其不爲之
所也
孫武論先說用智之難智一用則三患皆至惟出於三患之外方可用卽聖人之事可
見而或者之言不足信
古之言兵者無出於孫子矣利害之相權奇正之相
生戰守攻圍之法蓋以百數如作戰謀攻火攻料敵應變等篇云云是也
雖欲加之而不知所以加之矣然其所短者智有餘
而未知所以用智此豈非其所大闕歟夫兵無常形
而逆之爲形勝無常處而多爲之地是以其說屢變
而不同縱橫委曲期於避害而就利雜然舉之而聽
用者之自擇也是故不難於用而難於擇擇之爲難
者何也銳於西而忘於東見其利而不見其所窮得
其一說而不知其又有一說也此豈非用智之難歟
夫智本非所以敎人以智或有而字敎人者是君子之急
於有功也變詐汨其外而無守於其中則是五尺童
子皆欲爲之使人勇而不自知貪而不顧以陷於難
則有之矣深山大澤有天地之寶無意於寶者得之
操舟於河舟之逆順與水之曲折忘於水者見之是
故惟天下之至廉爲能貪惟天下之至靜爲能勇惟
天下之至信爲能詐何者不役於利也夫不役於利
則其見之也明見之也明則其發之也果古之善用
兵者見其害而後見其利見其敗而後見其成其心
閑而無事是以若此明也不然兵未交而先志於得
則將臨事而惑雖有大利尚安得而見之若夫聖人
則不然居天下於貪而自居於廉故天下之貪者皆
可得而用居天下於勇而自居於靜故天下之勇者
皆可得而役居天下於詐而自居於信故天下之詐
者皆可得而使天下之人欲有功於此而卽以此自
居則功不可得而成是故君子居晦以御明則明者
畢見居陰以御陽則陽者畢赴夫然後孫子之智可
得而用也易曰介於石不終日貞吉君子方其未發
也介然如石之堅若將終身焉者及其發也不終日
而作故曰不役於利則其見之也明見之也明則其
發之也果今夫世俗之論則不然曰兵者詭道也見掠
子始計篇非貪無以取非勇無以得非詐無以成廉靜而
信者無用於兵者也嗟夫世俗之說行則天下紛紛
乎如鳥獸之相搏嬰兒之相擊强者傷弱者廢而天
下之亂何從而已乎
留侯論格製好 先說忍與不忍之規模方說子房受書之事其意在不忍此老人所
以深惜命以僕妾之役使之忍小耻就大謀故其後輔佐高祖亦使忍之有成
古之所謂豪傑之士必有過人之節人情有所不能
忍者匹夫見辱拔劍而起挺身而鬭此不足爲勇也
天下有大勇者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
此其所以挾持者甚大而其志甚遠也夫子房受書
於圯上之老人也其事甚怪子房傳良嘗間從容步游下邳圯上有一老父
衣褐至良所直墮其履圯下顧謂良曰孺子可取履良愕然欲搏之爲其老迺强忍下取履因跪進父以
足受之笑去良殊大驚父老去里所復還曰孺子可敎矣後五曰平明與我期此良因怪跪曰諾五日平
明良往父巳先在怒日與老人期後何也去後五日蚤會五日雞鳴往父又先在復怒曰後何也去後五
日復蚤來五日良夜半住有頃父亦來喜曰當如是出一編書曰讀是可爲王者師遂去不見日曰視其
書乃太公兵法良因異之常常習讀然亦安知其非秦之世有隱君子
者出而試之觀其所以微見其意者皆聖賢相與警
戒之義而世不察以爲鬼神今本作物亦巳過矣且其意
不在書當韓之亡秦之方盛也以刀鋸鼎鑊待天下
之士其平居無事夷滅者不可勝數雖有賁育無所
復施夫持法太急者其鋒不可犯而其勢未可乘子
房不忍忿忿之心以匹夫之勇而逞於一擊之間當
此之時子房之不死者其間不能容髮蓋亦已或無已字
危矣本傳秦滅韓良悉以家財求客刺秦士爲韓報仇以五世相韓故後得力士爲鐵椎重百二十
觔秦皇帝東遊至博浪沙中良與客俱擊秦皇帝謂中副車秦皇帝大怒大詔天下求賊急甚良乃更名
姓亡匿下邳千金子不死於盜賊何者其身之或無之字可
愛而盜賊之不足以死也子房以蓋世之才不爲伊
尹太公之謀而特出於荊軻聶政之計荊軻嘗刺秦始皇聶政嘗
刺韓相俠累皆見史記刺客傳以僥倖於不死此地上之或無之字老人
所爲深惜者也是故倨傲鮮腆而深折之按此句評云輕說過
非是自且其意不在書提起一路曲折議論而來其意注在此一句語脉甚重言挽回子房全在此處且
所一句包括史記直墮其履一大段文字見得老人愈傲子房愈恭少年剛銳屈折盡矣變化子房妙用
正在此處豈區區兵法一書能爲王者師耶此處作者非輕敘過讀者亦不可輕拋過此爲失評矣彼
其能有所忍也然後可以就大事故曰孺子可敎也
楚莊王伐鄭鄭伯肉袒牽羊以迎莊王曰其君或作主
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遂舍之左宣十二年春楚子圍鄭三月克之
入自皇門至於逵路鄭伯肉袒牽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使君懷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敢不唯命
是聽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庸可幾乎退三十里而許之平句踐之困於會
稽而歸臣妾於吳者三年而不勌國語曰越王句踐棲於曾稽少山使
大夫種行成於吳至以其身親爲夫差前馬 且夫有報人之志而不能下
人者是匹夫之剛也夫老人者以爲子房才有餘而
憂其度量之不足故深折其少年剛銳之氣使之忍
小忿而就大謀何則非有平生之素卒然相遇於草
野之間而命以僕妾之役油然而不怪者此固秦皇
帝之所不能驚皇下或無帝字而項籍之所不能怒也觀夫
高祖之所以勝按此亦不可謂之餘意作此文先有此主張子房之生自當爲漢輔能忍
不能忍豈以子房一身言則爲正意以相漢祖言則爲餘意耶此與潮州韓文公廟碑𥓓後評語俱爲失之
項籍之所以敗者在能忍與不能忍之間而已矣項
籍惟不能忍是以百戰百勝而輕用其鋒高祖忍之
養其全鋒而待其弊此子房敎之也當淮陰破齊而
欲自王高祖發怒見於詞色韓信傳信平齊使人言漢王曰齊夸詐多變反
覆之國不爲假王以鎭之其勢不定臣請自立爲假王漢王大怒罵曰吾旦夕望而來佐我乃欲自立爲
王張良陳平躡漢王足因附耳語曰不如因立善遇之使自爲守漢王因復罵曰大丈夫定諸侯卽爲眞
王何以假爲遣張良立信爲齊王 由是觀之猶有剛强不一有能字忍之
氣非子房其誰全之太史公疑子房以爲魁梧奇偉
而其狀貌乃如婦人女子不稱其志氣嗚呼此其所
以爲子房歟嗚呼下原本有而愚以爲四字按此四字必非浪着當是初藁所有其意承太
史公以爲轉脉或嗚呼下另有脫句而後接以此四子今雖不敢從存之以見其舊且俟再考〇本傳贊
聞張良之智勇以爲其貌魁梧奇偉乃若婦人女子孔子稱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鼂錯論此篇前面引入事說景帝時雖名爲治平有七國之變此篇體製好大㮣作
文要漸漸引入來
天下之患最不可爲者名爲治平無事而其實有不
測之憂坐觀其變而不爲之所則恐至於不可救起
而强爲之則天下狃於治平之安而不吾信惟仁人
君子豪傑之士爲能出身爲天下犯大難以求成大
功此固非勉强朞月之間而苟以求名之所能也天
下治平無故而發大難之端吾發之吾能收之然後
有以一無以字辭於天下事至而循循焉欲去之使他人
任其責則天下之禍必集於我昔者鼂錯盡忠爲漢
謀弱山東之諸侯山東或無此二字諸侯並起以誅錯爲
名(鼌錯傳)云錯建言宜削諸侯景帝聽之吳楚七國俱反以誅錯爲名而天子不之察
以錯爲一本有之字說天下悲錯之以忠而受禍不知錯
之或無之字有以取之也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
才亦必有堅忍不拔之志昔禹之治水鑿龍門決大
河而放之海本紀見史方其功之未成也蓋亦有潰冒衝
突可畏之患惟能前知其當然事至不懼而徐爲之
圖是以得至於成功夫以七國之强而驟削之其爲
變豈足怪哉錯不於此時捐其身爲天下當大難之
衝而制吳楚之命乃爲自全之計欲使天子自將而
已居守本傳上與錯議出軍事錯欲令令上自將兵而自居守且夫發七國之難
者誰乎己欲求其名安所逃其患以自將之至危與
居守之至安己爲難首擇其至安而遺天子以其至
危此忠臣義士所以憤惋一作怨而不平者也當此之
時雖無袁盎錯亦未免於禍本傳上問袁盎計安出盎對曰吳楚相遺書言
高皇帝王子弟各有分地今賊臣鼂錯擅適諸侯削奪之地以故反今計獨有斬錯發使赦七國復其地
則兵可無血刃而俱罷上默然良久曰顧誠何如不愛一人謝天下迺斬錯於東市何者己
欲居守而使人主自將以情而言天子固巳難之矣
而重違其議是以袁盎之說得行於其間使吳楚反
錯以身任其危日夜淬礪東向而待之使不至於累
其君則天子將恃之以爲無恐雖有百袁一無袁字盎可
得而間哉嗟夫世之君子欲求非常之功則無務爲
自全之計使錯自將而討吳楚未必無功惟其欲自
固其身而天子不悅奸臣得以乘其隙錯之所以自
全者乃其所以自禍歟
王者不治夷狄論統體好前靣閑說長後靣正說甚短讀之全不覺長短蓋
後面一句轉一句故也大凡罵題先說他好然後罵中間出人意外說戎乃筆力高人處
夷狄不可以中國之治治也譬若禽獸然求其大治
必至於大亂先王知其然是故以不治治之治之以
不治者乃所以深治之也春秋書公會戎於潛何休
曰王者不治夷狄錄戎來者不拒去者不追也公羊隱二
年春公會戎於潛何休曰凡書會者惡其虛內務恃外好也古者諸侯非朝時不得踰竟所傳聞之世外
離會不書書內離會者春秋王魯明當先自詳正躬自厚而薄責於人故畧外也王者不治夷狄錄戎來
者勿拒去者勿追也夫天下之至嚴而用法之至詳者莫過於
春秋過於一作如凡春秋之書公書侯書字書名其君得
爲諸侯其臣得爲大夫者舉皆齊晉也書公如齊葬桓公之類是
也不然則齊晉之與國也郎曰如宋衛陳鄭之屬皆齊晉相與之國其書
州書國書氏書人其君不得爲諸侯其臣不得爲大
夫者舉皆秦楚也書州如荊人來聘之類是也不然則秦楚之與
國也夫齊晉之君所以治其國家擁衛天子而愛養
百姓者豈能盡如古法哉蓋亦出於詐力而參之以
仁義是齊晉亦未能純爲中國也秦楚者亦非皆貪
冒無恥肆行而不顧也蓋亦有秉道行義之君焉郎日
如秦穆公楚文之流是秦楚亦未至於純爲夷狄也齊晉之
君不能純爲中國而春秋之所與者常在焉有善則
汲汲而書之郎曰如書齊桓召陵之盟晉文城濮之戰之類惟恐其不得聞
於後世有過則多方而開赦之郎曰如齊威滅項則書師滅項晉文召王
則曰王狩之類惟恐其不得爲君子秦楚之君未至於純爲
夷狄而春秋之所不與者常在焉有善則累而後進
郎曰如荊之入蔡伐鄭則以州稱至於來聘則曰荊人焉所謂善累而後進者類也有惡則略
而不錄以爲不足錄也郎曰商臣殺其君顧上書楚女卒所謂畧而不錄者類此
是非獨私於齊晉而偏一無偏字疾於秦楚也以見中國
之不可以一日背夷狄之不可以一日向也其不純
者不足以寄其褒貶按舊本多無下不字今以前後文義考之當有不字不敢從呂
本則其純者可知矣故曰天下之至嚴而用法之至
詳者莫如春秋夫戎者豈特如秦楚之流入於戎狄
而已哉然而春秋書之曰公會戎於潛公無所貶而
戎爲可會是獨何歟夫戎之不能以會禮會公亦明
矣此學者之所以或無以字深疑而求其說也故曰王者
不治夷狄錄戎來者不拒去者不追也夫以戎之不
可以化誨懷服也彼其不悍然執兵以與我從事於
邊鄙固亦幸矣又況知有所謂會者而欲行之是豈
不足以深嘉其意乎不然將深責其禮彼將有所不
堪而發其暴怒則其禍大矣仲尼深憂之故因其來
而書之以曾曰若是足矣是將以不治深治之也由
是觀之春秋之疾戎狄者非疾純戎狄也疾其以中
國而流入於戎狄者也原本無疾其二字今從別本
孔子墮三都志林此篇須看他使事相形
魯定公十二年孔子言於公曰臣無藏甲大夫無百
雉之城公羊定十二年曷爲帥師墮郈帥師墮費孔子行乎季孫三月不違曰家不藏甲邑無百
雉之城於是帥師墮郈帥師墮費使仲由爲季氏宰將墮三都於是
叔孫氏先墮郈季孫氏將墮費公山不狃叔孫輒率
費人襲公公與三子入於季氏之宮孔子命申句須
樂頎下伐之費人北二子奔齊遂墮費將墮成公斂
處父以成叛公圍成弗克左定公十二年仲由爲季氏宰將墮三都於是叔孫
氏墮郈季氏將墮費公山不狃叔孫輒帥費人以襲魯公與三子入於季氏之宮登武子之臺費人攻之
弗克入及公側仲尼命申句須樂頎下伐之費人北國人追之敗諸姑蔑二子奔齊遂墮費將墮成公斂
處父謂孟孫墮成齊人必至於北門子僞不知我將不墮冬十二月公圍成弗克或曰殆哉
孔子之爲政也亦危而難成矣孔融曰古者王畿千
里寰內不以封建諸侯曹操疑其論建漸廣遂殺融
後漢孔融傳嘗奏宜準古王畿之制千里寰內不以封建諸侯操疑其所論建漸廣益憚之然以融名重
天下外相容忍而潛忌正議慮鯁大業以微失奏免融官後下獄棄市融特言之耳安
能爲哉操以爲天子有千里之畿將不利己故殺之
不旋踵季氏親逐昭公公死於外從公者皆不敢入
雖子家羈亦亡左定元年叔孫成子逆公之喪於乾侯季孫曰子家子亟言於我未嘗不
中吾志也吾欲與之從政子必止之子家子不見叔孫叔孫使吿之曰若公子宋主社稷則羣臣之願也
凡從君出而可以入者將唯子是聽子家氏未有後季孫願與子從政對曰若立君則有卿士大夫與守
龜在羈弗敢知若從君者則貌而出者入可也寇而出者行可也若羈也則君知其出也而未知其入也
羈將逃也喪及壞隤公子宋先入從公者皆自壞隤反季氏之忌克忮害如此
雖地勢不及曹氏然君臣相猜蓋不減操也孔子安
能以是時墮其名都而出其藏甲也哉故於春秋方
是時三桓雖若不悅然莫能違孔子也以爲孔子用
事於魯得政與民而三桓畏之歟則季桓子之受女
樂也孔子能卻之矣彼婦之口可以出走是孔子畏
季氏季氏不畏孔子也史孔子世家桓子受齊女樂三日不聽政郊又不致膰爼
於大夫孔子遂行歌曰彼婦之日可以出走彼婦之態可以死敗蓋優哉游哉維以卒歲遂適衛夫
孔子盍姑修其政刑以俟三桓之隙也哉蘇子曰此
孔子之所以聖也歟蓋田氏六卿不服則齊晉無不
亡之道史齊世家平公卽位田常相之專齊之政割齊安平以東爲世民封邑康公二年韓魏趙
始列爲諸侯十九年田常曾孫田和始爲諸侯遷康公海濱二十六年田氏卒有齊國晉世家六卿欲弱
公室乃遂以法盡滅其族而分其邑爲十縣各令其子爲大夫晉益弱六卿皆大烈公十九年周威烈王
賜韓魏趙皆命爲諸侯靜公二年魏武侯韓哀侯趙敬侯滅晉後三分其地三桓不臣則
魯無可治之理孔子之用於世其政無急於此者矣
彼晏嬰者亦知之曰田氏之僭惟禮可以巳之在禮
家施不及國大夫不收公利齊景公曰善哉吾今而
後知禮之可以爲國也左昭二十六年云嬰能知之而莫能
爲之嬰非不賢也其浩然之氣以直養而無害塞乎
天地之間者不及孔孟也孟公孫丑云孔子以羈旅之臣
得政期月而能舉治世之禮以律亡國之臣墮名都
出藏甲而三桓不疑其害己此必有不言而信不怒
而威者矣夫孔子之聖見於行事至此爲無疑也嬰
之用於齊也久於孔子景公之信其臣也愈於定公
而田氏之禍不少衰吾是以知孔子之難也孔子以
哀公十六年卒十四年陳恒弑其君孔子沐浴而朝
吿於哀公請討之左哀公十四年齊陳恒弑其君王於舒州孔丘三日齊而請伐齊三
公曰魯爲齊弱久矣子之伐之將若之何對曰陳恒弑其君民之不與者半以魯之衆加齊之半可克也
十六年夏四月已丑孔丘卒我是以知孔子欲治列國之君臣使
如春秋之法者至於老且死而不忘也或曰孔子知
哀公與三子之必不從而以禮吿也歟曰否孔子實
欲伐齊孔子旣吿公公曰魯爲齊弱久矣子之伐之
將若之何對曰陳恒弑其君民之不與者半以魯之
衆加齊之半可克也見上註此豈禮吿而巳哉哀公患
三桓之逼嘗欲以越伐魯而去之左哀公二十七年公患三桓之侈也
欲以諸侯去之三桓亦患公之妄也故君臣多間公欲以越伐魯而去三桓秋八月甲戌公如公孫有陘
氏因孫于邾乃遂如越夫以蠻夷伐國民不與也臯如出公之
事斷可見矣左左哀公二十六年夏五月叔孫舒師師會越臯如后庸宋樂茷納衞侯卽出公
也文子欲納之使王孫齊私於臯如曰子將大滅衛乎抑納君而巳乎臯如曰寡君之命無他納衛君而
巳文子致衆而問焉曰君以蠻夷伐國國幾亡矣請納之衆曰勿納曰彌牟亡而有益請自北門出衆曰
勿出重賂越人申開守陴而納公公不敢入師還立悼公豈若從孔子而伐齊乎
若從孔子而伐齊則凡所以勝齊之道孔子任之有
餘矣旣克田氏則魯之公室自張三桓不治而自服
矣此孔子之志也
秦始皇扶蘇志林不特文勢雄健議論亦至當
秦始皇帝時趙高有罪䝉毅按之當死始皇赦而用
之(史䝉恬傳)趙高者諸趙疎遠屬也秦王以爲中車府令高有大罪令䝉毅法治之毅不敢阿法當高
罪死徐其官籍帝以高篤於事也赦之復其官爵長子扶蘇好直諫上怒使
北監蒙恬兵於上郡始皇東遊會稽並海走瑯琊次
子胡亥李斯䝉毅趙高從道病使䝉毅還禱山川未
及還一作未反上崩李斯趙高矯詔立胡亥殺扶蘇䝉恬
蒙毅卒以亡秦事見李斯傳蘇子日始皇制天下輕重之
勢使內外相形以禁奸備亂可謂密矣䝉恬將三十
萬人威震北方扶蘇監其軍而䝉毅侍帷幄爲謀臣
恬傳恬將三十萬衆威振匈奴毅出則參乘入則御前恬任外事而毅嘗爲內謀雖有大奸
賊敢睥睨其間哉不幸道病禱祀山川尚有人也而
遣䝉毅故高斯得成其謀始皇之遣毅毅見始皇病
太子未立而去左右皆不可以言智雖然天之亡人
國其禍敗必出於智之所不及聖人爲天下不恃智
以防亂恃吾無致亂之道耳始皇致亂之道在用趙
高夫閹尹之禍如毒藥猛獸未有不裂肝碎首或有者字
也自有或無有字書契以來惟東漢呂强(後漢宦者傳)云强爲人清忠奉
公靈帝時例封宦者以强爲都鄕侯强固辭因言中常侍曹節等佞邪徼寵宜止封賞時帝多啬私藏每
郡國貢獻先輸中府名爲道行費强上疏力諫後唐張承業五代史張承業傳承業僖宗時
宦者也後事莊宗盡心不懈凡所以蓄積金粟收市兵馬勸課農桑而成莊宗之業者承業之功爲多後
聞莊宗已諾諸將卽帝位承業力疾苦諫願復唐之社稷莊宗不聽竟食而卒此二人號
稱善良豈可望一二於千萬以取必亡之禍哉然世
主皆甘心而不悔如漢桓靈唐肅代猶不足深怪曰郎
桓靈肅代之世宦官如曹節侯覽李輔國程元振之流皆專權用事濁亂天下事見後漢并唐史宦者傳
始皇漢宣皆英主亦湛於趙高恭顯之禍李斯傳趙高入宮管
事二十餘年始皇詔高敎習胡亥使學以法反佞幸傳洪恭石顯宣帝時皆任中書官恭爲令顯爲僕射
彼自以爲聰明人傑也奴僕薰腐之餘何能爲及其
亡國亂朝乃與庸主不異吾故表而出之以戒後世
人主如始皇漢宣者或曰李斯佐始皇定天下不可
謂不智扶蘇親一無親字始皇子秦人戴之久矣陳勝假
其名猶足以亂天下陳勝傳勝乃詐稱公子扶蘇項燕從民望也而䝉恬
持重兵在外使二人不卽受誅而復請之則斯高無
遺類矣以斯之智而不慮此何哉蘇子曰嗚呼秦之
失道有自來矣豈獨斯高之罪自商鞅變法以殊死
爲輕典以參夷爲常法人臣狼顧脅息以得死爲幸
何暇復請方其法之行也求無不獲禁無不止鞅自
以爲軼堯舜而駕湯武矣及其出亡而無所舍然後
知爲法之弊(鞅傳)商君亡至關下欲舍客舍舍人不知其是商君也曰商君之法舍人無驗
者坐之商君喟然嘆曰嗟乎爲法之弊一至此哉夫豈獨鞅悔之秦亦悔之
矣荊軻之變持兵者熟視始皇環柱而走或有而字莫之
救者以秦法重故也刺客傳荊軻逐秦王秦王環柱而走羣臣皆愕卒起不意盡失
其度而秦法羣臣侍殿上者不得持尺寸之兵諸郞中執兵皆陳殿下非有詔臣不得上方急時不及召
下兵以故荊軻乃逐秦王李斯之立胡亥不復忌二人者知威令
之素行而臣子不敢復請也二人之不敢復請或有也字
亦知始皇之鷙悍而不可回也豈料其僞也哉周公
曰平易近民民必歸之孔子曰有一言而終身行之
其恕矣乎夫以忠恕爲心而以平易爲政則上易知
而下易達雖有賣國之奸無所投其隙倉卒之變無
自發焉然其令行禁止蓋有不及商鞅者矣而聖人
終不以此易彼或有商字鞅立信於徙木鞅傳令旣具未布恐民之不信
已乃立三丈之木於國都市南門募民有能徙置北門者予十金民怪之莫敢徙復曰能徙者予五十金
有人徙之輒予五十金以明不欺立威於棄灰郎曰鞅法棄灰於道者刑刑其親
戚師傅郎曰太子犯法鞅刑其傅公子虔黥其師公孫賈公虔復犯約遂劓之積威信
之極以至始皇秦人視其君如雷電鬼神不可測或有
識字也古者公族有罪三宥而後致刑文王世子公族無宮刑獄成讞
於公公曰宥之有司又曰在辟公又曰宥之有司又曰在辟及三宥不對走出致刑於甸人今至
使人矯殺其太子而不忌太子亦不敢請則威信之
過也故夫以法毒天下者未有不反中其身及其子
孫者也一無者字漢武或有與字始皇皆果於殺者也故其子
如扶蘇之仁則寧死而不請如戾太子之悍則寧反
而不訴(李斯傳)扶蘇發書泣入內舍欲自殺蒙恬止扶蘇曰安知其非詐請復請而後死未莫也
扶蘇爲人仁謂䝉恬曰父而賜子死尚安復請卽自殺戾太子傳江充至太子宮掘蠱得桐木人時上疾
避暑甘泉宮太子急遂捕斬充因發兵與丞相劉屈氂等戰知訴之必不察也戾
太子豈欲反者哉計出於無聊也故爲二君之子者
有死與反而巳李斯之智蓋足以知扶蘇之必不反
也吾又表而出之以戒後世人主之果於殺者此篇頭使
內外相形一句始皇本無此意作文之法要說他後面不是故先張大以虛作實也
范增論這一篇要看抑揚處漸次引入難一段之曲折若無陳涉之得民一段便接羽
殺卿子冠軍一段去則文字直了無且義帝之立一段又直了惟有此二段然後見曲折處吾
嘗論一段前平平説來忽換起放開説見得語新意相屬又見一伏一起處
漢用陳平計間疎楚君臣項羽疑范増與漢有私稍
奪其權增怒曰天下事大定矣君王自爲之願賜骸
骨歸卒伍歸未至彭城疽發背死並見項羽傳蘇子曰增
之去善矣不去羽必殺增獨恨其不早耳然則當以
何事去增勸羽殺沛公羽不聽終以此失天下高祖紀沛
公見羽鴻門羽因留沛公飲范增數目羽擊沛公羽應當於是去耶曰否増
欲殺沛公人臣之分也羽之不殺猶有君人之度也
增曷爲以此去哉易曰知幾其神乎詩曰相彼雨雪
先集維霰增之去當於羽殺卿子冠軍時也羽傳云宋義號
卿子冠軍羽晨朝義卽其帳中斬義頭陳涉之得民也以項燕扶蘇項
氏之興也以立楚懷王孫心而諸侯叛之也以弑義
帝且義帝之立増爲謀主矣同上范増說項梁復立楚後梁乃求楚懷王孫
心立之從民望也後羽陽尊懷王爲義帝隂使九江王布殺義帝義帝之存亡豈獨
爲楚之盛衰亦增之所與同禍福也未有義帝亡而
增獨能久存者也羽之殺卿子冠軍也是弑義帝之
兆也其弑義帝則疑增之本也豈必待陳平哉物必
先腐也而後蟲生之人必先疑也而後讒一作說入之
陳平雖智安能間無疑之主哉吾嘗論義帝天下之
賢主也獨遣沛公入關不遣項羽高祖紀項羽怨秦破項梁願與沛公
西入關懷王與諸老將皆謂項羽不可遣獨沛公素寬大長者義帝卒不許羽而遣沛公識卿子
冠軍於稠人之中而擢以爲上將羽本紀懷王見宋義與計事而悅之
因以爲上將軍不賢而能如是乎羽旣矯殺卿子冠軍義帝
必不能堪非羽弑帝則帝殺羽不待智者而後知也
増始勸項梁立義帝諸侯以此服從中道而弑之非
増之意也夫豈獨非其意將必力爭而不聽也不用
其言而殺其所立羽之疑増必自是始矣方羽殺卿
子冠軍増與羽比肩而事義帝君臣之分未定也爲
增計者力能誅羽則誅之不能則去之豈不毅然大
丈夫也哉増年已七十同上居鄛人范増年七十素好奇計合則留不
合則去不此時明去就之分而欲依羽以成功今本
或有名字陋矣雖然増高帝之所畏也高紀帝曰項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
此其所以爲我禽也增不去項羽不亡嗚呼增亦人傑也哉大凡
作漢唐君臣文字前面若說他好後面須說他些子不好處此論前說増不足道後卻說他好乃是放他
一線地
厲法禁此篇段段警策
昔者聖人制刑賞一本制下有爲字今從呂選兩宋刻知天下之樂乎
賞而畏乎刑也是故施其所樂者自下而上民有一
介之善不終朝而賞隨之是以上之爲善者足以知
其無有不賞也施其所畏者自上而下公卿大臣有
毫髮之罪不終朝而罰隨之是以下之爲不善者亦
足以知其無有不罰也詩曰剛亦不吐柔亦不茹夫
天下之所謂權豪貴顯而難令者此乃聖人之所借
以狥天下也舜誅四凶而天下服何也此四族者天
下之大族也郎曰以左傳考之渾敦出於帝鴻氏窮奇出於少皡氏檮杌出於顓帝氏饕餮
出於縉雲氏皆大族也夫惟聖人爲能擊天下之大族以服小
民之心故其刑罰至於措而不用周之衰也商鞅韓
非峻刑酷法以督責天下然所以爲得者用法始於
貴戚大臣而後及於疎賤史商鞅傳秦太子犯法鞅曰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將
法太子太子君嗣也不可施刑刑其傅公子虔黥其師公孫賈韓非傳非者韓之諸公子也喜刑名法術
之學故能以其國霸由此觀之商鞅韓非之刑非舜之
刑而所以用刑者舜之術也後之庸人不深原其本
末而猥以舜之用刑之術與商鞅韓非同類而棄之
法禁之不行姦宄之不止由此其故也今夫州縣之
吏受賂一作賕而鬻獄其罪至於除名而其官不足以
贖則至於嬰木索受笞箠此亦天下之至辱也而士
大夫或冒行之何者其心有所不服也今夫大吏之
爲不善非特簿書米鹽出入之間也其位愈尊則其
所害愈大其權愈重則其下愈不敢言幸而有不畏
强禦之士出力而排之又幸而不爲上下之所抑以
遂成其罪則其官之所減者至於罰金蓋無幾矣夫
過惡暴著於天下而罰不傷其毫毛鹵莽於公卿之
間而纖悉於州縣之小吏用法如此一作是宜其天下
之不心一作心不服也用法而不服其心雖刀鋸斧鉞一有
之加二字猶將有所不避而况木索笞箠哉方今法令至
煩觀其所以防姦之具一舉足且入其中而大吏犯
之不至於可畏其故何也天下之議者曰古者之制
刑不上大夫大臣不可以法加也嗟夫刑不上大夫
者豈曰大夫以上有罪而不刑歟古之人君責其公
卿大臣至重而待其士庶人至輕也責之至重故其
所以約朿之者愈寬待之至輕故其所以隄防之者
甚密夫所貴乎大臣者惟其不待約朿而後免於罪
戾也是故約朿愈寬而大臣益以畏法何者其心以
爲人君之不我疑而不忍欺也苟幸其不疑而輕犯
法則固巳不容於誅矣故夫大夫以上有罪不從一本
有於守訊鞫論報如士庶人之法前張湯傳湯劾鼠訊鞫論報注訊考問也
鞫窮也謂窮覈之也論報謂上論之而獲報也斯以爲刑不上大夫而巳矣
天下之吏自一命以上其蒞官臨民苟有罪皆書於
其所謂歷者選舉志云每諸州掾曹及縣令簿尉皆吏部南曹給印紙歷子秩滿郡長吏書
其績用愆過俾州有司詳視善惡殿最云云而至於館閣之臣出爲郡縣
者則遂罷去此眞聖人之意欲有以重責之也奈何
其與士庶人較罪之輕重而又以其爵減耶夫律有
罪而得以首免者所以開盜賊小人自新之塗而今
之卿大夫有罪亦得以首免是以盜賊小人待之歟
天下惟無罪也是以罰不可得而加知其有罪而特
免其罰則何以令天下今夫大臣有不法或者旣以
舉之而詔曰勿推此何爲者也聖人爲天下豈容有
此曖昧而不決故曰厲法禁自大臣始則小臣不犯
矣
倡勇敢
戰以勇爲主以氣爲決天子無皆勇之將而將軍無
皆勇之士是故致勇有術致勇莫先乎倡倡莫善乎
私此二者兵之微權英雄豪傑之士所以陰用而不
言於人而人亦莫之識也臣請得以備言之夫倡者
何也氣之先也有人人一本作一人之勇怯有三軍之勇
怯人人而較之則勇怯之相去若梃之與楹至於三
軍之勇怯則一也出於反覆之間而差於毫〓之際
故其權在將與君人固有暴猛獸而不操兵出入於
白刃之中而色不變者有見虺蜴而卻走聞鐘鼓之
聲而戰慄者是勇怯之不齊至於如此然閭閻之小
民爭鬬戲笑卒然之間而或至於殺人當其發也其
心翻然其色勃然若不可以已者雖天下之勇夫無
以過之及其退而思其身顧其妻子未始不惻然悔
也此非必勇者也氣之所乘則奪其性而忘其故故
古之善用兵者用其翻然勃然於未悔之間而其不
善者阻其翻然勃然之心而開其自悔之意則是不
戰而先自敗也故曰致勇有術致勇莫先乎倡均是
人也皆食其食皆任其事天下有急而有一人焉奮
而爭先而致其死則翻然者衆矣弓矢相及劍楯相
交勝負之勢未有所決而三軍之士屬目於一夫之
先登則勃然者相繼矣天下之大可以名刼也三軍
之衆可以氣使也諺曰一人善射百夫決拾國語吳王夫差
起師伐越越王勾踐起師逆之大夫種乃獻謀曰夫吳之與越惟天所授王其無庸戰夫申胥華登簡服
吳國之士於甲兵而未嘗有所挫也夫一人善射百
夫決拾勝未可成也韋昭注云決鈎弦拾拾罷言由
胥華不善用兵衆必化之猶一人善射百夫競著決
拾而效之三禮圖云決以朱韋爲之按大射禮云設
決朱極三注云決猶開開音開以象骨爲之着右巨
指所以鈎弦而開之極猶放也所以韜指利放弦也
以朱韋爲之三者食指將指無名指若無決極放弦
契於此指多則痛小指短不用極卽今世所用句指
是也遂持臂亦以朱韋爲之按鄕射禮注云遂射講
也以韋爲之所以遂弦也其非射時則謂之拾拾歛
也所以蔽膚歛衣卽今世所用套袖是也苟有以發之及其翻然勃然之
間而用其鋒是之謂倡倡莫善乎私天下之人怯者
居其百勇者居其一是勇者難得也捐其妻子棄其
身以一作而蹈白刃是勇者難能也以難得之人行難
能之事此必有難報之恩者矣天子必有所私之將
將軍必有所私之士視其勇者而陰厚之人之一無之字
有異材者雖未有功而其心莫不自異自異而上不
異之則緩急不可以望其爲倡故凡一作人緩急而肯
爲倡者必其上之所異也昔漢武或有帝字欲觀兵於四
夷以逞其無厭之求不愛通侯之賞以招勇士風吿
天下以求奮擊之人漢武紀元封五年詔令州郡察吏民有茂材異等可爲將相及
使絕域者然卒無有應者於是嚴刑峻法致之死亡而聽
其以深入贖罪使勉强不得巳之人馳驟於死亡之
地是故其將降而兵破敗而天下幾至於不測武帝太初
元年秋遣貳師將軍李廣利發天下謫民征大宛天漢四年春發天下七科謫及勇敢士遣李廣利將兵
出朔方征和三年二月又遣廣利出五原廣利敗遂降匈奴何者先無所異之人
而望其爲倡不已難乎私者天下之所惡也然而爲
己而私之則私不可用爲其賢於人而私之則非私
無以濟蓋有無功而可賞有罪而可赦者凡所以媿
其心而責其爲倡也或無下其字天下之禍莫大乎上作
而下不應上作而下不應則上亦將窮而自止方西
戎之叛也天子非不欲赫然誅之而將帥之臣謹守
封畧外視內顧莫有一人一本有出爭二字先奮而致命而
士一有卒字洧亦循循焉莫肯盡力不得巳而出爭先而歸
故西戎得以肆其猖狂而吾無以應則其勢不得不
重賂而求和其患起於天子無同憂患之臣而將軍
無腹心之士西師之休十有餘年矣按公嘗有辨試舘職策問劄子
其間一節云臣昔於仁宗朝舉制科所進策論及所答聖問大抵皆勸仁宗勵精庶政督察百官果斷而
力行卽此策是也則所謂西戎之叛卽景祐元年冬西戎寇邊康定元年劉平戰敗冬葛懷敏又敗慶歷
元年任福等又敗三年元昊來納欵至嘉祐六年公舉制科時蓋十有餘年謂此事也用法益
密而進人益艱賢者不見異勇者不見私天下務爲
奉法循令要以如式而止臣不知其緩急將誰爲之
倡哉
錢塘勤上人詩集序郎日名惠勤餘杭人歐陽公有非此之樂三章爲勤
作也
昔翟公罷廷尉賓客無一人至者其後復用賓客欲
往翟公大書其門曰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貧一富
乃知交態一貴一賤交情乃見出史記鄭當時傳世以爲口
實然予嘗薄其爲人以爲客則陋矣而公之所以待
客者獨不爲小哉故太子太師歐陽公好士爲天下
第一士有一言中於道不遠千里而求之甚於士之
求公以故盡致天下豪傑自庸衆人以顯於世者固
多矣歐公本傳云修雖以文雄一時然無忌前好勝之氣推轂賢士而身下之一時聞人多出其門
然或無然字士之負公者亦時有之或無之字郎曰歐公毫州謝表云未乾
薦禰之墨巳彎射羿之弓則之負公者可見蓋嘗慨然太息以人之難知
爲好士者之戒意公之於士自是少倦而其退老於
潁水之上予往見之則猶論士之賢者惟恐其不聞
於世也至於負一有己字者則曰是罪在我非其過翟公
之客負公或作之於死生貴賤之間而公之士叛公於
瞬息俄頃之際翟公罪客而公罪已與士益厚賢於
古人遠矣公不喜佛老其徒有治詩書學仁義之說
者必引而進之佛者惠勤從公遊三十餘年公嘗稱
之爲聰明才智有學問者尤長於詩公薨於汝隂予
哭之於其室一本無其字非是按其室指惠勤佛院也公時倅杭故云爾其後見
之語及於公未嘗不涕泣也(東坡志林)題文忠公送惠勤詩云始余未識歐
公則巳見其詩矣其後屢見公得勤之爲人然猶未識勤也熙寧辛亥到官不及月以臘𦡳曰見勤於孤山
下則余詩所謂孤山孤絕誰肯廬道人有道心不孤者也其明年閏七月公薨於汝陰而勤亦退老於孤
山下不復出遊矣勤固無求於世而公又非有德於勤者其
所以涕泣不忘豈爲利也一無也字哉予然後益知勤之
賢使其得列於士大夫之間而從事於功名其不負
公也審矣熙寧七年余自錢塘將赴高密東坡自杭倅移守密
州勤出其詩若干篇求予文以傳於世予以爲詩非
待文而傳者也若其爲人之大畧則非斯文莫之傳
也
六一居士集序此篇曲折最多破頭說大故下面應亦言大今人文字上面言
大下面未必言大上面言遠下面未必言遠如以文章配天孔孟配禹果然大而非夸
夫言有大而非夸達者信之衆人疑焉唐子西語錄云凡爲文上
句重下句輕則或爲上句壓倒居士集序云言有大而非夸此雖只一句而體勢則甚重下乃云達者信
之衆人疑焉非用兩句亦載上句不起孔子曰天之將喪斯文也後死
者不得與於斯文也孟子曰禹抑洪水孔子作春秋
而予距楊墨蓋以是配禹也見孟滕文公下文章之得喪何
與於天而禹之功與天地並孔子孟子以空言配之
不巳夸乎自春秋作而亂臣賊子懼孟子之言行而
楊墨之道廢天下以爲是固然而不知其功孟子旣
沒有申商韓非之學違道而趨利殘民以厚生其說
至陋也(史記列傳云)申不害之學本於黃老而法刑名韓非者喜刑名法術之學又云商鞅天資
刻薄人也少好刑名之學而士以是罔其上上之人僥倖一切之
功靡然從之而世無大人先生如孔子孟子者推其
本末權其禍福之輕重以救其惑故其學遂行秦以
是喪天下陵夷至於勝廣劉項之禍前陳勝傳勝字涉陽城人吳廣
字叔陽夏人秦二世元年將兵狥蘄以東勝乃立爲王號張楚於是郡縣皆殺其長吏以應勝迺以廣爲
假王監諸將以西辭滎陽本紀高祖姓劉諱邦字季漢五年卽皇帝位本傳項籍字羽下相人季父梁家
世楚相陳勝起梁乃召故人所知豪吏舉吳中兵得八千人狥下縣死者十八九天下
蕭然洪水之害蓋不至此也方秦之未得志也使復
有一孟子則申韓爲空言作於其心害於其事作於
其事害於其政者孟滕文公云必不至若是烈也使楊墨
得志於天下其禍豈減於申韓哉由此言之雖以孟
子配禹可也太史公曰蓋公言黃老賈誼鼂錯明申
韓見太史公本傳錯不足道也而誼亦爲之予以是知邪說
之移人雖豪傑之士有不免者况衆人乎自漢以來
道術不出於孔氏而亂天下者多矣晉以老莊亡(晉史)
初何晏等祖尚老莊之說王衍之徒皆愛重之由是
朝廷士大夫皆以浮誕爲美弛廢職業以至於亡
梁以佛亡南史梁武帝崇尚釋氏民無不從風而靡故卒有侯景之禍梁遂以亡莫或
正之五百餘年而後得韓愈學者以愈配孟蓋庶
幾焉(韓愈傳贊)昔孟軻距楊墨去孔子纔二百年愈排二家乃一千餘歲撥衰反正功與齊而力倍
之愈之後三百有餘年而後得歐陽子其學推韓愈
孟子以達於孔氏著禮樂仁義之實以合於大道其
言簡而明信而通引物連類折之於至理以服人心
故天下翕然師尊之自歐陽子之存世之不悅者譁
而攻之能折困其身而不能屈其言歐陽公傳修性亢直處善惡黑
白明於當路有權勢雖知其設機穽見得必直前獨發之不顧其放逐流離至數年者屢矣而復振起其
志氣故自若也士無賢不肖不謀而同曰歐陽子今之韓愈
也宋興七十餘年民不知兵富而敎之至天聖景祐
極矣天聖祐並仁宗年號而斯文終有媿於古士亦因陋守
舊論卑而氣弱自歐陽子出天下爭自濯磨以通經
學古爲高以救時行道爲賢以犯顏敢諫爲忠長育
成就至嘉祐末嘉祐仁宗年號號稱多士歐陽子之功爲多
嗚呼此豈人力也哉非天其孰能使之歐陽子沒十
有餘年士始爲新學以佛老之似亂周孔之實識者
憂之賴天子聖明詔修取士法風厲學者專治孔氏
黜異端然後風俗一變考論師友淵源所自復知誦
習歐陽子之書予得其詩文七百六十六篇於其子
棐歐陽公有四子發奕棐辯是也乃次而論之曰歐陽子論大道似
韓愈論事似陸贄記事似司馬遷詩賦似李白此非
予言也天下之言也歐陽子諱修字永叔旣老自謂
六一居士云
潮州韓文公廟碑
匹夫而爲百世師一言而爲天下法是皆有以參天
地之化關盛衰之運其生也有自來其逝也有所爲
故申呂自嶽降郎曰申卽申伯呂侯乃姜氏卽甫侯也初爲呂侯後爲甫侯詩崧高維嶽
降神生甫及申傅說爲列星莊大宗師傅說得之以相武丁奄有天下乘東維騎箕尾而比
於列星也古今所傳不可誣也孟子曰我善養吾浩然之
氣是氣也寓於尋常之中而塞乎天地之間卒然遇
之王公失其貴晉楚失其富良平失其智賁育失其
勇儀秦失其辯是孰使之然哉其必有不依形而立
不恃力而行不待生而存不隨死而亡者矣故在天
爲星辰在地爲河嶽幽則爲鬼神而明則復爲人此
理之常無足怪者自東漢以來道喪文弊異端並起
歷唐貞觀開元之盛輔以房杜姚宋而不能救獨韓
文公起布衣談笑而麾之天下靡然從公復歸於正
蓋三百年於此矣文起八代之衰一有而字郎曰愈傳贊云貞元元
和間愈以六經之文爲諸儒倡八代謂東漢魏晉宋齊梁陳隋也道濟天下之溺贊云
自晉訖隋老佛顯行聖道不斷如帶愈獨喟然引聖爭四海之惑忠犯人主之怒憲宗
遣使迎佛骨入禁中愈上表極諫帝大怒以愈爲不可赦於是中外駭懼裴度曰愈內懷至忠乃也潮州
而勇奪三軍之帥鎭州亂殺田洪正而立王廷湊詔愈宣撫衆皆危之愈至對廷湊力
折其黨廷湊曰今欲廷湊何所爲愈曰神策六軍將如牛元翼者爲不乏然朝廷顧大體不可棄之公八
圍之何也廷湊曰卽出之愈曰若爾則無事矣會元翼亦潰圍出廷湊不敢進此豈非參天
地關盛衰浩然而獨存者乎蓋嘗論天人之辯以爲
人無所不至惟天不容僞智可以欺王公不可以欺
豚魚力可以得天下不可以得匹夫匹婦之心故公
之精誠能開衡山之雲愈有謁衡山廟詩云我來正逢秋雨節陰氣晦昧無清風
潛心黙禱若有應豈非正直能感通須臾一埽衆峯出仰見突兀撑清空而不能回憲宗
之惑能馴鱷魚之暴愈至潮問民疾苦皆曰惡溪有鱷魚爲民害愈爲文投溪水中
祝之是夕暴風震電起數日水盡涸西徙六十里自是潮無鱷魚患而不能彌皇甫鎛
李逢吉之謗憲宗得愈謝表頗感悔欲復用之皇甫鎛素忌愈直卽奏言愈終狂疎可且內
移改袁州宰相李逢吉因臺參之事使愈與李紳交闘遂罷愈爲兵部侍郞能信於南海
之民廟食百世而不能使其身一日安之一無之字於朝
廷之上蓋公之所能者天也所不能者人也始潮人
未知學公命進士趙德爲之師韓文潮州請置鄕校牒云十室之邑必有
忠信今此州戸萬有餘豈無庶幾者邪刺史縣令不躬爲之師里閭後生無所從學爾趙德秀才沈雅專
靜頗通經有文章能知先王之道論說且排異端而宗孔氏可以爲師矣請攝海陽縣尉爲衙推專勾當
州學以督生徒自是潮之士皆篤於文行延及齊民至於今
號稱易治信乎孔子之言君子學道則愛人而一無而字
小人學道則易使也潮人之事公也a飲食必祭水旱
疾疫凡有求必禱焉而廟在刺史公堂之後民以出
入爲艱前守欲請諸朝作新廟不果元祐五年朝散
郎王君滌來守是邦凡所以養士治民者一以公爲
師民旣悅服則出令曰願新公廟者聽民歡趨之卜
地於州城之南七里期年而廟成或曰公去國萬里
而謫於潮不能一歲而歸沒而有知其不眷戀於潮
也審矣按此非餘意也文爲潮州建廟而作潮人正恐公不眷戀潮故說爲此言以解其惑見得
其神無所不至故起手卽以生有自來逝有所爲立論巳注意於此前是泛論此正解題處不可看作餘
意集中評語多切當似此失其本意矣軾曰不然公之神在天下者如
水之在地中無所往而不在也而潮人獨信之深思
之至焄蒿悽愴若或見之譬如〓鑿井得泉而曰水專
在是豈理也哉元豐元年詔封公昌黎伯勅魏晉以還學者浸
陋不足以名家而韓愈晚出於唐慨然以羽翼六經自任其文章議論後世儒者頗宗焉宜有追褒仍躋
從祀厥惟光顯以勸將來宜特封昌黎伯故榜曰昌黎伯韓文公之廟潮
人請書其事於石因爲作詩以遺之使歌以祀公其
辭曰公昔騎龍白雲鄕莊子乘彼白雲遊於帝鄕手抉雲漢分天
章天孫爲織雲錦裳史記曰四星在危南匏瓜牽牛爲犧牲其北織女織女天孫女
也道書太上飛行羽經曰七色夜光雲錦裳飄然乘風來帝旁下與濁世
埽粃糠西遊咸池畧扶桑離騷云飲余馬於咸池兮㧾余轡乎扶桑淮南子曰
日出暘谷浴於咸池拂於扶桑草木衣被昭回光追逐李杜參翺翔
郎曰言公與李杜相上下汗流籍湜走且僵郎曰張籍皇甫湜皆從韓公遊附見本傳
後滅沒倒景不可望司馬相如大人賦云貫列缺之倒景服虔曰人在日月之上下
視日月之反從下照故其景倒作書詆佛譏君王(愈傳云)憲宗遣使者往鳳翔迎佛骨
入禁中三日乃送佛寺王公大人奔走傳路愈惡之乃上表諫帝大怒將抵以死裴度崔羣等力救解之
乃貶潮州刺史要觀南海窺衡湘歷舜九疑弔英皇楚詞九歌云九
疑紛兮並近山海經曰蒼梧之川其中有九疑山漢武巡狩祀舜於此海外經曰九疑山在零陵營道縣
湘中記曰疑似也山有九峯其形相似故曰九疑堯以二女妻舜長曰娥皇次曰女英離騷九歌謂娥皇
爲君謂女英爲帝子王逸云從舜南征三苗不反道死沅湘之間祝融九驅海若藏
大人賦云祝融警而蹕御張揖云炎帝之佐也獸身人面韓文南海神廟碑云海於天地間爲物最鉅考
於傳記而南海神次最貴在東北西河伯之上號爲祝融洪慶善曰太公金匱云南海之神曰祝融東海
之神曰勾芒扎海之神曰顓帝西海之神曰蓐收世人或謂退之因祝融爲火正遂以爲南海神而不知
自有所據也離騷云使湘靈鼓瑟兮令海若舞馮夷約束鮫鱷如驅羊鈞天無
人帝悲傷謳吟下招遣巫陽以上三句註宋本脫去犦牲雞卜
羞我觴犦者犁牛也郊祀志云立粵祠而以雞卜李奇曰持雞骨卜如鼠卜於餐荔丹
與蕉黃愈羅池廟碑銘云荔子丹兮蕉黃 公不少留我涕滂翩然被
髮下大荒愈雜詩云翩然下大荒被髮騎麒麟洪內翰邁容齋隨筆云劉夢得李習之皇甫持
正李漢皆稱頌韓公之文各極其摯及東坡之碑一出而後衆說盡廢騎龍白雲之詩蹈厲發越直到雅
頌所謂若捕龍虵搏虎豹者大哉言乎
王仲儀眞贊敘原題云并敘東萊先生耑取其敘故去并字
孟子曰所謂故國者非有喬木之謂也有世臣之謂
也又曰爲政不難不得罪於巨室巨室之所慕一國
慕之一國之人所慕天下慕之夫所謂世臣者豈特世
祿之人而巨室者豈特侈富之家也哉蓋功烈巳著
於時德望巳信於人譬之喬木封植愛養自拱把以
至於合抱者非一日之故也平居無事商功利課殿
最誠不如新進之士至於緩急之際決大策安大衆
呼之而來揮之而散者惟世臣巨室爲能余嘉祐中
始識懿敏王公於成都其後從事於岐而公自許州
移鎭平涼方是時虜大舉犯邊轉運使攝帥事與副
總管議不合軍無紀律邊人大恐聲搖三輔及聞公
來吏士踴躍傳呼旗斾精明鼓角讙亮虜卽日解去
公至燕勞將佐而巳余然後知老臣宿將其功用蓋
如此使新進之士當之雖有韓白之勇良平之奇豈
能坐勝黙成如此之捷乎原本此下不載按集內無不全之作獨此專取其叙
恐讀者生疑故并其全篇載於後而題則仍其舊以見去取之意熙寧四年秋余將
往錢塘見公於私第佚老堂飲酒至莫論及當世事
日吾老矣恐不復見子厚自愛無忘吾言旣去二年
而公薨又六年乃作公之眞贊以遺其子鞏詞曰堂
堂魏公配命召祖顯允懿敏維周之虎魏公在朝百
度維正懿敏在外有聞無聲高明廣大宜公宜相如
木百圍宜宫宜堂天旣厚之又貴富之如山如河維
安有之彼窶人子旣陋且寒終勞永憂莫知其賢曷
不觀此佩玉劍履晉公之孫魏公之子
知识出处
《古文關鍵》
本书收录总论看文字法、何是抑扬开合处、看韩文法、看柳文法、看苏文法、看诸家文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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