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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左文林郞鄭剛中
朕以干戈未戢念斯民之阽危思以實惠被之而拊
字之吏或徇虛名未能悉副朕意夙宵興悼爾召自
疏遠賜對便朝占語詳明首及責實之政良中時病
非曉達治體能若是乎其略銓格特易官聯祗服厥
職更竚甄擢可特授左宣議郞充樞密院編修官填
見闕奉勅如右牒到奉行紹興六年十一月二十三
日
忠愍公樞密編修跋 杜桓
拱坦鄭君周裝潢其先世忠愍公誥文成卷持以示
桓且請題識其後桓生乎公之鄉不勝夫高山仰止
之思今幸獲挂名於誥文之末乃不復以晚陋辭謹
按公以紹興二年登進士第授温州軍事判官六年
十一月召入特授樞密院編修官此則當時所被誥
也其云尚書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鼎尚書右
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浚鼎乃趙忠簡公鼎也浚
乃張忠獻公浚也竊惟紹興三十年閒惟忠簡與忠
獻並相之日爲盛人才所當召用者條而置之矣復
次第奏行之一時得人號爲小元祐公被此詔之日
政二公並相之時也今觀誥中有召自疏遠之詞愚
意公在疏遠獲召者此亦出於二公之所薦耶不然
公在疏遠則高宗何自而知之然而二公之勠力王
室收用人才以圖恢復中原此其素志也惜乎議論
不合忠簡先求罷去而忠獻獨在相位邪正雜揉未
幾秦檜秉政倡主和議而中興之業不振矣公當是
時其能無憾乎後公以資政殿大學士宣撫川陜大
著政績竟以剛忤檜爲檜所擠謫居封州以沒茲非
有志之士所爲太息流涕者邪此誥去今二百七十
八年中更變故靡所不有而周猶克謹藏而傳之豈
非賢哉周字履道公十一世孫也以諒直見稱鄉里
蓋亦得公家傳之懿者歟永樂十一年冬十一月
勅左宣議郞守尚書考功員外郞
敕議官鄭剛中考功爲南宮清曹自漢魏以來率選
人物第一流爲之以重其選以爾剛中文雅自將介
然有守文昌望郞肆以命汝往服徽寵以報知遇可
特授依前左宣議郎守尚書考功員外郞奉勅如右
牒到奉行紹興八年五月九日下
歷觀忠愍公前後誥敕存者僅五道自紹興六年召自永嘉勅賜左宣議郎充樞密院編修紹興八
年勅賜依前宣議守尚書考功員外郎紹興十年敕賜特封榮陽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户紹興十一
年敕賜依前左奉議郎充寶文閣學士樞密都承㫖兼詳定一司勅令至隆興二年敕誥追復資政
殿學士贈左太中大夫前敕四道皆有先名賢跋其後以表後世頌功稱德之忱若吳沈宋濂潘建
孫杜桓是也獨紹興八年勑尚書考功郎一道無跋紹興九年勑除宗正少卿秘書監十二年除端
明殿學士十二年進伯爵十五年除資政殿學士十六年轉朝奉大夫進爵郡侯凡五道勅跋俱無
嗟乎跋亡而勅存後之人猶可識其行能勞績之著至於跋亡勑并不存者使公之節烈多所湮
沒不亦深可慨哉康熙二十四年六月秋同里後學曹定遠謹識
敕特封滎陽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戶
勅難進者士之操故侍從不以次升易失者時之幾
故考課由於歲㑹若時明陟用□□書左通直郞權
尚書禮部侍郎兼詳定一司勅令賜紫金魚袋鄭剛
中蚤以文名繼繇才顯擢副端於柏寺藹著直聲聯
卿貳於春官雅推清望肆稽官簿宜進文階是爲厲
世之公式謹校年之令益勤獻納以稱恩休可特授
左奉議郞依前權尚書禮部侍郎兼詳定一司敕令
特封滎陽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戶賜如故奉㫖如右
牒到奉行紹興十年九月十五日
跋禮部侍郞誥
吳沈
右誥文一道宋鄭忠愍公爲權禮部侍郞日所受也
公紹興二年進士初調温州事判官用薦除勅令所
刪定官改樞密院編修官權太常博士兼權尚書右
司員外郞時大臣主和議公奏言金不可信擢尚書
考功員外郞監察御史遷殿中侍御史抗疏條奏和
議利害胡銓上書欲斬秦檜禍將不測公率臺屬入
諫銓得編置又奏曾開不當罷施庭臣可逐柳約召
命可寢移宗正少卿改祕書少監樓炤出諭京陜充
參謀還除權禮部侍郞兼詳定一司敕冷此詔則爲
進文階封國邑而降也是後試尚書禮部侍郞兼權
刑部侍郎除寶文閣直學士樞密都承㫖進學士出
爲川陜宣諭使與金人議畫地界就除端明殿學士
四川宣撫副使陞資政殿學士公在蜀制驕將抗黠
虜開營田足軍食當時有伏熊臨西之稱屢忤秦檜
意遂斥逐以卒檜死始復官贈謚前後所被誥文兩
易世後散亡殆盡今其裔孫謐所藏止此一通而巳
謐出以示沈因爲考公歷任之大槩書之如右以見
公平生仕宦終始不幸而皆在奸人之秉鈞當軸之
際始雖不能廢公不用而終爲其所忌害竟使忠賢
之志卒不獲伸豈不深可慨哉洪武五年歲在壬子
九月
跋 鄭濤
右忠愍鄭公政官誥文一通紹興十年九月十五日
下也時金歸侵疆公爲宣諭司參謀官及還故有是
命所謂副柏寺公嘗爲殿中侍御史曰卿貳春官則
以侍郞而居儀曹也未幾出爲川陜宣諭使尋以使
分畫陜西地界金使烏陵贊謨入境欲盡得階成岷
等六州公力爭不從又欲於大散關立界公亦堅不
從當時中外莫不倚公爲重繼除四川宣撫副使公
之治蜀最多方略如移司利州省費百萬請減成都
對糴而於階成二州營田三千餘頃歲收十八萬斛
他如分三路命三將吳璘楊政郭浩之輩懼公方威
震巴蜀奈何秉鈞者奸臣媒糵始以才而薦公終以
才而忌公巧計貶謫屢易其地卒致賷志以沒於戲
柔佞易制善於趨附若韓肖胄樓炤范同之流拔之
冗散遽躋政地而公之及於禍也宜矣孤危之跡獨
頼上知之言公之自信已確公雖云亡又何憾焉裔
孫謐出示此誥因攷公被命迨厯官布政之大槩濤
之所知者庸以附見焉昭陽赤奮若二月初吉
忠愍公樞密都承㫖兼詳定一司勅令
敕觀象斗樞夙重本兵之地密承帝命尤嚴分職之
司遴擇通材寵頒書贊左奉議郞試尚書禮部侍郎
兼詳定一司敕令滎陽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户賜紫
金魚袋鄭剛中問學淵博器識恢宏蚤被簡命及時
顯仕柏臺芸省茂著夫聲猷憲部秩閣深資於明練
屬邊陲之未靖方盪伐之是圖比命虎臣列居宥府
肆求髦士式佐籌帷其陞延閣之華資往贊機廷之
密務顧論思獻納久巳罄於忠嘉而制勝折衝尚有
勤於裨益體予訓告母怠欽承可特授依前左奉議
郞充寶文閣直學士樞密都承㫖兼詳定一司敕令
封賜如故奉㫖如右牒到奉行紹興十一年五月九
日
跋 潘霆孫
北山公敕賜尚書禮部侍郞卽奉命往贊樓公炤宣
撫機務也公之問學器識旣已深被思陵之眷而運
籌措置更仰體夫付託之心所謂幼而學壯而行者
蓋于公見之矣乃未展宿抱而斥逐以沒惜哉
敕追復資政殿學士贈左大中大夫
敕朕於肆大眚之朝思我疇昔禁近之臣或才德之
富或辭藻之勝各用所長同爲國華而醜正實繁爲
所陷罔朕未克省死於遷所以莫克與今日曠蕩一
洗之恩可悲也故責授濠州團練副使封州安置鄭
剛中術業敏邵問學該洽中外更試所至飛譽多言
可畏朕不得赦才難之歎今古所共朕方欲復用汝
而汝不獲事朕矣以朕追命之渥將無窮之意九原
有知嘉服無怠可特追復資政殿學士左朝奉大夫
前紹興二十六年二月六日臣鄭良嗣故父鄭剛中
復職隆興二年十一月十五日臣葉顒等言謹以申
聞謹奏告追復資政殿學士贈左太中大夫鄭剛中
第計奏被㫖如右符到奉行隆興二年十二月一日
下
跋 宋濂
故責授濠州團練副使鄭忠愍公與責授祕書少監
分司南京贑州居住孫近同奏復資政殿學士其日
乃紹興二十六年之正月甲子距秦檜之死纔四月
耳今勅後云二月六日乃誥下之時也㑹予有千里
之役始獲見此卷走筆識之殊不暇詳若夫公之大
節與賊檜之奸諸先正巳極論之亦不待詳也
鄭忠愍公傳國史載
鄭剛中登進士甲榜累官監察御史遷殿中侍御史
剛中由秦檜薦檜主和議剛中不敢言移宗正少卿
請去不許改祕書少監金歸侵疆檜遣剛中爲宣諭
司參謀官及還除禮部侍郞爲川陜宣諭使諭諸將
罷兵尋充陜西分畫地界使金使烏陵贊謨入境欲
盡取階成岷鳳秦商六州剛中不從欲姑取商秦於
大散關立界又堅不從繼除川陜宣撫副使兀术遣
人力求和尚原剛中恐敗和好乃割秦商之半棄和
尚原以與金剛中治蜀頗有方略宣撫司舊在綿閬
閒及胡世將就居河地饋餉不繼剛中奏乞移司利
州自是省費百萬常欲移屯一軍大將楊政不從呼
政語曰剛中雖書生不畏死聲色俱厲政懼聽命都
統每入謁必庭參然後就坐吳璘陞檢校少師來謝
語閽吏乞講鈞敵之禮剛中曰少師雖尊猶都統制
耳倘變常禮是廢軍容行禮如故奏蠲四川雜征又
請減成都府路對糴及宣撫司激賞錢於階成二州
營田抵秦州界凡三千餘頃歲收十八萬斛請弛夔
路酒禁復利州錢監爲紹興監皆從之秦檜怒剛中
在蜀專擅特置四川財賦總領官以趙不棄爲之不
隸宣撫司剛中怒由是有隙檜陽召不棄歸因召剛
中剛中語人曰孤危之跡獨賴上知之耳檜聞愈怒
遂罷責桂陽軍居住再責濠州團練副使復州安置
再徙封州卒
鄭忠愍公傳志書載
鄭剛中字亨仲紹興癸丑進士調温州判官以賑饑
得法秦檜薦爲敕令所刪定官累陞尚書右司員外
郞時檜主和議剛中爲陳金不可信弗聽遷殿中侍
御史抗疏條奏和議利害甚詳及胡銓上書得罪禍
且不測剛中率同列論救銓得編置改宗正少卿祕
書少監樓炤出諭川陜辟充參謀還除禮部侍郞擢
樞密直學士出爲川陜宣諭使尋充陜西分畫地界
使金使烏陵贊謨將至出關迎之與反覆爭辨竟全
階成岷鳳等六州列險據要蜀賴以安就除端明殿
學士四川宣撫使宣司舊治河池餽餉不繼乞移利
州省費百萬又奏蠲雜征請減對糴及宣撫司激賞
時蜀勁卒十萬都統吳璘楊政郭浩已加三少皆驕
悍難制剛中每折之以威接之以恩無不帖服初議
移屯楊政不從剛中呼政語曰我雖書生誠不畏死
聲色俱厲政遂聽命虞允文嘗曰允文與諸將往來
見其私居言動罔不忌憚如家有一鄭宣撫在焉大
開營田三千頃歲收十八萬斛弛夔路酒禁復利州
錢監以救川引之弊又奏罷都漕在蜀六年儲蓄豐
積將士用命敵不敢犯當時語曰宗澤如猛虎之在
北剛中如伏熊之在西其見推重如此秦檜諷使進
金三萬又分下錢米荊門剛中曰今時講和正爲他
時恢復計要當息民儲備爲先皆不從檜不悅命御
史汪勃奏置四川財賦總領官以趙不棄爲之不隸
宣撫司因令刺剛中陰事會金索北人在南者剛中
慮其驍勇生變悉斬之檜怒其專殺召還文致其罪
謫桂陽軍居住再徙封州卒檜死詔追復原官謚忠
愍所著有北山集周易窺餘經史專音塌碎烏有等
編子良嗣官至正議大夫有可軒奏議文集及上何
祕監書
按金仁山云人之稱公者大抵多其勲業而不知公
之勲業百未試一蓋天下大勢惟關中可以舉山東
其次則蜀漢可以入關中公初副樓炤撫京陜亟請
重爲保關陜之計此恢復第一籌也而其言不用及
在四川權奸決計事仇割地辱國而公獨爭險隘肅
號令營關外之田以計軍實使一日得便而爲之出
關陜如探囊爾此恢復第二籌也失此二籌遺恨大
矣顧以區區保蜀爲功至前時入關保陜之計又無
能道之者獨朱子嘗稱嘆之耳有志未就亦與宗忠
簡同科悠悠蒼天此何人哉世稱北山先生祀鄉賢
初集自敘
北山初集卽余所謂笑腹編也余以紹興乙卯至甲
子歲所錄文字自號北山中集笑腹編則宣和辛丑
至乙卯歲中所錄者因號初集若辛丑以前見於紙
筆者皆爲盜所火不復能記憶矣甲子而後時時因
事有藁老懶雜置篋中他日有能爲余收拾者否所
未能知也紹興甲子十月日序
北山初中二集先君所自名且手所分類也蓋錄
宣和辛丑至紹興甲子歲所作之文良嗣因以第
其卷不敢有變易後集則遷簀中號聚藁者良嗣
放初中而編次之自戊辰至甲戌歲無遺焉總三
集爲三十卷凡一千二百一十四篇仍以年譜冠
于篇首庶幾覽者按譜玩辭得以見出處之大致
若乃甲子戊辰之閒數載先君方經理西南公餘
撰述亦富而攜藁之桂陽以橫逆故亡失良嗣纔
能省記一二以附于中集之後繼此或訪尋有得
當爲別集以補其闕先君之序初集也其末云甲
子而後時時因事有藁老懶雜置篋中他日有能
爲收拾者否嗚呼頃所亡失乃爾是豈逆知其然
耶不肖孤無以塞責徒悒悒抱恨而重惟先君一
生無他嗜好惟簡編硯墨未始以居艱治劇而輟
蓋所樂者在是也少之時業科舉其所爲文學者
爭誦讀之而雅不自喜故弗見於集三集之外有
周易窺餘十五卷晚年精力殆畢於此書又有經
史專音左氏九六編及其他雜著皆可傳於世今
刊行自三集始乾道癸巳仲夏朔旦男良嗣拜手
謹識
宣撫資政鄭公年譜
元祐四年戊辰公以夏五月二十三日生於婺州
金華縣之北山下諱剛中字亨仲政和二年辛卯
爲鄉貢首宣和六年癸卯發兩浙漕司薦建炎三
年庚戌爲鄉薦首紹興二年壬子賜進士及第授
左文林郞温州軍事判官紹興五年乙卯春赴温
州判官任紹興六年丙辰秋召赴行在所未至除
詳定一司敕令所刪定官旣至賜對改左宣議郎
除樞密院編修官紹興八年戊午春權尚書左司
員外郎除尚書考功員外郞爲貢院參詳官秋除
監察御史冬除殿中御史紹興九年已未春除宗
正少卿移祕書少監夏爲樞密行府參謀出諭京
陜左宣敎郞冬除權尚書禮部侍郞轉左通直郞
尋兼詳定一司勅令又兼權尚書刑部侍郞紹興
十年庚申秋以年勞轉左奉議郞遇明堂恩封滎
陽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户冬除試尚書禮部侍郎
紹興十一年辛酉夏除寶文閣直學士樞密都承
㫖冬除寶文閣學士爲川陜宣諭使紹興十二年
壬戌夏除端明殿學士川陜宣撫副使兼營田轉
左朝奉郞冬遇太母回鑾恩轉左朝散郞進爵子
食邑六百户紹興十三年癸亥冬以年勞轉左朝
請郞遇郊恩進爵伯食邑九百戶紹興十五年乙
丑夏除資政殿學士紹興十六年丙寅冬以年勞
轉左朝奉大夫遇郊恩進爵郡侯食邑一千二百
户紹興十七年丁卯冬以忤權臣罷使落職提舉
江州太平興國宮桂陽監居住紹興十八年戊辰
冬責授濠州團練副使復州安置紹興十九年已
巳春移封州安置紹興二十四年甲戍〓感疾以
其生之月日終于封州享年六十有七越乙亥喪
歸里舍㑹權臣死公道行丙子春追復原官職冬
葬於東陽鄉招福原
宋故資政殿學士鄭公墓誌銘何耕
故資政殿學士東陽鄭公紹興閒宣撫四川留蜀門
者六年承朝廷新與金和之後外飭邊備內御將帥
上接士大夫辨其賢不肖而釆用其長下撫五十六
州之民無有遠邇皆便安之道路歌謡如出一口故
相秦檜忌其能誣致其罪置獄遣酷吏鍛鍊之竟竄
嶺外以沒縉紳憤歎而蜀人思之至今檜死朝廷知
其冤追復元官職其孤良嗣以二十四年十月五日
始克葬公於東陽鄉招福之原後二十七年良嗣以
書抵耕曰先公名節在朝勳績在蜀于蜀人蓋知先
公之詳者乃今墓道之碑未立子其圖之耕以不能
文辭不獲命則退考其家傳而次第其本未云公諱
剛中字亨仲其先閩人五代末避亂浙東散居婺之
金華與衢之西安金華之祖百藥生三子克從克允
克明克從之子詳仕至中散大夫公克允之曾孫也
大父諮累貢禮部不第父下亦八上晚用累舉恩調
醴陵令致仕終於承事郞以公貴累贈中奉大夫公
自幼秀穎嗜讀書不肯逐羣兒嬉聚旣長容貌偉然
器度磊落博聞彊識詞釆煥發丁中奉公憂家徒四
壁立母盛氏夫人賢而嚴爲躬桑苧以濟其須公亦
感激奮厲益用力於學與羣進士試有司必居首選
如是者數矣至春官輒不利繼丁母夫人憂公年亦
駸駸四十簞瓢屢空而氣終不少挫識者期其遠到
紹興二年廷對擢第三人賜進士及第授左文林郎
温州軍事判官温名郡太守率用顯人每與公商疑
事決滯獄輒中理郡政一以付公㑹歲旱荒公徒行
閭巷閒籍饑民窮日夜不倦或欲責富民出米以給
公曰固也然行之無法則游手往往脅持譟競反以
生事不若斂富民米償以常平錢官自給之用公策
全活甚眾貧富皆賴焉六年召赴行在所未至除詳
定一司敕令所刪定官賜對便殿所陳皆當世要務
光堯深器之改宣議郞除樞密院編修官七年兼權
太常博士將有事於明堂前一日當享太廟或謂方
行徽宗三年之喪未宜以吉禮見宗廟公獻議曰陛
下以萬機之繁奪罔極之哀坐朝起居如平時矣方
將親御戎輅以圖恢復何獨至於見宗廟而曰未可
三年之喪陛下行之內庭不以爲朝廷之禮也景德
閒明德太后之喪未嘗廢享臣以爲當如故事從之
八年兼權尚書右司員外郞嘗因面對奏曰寬仁者
人主之道持法者臣下之職今有司皆不肯任怨苛
察之聲漸歸諸上姑息之恩各斂諸已此豈善風俗
持久之道乎帝嘉納之時大駕自建康將移臨安公
又奏曰使朝廷謀慮足以料敵賞罰足以使人雖走
一函之書可以驅三軍於水火孰謂舍建康而不可
以制勝使關防失計外侮可入則一馬朝渡暮卽東
南臨安庸足恃乎臣願陛下旣遷之後勿以爲安上
下一心不置中原於度外乃可不然臣恐不能無後
日之悔詞㫖剴切聞者悚然㑹大臣主和議金使在
廷中外〓懼又奏曰犬方齧人豈可無因而自已虎
方得肉必不無故而舍之今敵人一旦欲與我和還
我巳失之地歸我已棄之民是不可信也然彼開我
以好言示我以善意亦何辭而峻絕之乎正當虛心
守以中正至當之道而已除尚書考功員外郎號能
舉職除監察御史未幾除殿中侍御史抗疏條奏和
議利害尤詳大抵以尊主威察敵情爲本語皆驚人
樞密院編修官胡銓上書言不當與金和歷詆建議
者至欲斬秦檜帝怒罪將不測而銓母老甚人莫敢
言公力爲申救禮部侍郞曾開亦以異議罷去奏曰
方今金使遠來計議未定愛君憂國之心魂夜悸謂
禍福之幾皆在乎此眾智交陳羣策並入其區區之
心豈有他意願陛下優容之其愛護善類如此九年
除宗正少卿政祕書少監金人歸我中原故地樞密
樓公絕江踰淮道京入洛以至關陜其所經歷存問
故老襃表忠義與夫敵情曲折山川形要悉以上聞
章奏一出公手歸朝又面奏保京陜之策尋除權尚
書禮部侍郎轉通直郎兼詳定一司勅令十年轉奉
議郞以明堂恩封滎陽縣開國男除試尚書禮部侍
郞兼權刑部侍郞奉上太皇后册寶宰臣當攝太尉
行事公謂太尉秦官不雅馴宜改爲少師至論獄事
反復精密必歸於無寃而後已十一年除寶文閣直
學士樞密都承㫖金人叛盟朝廷將用兵公奏曰陛
下震發沈潛布昭聖武檄書一行萬物吐氣然黠敵
多計善爲妖祥稍覺失利便以甘言相怵陛下能持
斷然之意否乎已而果再與金和韓世忠張俊岳飛
各以宣撫使握兵於外一日命爲樞臣而收其權公
爲宰相言曰此策信美矣然利害得失常相倚伏遇
事更變則激而復起當周思熟計益善其後因畫七
事皆施行之進寳文閣學士以本職出爲川陜宣諭
使且與金人分畫西北地界金遣烏陵贊謨孟浩二
人至境必欲得鐵山公問之習邊事者皆曰無鐵山
則無蜀矣公與反復論辨卒屈之又得商州秦州地
十之四五凡可以屏蔽全蜀者皆在焉始公將越境
與北官議事父老數百遮馬前諫曰引之入乃萬全
今往就之得無意外慮邪公曰吾計之審矣引之入
彼坐於吾家而不去執之則爲國生事縱之則重傷
國威固莫若出也縱有他不過殺一使者耳眾歎曰
公勇過賁育矣除端明殿學士川陜宣撫副使後去
陜字專領四川云轉朝奉郞遇太母回鑾恩轉朝散
郎進爵子十三年磨勘轉朝請郞遇郊恩進爵伯十
五年除資政殿學士十六年除朝奉大夫遇郊恩進
爵郡侯公自議畫界時固已聳動羣聽逮專閫寄號
令肅然旌旗爲之改色邊軍十萬眾皆西人勁悍吳
璘揚政郭浩俱爲都統制分領之權勢相引而政尤
黠公嘗欲移屯一軍政意不欲謂公曰公必欲移此
軍奈楊政不肯何公正色折之曰某蒙主上委寄偶
與諸君相臨君欲以身試法邪政恐懼下階推謝公
命之坐曰君能知過甚善吾胸中卽快然矣自是三
大將拱手側足奉命惟謹訖公之去不敢桀公持紀
律嚴而濟之以恩事細大必察而行之以簡推誠盡
公人人說服不獨畏其威而已蜀自軍興以來橫斂
百出民不聊生講和之後當有以休息之而供億不
少損公每慮一旦有警誅求無藝民益不堪於是畢
精極思求兵民可以兩足者而力行之首奏移司益
昌以便餽運繼修營田之政嘗於治所築亭榜以思
耕而爲之記其略曰嘉陵江水之險以灘名者殆百
米舟相銜遇石而碎與汨俱入者皆蜀人之脂膏也
今塞卒十萬皆櫜弓卷甲而卧吾誠能借其餘力雜
耕關外率以平歲計之得粟一鍾卽減漕粟三鍾之
力度足支五歲則可以請於天子時貸農租矣然公
行之皆有條序課之以程分之以利勤者必賞怠者
必罰愈久而愈信故軍樂從訖有成效獨有紙幣患
無錢以權之公請益昌置監鑄小鐵錢至今通行凡
六年閒爲民減科數至七百萬緍而備邊金穀亦數
千萬計蜀人方倚以爲長城而奇禍作矣十九年以
秦事出蜀至武昌有㫖罷使落職提舉江州太平興
國宮桂陽監居住明年責授濠州團練副使復州安
置仍興獄于九江連逮甚眾吹毛百端無所得竟以
嫁怨朝廷爲名坐之移封州安置初檜使人諭公以
金三萬兩進公嘆曰此言何爲至於我哉今日講和
正爲他時恢復計要當息民儲備爲先卒不進檜已
不說㑹金人欲取燕北人之在我者公每每爲檜言
不可遣而檜悉遣之蜀門有義勝一軍其首領李謹
等十四人皆集勇亦在遣中以此自危相結謀叛事
覺公察其情雖可矜而縱之必生患乃先斬以聞檜
滋不說積前後忿怨且知公材器決不爲已下遂極
力擠之公至封處之怡然窮大易六十四卦之㫖而
爲之說手寫華嚴經閒以詩文自娛留封六年無幾
微怨懟之意見於詞色俄寢疾索紙筆書兩頌翛然
而逝實二十四年五月二十三也公蓋以是日生其
始終之際亦異哉享年六十有七未幾復官職後以
良嗣遇郊恩贈宣奉大夫公娶石氏累贈永寕郡太
夫人有賢行始能安公之貧中能相公以富貴末能
經紀其患難方禍之作良嗣亦就逮謫柳州夫人往
來封柳閒調護甚至公死獨任後事以喪歸葬皆夫
人力也後公二十四年卒公二男子良顯早卒次卽
良嗣今爲朝散郎直徽猷閣權知楊州主管淮東安
撫司公事二女子長適新權知柳州那晦次適故吏
部侍郎章服孫男女一十一人男曰樞孫宣敎郞曰
莊孫承事郎曰正孫通仕郞曰季孫將仕郎女適迪
功郞詹密進士俞恪將仕郞李耆嶽進士蔣處和餘
在室曾孫男女亦一十一人男曰伯衍將仕郞伯謙
伯源舉進士餘皆幼公平生著文甚多遭禍散落所
傳於世者有北山集三十卷周易窺餘十五卷經史
專音五卷良嗣訪尋未已也公天資英傑而養之者
厚發爲文章渾渾如江河而措諸事業者光明俊偉
如此非閒世異人而能爾哉向使得極其用益大所
施設則其正君經國之方開物成務之略當不止是
而已故士君子之論皆爲時惜而不獨爲公惜也然
彼陷之者能阨其身而不能掩其名能屈之於一時
乃所以伸之於萬代異時權位烜赫可以生殺人者
今皆與草木俱腐人至羞稱之而聞公之風者斂衽
敬慕不敢少貶焉其所得不旣多矣乎歲丁卯耕以
進士赴類省試于益昌適遇公行嘗爲三百許言以
送公至以諸葛武侯韋南康爲公比而論者不以爲
過此蓋非耕之言也蜀父老之言也銘曰
維古聖賢養氣浩然自孟軻沒蓋失其傳
士餒厥中見利則遷或少沮之惴慄以顚
英英鄭公才雄氣全其峻如山其沈如淵
虛明內融果銳直前入爲名卿論事回天
出總元戎于蕃于宣帝惠西人命公撫邊
公旣厥心振弊舉偏悍將挫氣疲甿息肩
迺實迺倉逝營迺田孰嚬孰呻橫賦汝蠲
孰蟊賊汝以鈕以鐫西人愛之語必曲拳
彼相何人醜正怙權橫加詆誣寃犴逮連
投之瘴海與處拘攣公甘若飴抗節益堅
百世望軻蓋庶幾焉雲際天開白璧洗湔
尊官顯名追榮九泉巋然其〓東陽之阡
其不泯者何千萬年
求何祕監作墓誌銘書 男良嗣
嘗謂世有公論非大賢無所歸人有至情非知己無
所訴然而道可污也故公論或不得行天可勝也故
至情或不得用而大賢與知已俱不易得也故忠臣
義士或遭陷罔齎志而沒沒之後或遂至於名不稱
焉豈不甚可哀耶所幸公論未始一日亡於下至情
未始一日昧於心一旦道隆天定而與大賢知已者
遇則事雖千載猶可白而恨雖九泉猶可平也某用
是敢以先君子之故瀝懇於閣下惟閣下一俯聽之
伏念先君子幼學壯行惟古是訓晚出經世績用炳
然紹興中被命守蜀更六寒暑而卒以尊君愛民竭
忠盡瘁爲權臣所嫉忌備諸險苦謫死嶺表天下識
與不識無不爲之痛後雖久巳昭雪而未得大賢名
筆作爲文章以傳遠而信後則公論徒溢於千萬人
之口無益也葬之日權臣之㐫焰未息不肖孤僅能
叙次年月以納諸壙旣乃負罪慄慄周遊四方覬得
伸於知已以爲不朽之託而歲復歲邈焉無從懷此
至情廢寢忘食常恐溘先朝露則終抱不孝已矣天
或矜之特誘其衷俾控投於閣下亦切意閣下必慨
然於此也恭惟某官以英才盛德爲西南之人傑揚
歷旣久入登華要則山益高斗益明凡諸大夫國人
皆得所矜式而畧無異議則今之所謂大賢可歸以
公論者舍閣下其誰也我先君子守蜀之狀閣下旣
知之矣當先君子出蜀時閣下手送行之序率俊造
數千百人追餞於舟次其序有曰蜀人將强配之於
諸葛武侯韋南康之閒而不知公之肯居與否也後
三十二年閣下袞袞登進而某亦自外入備數尚書
郎亟走上謁荷閣下一見相慰勉如平生交且謂蜀
人思我先君果與武侯南康似噫斯言可忘哉則愚
之所謂知已可訴以至情者舍閣下其誰也夫如是
而不披肝膽以告焉則是先君子之潛德祕行無時
而可發矣某舊讀韓昌黎文見張中丞傳後敘每掩
卷太息曰使我先君子而遇今之昌黎公其亦猶是
乎夫張中丞固有李翰傳得昌黎公乃益顯若許遠
雷萬春輩非昌黎公則朽腐而已耳豈能流芳於後
世耶嗚呼今得所遇矣且自謂加於前人一等矣昌
黎公曰愈嘗從事於汴徐二府屢道於兩州閒其老
人往往說巡遠時事蓋謂從所經由得之故審也而
閣下於我先君子則親見而素聞昌黎公又曰兩家
子弟才智下不能通知二父志蓋傷其後之無所辨
明也而閣下之於某則辱與之進而每勞問焉此非
加於前人一等耶閣下之慨然於此蓋可必無疑矣
某於是勇於自決謹繕錄家傳八卷鄉風拜手以浼
于執事者儻不擯拒爲一肆筆勒爲銘文使永表於
神道則死者不死某亦得與人子齒矣其爲德可以
淺深計耶輕瀆嚴重狀紙震越
題跋 潘桂
北山先生功烈在蜀孔明之後一人而已何道夫蜀
人也故述其事爲詳文亦鋪叙首尾有法若先生曲
酬泛應達權通變凡寓之樽俎翰墨談笑閒至今縉
紳韋布流傳以爲故實者亦不能備載蓋其體然也
嗚呼先生不可見已見是文亦足以知先生之大槩
矣秋臺翁書此時甚得意未久與宇宙同變銜恨而
歿觀此令人遠想悵然短氣
題跋 徐木潤
初心直欲復關河保蜀功勞不自多諸葛大名垂宇
宙北山千古共巍峩
又 玄孫足老
秋臺翁生於嘉定戊辰書此時六十一風致不減率
更醴泉銘始欲命琢玉李琰摹刻嘉石而流落頺墮
負其初志忽忽三十七年矣歲月不堪把玩惟能撫
遺編而流清涕天其嘉相之
又 吳師道
甲戌乙亥閒師道杜門深居日無所爲則取家所藏
鄕先正遺文逸事裒集之名敬鄕錄第聞見單寡未
敢旁及閒以詢之友朋而許君益之手錄北山鄭公
行實以來尚恨未見全集及銘誌之屬時葉君審言
寓坦溪實公裔孫家訊之得墓銘遺事雪竹賦卷再
拜伏讀益知公之詳唯吾邦人物挺出建炎紹興閒
忠義威略則忠簡宗公文學氣節則黙成潘公而公
非圉勤勞志在恢復當時並稱宗如老虎之當北鄭
如伏熊之臨西公平生與潘雅契立朝不主和議亦
合至於卒忤檜相竄斥以死其受禍尤甚若公者參
於二公之閒不亦偉乎英風遺烈照映鄕井後生小
子仰之猶足矯然有立也師道旣取雪竹賦諫和議
救胡邦衡二書及他詩文入錄中而又反復此編於
其銘文之感慨題篆之奇古楷法之精麗見諸公之
風誼又讀公之子良嗣乞銘之書至情懇切亦交有
發焉豈非平生大幸哉旣以歸之坦溪因識歲月其
後元統三年十月下浣日
又宋濂
右宋資政殿學士鄭忠愍公墓誌銘一通祕監何耕
道夫之所撰也道夫廣漢人故知公治蜀之事爲悉
而公行能勞烈亦獨於蜀爲最著紹興中公爲川陜
宣撫副使患蜀之困於漕運也乃於關外四州及興
州大安軍行營田之法所至二千六百十二頃除糧
種分給外實入官十四萬一千四十九斛而金州墾
田五百六十七頃歲入萬八千六十餘斛不與焉誌
中所謂移司益昌以便餽運繼修營田之政是也蜀
雖罷兵而財用不足歲計猶缺錢七百七十八萬緍
公奏增印錢引四百萬復患無錢以權之卽利州鑄
鐵錢歲十萬緍以救錢引之弊率費二千而得千錢
置官六人兵匠五百人歲用鹽官錢七萬緍四路稱
提錢十四萬緍爲鑄本其後增至十五萬蜀中因此
優裕宣總所椿積錢五千餘萬緍其餘苛賦一切裁
削誌中所謂減科敷至七百萬緍是也公在閫時吳
武順璘以右護軍都統制駐武興郭恭毅浩以樞密
院都統制駐漢隂楊襄毅政以宣司都統制居漢中
皆擁强兵自衛與大帥抗莫敢吐一語相可否公恩
威並立獨能帖服之如犬羊誌中所謂三大將拱手
側足奉命爲謹是也嗚呼公治蜀六年而能俾財用
足橫斂減悍將服其效乃章章如此使久於其職又
將何如也奈何天未厭亂姦檜得秉鈞軸忌公不附
已而竄逐以死悲夫然公之見忌於檜士大夫皆能
誦之至於道夫亦爲檜之所忌則或者未必盡知之
也道夫常爲類省試第一故事榜首不赴大對者賜
進士及第恩數視殿試第三人蓋優之也檜方欲沮
張魏公而道夫對策歷論蜀人難進易退之節有高
視天下而竊笑之語檜嫉之乃諭禮部令奏但進士
出身道夫亦視之澹如未嘗一踐貴人門登第三十
年始召爲倉部郞累遷祭酒鄉人趙温叔爲相雅欲
相鉤致亦不肯就及温叔罷蜀人爲所引者皆被逐
獨道夫不染物議使其居公之位其尚肯屈志以附
檜乎雖職位不同功績遂異道夫清峻之節未必有
愧於公也然則公之墓誌非道夫爲之孰可爲之哉
公之子德肖不求之他人而屬之道夫良有以也吾
友彥淵氏公之九世孫以葉史君昌父所書此冊求
題故濂以所聞疏公治蜀之績而詳及道夫之事使
覽者知士大夫立身以名節自砥礪有不隨世而磨
滅者必將惕然自省也道夫以湻熙辛丑春始拜朝
請大夫試祕書監之命其秋輒求去乃除知潼川府
今以祕書繫銜則誌文作於是歲春夏之閒無疑史
君公同郡人果齋俞先生之高第弟子雖南康之節
不完然字畫儘隹鮮于伯幾謂其極善用筆至欲下
拜而此冊尤其得意書可寶也因併及之至正十八
年三月二十五日
又 林彬祖
南渡無宗老東陽有鄭公飛騰年不早恢復志誰同
謇謇當朝議堂堂治蜀功權奸何見忌直道自多窮
瘴海無消息先天悟始終文章愁電速魑魅喜才雄
身後名尤盛生前爵已崇子能傳孝友天亦佑公忠
侍讀銘詞古秋臺字畫工兵前撫遺事短髮樹秋風
至正戊戌中秋
又 蘇伯衡
伯衡竊聞公之宣撫川陜節制諸將嚴甚吳璘而下
每入謁必先庭參然後入就坐一日璘除少保來謝
語主閽吏欲講鈞敵之禮吏以白公公厲聲曰少保
官雖高猶都統制爾倘變常禮是廢軍容少保若欲
反則可取吾頭去庭參之禮不可廢也璘皇恐聽命
時諸將咸陽憚而陰忌之始見公擢自温州通判不
數年登禁近以資政殿大學士帥蜀意公秦檜之黨
也雖忌而莫敢出聲後見公遇事輒與檜抗知非其
黨也乃譖之檜言其有跋扈狀檜入其言謀於王喚
喚以爲不若選一宗室有風力者往制之因薦趙德
夫於是創四川總制財賦以命德夫德夫至坤維辟
晁公武幹辦公事且屬其物色公陰事武起久廢又
引公所逐使臣魏彥忠者相與盡力擠之遂興大獄
而公竟謫封州以歿於戲正人之不能獨立從古則
然豈惟公乎且公帥蜀六年欲加之罪何患無詞而
況諸將忌之於外宰相銜之於內迎合狙同於前後
左右者又其仇人此固司馬温公所謂猶一黃葉之
在風中也雖欲無危其可得乎偶觀墓銘文輒疏所
傳聞于後以補其略亦以著羣枉害正其勢蛇蟠蟻
結牢不可破如此可慨也洪武四年夏四月十日
又 范祖禹
北山鄭公之勲業行實著之於銘見之於羣公之題
贊亦旣顯白而無事乎勦說而重述也獨恨公以剛
正磊落大有爲之才適丁炎運之中裂陽明之氣剝
陰濁之祲盛遂使剛正之士沮抑不振邪暗之黨然
肆姦謀卒至亡國而後巳故公之搆禍雖曰人爲夫
亦氣運之致然歟第有國有家者不當以氣運諉〓
當盡力於人事以斡旋拯救爾此志士仁人之心〓
然君子雖厄於一時而生氣之不撓則彌遠彌光小
人雖得志於當世而唾罵於千載則無人不然則作
德作僞之效有識之士所以卒爲此而不爲彼也是
故士大夫讀公之銘第當取公之志行爲法以益自
砥礪監彼之奸黨爲戒而深用警省則公雖沒亦足
爲世風敎之助此紀述者之本意也故予讀公之銘
不暇他及輒申此於羣言之左庶後之覽者同一勸
戒不爲無用之空言云爾洪武六年三月望前一日
又 游道存
古之忠臣正士其氣量才識有大過人者其立言志
行不以權貴所壓而沮其志不以橫逆所加而改其
節其守之也堅其養之也有素罔不由學問之精而
施諸事業者然也愚伏讀鄭忠愍公墓誌銘有以見
其人焉公自紹興登科第繇永嘉判官歷仕至資政
殿學士攷其顚末德行勳業赫赫著顯罔可殫紀觀
其在朝奏議委曲有回天之力抗疏剴切恢復中原
之志人莫敢者而公力言之非其才識之明其能然
乎及其總戎于外審山川之形勢以察敵情仗公忠
之大義以服悍將上宣主威下蘇民瘼奈何〓直道
事人卒忤時相罹斥瘴海死而無悔豈非氣量宏偉
其能然乎此雖一時之不幸然流芳汗竹則又萬世
之幸也視公之沒猶不沒也矧其餘慶流於奕葉愈
久而彌光其亦天定亦能勝人之報也洪武二十五
年歲次壬申中秋日
又
杜桓
宋之南渡國勢不競實由奸檜操秉鈞軸專政誤主
是以有志恢復中原之士輒忌嫉之不遠斥則死卒
不獲伸其志若北山忠愍鄭公其人也公忠義大節
著于朝其治西蜀政尤焯著終始以不附和議忤檜
遂致竄逐封州以沒於乎奸檜當國之日勢位赫奕
威焰足以死生人公固莫與之抗也百世之下仰公
之英風遺烈有如景星慶雲之昭㫼于天見公之名
皆斂衽起敬而莫敢褻視彼檜翅蠛蠓之微犬彘之
穢見其名輒唾之善惡之在人心判若黑白如此則
夫人之於忠義又何憚而不爲哉今奸檜之後不聞
有爲士者而人亦羞稱之公之後人皆循循雅飭有
士君子之行然則公之志雖不得伸於當時而德澤
被于後世者不旣厚乎桓拜觀墓銘敬書于後而歸
之
感雪竹賦題跋賦巳見集中
王城
城髫齓閒侍故老講聞先世遺事卽知高王父莊敏
公與北山資政鄭公爲未第時貧賤交也每過北山
必腰錢一貫以助雞黍爲竟日從容之適及旣入仕
則期以他日不可阿媚權臣以求官職逮其晚年果
爲權檜所厄獨北山翁受禍尤烈謫居臨封者六年
先莊敏亦成坐廢終以不倚見知思陵至有卿以不
附秦檜故去國久之語二公風節照暎一世到今聞
者凛然今觀北山翁所作雪竹賦則其平生不屈之
操槩可見矣蔽欺鬲君子權勢折忠臣豈非讖耶公
履以其有通家之契俾書于澤翁畫卷後俯仰高風
不勝感慨咸湻禩良月二十五日
題跋 方景山
北山鄭先生未遇時作先生嘗以宣和庚子來寓浦
陽集中詩及避亂錄所書後鄭者景山自先世實家
焉林巒藪澤深村埜寺往往皆疇昔所經行處時兵
火方張先生自言舉室流離窮乏萬狀僅脫瀕死此
一雪竹也後旣第更靖康元二以至被遇思陵秉鉞
全蜀然卒以執論不阿忤檜相謫臨封此又一雪竹
也困而能自奮旣奮復摧壓而所守固自若先生之
高節勁氣其不屈於權奸如此使後乎元二之旣而
有如先生者立乎其閒則所以處陰陽鄉背者宜有
甚於曩時其爲雪竹益凜凛百世下矣嗚呼悲夫景
山與客謝翱將往金華山中過先生故居先生五世
孫足老出雪竹畫卷及諸賢所書是賦肅襟諦玩因
得想見風烈蓋於是距宣和之庚子一百七十年矣
其年孟陬旣望
又 謝翱
金華鄭子有家藏其祖北山先生所作感雪竹賦其
匠意造語與後所爲事業以至謫死輒相應不差毫
髮子有旣求名畫寫雪竹於前復扣諸公作行草古
篆書其後最先秋臺葉公閶草法類小王勁潔可愛
作於咸湻辛未至今寶之以爲妙余嘗評北山賦於
窮約時作疑一時率然以氣爲文者皆可能至曰觀
負荷兮類積羽之將沈忽奮起兮信泥塗之可拔則
不特一時之氣淩轢埃壒而狀物之妙因以發其胸
中之所藴者殆不減古人此其所以卒忤檜相而客
死臨封其屈也乃所以自拔而伸而物莫得而沈之
也秋臺晚亦有志於自拔者卒沈焉可傷巳後之欲
拔乎流俗者其毋爲積羽之所沈哉後辛未十九年
正月
又 柳貫
時予舅鄭公子有保愛其先世故物如寶玉大弓罔
敢失墜念先正資政公所作雪竹賦眞跡不可復得
則求名手象雪竹於卷復請里中前輩用行草籀體
雜書是賦其後予三十年前見之公家淩雲山房今
病耗十忘八九視袖簡之未亡如白水之再見爲之
驚怖雜喜把翫不能釋手蓋自公下地家世所藏皆
雲散鳥滅而此卷迺猶賴其猶子子升得不爲他姓
之所饜奪意北山之靈在所護持使先正之高風
勁節因是勿泯猶足以爲後人憑藉之地不然一紙
墨之微亦安能傲兀世變而獨存哉此賦資政公未
遇時作觀其負荷奮起之辭旣足以信夫平生事業
之著至於積羽將沈泥塗可拔則晚節竄斥流離之
禍早巳兆見於斯使當時阿意取容之念一萌於心
則絺繪雲月雕鏤氷玉祗以取嗤來世雖孝子慈孫
欲爲之抆拭以蓋往愆誰其信之此士大夫所以砥
身礪行常不敢後而孟子所謂聞伯夷柳下惠之風
廉頑立懦寬鄙敦薄直以百世言之也葉公昌父小
草出入章草羲獻閒潘公希聲行書全倣顏徐迹其
辭氣風流尚足想見承平故家文物之懿謂予知有
管仲晏子則予豈齊人而巳至順二年歲陽辛未秋
九月十又四日
又 葉謹翁
憶昔紹興閒國步日云蹙廟堂倡和議僅保一隅足
桓桓宣撫公六載鎭全蜀力爭關外地盡樹漢中粟
寬征弛民力倉庾富儲蓄讜言抗狄使君命誓不辱
拳拳葵藿心素志在匡復奸臣持國柄忠義遭斥逐
傷哉炎洲竄九死墮瘴毒繄公未達時有感賦雪竹
詞氣何激昻兆見若龜卜聞孫念家氊圖象寫盈軸
憶予弱冠初殿玩曾三復淩雲竟〓墟文脉誰能續
君其善寶藏奚啻護珠玉千古一歔欷令人仰高躅
至元已丑春予過淩雲山房時浦陽方韶父建安謝
皐羽二先生將遊卧羊山邂逅淩雲鄭公子有出此
卷相與展玩逮今四十又三年矣至順辛未秋因訪
拱山坦水閒子有公仙去巳久其猶子子升予妹婿
也以前輩遺墨數大軸見示此其一耳感嘆之餘輒
題卷末以歸之
又 吳師道
士君子以平生之志發爲一時之言而一時之言或
爲終身之符若北山鄭公所作感雪竹賦是也方其
比物發興引以自道異時奮拔於困阨之餘不屈於
摧折之際往往如之夫修身踐言之死勿變固有志
者之事而辭氣威儀所以定命者其理亦微矣昔王
沂公賦梅雪中云云果踐魁名韓魏公賦雪老枝擎
重卒荷大任今鄭公雪竹前後煇暎三公者皆宋之
偉人也吁亦異哉元統乙亥十月
寄相仲積題北山先生鄭公雪竹賦并畫卷五
古一章 吳萊
古人不可作雪竹有奇思鄭公詠騷詞或者攻繪事
向來拈筆閒才士巧相値誰從歲寒窺便得瑚璉器
東國正擾攘靖康更元二上天忽同雲大地惟朔吹
玄陰知巳凝積羽忍不墜狂曾鵝炙求因及螘漿饋
離明乃煌煌勁節特一致秦關收甲兵蜀閫擁旗〓
每疑一寸心長挺千畝翠學行尚吾時窮達等墨戲
相君本彌甥年耄常拭眥自應守遺文重襲在篋笥
滿山蒼竹林凡木總顦顇因之寄題詩爲洒懷古淚
又 杜桓
植物中唯竹稟貞剛之氣獨多故能陵厲夫霜雪之
摧折而不易行改度此竹之所以可貴歟以其可貴
也是以士君子每託之以比德焉北山鄭資政忠愍
公未遇之時有感於雪竹而爲賦之其中含比興之
義終始取竹以自喻辭氣正毅凜乎莫犯後公出爲
國家之用以忠義爲質特立當世爲奸檜摧壓排抑
不撓不隨之死以之質諸賦中之詞無少爽也於戲
若公之氣節比之於竹殆無愧焉斯所謂唯其有之
是以似之者矣百世之下讀公之賦惕然有以自警
也不揆末學輒敢挂陋書于後者蓋亦不勝夫仰止
之私焉爾永樂十二年龍集甲午冬十一月朔日
梅花三絕題跋詩已見集中劉應龜
陋巷之癯澤乎道腴河朔一老北風愁余天寒憔悴
嗟哉三閭梅有三似是耶非歟北山老仙其梅之徒
作爲此詩夫豈厚誣有之似之終身之符耳孫克肖
雋氣蔚扶寫此先什爛然驪珠存翁示我寐醒憒蘇
仰止先哲拜手敬書
比梅三絕并序 陳深
北山先生鄭公微時所作也距今幾二百年一日公
玄孫足老道余舊事知少爲模寫三絕之意命
僧濟澤翁作其畫且請鄉之老成善書者如葉昌父
作楷潘希聲作行何無適作草余聖錫作篆潘仲性
作隸而王㑹之徐玉汝李聖傳陳伯修及僧玢玉澗
輩爲之叙跋遂成鉅軸中更兵燬每一追憶悵恨無
已因誦公所作屬余爲寫一通庶幾猶存焉爾余亦
愀然領其命時天意欲雪案有初梅著花卽相對磨
墨瀋信紙捉筆書旣朗吟一二過信公行實也輒賦
數語以想望公之風節云
陰雲連天漲飛雪物色蒼茫困摧折孤根偃蹇不受
衰故發氷華自芳潔畸人出處亦相似三向花前比
君子但知老氣隨名高不覺炎荒有身死後來摸索
謾存古骨脉猶香精靈聚信哉奇物誰與留電挾霆
威六丁取當時紀詠四五人于今追憶那得眞公子
語我泣如雨懷新感舊情紛紛吾生自愧不學書家
雞野鶩渾荒蕪情眞語切心已領揮灑橫出從模糊
花開花落還成空人亡人存俱飄風君不見萬形皆
有壞此理此心終古在元貞乙未十二月十有二
日書於月泉精舍
又 張森
元貞乙未冬金華鄭君子有訪余浦陽一日誦鼻祖
滎陽公比梅三絕并叙時月泉主人已爲援筆大書
且賦詩紀其事子有復俾余別寫一本余不識字詎
敢當命辭不獲并書二絕以謝
梅花長在美人空朗詠清吟似見公自愛孤芳比三
子那知出處正相同
昔人妙墨敵蘭亭不入昭陵付六丁蚯蚓欲縈殊掣
肘料應貽笑北山靈
又 潘桂
鄭子有常輯北山梅花三比詩余旣爲之書因竊謂
梅之晩開者在正二月閒日和風軟烟紅霧綠照映
上下而清香素艷挺然其中淩霜傲雪之意曾未減
臘之初也余以比司馬温公官雖至宰輔自處如寒
士惜北山不及之遂作一絕補其闕震翁見而喜之
俾余書此紙云
鐵肝迂叟秉剛腸只有梅花可比方任意東風染紅
紫自留氷雪臘前香
又
曩余爲震翁書北山三比謂北山以自況後人常復
以北山比梅余旣比温公暇日又須作一絕以頌北
山先書此紙識之
功名高並蜀山蒼已矣封州道路長歲晚凜然何所
似暗香疏影正昏黃
又
陳震翁曩令余書鄭北山三比詩余續寫比温公一
絕且云又將以比北山三載矣震公今以桂大病稍
愈欲踐之亟索鄙句勉成一章云
半枝枯瘁剩殘葩雪虐風饕壓不斜人道梅花似潘
子如何自不比梅花
又
玄孫足老
足老竊聞先北山梅花三比旣成常有言曰三詩鄙
甚但取類不惡庶幾不致以脂澤汙漫吾梅耳後百
數十年不肖耳孫請書于鄉之前輩竹眞作楷秋臺
作行尚絅作草稹齋作篆觀我作隸澤翁作畫魯齋
諸公作跋軸成牛腰子寄藏龍門山中遂于六丁
下取隨而入空虛者數十種每一念求未嘗不之
以折震翁出示此卷有神物護持令人幾欲抱遺書
而感泣尚忍言哉尚忍言哉
又
邵傳孫
涪翁賦此君軒以程嬰杵臼夷齊比竹北山鄭先生
以二顏屈平比梅上下百餘年二老鑒裁如出一律
曰竹曰梅之幸如斯王隹翁得寓目焉其幸浮於梅
竹哉謹題歲月以識大德庚子仲春分社日書於小
隱空菴題北山先生梅花三比之後復以比北山温
公玉齋遂有如何自不比梅花之句敬爲補亡知空
菴者必以余言爲然
桃李場中幾度春高標元不染芳塵知君惟有逋仙
鶴終老荒山野水濱
又 李貫
萬物從來各有眞彼爲草木此爲人梅花不管人閒
事歲歲年年自在春
又 陳夢發
諸老留題盡可珍一時巨軸劫灰塵空菴妙墨猶遺
在千載於今見似人
又 潘桂
右梅花三比詩故四川宣撫北山先生鄭公所作公
在南渡厄貧不振而志氣凜凜故假以自況耳紹興
末年因忤檜相流落封州又如梅花不及移植於何
遜之東閣林逋之孤山而橫陳於糞壤閒然清香正
色固自不減祗動識花者之浩歎也惜未有人以梅
比公耳丁亥中元後四日
又 洪天祐
風微寒清曉行孤山籬落閒若聞梅兄竹其弟礬而
語之曰吾非凡草木比或擬人不以其倫予敢辭弟
吿之不知誰可與兄儔也曰必如孤竹二子才可與
吾同出處必徵君處士方可與吾同氣味又否則銕
心石腸風饕雪虐中彊項不肯屈者斯分我半席若
夫艷陽天紅紫場中朝榮華而暮飄風者非但我不
屑而彼亦自三舍予拜觀北山翁指顏子清臣正則
三賢爲梅花比作三絕句讀罷作而嘆曰無此主人
則無此客梅花亦須爲北山首肯愚也一轉爲梅花
補亡
又 賈復
籬落橫枝素澹吾儒風饕雪虐剛烈丈夫月香水影
獨清江湖瞻彼北山有懷林逋託興方人兼而有諸
青年處約癯體德腴旣顯氣節生死弗渝晚斥嶺海
汎汎自如未遇巳兆徵久乃符詩聲其心花貌其膚
聲者其精貌者其粗百世如在英爽曷摹聞者有人
先志昭乎元統乙亥季夏一日
又 杜桓
梅花至清潔實兼美之木也精英不閟於歲寒之餘
碩果先成於純陽之月其爲用也見比於商書見誣
於召南夫水陸之花可愛者甚繁而中古以來君子
之所以詠歌者甚多未有踰於梅者也昔人有云觀
其所好可以知其人焉北山鄭忠愍公未遇時賦梅
花三絕謂其姿色秀潤獨守孤寂有似顏子之甘貧
謂其冒犯霜雪正色凜然有似顏平原之不撓高標
眞潔不甘蕪穢則又有似屈原之孤立也然則託興
梅花儗夫三賢者比德之義至當矣公之家居自幼
讀書樂道素位而行年踰四十傫然猶布衣也及以
科第發身立朝鎭蜀爲時名卿抗志權奸不少屈意
以迎合附麗卒致誣搆竄逐封州其節操愈堅是則
公之出處始終有似於比梅三絕無少爽也託物擬
倫君子豈偶然哉於乎公之忠節直氣奕奕見諸詩
文閒學士大夫所當觀感而慕效者歟是以公之玄
孫定老命善寫梅者作圖于首復請善書錄公比梅
三絕并敘干右裝潢成卷及今公之後人善保藏之
時出而與友共觀亦足以作其生氣玩好云乎哉三
讀降嘆識而歸之宣德三年歲次戊申秋九月初吉
三硯記題跋記已見集中 汪遠
澄泥古硯尤精美未遜馬肝與龍尾呂翁仙去幾〓
年祕法不傳今已矣道人平生手三昧散落世閒寕
有幾製成風字乃絕品首圓質重下留趾〓身爐鞴
天所憐摩挲冷而凝青紫瓜紋剝落眞實在黝然上
有玄雲委坐令焦土爲至寶不隨草木同銷毀前生
來結文字緣天乎謫墮芸香裏背題卻無建安字藏
歌蓋舞吾所恥當時澤潞限南北今喜萬方車同軌
鄭公何處忻得之武昌曾費百金市晚年竟參林下
禪案頭屢滴華嚴水一朝委棄眞可惜天數離合固
其理千枝萬索縻歲月豈期朋舊特分似昔年舊物
今復見戒爾後人謹緘啓書房夜靜驚不寐恍然紫
氣射窻几念居未忍遽磨研睨睥令儂淚如洗至大
已酉仲冬晦日拜觀
題跋 元孫足老
先北山風字陶泓失于紹興丁卯得於咸湻壬申喜
其亡恙出爲吾家文字之祥歟元孫足老銘曰
呂氏陶泓傳最古從翁旬宣來蜀土不遭秦燄固其
所天乎璧返珠還浦拂拭再拜覿吾祖摩挱手澤續
前緖潤涵靈液庸玉女風自火出乃能雨
又元孫足老
我聞亡硯存心形久役役青氊故物在美比端溪石
大勝煮破缸鐫鑱古瓦甓呂仙作陶泓堅緻可行墨
臨風寫楚騷抄周易曰陳素凡閒事若先友執
盥手復研磨此樂足超逸去來豈無數世事固難必
百年韞匵藏我祖時而出瞻言四友中頗覺嗜好〓
敬仰山齋翁三硯記平昔六載塡銅梁歷歷可致詰
卸以二口字仙乎儼遺跡珍重玉潤賢補綴善收拾
在在有護持其物元非失天公敎受用文字發祥德
玉色配金聲良工陶不得若比鄴臺雀相去乃伯什
又 元孫定老
後一百二十有五年五世孫鄭定老得先高王父宣
撫資政山齋先生亡硯於曾老姑肇慶邢侯家神呵
璧返歐陽文忠公硯譜所載澤潞萬道人澄泥硯是
也滌濯視之硯陰刻先翁之字手澤煥然旁篆二方
圈玉色金聲青氊舊物如誦山谷閒齋詩捧呈秋臺
史君大書陶硯銘下贈筆力超卓字法遒勁如獲少
霞長吉銘丙子避兵匵藏土窖命髹工製新匣請眞
空道人繕錄三硯記因寫和醒泉長韻於其後
又 蘇伯衡
余歸自京師謁玄黙居士于坦溪之上其從子仲愚
出示家藏風字陶硯乃其先忠愍公帥蜀時所用者
也本末在公所爲三硯記中按公以紹興十一年辛
酉歲出宣諭川陜明年五月就命爲川陜宣撫副使
至十七年六月罷證以俱在邊塵閒者首尾六年與
戊辰秋因事遺失之語則得硯之歲實癸亥而今作
乙亥其爲筆誤無疑後百二十五年公之五世孫雙
嚴居士復得之於邢侯之家則咸湻八年壬申也逮
今洪武丁巳又二百二十二年矣仲愚視如曲阜之
履秀實之笏寶而藏之罔敢失墜雖有好之者易之
以明月夜光勿與易也昔人有云懸千金與硯而聘
夫學士大夫彼必將辭金而受硯是硯爲文房之寶
明矣硯爲文房之寶苟名學士大夫於凡天下之硯
且猶貴重之而況鄭氏家藏先祖之硯氏名猶存手
澤未泯然則爲子孫者其貴之重之又當何如宜乎
仲愚之寶藏也仲愚上距忠愍公七世距居士君二
世以詩書傳業而又能守其故廬保其器物世澤之
滋亦可槩見矣高門大閈無非故家右族世變之洊
更宗祧之不能守矧望寶有其先世舊物而尚論其
世如鄭氏者乎此余觀此硯不惟有以窺公之風烈
而且喜公之有後洪武十年夏四月二日
又 葉囝
鄭忠愍公之九世孫杰子虞氏乃蘇太史稱仲愚者
是也一日爲予出其家之所藏先世陶硯并公所爲
硯記古今諸作題識備悉余得而觀之不惟知硯之
美可敬可愛而於公之志節雖歷顯微而不忘乎筆
硯之好者抑可見也且公之少年侍父宦歸而貧無
一硯以資其學至研堅木以爲書則公之所守固有
所自矣及公旣貴任歷外藩而至於耆耄之歲雖所
用之硯屢得屢失而訖不能忘情於文字之閒及至
晚年得硯玉斗而特誓以疏易寫經不許他用於此
見公之所以貴重乎硯者至老而不衰惜乎玉斗今
不復存而所謂陶硯者以公之文考之則於桂陽遷
謫之際已失之矣及公之後裔雙巖翁乃始購而得
之故里那侯之家其地里歲時相去之遠蓋有不可
知者姑寘勿論也但推公之所嗜而其子孫又能寶
公之文與公之玩而藏之則凡所以繼公之學而發
泄乎公之事業者將必能用公之硯而垂之無窮不
徒愛玩之而巳也然則公雖沒世其德澤之在於人
在於子孫者千載猶一日今古猶一時耳嗚呼其引
長乎哉洪武已未正月
又 杜桓
咸湻壬申雙巖鄭居士復得其先忠愍公帥蜀時所
用風字陶硯硯陰刻公之字蓋公親筆云雙巖視之
不啻得弘璧大圭也乃裝潢一卷請鄉先達潘公桂
書公三硯記于首復自撰銘賦詩記其復硯歲月于
後其寳之愛之尊之重之爲何如哉洪武丁已眉山
蘇公平仲爲題識之是年去咸湻壬申實一百六年
蘇公書爲百二十二年者一時逆推之誤耳逮今永
樂一百四十三年上距紹興癸亥公得硯之日則二
百七十一年矣公之八世孫履直相傳藏弆曰謹一
口遣其子煥持此卷并硯相示俾桓識之按公登紹
興壬子甲科進士第授温州判官辛酉以資政殿學
士宣撫川陜其立朝大節治蜀功業鏗鍧炳煥皆非
常人所能及者卒以剛正忤奸檜謫居封州材不獲
盡展而竟吞志以沒惜哉今公之後嗣皆能敬承公
之餘緖而實有文獻之傳罔敢失墜況公之故物有
若斯硯焉者名字具在氣澤斯存其可不知寶愛尊
貴而藏之者乎雖然公之所以不朽者固不係硯之
存亡而公之賢則硯之輕重係焉斯所謂物因人而
重者也桓竊觀斯硯三復記文慨想風烈令人歛袵
起敬不巳敬識而歸之
題跋忠愍公送壻邢得昭歸婺女詩後
胡銓
健將皆降將今時異昔時任渠天柱折好在北山碑
紹興丁巳公與銓同爲編修官密院戊午夏又同考
校省闈給事欲屈無提之輿下拜公與銓力爭不可
言頗訐上大震怒禍將不測公與諫議大夫李誼等
夜半引救上賜可銓得釋謫監廣州鹽倉公又引大
義折檜遂改除僉書福唐幕辛酉到官壬戌秋閩帥
程邁中銓以飛語復投嶺表已巳春新州守張棣承
廣帥王鈇風㫖劾奏銓移吉陽未幾亦自四川被譴
徙封州亦坐鈇之譖也乙亥夏一病不起銓方拘島
上愧不能效欒布云敞習收葬之義以報公恩抱恨
千古丙子夏銓徙衡戊寅冬公之壻邢晦罷官道雁
城出示公遺墨讀之潸然出涕屬有悼亡之慽輙書
楚詞于後蓋上以爲天子慟而以哭其私也詞曰
兮水深懷高風兮涕漸我襟無人兮青
規黄閣康瓠登庸兮黃鍾〓郤死者不可作兮云誰
與歸喟斯文之不遭兮莫知我悲恭覽遺墨兮風雅
具體彼羊質蒙皐比兮其顙有泚
又 李光
紹興丁巳予守永嘉亨仲始登上第以文林郞爲幕
官予慰薦之未幾改秩爲朝廷所知擢任御史不十
年爲從臣上益知其賢遂宣撫四川盡護諸將權臣
忌其才以奇禍中之乙亥冬十一月害公者旣殂上
知其冤將復大用而公前已物故哀哉予量移至郴
公之壻義郴司户邢德昭出示送行詩遺墨覽之悽
然因書其後云
又 潘霆孫
胡讁亦由廣帥李還不出郴陽相慨冰清在紙至今
遺墨猶香
又 潘桂
北山先生此詩有胡李二公跋尾後學不容復措辭
桂三讀而嘆曰吳子野訪東坡于惠州交遊之誼也
黃元明訪山谷于宜州兄弟之誼也邢德昭訪北山
於封州翁壻之誼也此詩句法精鍊字畫嚴整了無
遷謫衰墮之氣不減蘇黃第二聯尤工蓋胡李二公
未發者故敢及之
又 劉庭芝
萬里問安壻之誼也一詩惜別翁之情也千載之下
凜凜有生氣者胡李二公之跋也子有其善保之哉
又 曹穭孫
路八千來壻亦難相看冰玉問平安翦燈夜話思全
蜀五十四州天上寬
又 釋自閑
玉潔冰清五十六北山草木亦含芳自如胡李堪同
傳璧合珠聯有耿光
又 徐木潤
中軍歎韓甥去潮州喜湘姪來欲識邢郞高誼但看
鄭老餞詩
小人護局可畏君子得輿常遲老秦沒巳一歲胡李
方始量移
準用於丁殞後瓘亡在京死前惜是蒼生無福北山
不待隆乾
仲方主和忝祖知孝朋奸辱先卻是北山有後可軒
論奏凜然
又 盛夬
北山先生鄭公送其壻那德昭詩蓋謫居封州時也
賊檜忌公爲甚而害公爲深摧以重劾羅以大獄子
有柳州之竄而將吏賓客無一免者紹興已巳公赴
謫所趙成之之徒又從而逼辱之德昭不以利害禍
福動其心而萬里跋涉訪問安否公賦詩餞别方且
雍容莊重不撓不挫沛然若無事時非易所謂澤滅
木大過君子以獨立不懼者乎世徒以能推公者殆
見其淺耳乙亥夏公在封州捐館而是冬檜亦殂利
害禍福蕩爲太空而是非榮辱悉返其正但恨不見
其秦先亡耳夬生也晚近遊金陵後公且百餘年矣
見有過檜之墟墓者無不眥裂髮衝墓側有仆碑數
尺漫無一字蓋人恥污其筆其後嗣子孫亦無敢起
穢以自臭曁夬歸婺訪北山遺事以廣舊聞咸謂公
不可以紹興中年人物曁論而此詩眞跡出於其元
孫足老且有當時胡李二公名筆以佐其光明故後
進生稱誦讚述惟恐勿逮然後知小人之忌君子其
摧折於一時者所以揄揚於異日彼之自謂得志者
予以爲大不得志也觀是詩者當有超於利害禍福
之外足老字子有以儒學粹行世其家云
又 九世孫謐
家傳數卷乃太府卿可軒翁之所編次也傳載先忠
愍公事視他書爲最詳其藁本舊藏竹友伯父處奈
何古人書册多用緯穿歲久線脫錯亂混淆莫可求
其端緖考覈中閒故嘗失去一十五幅謐恭覩先訓
謂欲搜訪以補不足其有望於後人者至矣噫今不
能益之而反損之豈不大可懼乎嘗記頃年雖僅能
收拾而勿遂整理繼以兵燹相仍凡家之遺書散亡
十九猶幸此傳獨存意忠義之氣所感若有神物而
護持者也壬子歲偶因檢閱故書復得之於殘編敗
幅閒深慮去後不無爲覆瓿之歸由是勉加訂正其
脫簡文義之不續者於中只得除去數段謄錄成章
俾吾家子姪各錄一本相與寶而藏之庶使先世之
風節勲業不遂泯滅而將來之人亦可因此知積
慶流芳之所自也嗟余力薄志墮勿能鋟梓以壽其
傳實祖宗之罪人天其或嘉相之則繼志述事之責
尚有望於後人也
又 曹定遠
鄭彥淵先生諱謐號玄黙居士忠愍公九世諸孫也
資稟絕俗學問藴涵嘗與許文懿公門人葉儀景翰
范祖幹景先遊得聞聖賢之道心性之理著有心學
圖說七篇行於世而景純葬經新註亦攄獨見然且
搜羅編輯紹祖業於不衰所以蘇平仲宋景濂諸先
生皆序其書首而述其行實也其見重於名流巨卿
如此此固見其問學之源流而忠愍不頼有傳人也
夫
北山集後跋 曹定遠
忠愍鄭公挺然命世之才精忠之氣在朝則書之在
野則頌之者也然源深則流自遠根固其葉必茂故
其子德肖名稱其實克紹箕裘而其後表表出塵者
又難以枚舉至如足老子有彥淵謐宗疆南夫者道
揚前烈廣集眾譽使先公之辭翰篇章得延於五百
年後者豈非諸子孫能保其氣澤續其風聲世守其
業而不墜哉況繼此而任修明之責又有如世臣如
弘能弘升其人所謂遐接夫數十傳之遺緖而無遏
抑乎前人之休光者數子有之矣
節義紀錄跋 五世孫宗强
忠義立身之大節行于已者至則感于人者亦至雷
奮蟄起鶴鳴子和秋豪無閒然矣方高大父北山先
生玉所之著足也夜半冒鈇鉞叩天閽以活胡編修
之死及使川陜也隻馬出關獨立於狄塵禹騎丙干
犯鋒鏑面扦狄使遂界蜀地之險全骨皆忠徹髓純
義而視此身若無有焉茲所以吳江州甘於廢斥師
貳郡安於囚纍賀舍人無悔於橫州之竄皆於此乎
權輿嗚呼天理人事相爲感通向使吾先公至誠未
至於貫金石危行未至於泣鬼神其何以影響於施
行也哉是雖先公所遭之不幸而又於其閒有大幸
者存焉顧非秦燄之所能盡灰滅也詎非天乎若夫
司法石公之高誼絕出儔倫又豈非吾皇祖平素履
行清苦之所根蒂歟視紹興時事亦相與脗合矣顧
不後先輝暎用是列敘其詳以爲吾家大訓云
題祭吳忠烈公磨崖碑
潘霆孫
祭吳忠烈磨崖碑文辭瑰奇字畫遒勁追配古昔端
明此舉豈獨爲往者設哉所以推廣朝廷將帥之意
增重礪帶之誓激揚士卒敎勸忠義爲無窮之休至
矣遠哉想落成之初歡呼感泣不止如昔人有挾纊
之喻也此乃黙成先生復北山先生所寄之書其他
語尚多霆孫少時因族家集中咸湻戊辰年夏吾始
得見先生模本五世孫足老其曰公季賢季聲名隱
然又曰公所門下忠義相傳且終之曰率皆謹畏罔
敢恣專黙成先生所指意在是乎嗚呼後二十年雍
公開宣威府猶有蜀將家家如有鄭宣撫在之論在
當時又何如耶
題跋 王柏
以書生馭宿將危事也豈虛言足以服其心哉每讀
北山鄭公吳廟之誄使人躍如凜乎壯哉辭也黙成
先生所謂至矣遠哉尤有餘味然不有英氣鼓舞於
灌薦之表而警戒豈能竦然於稱贊之中乎嗚呼子
房妙於機策士也孔明精於才士用也惟裴晉公謂
處置得宜者近之後一百三十年里下士王柏傷今
思古乃爲之長太息敬書於崖碑之後
又 胡翰
偉矣鄭公負氣之剛負才之雄其立朝有長孺之忠
其治蜀有孔明之功不能杜君側之奸卒殞于嶺南
之封嶷乎其山立廓乎其川融其得于天者不以人
窮固一世之豪傑間氣之所鍾也
又 曹志
忠愍堂堂百世師西川草木尚餘威天生一部英雄
氣化作龍蛇紙上飛
先祖伯康潛修靜退絕意科名元末避亂隱居于坦溪之協和乃定遠曹氏創業始祖也
像贊 曹一岳
光嶽英資邦家重器捍患之才恢復之志權奸忌之
强藩奪氣一時道屯千載公議
又 曹茂緖
動心忍性學乃見眞危論極疏聳動天聽營田減賦
西土攸定建牙秉鉞敵人遠屯道行儼然百世起敬
題跋 曹時震
吳楊在當時諸將中號雄傑視書生輩爲何如北山
公以英才偉略行事適機宜丰釆可畏愛卒使之聽
伏不敢動公心之精微於祭忠烈廟文亦足管窺一
班矣西山眞文忠公有云非誠與材合不能任天下
之大事非人與天合不能成天下之功信哉斯言嗚
呼獨如天何哉
又 黃珍
馬謖敢違武侯令神功不受李公呼北山老子眞豪
傑坐據中權役二吳
又 曹永祚
近日西陲兩虎臣吳楊亦合遜威名無人駕馭俱颺
去安得先生起九京
又 王策
功高宇宙誰堪並帥蜀威名振北庭千古文章難泯
沒重輝珠玉北山靈
忠愍公北山文集跋
是集之遺大宋迄今五百餘秋矣故雖傳同家寶而
雲亡鳥散感慨係之自去歲邑侯趙過謁先祠而是
集藏稿遂呈覽焉乃侯旋諭刊行公諸海內而曹君
良求者參誤訂闕相與觀成而是集之鐫倐然告竣
矣雖吾先祖忠愍公之後輝耀朝廊修明舊章者類
不乏人而遙遥數百年後夫且賞鑒多賢樂襄厥美
則吾祖之餘芳與今茲之大雅並垂不朽矣能固與
宗叔世成輩務成斯舉世之君子有不以是集爲迂
疏而辱賜品題者天固終日望之焉爾康熙三十四
年歲次乙亥冬日裔孫弘能百拜敬跋
朕以干戈未戢念斯民之阽危思以實惠被之而拊
字之吏或徇虛名未能悉副朕意夙宵興悼爾召自
疏遠賜對便朝占語詳明首及責實之政良中時病
非曉達治體能若是乎其略銓格特易官聯祗服厥
職更竚甄擢可特授左宣議郞充樞密院編修官填
見闕奉勅如右牒到奉行紹興六年十一月二十三
日
忠愍公樞密編修跋 杜桓
拱坦鄭君周裝潢其先世忠愍公誥文成卷持以示
桓且請題識其後桓生乎公之鄉不勝夫高山仰止
之思今幸獲挂名於誥文之末乃不復以晚陋辭謹
按公以紹興二年登進士第授温州軍事判官六年
十一月召入特授樞密院編修官此則當時所被誥
也其云尚書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鼎尚書右
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浚鼎乃趙忠簡公鼎也浚
乃張忠獻公浚也竊惟紹興三十年閒惟忠簡與忠
獻並相之日爲盛人才所當召用者條而置之矣復
次第奏行之一時得人號爲小元祐公被此詔之日
政二公並相之時也今觀誥中有召自疏遠之詞愚
意公在疏遠獲召者此亦出於二公之所薦耶不然
公在疏遠則高宗何自而知之然而二公之勠力王
室收用人才以圖恢復中原此其素志也惜乎議論
不合忠簡先求罷去而忠獻獨在相位邪正雜揉未
幾秦檜秉政倡主和議而中興之業不振矣公當是
時其能無憾乎後公以資政殿大學士宣撫川陜大
著政績竟以剛忤檜爲檜所擠謫居封州以沒茲非
有志之士所爲太息流涕者邪此誥去今二百七十
八年中更變故靡所不有而周猶克謹藏而傳之豈
非賢哉周字履道公十一世孫也以諒直見稱鄉里
蓋亦得公家傳之懿者歟永樂十一年冬十一月
勅左宣議郞守尚書考功員外郞
敕議官鄭剛中考功爲南宮清曹自漢魏以來率選
人物第一流爲之以重其選以爾剛中文雅自將介
然有守文昌望郞肆以命汝往服徽寵以報知遇可
特授依前左宣議郎守尚書考功員外郞奉勅如右
牒到奉行紹興八年五月九日下
歷觀忠愍公前後誥敕存者僅五道自紹興六年召自永嘉勅賜左宣議郎充樞密院編修紹興八
年勅賜依前宣議守尚書考功員外郎紹興十年敕賜特封榮陽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户紹興十一
年敕賜依前左奉議郎充寶文閣學士樞密都承㫖兼詳定一司勅令至隆興二年敕誥追復資政
殿學士贈左太中大夫前敕四道皆有先名賢跋其後以表後世頌功稱德之忱若吳沈宋濂潘建
孫杜桓是也獨紹興八年勑尚書考功郎一道無跋紹興九年勑除宗正少卿秘書監十二年除端
明殿學士十二年進伯爵十五年除資政殿學士十六年轉朝奉大夫進爵郡侯凡五道勅跋俱無
嗟乎跋亡而勅存後之人猶可識其行能勞績之著至於跋亡勑并不存者使公之節烈多所湮
沒不亦深可慨哉康熙二十四年六月秋同里後學曹定遠謹識
敕特封滎陽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戶
勅難進者士之操故侍從不以次升易失者時之幾
故考課由於歲㑹若時明陟用□□書左通直郞權
尚書禮部侍郎兼詳定一司勅令賜紫金魚袋鄭剛
中蚤以文名繼繇才顯擢副端於柏寺藹著直聲聯
卿貳於春官雅推清望肆稽官簿宜進文階是爲厲
世之公式謹校年之令益勤獻納以稱恩休可特授
左奉議郞依前權尚書禮部侍郎兼詳定一司敕令
特封滎陽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戶賜如故奉㫖如右
牒到奉行紹興十年九月十五日
跋禮部侍郞誥
吳沈
右誥文一道宋鄭忠愍公爲權禮部侍郞日所受也
公紹興二年進士初調温州事判官用薦除勅令所
刪定官改樞密院編修官權太常博士兼權尚書右
司員外郞時大臣主和議公奏言金不可信擢尚書
考功員外郞監察御史遷殿中侍御史抗疏條奏和
議利害胡銓上書欲斬秦檜禍將不測公率臺屬入
諫銓得編置又奏曾開不當罷施庭臣可逐柳約召
命可寢移宗正少卿改祕書少監樓炤出諭京陜充
參謀還除權禮部侍郞兼詳定一司敕冷此詔則爲
進文階封國邑而降也是後試尚書禮部侍郞兼權
刑部侍郎除寶文閣直學士樞密都承㫖進學士出
爲川陜宣諭使與金人議畫地界就除端明殿學士
四川宣撫副使陞資政殿學士公在蜀制驕將抗黠
虜開營田足軍食當時有伏熊臨西之稱屢忤秦檜
意遂斥逐以卒檜死始復官贈謚前後所被誥文兩
易世後散亡殆盡今其裔孫謐所藏止此一通而巳
謐出以示沈因爲考公歷任之大槩書之如右以見
公平生仕宦終始不幸而皆在奸人之秉鈞當軸之
際始雖不能廢公不用而終爲其所忌害竟使忠賢
之志卒不獲伸豈不深可慨哉洪武五年歲在壬子
九月
跋 鄭濤
右忠愍鄭公政官誥文一通紹興十年九月十五日
下也時金歸侵疆公爲宣諭司參謀官及還故有是
命所謂副柏寺公嘗爲殿中侍御史曰卿貳春官則
以侍郞而居儀曹也未幾出爲川陜宣諭使尋以使
分畫陜西地界金使烏陵贊謨入境欲盡得階成岷
等六州公力爭不從又欲於大散關立界公亦堅不
從當時中外莫不倚公爲重繼除四川宣撫副使公
之治蜀最多方略如移司利州省費百萬請減成都
對糴而於階成二州營田三千餘頃歲收十八萬斛
他如分三路命三將吳璘楊政郭浩之輩懼公方威
震巴蜀奈何秉鈞者奸臣媒糵始以才而薦公終以
才而忌公巧計貶謫屢易其地卒致賷志以沒於戲
柔佞易制善於趨附若韓肖胄樓炤范同之流拔之
冗散遽躋政地而公之及於禍也宜矣孤危之跡獨
頼上知之言公之自信已確公雖云亡又何憾焉裔
孫謐出示此誥因攷公被命迨厯官布政之大槩濤
之所知者庸以附見焉昭陽赤奮若二月初吉
忠愍公樞密都承㫖兼詳定一司勅令
敕觀象斗樞夙重本兵之地密承帝命尤嚴分職之
司遴擇通材寵頒書贊左奉議郞試尚書禮部侍郎
兼詳定一司敕令滎陽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户賜紫
金魚袋鄭剛中問學淵博器識恢宏蚤被簡命及時
顯仕柏臺芸省茂著夫聲猷憲部秩閣深資於明練
屬邊陲之未靖方盪伐之是圖比命虎臣列居宥府
肆求髦士式佐籌帷其陞延閣之華資往贊機廷之
密務顧論思獻納久巳罄於忠嘉而制勝折衝尚有
勤於裨益體予訓告母怠欽承可特授依前左奉議
郞充寶文閣直學士樞密都承㫖兼詳定一司敕令
封賜如故奉㫖如右牒到奉行紹興十一年五月九
日
跋 潘霆孫
北山公敕賜尚書禮部侍郞卽奉命往贊樓公炤宣
撫機務也公之問學器識旣已深被思陵之眷而運
籌措置更仰體夫付託之心所謂幼而學壯而行者
蓋于公見之矣乃未展宿抱而斥逐以沒惜哉
敕追復資政殿學士贈左大中大夫
敕朕於肆大眚之朝思我疇昔禁近之臣或才德之
富或辭藻之勝各用所長同爲國華而醜正實繁爲
所陷罔朕未克省死於遷所以莫克與今日曠蕩一
洗之恩可悲也故責授濠州團練副使封州安置鄭
剛中術業敏邵問學該洽中外更試所至飛譽多言
可畏朕不得赦才難之歎今古所共朕方欲復用汝
而汝不獲事朕矣以朕追命之渥將無窮之意九原
有知嘉服無怠可特追復資政殿學士左朝奉大夫
前紹興二十六年二月六日臣鄭良嗣故父鄭剛中
復職隆興二年十一月十五日臣葉顒等言謹以申
聞謹奏告追復資政殿學士贈左太中大夫鄭剛中
第計奏被㫖如右符到奉行隆興二年十二月一日
下
跋 宋濂
故責授濠州團練副使鄭忠愍公與責授祕書少監
分司南京贑州居住孫近同奏復資政殿學士其日
乃紹興二十六年之正月甲子距秦檜之死纔四月
耳今勅後云二月六日乃誥下之時也㑹予有千里
之役始獲見此卷走筆識之殊不暇詳若夫公之大
節與賊檜之奸諸先正巳極論之亦不待詳也
鄭忠愍公傳國史載
鄭剛中登進士甲榜累官監察御史遷殿中侍御史
剛中由秦檜薦檜主和議剛中不敢言移宗正少卿
請去不許改祕書少監金歸侵疆檜遣剛中爲宣諭
司參謀官及還除禮部侍郞爲川陜宣諭使諭諸將
罷兵尋充陜西分畫地界使金使烏陵贊謨入境欲
盡取階成岷鳳秦商六州剛中不從欲姑取商秦於
大散關立界又堅不從繼除川陜宣撫副使兀术遣
人力求和尚原剛中恐敗和好乃割秦商之半棄和
尚原以與金剛中治蜀頗有方略宣撫司舊在綿閬
閒及胡世將就居河地饋餉不繼剛中奏乞移司利
州自是省費百萬常欲移屯一軍大將楊政不從呼
政語曰剛中雖書生不畏死聲色俱厲政懼聽命都
統每入謁必庭參然後就坐吳璘陞檢校少師來謝
語閽吏乞講鈞敵之禮剛中曰少師雖尊猶都統制
耳倘變常禮是廢軍容行禮如故奏蠲四川雜征又
請減成都府路對糴及宣撫司激賞錢於階成二州
營田抵秦州界凡三千餘頃歲收十八萬斛請弛夔
路酒禁復利州錢監爲紹興監皆從之秦檜怒剛中
在蜀專擅特置四川財賦總領官以趙不棄爲之不
隸宣撫司剛中怒由是有隙檜陽召不棄歸因召剛
中剛中語人曰孤危之跡獨賴上知之耳檜聞愈怒
遂罷責桂陽軍居住再責濠州團練副使復州安置
再徙封州卒
鄭忠愍公傳志書載
鄭剛中字亨仲紹興癸丑進士調温州判官以賑饑
得法秦檜薦爲敕令所刪定官累陞尚書右司員外
郞時檜主和議剛中爲陳金不可信弗聽遷殿中侍
御史抗疏條奏和議利害甚詳及胡銓上書得罪禍
且不測剛中率同列論救銓得編置改宗正少卿祕
書少監樓炤出諭川陜辟充參謀還除禮部侍郞擢
樞密直學士出爲川陜宣諭使尋充陜西分畫地界
使金使烏陵贊謨將至出關迎之與反覆爭辨竟全
階成岷鳳等六州列險據要蜀賴以安就除端明殿
學士四川宣撫使宣司舊治河池餽餉不繼乞移利
州省費百萬又奏蠲雜征請減對糴及宣撫司激賞
時蜀勁卒十萬都統吳璘楊政郭浩已加三少皆驕
悍難制剛中每折之以威接之以恩無不帖服初議
移屯楊政不從剛中呼政語曰我雖書生誠不畏死
聲色俱厲政遂聽命虞允文嘗曰允文與諸將往來
見其私居言動罔不忌憚如家有一鄭宣撫在焉大
開營田三千頃歲收十八萬斛弛夔路酒禁復利州
錢監以救川引之弊又奏罷都漕在蜀六年儲蓄豐
積將士用命敵不敢犯當時語曰宗澤如猛虎之在
北剛中如伏熊之在西其見推重如此秦檜諷使進
金三萬又分下錢米荊門剛中曰今時講和正爲他
時恢復計要當息民儲備爲先皆不從檜不悅命御
史汪勃奏置四川財賦總領官以趙不棄爲之不隸
宣撫司因令刺剛中陰事會金索北人在南者剛中
慮其驍勇生變悉斬之檜怒其專殺召還文致其罪
謫桂陽軍居住再徙封州卒檜死詔追復原官謚忠
愍所著有北山集周易窺餘經史專音塌碎烏有等
編子良嗣官至正議大夫有可軒奏議文集及上何
祕監書
按金仁山云人之稱公者大抵多其勲業而不知公
之勲業百未試一蓋天下大勢惟關中可以舉山東
其次則蜀漢可以入關中公初副樓炤撫京陜亟請
重爲保關陜之計此恢復第一籌也而其言不用及
在四川權奸決計事仇割地辱國而公獨爭險隘肅
號令營關外之田以計軍實使一日得便而爲之出
關陜如探囊爾此恢復第二籌也失此二籌遺恨大
矣顧以區區保蜀爲功至前時入關保陜之計又無
能道之者獨朱子嘗稱嘆之耳有志未就亦與宗忠
簡同科悠悠蒼天此何人哉世稱北山先生祀鄉賢
初集自敘
北山初集卽余所謂笑腹編也余以紹興乙卯至甲
子歲所錄文字自號北山中集笑腹編則宣和辛丑
至乙卯歲中所錄者因號初集若辛丑以前見於紙
筆者皆爲盜所火不復能記憶矣甲子而後時時因
事有藁老懶雜置篋中他日有能爲余收拾者否所
未能知也紹興甲子十月日序
北山初中二集先君所自名且手所分類也蓋錄
宣和辛丑至紹興甲子歲所作之文良嗣因以第
其卷不敢有變易後集則遷簀中號聚藁者良嗣
放初中而編次之自戊辰至甲戌歲無遺焉總三
集爲三十卷凡一千二百一十四篇仍以年譜冠
于篇首庶幾覽者按譜玩辭得以見出處之大致
若乃甲子戊辰之閒數載先君方經理西南公餘
撰述亦富而攜藁之桂陽以橫逆故亡失良嗣纔
能省記一二以附于中集之後繼此或訪尋有得
當爲別集以補其闕先君之序初集也其末云甲
子而後時時因事有藁老懶雜置篋中他日有能
爲收拾者否嗚呼頃所亡失乃爾是豈逆知其然
耶不肖孤無以塞責徒悒悒抱恨而重惟先君一
生無他嗜好惟簡編硯墨未始以居艱治劇而輟
蓋所樂者在是也少之時業科舉其所爲文學者
爭誦讀之而雅不自喜故弗見於集三集之外有
周易窺餘十五卷晚年精力殆畢於此書又有經
史專音左氏九六編及其他雜著皆可傳於世今
刊行自三集始乾道癸巳仲夏朔旦男良嗣拜手
謹識
宣撫資政鄭公年譜
元祐四年戊辰公以夏五月二十三日生於婺州
金華縣之北山下諱剛中字亨仲政和二年辛卯
爲鄉貢首宣和六年癸卯發兩浙漕司薦建炎三
年庚戌爲鄉薦首紹興二年壬子賜進士及第授
左文林郞温州軍事判官紹興五年乙卯春赴温
州判官任紹興六年丙辰秋召赴行在所未至除
詳定一司敕令所刪定官旣至賜對改左宣議郎
除樞密院編修官紹興八年戊午春權尚書左司
員外郎除尚書考功員外郞爲貢院參詳官秋除
監察御史冬除殿中御史紹興九年已未春除宗
正少卿移祕書少監夏爲樞密行府參謀出諭京
陜左宣敎郞冬除權尚書禮部侍郞轉左通直郞
尋兼詳定一司勅令又兼權尚書刑部侍郞紹興
十年庚申秋以年勞轉左奉議郞遇明堂恩封滎
陽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户冬除試尚書禮部侍郎
紹興十一年辛酉夏除寶文閣直學士樞密都承
㫖冬除寶文閣學士爲川陜宣諭使紹興十二年
壬戌夏除端明殿學士川陜宣撫副使兼營田轉
左朝奉郞冬遇太母回鑾恩轉左朝散郞進爵子
食邑六百户紹興十三年癸亥冬以年勞轉左朝
請郞遇郊恩進爵伯食邑九百戶紹興十五年乙
丑夏除資政殿學士紹興十六年丙寅冬以年勞
轉左朝奉大夫遇郊恩進爵郡侯食邑一千二百
户紹興十七年丁卯冬以忤權臣罷使落職提舉
江州太平興國宮桂陽監居住紹興十八年戊辰
冬責授濠州團練副使復州安置紹興十九年已
巳春移封州安置紹興二十四年甲戍〓感疾以
其生之月日終于封州享年六十有七越乙亥喪
歸里舍㑹權臣死公道行丙子春追復原官職冬
葬於東陽鄉招福原
宋故資政殿學士鄭公墓誌銘何耕
故資政殿學士東陽鄭公紹興閒宣撫四川留蜀門
者六年承朝廷新與金和之後外飭邊備內御將帥
上接士大夫辨其賢不肖而釆用其長下撫五十六
州之民無有遠邇皆便安之道路歌謡如出一口故
相秦檜忌其能誣致其罪置獄遣酷吏鍛鍊之竟竄
嶺外以沒縉紳憤歎而蜀人思之至今檜死朝廷知
其冤追復元官職其孤良嗣以二十四年十月五日
始克葬公於東陽鄉招福之原後二十七年良嗣以
書抵耕曰先公名節在朝勳績在蜀于蜀人蓋知先
公之詳者乃今墓道之碑未立子其圖之耕以不能
文辭不獲命則退考其家傳而次第其本未云公諱
剛中字亨仲其先閩人五代末避亂浙東散居婺之
金華與衢之西安金華之祖百藥生三子克從克允
克明克從之子詳仕至中散大夫公克允之曾孫也
大父諮累貢禮部不第父下亦八上晚用累舉恩調
醴陵令致仕終於承事郞以公貴累贈中奉大夫公
自幼秀穎嗜讀書不肯逐羣兒嬉聚旣長容貌偉然
器度磊落博聞彊識詞釆煥發丁中奉公憂家徒四
壁立母盛氏夫人賢而嚴爲躬桑苧以濟其須公亦
感激奮厲益用力於學與羣進士試有司必居首選
如是者數矣至春官輒不利繼丁母夫人憂公年亦
駸駸四十簞瓢屢空而氣終不少挫識者期其遠到
紹興二年廷對擢第三人賜進士及第授左文林郎
温州軍事判官温名郡太守率用顯人每與公商疑
事決滯獄輒中理郡政一以付公㑹歲旱荒公徒行
閭巷閒籍饑民窮日夜不倦或欲責富民出米以給
公曰固也然行之無法則游手往往脅持譟競反以
生事不若斂富民米償以常平錢官自給之用公策
全活甚眾貧富皆賴焉六年召赴行在所未至除詳
定一司敕令所刪定官賜對便殿所陳皆當世要務
光堯深器之改宣議郞除樞密院編修官七年兼權
太常博士將有事於明堂前一日當享太廟或謂方
行徽宗三年之喪未宜以吉禮見宗廟公獻議曰陛
下以萬機之繁奪罔極之哀坐朝起居如平時矣方
將親御戎輅以圖恢復何獨至於見宗廟而曰未可
三年之喪陛下行之內庭不以爲朝廷之禮也景德
閒明德太后之喪未嘗廢享臣以爲當如故事從之
八年兼權尚書右司員外郞嘗因面對奏曰寬仁者
人主之道持法者臣下之職今有司皆不肯任怨苛
察之聲漸歸諸上姑息之恩各斂諸已此豈善風俗
持久之道乎帝嘉納之時大駕自建康將移臨安公
又奏曰使朝廷謀慮足以料敵賞罰足以使人雖走
一函之書可以驅三軍於水火孰謂舍建康而不可
以制勝使關防失計外侮可入則一馬朝渡暮卽東
南臨安庸足恃乎臣願陛下旣遷之後勿以爲安上
下一心不置中原於度外乃可不然臣恐不能無後
日之悔詞㫖剴切聞者悚然㑹大臣主和議金使在
廷中外〓懼又奏曰犬方齧人豈可無因而自已虎
方得肉必不無故而舍之今敵人一旦欲與我和還
我巳失之地歸我已棄之民是不可信也然彼開我
以好言示我以善意亦何辭而峻絕之乎正當虛心
守以中正至當之道而已除尚書考功員外郎號能
舉職除監察御史未幾除殿中侍御史抗疏條奏和
議利害尤詳大抵以尊主威察敵情爲本語皆驚人
樞密院編修官胡銓上書言不當與金和歷詆建議
者至欲斬秦檜帝怒罪將不測而銓母老甚人莫敢
言公力爲申救禮部侍郞曾開亦以異議罷去奏曰
方今金使遠來計議未定愛君憂國之心魂夜悸謂
禍福之幾皆在乎此眾智交陳羣策並入其區區之
心豈有他意願陛下優容之其愛護善類如此九年
除宗正少卿政祕書少監金人歸我中原故地樞密
樓公絕江踰淮道京入洛以至關陜其所經歷存問
故老襃表忠義與夫敵情曲折山川形要悉以上聞
章奏一出公手歸朝又面奏保京陜之策尋除權尚
書禮部侍郎轉通直郎兼詳定一司勅令十年轉奉
議郞以明堂恩封滎陽縣開國男除試尚書禮部侍
郞兼權刑部侍郞奉上太皇后册寶宰臣當攝太尉
行事公謂太尉秦官不雅馴宜改爲少師至論獄事
反復精密必歸於無寃而後已十一年除寶文閣直
學士樞密都承㫖金人叛盟朝廷將用兵公奏曰陛
下震發沈潛布昭聖武檄書一行萬物吐氣然黠敵
多計善爲妖祥稍覺失利便以甘言相怵陛下能持
斷然之意否乎已而果再與金和韓世忠張俊岳飛
各以宣撫使握兵於外一日命爲樞臣而收其權公
爲宰相言曰此策信美矣然利害得失常相倚伏遇
事更變則激而復起當周思熟計益善其後因畫七
事皆施行之進寳文閣學士以本職出爲川陜宣諭
使且與金人分畫西北地界金遣烏陵贊謨孟浩二
人至境必欲得鐵山公問之習邊事者皆曰無鐵山
則無蜀矣公與反復論辨卒屈之又得商州秦州地
十之四五凡可以屏蔽全蜀者皆在焉始公將越境
與北官議事父老數百遮馬前諫曰引之入乃萬全
今往就之得無意外慮邪公曰吾計之審矣引之入
彼坐於吾家而不去執之則爲國生事縱之則重傷
國威固莫若出也縱有他不過殺一使者耳眾歎曰
公勇過賁育矣除端明殿學士川陜宣撫副使後去
陜字專領四川云轉朝奉郞遇太母回鑾恩轉朝散
郎進爵子十三年磨勘轉朝請郞遇郊恩進爵伯十
五年除資政殿學士十六年除朝奉大夫遇郊恩進
爵郡侯公自議畫界時固已聳動羣聽逮專閫寄號
令肅然旌旗爲之改色邊軍十萬眾皆西人勁悍吳
璘揚政郭浩俱爲都統制分領之權勢相引而政尤
黠公嘗欲移屯一軍政意不欲謂公曰公必欲移此
軍奈楊政不肯何公正色折之曰某蒙主上委寄偶
與諸君相臨君欲以身試法邪政恐懼下階推謝公
命之坐曰君能知過甚善吾胸中卽快然矣自是三
大將拱手側足奉命惟謹訖公之去不敢桀公持紀
律嚴而濟之以恩事細大必察而行之以簡推誠盡
公人人說服不獨畏其威而已蜀自軍興以來橫斂
百出民不聊生講和之後當有以休息之而供億不
少損公每慮一旦有警誅求無藝民益不堪於是畢
精極思求兵民可以兩足者而力行之首奏移司益
昌以便餽運繼修營田之政嘗於治所築亭榜以思
耕而爲之記其略曰嘉陵江水之險以灘名者殆百
米舟相銜遇石而碎與汨俱入者皆蜀人之脂膏也
今塞卒十萬皆櫜弓卷甲而卧吾誠能借其餘力雜
耕關外率以平歲計之得粟一鍾卽減漕粟三鍾之
力度足支五歲則可以請於天子時貸農租矣然公
行之皆有條序課之以程分之以利勤者必賞怠者
必罰愈久而愈信故軍樂從訖有成效獨有紙幣患
無錢以權之公請益昌置監鑄小鐵錢至今通行凡
六年閒爲民減科數至七百萬緍而備邊金穀亦數
千萬計蜀人方倚以爲長城而奇禍作矣十九年以
秦事出蜀至武昌有㫖罷使落職提舉江州太平興
國宮桂陽監居住明年責授濠州團練副使復州安
置仍興獄于九江連逮甚眾吹毛百端無所得竟以
嫁怨朝廷爲名坐之移封州安置初檜使人諭公以
金三萬兩進公嘆曰此言何爲至於我哉今日講和
正爲他時恢復計要當息民儲備爲先卒不進檜已
不說㑹金人欲取燕北人之在我者公每每爲檜言
不可遣而檜悉遣之蜀門有義勝一軍其首領李謹
等十四人皆集勇亦在遣中以此自危相結謀叛事
覺公察其情雖可矜而縱之必生患乃先斬以聞檜
滋不說積前後忿怨且知公材器決不爲已下遂極
力擠之公至封處之怡然窮大易六十四卦之㫖而
爲之說手寫華嚴經閒以詩文自娛留封六年無幾
微怨懟之意見於詞色俄寢疾索紙筆書兩頌翛然
而逝實二十四年五月二十三也公蓋以是日生其
始終之際亦異哉享年六十有七未幾復官職後以
良嗣遇郊恩贈宣奉大夫公娶石氏累贈永寕郡太
夫人有賢行始能安公之貧中能相公以富貴末能
經紀其患難方禍之作良嗣亦就逮謫柳州夫人往
來封柳閒調護甚至公死獨任後事以喪歸葬皆夫
人力也後公二十四年卒公二男子良顯早卒次卽
良嗣今爲朝散郎直徽猷閣權知楊州主管淮東安
撫司公事二女子長適新權知柳州那晦次適故吏
部侍郎章服孫男女一十一人男曰樞孫宣敎郞曰
莊孫承事郎曰正孫通仕郞曰季孫將仕郎女適迪
功郞詹密進士俞恪將仕郞李耆嶽進士蔣處和餘
在室曾孫男女亦一十一人男曰伯衍將仕郞伯謙
伯源舉進士餘皆幼公平生著文甚多遭禍散落所
傳於世者有北山集三十卷周易窺餘十五卷經史
專音五卷良嗣訪尋未已也公天資英傑而養之者
厚發爲文章渾渾如江河而措諸事業者光明俊偉
如此非閒世異人而能爾哉向使得極其用益大所
施設則其正君經國之方開物成務之略當不止是
而已故士君子之論皆爲時惜而不獨爲公惜也然
彼陷之者能阨其身而不能掩其名能屈之於一時
乃所以伸之於萬代異時權位烜赫可以生殺人者
今皆與草木俱腐人至羞稱之而聞公之風者斂衽
敬慕不敢少貶焉其所得不旣多矣乎歲丁卯耕以
進士赴類省試于益昌適遇公行嘗爲三百許言以
送公至以諸葛武侯韋南康爲公比而論者不以爲
過此蓋非耕之言也蜀父老之言也銘曰
維古聖賢養氣浩然自孟軻沒蓋失其傳
士餒厥中見利則遷或少沮之惴慄以顚
英英鄭公才雄氣全其峻如山其沈如淵
虛明內融果銳直前入爲名卿論事回天
出總元戎于蕃于宣帝惠西人命公撫邊
公旣厥心振弊舉偏悍將挫氣疲甿息肩
迺實迺倉逝營迺田孰嚬孰呻橫賦汝蠲
孰蟊賊汝以鈕以鐫西人愛之語必曲拳
彼相何人醜正怙權橫加詆誣寃犴逮連
投之瘴海與處拘攣公甘若飴抗節益堅
百世望軻蓋庶幾焉雲際天開白璧洗湔
尊官顯名追榮九泉巋然其〓東陽之阡
其不泯者何千萬年
求何祕監作墓誌銘書 男良嗣
嘗謂世有公論非大賢無所歸人有至情非知己無
所訴然而道可污也故公論或不得行天可勝也故
至情或不得用而大賢與知已俱不易得也故忠臣
義士或遭陷罔齎志而沒沒之後或遂至於名不稱
焉豈不甚可哀耶所幸公論未始一日亡於下至情
未始一日昧於心一旦道隆天定而與大賢知已者
遇則事雖千載猶可白而恨雖九泉猶可平也某用
是敢以先君子之故瀝懇於閣下惟閣下一俯聽之
伏念先君子幼學壯行惟古是訓晚出經世績用炳
然紹興中被命守蜀更六寒暑而卒以尊君愛民竭
忠盡瘁爲權臣所嫉忌備諸險苦謫死嶺表天下識
與不識無不爲之痛後雖久巳昭雪而未得大賢名
筆作爲文章以傳遠而信後則公論徒溢於千萬人
之口無益也葬之日權臣之㐫焰未息不肖孤僅能
叙次年月以納諸壙旣乃負罪慄慄周遊四方覬得
伸於知已以爲不朽之託而歲復歲邈焉無從懷此
至情廢寢忘食常恐溘先朝露則終抱不孝已矣天
或矜之特誘其衷俾控投於閣下亦切意閣下必慨
然於此也恭惟某官以英才盛德爲西南之人傑揚
歷旣久入登華要則山益高斗益明凡諸大夫國人
皆得所矜式而畧無異議則今之所謂大賢可歸以
公論者舍閣下其誰也我先君子守蜀之狀閣下旣
知之矣當先君子出蜀時閣下手送行之序率俊造
數千百人追餞於舟次其序有曰蜀人將强配之於
諸葛武侯韋南康之閒而不知公之肯居與否也後
三十二年閣下袞袞登進而某亦自外入備數尚書
郎亟走上謁荷閣下一見相慰勉如平生交且謂蜀
人思我先君果與武侯南康似噫斯言可忘哉則愚
之所謂知已可訴以至情者舍閣下其誰也夫如是
而不披肝膽以告焉則是先君子之潛德祕行無時
而可發矣某舊讀韓昌黎文見張中丞傳後敘每掩
卷太息曰使我先君子而遇今之昌黎公其亦猶是
乎夫張中丞固有李翰傳得昌黎公乃益顯若許遠
雷萬春輩非昌黎公則朽腐而已耳豈能流芳於後
世耶嗚呼今得所遇矣且自謂加於前人一等矣昌
黎公曰愈嘗從事於汴徐二府屢道於兩州閒其老
人往往說巡遠時事蓋謂從所經由得之故審也而
閣下於我先君子則親見而素聞昌黎公又曰兩家
子弟才智下不能通知二父志蓋傷其後之無所辨
明也而閣下之於某則辱與之進而每勞問焉此非
加於前人一等耶閣下之慨然於此蓋可必無疑矣
某於是勇於自決謹繕錄家傳八卷鄉風拜手以浼
于執事者儻不擯拒爲一肆筆勒爲銘文使永表於
神道則死者不死某亦得與人子齒矣其爲德可以
淺深計耶輕瀆嚴重狀紙震越
題跋 潘桂
北山先生功烈在蜀孔明之後一人而已何道夫蜀
人也故述其事爲詳文亦鋪叙首尾有法若先生曲
酬泛應達權通變凡寓之樽俎翰墨談笑閒至今縉
紳韋布流傳以爲故實者亦不能備載蓋其體然也
嗚呼先生不可見已見是文亦足以知先生之大槩
矣秋臺翁書此時甚得意未久與宇宙同變銜恨而
歿觀此令人遠想悵然短氣
題跋 徐木潤
初心直欲復關河保蜀功勞不自多諸葛大名垂宇
宙北山千古共巍峩
又 玄孫足老
秋臺翁生於嘉定戊辰書此時六十一風致不減率
更醴泉銘始欲命琢玉李琰摹刻嘉石而流落頺墮
負其初志忽忽三十七年矣歲月不堪把玩惟能撫
遺編而流清涕天其嘉相之
又 吳師道
甲戌乙亥閒師道杜門深居日無所爲則取家所藏
鄕先正遺文逸事裒集之名敬鄕錄第聞見單寡未
敢旁及閒以詢之友朋而許君益之手錄北山鄭公
行實以來尚恨未見全集及銘誌之屬時葉君審言
寓坦溪實公裔孫家訊之得墓銘遺事雪竹賦卷再
拜伏讀益知公之詳唯吾邦人物挺出建炎紹興閒
忠義威略則忠簡宗公文學氣節則黙成潘公而公
非圉勤勞志在恢復當時並稱宗如老虎之當北鄭
如伏熊之臨西公平生與潘雅契立朝不主和議亦
合至於卒忤檜相竄斥以死其受禍尤甚若公者參
於二公之閒不亦偉乎英風遺烈照映鄕井後生小
子仰之猶足矯然有立也師道旣取雪竹賦諫和議
救胡邦衡二書及他詩文入錄中而又反復此編於
其銘文之感慨題篆之奇古楷法之精麗見諸公之
風誼又讀公之子良嗣乞銘之書至情懇切亦交有
發焉豈非平生大幸哉旣以歸之坦溪因識歲月其
後元統三年十月下浣日
又宋濂
右宋資政殿學士鄭忠愍公墓誌銘一通祕監何耕
道夫之所撰也道夫廣漢人故知公治蜀之事爲悉
而公行能勞烈亦獨於蜀爲最著紹興中公爲川陜
宣撫副使患蜀之困於漕運也乃於關外四州及興
州大安軍行營田之法所至二千六百十二頃除糧
種分給外實入官十四萬一千四十九斛而金州墾
田五百六十七頃歲入萬八千六十餘斛不與焉誌
中所謂移司益昌以便餽運繼修營田之政是也蜀
雖罷兵而財用不足歲計猶缺錢七百七十八萬緍
公奏增印錢引四百萬復患無錢以權之卽利州鑄
鐵錢歲十萬緍以救錢引之弊率費二千而得千錢
置官六人兵匠五百人歲用鹽官錢七萬緍四路稱
提錢十四萬緍爲鑄本其後增至十五萬蜀中因此
優裕宣總所椿積錢五千餘萬緍其餘苛賦一切裁
削誌中所謂減科敷至七百萬緍是也公在閫時吳
武順璘以右護軍都統制駐武興郭恭毅浩以樞密
院都統制駐漢隂楊襄毅政以宣司都統制居漢中
皆擁强兵自衛與大帥抗莫敢吐一語相可否公恩
威並立獨能帖服之如犬羊誌中所謂三大將拱手
側足奉命爲謹是也嗚呼公治蜀六年而能俾財用
足橫斂減悍將服其效乃章章如此使久於其職又
將何如也奈何天未厭亂姦檜得秉鈞軸忌公不附
已而竄逐以死悲夫然公之見忌於檜士大夫皆能
誦之至於道夫亦爲檜之所忌則或者未必盡知之
也道夫常爲類省試第一故事榜首不赴大對者賜
進士及第恩數視殿試第三人蓋優之也檜方欲沮
張魏公而道夫對策歷論蜀人難進易退之節有高
視天下而竊笑之語檜嫉之乃諭禮部令奏但進士
出身道夫亦視之澹如未嘗一踐貴人門登第三十
年始召爲倉部郞累遷祭酒鄉人趙温叔爲相雅欲
相鉤致亦不肯就及温叔罷蜀人爲所引者皆被逐
獨道夫不染物議使其居公之位其尚肯屈志以附
檜乎雖職位不同功績遂異道夫清峻之節未必有
愧於公也然則公之墓誌非道夫爲之孰可爲之哉
公之子德肖不求之他人而屬之道夫良有以也吾
友彥淵氏公之九世孫以葉史君昌父所書此冊求
題故濂以所聞疏公治蜀之績而詳及道夫之事使
覽者知士大夫立身以名節自砥礪有不隨世而磨
滅者必將惕然自省也道夫以湻熙辛丑春始拜朝
請大夫試祕書監之命其秋輒求去乃除知潼川府
今以祕書繫銜則誌文作於是歲春夏之閒無疑史
君公同郡人果齋俞先生之高第弟子雖南康之節
不完然字畫儘隹鮮于伯幾謂其極善用筆至欲下
拜而此冊尤其得意書可寶也因併及之至正十八
年三月二十五日
又 林彬祖
南渡無宗老東陽有鄭公飛騰年不早恢復志誰同
謇謇當朝議堂堂治蜀功權奸何見忌直道自多窮
瘴海無消息先天悟始終文章愁電速魑魅喜才雄
身後名尤盛生前爵已崇子能傳孝友天亦佑公忠
侍讀銘詞古秋臺字畫工兵前撫遺事短髮樹秋風
至正戊戌中秋
又 蘇伯衡
伯衡竊聞公之宣撫川陜節制諸將嚴甚吳璘而下
每入謁必先庭參然後入就坐一日璘除少保來謝
語主閽吏欲講鈞敵之禮吏以白公公厲聲曰少保
官雖高猶都統制爾倘變常禮是廢軍容少保若欲
反則可取吾頭去庭參之禮不可廢也璘皇恐聽命
時諸將咸陽憚而陰忌之始見公擢自温州通判不
數年登禁近以資政殿大學士帥蜀意公秦檜之黨
也雖忌而莫敢出聲後見公遇事輒與檜抗知非其
黨也乃譖之檜言其有跋扈狀檜入其言謀於王喚
喚以爲不若選一宗室有風力者往制之因薦趙德
夫於是創四川總制財賦以命德夫德夫至坤維辟
晁公武幹辦公事且屬其物色公陰事武起久廢又
引公所逐使臣魏彥忠者相與盡力擠之遂興大獄
而公竟謫封州以歿於戲正人之不能獨立從古則
然豈惟公乎且公帥蜀六年欲加之罪何患無詞而
況諸將忌之於外宰相銜之於內迎合狙同於前後
左右者又其仇人此固司馬温公所謂猶一黃葉之
在風中也雖欲無危其可得乎偶觀墓銘文輒疏所
傳聞于後以補其略亦以著羣枉害正其勢蛇蟠蟻
結牢不可破如此可慨也洪武四年夏四月十日
又 范祖禹
北山鄭公之勲業行實著之於銘見之於羣公之題
贊亦旣顯白而無事乎勦說而重述也獨恨公以剛
正磊落大有爲之才適丁炎運之中裂陽明之氣剝
陰濁之祲盛遂使剛正之士沮抑不振邪暗之黨然
肆姦謀卒至亡國而後巳故公之搆禍雖曰人爲夫
亦氣運之致然歟第有國有家者不當以氣運諉〓
當盡力於人事以斡旋拯救爾此志士仁人之心〓
然君子雖厄於一時而生氣之不撓則彌遠彌光小
人雖得志於當世而唾罵於千載則無人不然則作
德作僞之效有識之士所以卒爲此而不爲彼也是
故士大夫讀公之銘第當取公之志行爲法以益自
砥礪監彼之奸黨爲戒而深用警省則公雖沒亦足
爲世風敎之助此紀述者之本意也故予讀公之銘
不暇他及輒申此於羣言之左庶後之覽者同一勸
戒不爲無用之空言云爾洪武六年三月望前一日
又 游道存
古之忠臣正士其氣量才識有大過人者其立言志
行不以權貴所壓而沮其志不以橫逆所加而改其
節其守之也堅其養之也有素罔不由學問之精而
施諸事業者然也愚伏讀鄭忠愍公墓誌銘有以見
其人焉公自紹興登科第繇永嘉判官歷仕至資政
殿學士攷其顚末德行勳業赫赫著顯罔可殫紀觀
其在朝奏議委曲有回天之力抗疏剴切恢復中原
之志人莫敢者而公力言之非其才識之明其能然
乎及其總戎于外審山川之形勢以察敵情仗公忠
之大義以服悍將上宣主威下蘇民瘼奈何〓直道
事人卒忤時相罹斥瘴海死而無悔豈非氣量宏偉
其能然乎此雖一時之不幸然流芳汗竹則又萬世
之幸也視公之沒猶不沒也矧其餘慶流於奕葉愈
久而彌光其亦天定亦能勝人之報也洪武二十五
年歲次壬申中秋日
又
杜桓
宋之南渡國勢不競實由奸檜操秉鈞軸專政誤主
是以有志恢復中原之士輒忌嫉之不遠斥則死卒
不獲伸其志若北山忠愍鄭公其人也公忠義大節
著于朝其治西蜀政尤焯著終始以不附和議忤檜
遂致竄逐封州以沒於乎奸檜當國之日勢位赫奕
威焰足以死生人公固莫與之抗也百世之下仰公
之英風遺烈有如景星慶雲之昭㫼于天見公之名
皆斂衽起敬而莫敢褻視彼檜翅蠛蠓之微犬彘之
穢見其名輒唾之善惡之在人心判若黑白如此則
夫人之於忠義又何憚而不爲哉今奸檜之後不聞
有爲士者而人亦羞稱之公之後人皆循循雅飭有
士君子之行然則公之志雖不得伸於當時而德澤
被于後世者不旣厚乎桓拜觀墓銘敬書于後而歸
之
感雪竹賦題跋賦巳見集中
王城
城髫齓閒侍故老講聞先世遺事卽知高王父莊敏
公與北山資政鄭公爲未第時貧賤交也每過北山
必腰錢一貫以助雞黍爲竟日從容之適及旣入仕
則期以他日不可阿媚權臣以求官職逮其晚年果
爲權檜所厄獨北山翁受禍尤烈謫居臨封者六年
先莊敏亦成坐廢終以不倚見知思陵至有卿以不
附秦檜故去國久之語二公風節照暎一世到今聞
者凛然今觀北山翁所作雪竹賦則其平生不屈之
操槩可見矣蔽欺鬲君子權勢折忠臣豈非讖耶公
履以其有通家之契俾書于澤翁畫卷後俯仰高風
不勝感慨咸湻禩良月二十五日
題跋 方景山
北山鄭先生未遇時作先生嘗以宣和庚子來寓浦
陽集中詩及避亂錄所書後鄭者景山自先世實家
焉林巒藪澤深村埜寺往往皆疇昔所經行處時兵
火方張先生自言舉室流離窮乏萬狀僅脫瀕死此
一雪竹也後旣第更靖康元二以至被遇思陵秉鉞
全蜀然卒以執論不阿忤檜相謫臨封此又一雪竹
也困而能自奮旣奮復摧壓而所守固自若先生之
高節勁氣其不屈於權奸如此使後乎元二之旣而
有如先生者立乎其閒則所以處陰陽鄉背者宜有
甚於曩時其爲雪竹益凜凛百世下矣嗚呼悲夫景
山與客謝翱將往金華山中過先生故居先生五世
孫足老出雪竹畫卷及諸賢所書是賦肅襟諦玩因
得想見風烈蓋於是距宣和之庚子一百七十年矣
其年孟陬旣望
又 謝翱
金華鄭子有家藏其祖北山先生所作感雪竹賦其
匠意造語與後所爲事業以至謫死輒相應不差毫
髮子有旣求名畫寫雪竹於前復扣諸公作行草古
篆書其後最先秋臺葉公閶草法類小王勁潔可愛
作於咸湻辛未至今寶之以爲妙余嘗評北山賦於
窮約時作疑一時率然以氣爲文者皆可能至曰觀
負荷兮類積羽之將沈忽奮起兮信泥塗之可拔則
不特一時之氣淩轢埃壒而狀物之妙因以發其胸
中之所藴者殆不減古人此其所以卒忤檜相而客
死臨封其屈也乃所以自拔而伸而物莫得而沈之
也秋臺晚亦有志於自拔者卒沈焉可傷巳後之欲
拔乎流俗者其毋爲積羽之所沈哉後辛未十九年
正月
又 柳貫
時予舅鄭公子有保愛其先世故物如寶玉大弓罔
敢失墜念先正資政公所作雪竹賦眞跡不可復得
則求名手象雪竹於卷復請里中前輩用行草籀體
雜書是賦其後予三十年前見之公家淩雲山房今
病耗十忘八九視袖簡之未亡如白水之再見爲之
驚怖雜喜把翫不能釋手蓋自公下地家世所藏皆
雲散鳥滅而此卷迺猶賴其猶子子升得不爲他姓
之所饜奪意北山之靈在所護持使先正之高風
勁節因是勿泯猶足以爲後人憑藉之地不然一紙
墨之微亦安能傲兀世變而獨存哉此賦資政公未
遇時作觀其負荷奮起之辭旣足以信夫平生事業
之著至於積羽將沈泥塗可拔則晚節竄斥流離之
禍早巳兆見於斯使當時阿意取容之念一萌於心
則絺繪雲月雕鏤氷玉祗以取嗤來世雖孝子慈孫
欲爲之抆拭以蓋往愆誰其信之此士大夫所以砥
身礪行常不敢後而孟子所謂聞伯夷柳下惠之風
廉頑立懦寬鄙敦薄直以百世言之也葉公昌父小
草出入章草羲獻閒潘公希聲行書全倣顏徐迹其
辭氣風流尚足想見承平故家文物之懿謂予知有
管仲晏子則予豈齊人而巳至順二年歲陽辛未秋
九月十又四日
又 葉謹翁
憶昔紹興閒國步日云蹙廟堂倡和議僅保一隅足
桓桓宣撫公六載鎭全蜀力爭關外地盡樹漢中粟
寬征弛民力倉庾富儲蓄讜言抗狄使君命誓不辱
拳拳葵藿心素志在匡復奸臣持國柄忠義遭斥逐
傷哉炎洲竄九死墮瘴毒繄公未達時有感賦雪竹
詞氣何激昻兆見若龜卜聞孫念家氊圖象寫盈軸
憶予弱冠初殿玩曾三復淩雲竟〓墟文脉誰能續
君其善寶藏奚啻護珠玉千古一歔欷令人仰高躅
至元已丑春予過淩雲山房時浦陽方韶父建安謝
皐羽二先生將遊卧羊山邂逅淩雲鄭公子有出此
卷相與展玩逮今四十又三年矣至順辛未秋因訪
拱山坦水閒子有公仙去巳久其猶子子升予妹婿
也以前輩遺墨數大軸見示此其一耳感嘆之餘輒
題卷末以歸之
又 吳師道
士君子以平生之志發爲一時之言而一時之言或
爲終身之符若北山鄭公所作感雪竹賦是也方其
比物發興引以自道異時奮拔於困阨之餘不屈於
摧折之際往往如之夫修身踐言之死勿變固有志
者之事而辭氣威儀所以定命者其理亦微矣昔王
沂公賦梅雪中云云果踐魁名韓魏公賦雪老枝擎
重卒荷大任今鄭公雪竹前後煇暎三公者皆宋之
偉人也吁亦異哉元統乙亥十月
寄相仲積題北山先生鄭公雪竹賦并畫卷五
古一章 吳萊
古人不可作雪竹有奇思鄭公詠騷詞或者攻繪事
向來拈筆閒才士巧相値誰從歲寒窺便得瑚璉器
東國正擾攘靖康更元二上天忽同雲大地惟朔吹
玄陰知巳凝積羽忍不墜狂曾鵝炙求因及螘漿饋
離明乃煌煌勁節特一致秦關收甲兵蜀閫擁旗〓
每疑一寸心長挺千畝翠學行尚吾時窮達等墨戲
相君本彌甥年耄常拭眥自應守遺文重襲在篋笥
滿山蒼竹林凡木總顦顇因之寄題詩爲洒懷古淚
又 杜桓
植物中唯竹稟貞剛之氣獨多故能陵厲夫霜雪之
摧折而不易行改度此竹之所以可貴歟以其可貴
也是以士君子每託之以比德焉北山鄭資政忠愍
公未遇之時有感於雪竹而爲賦之其中含比興之
義終始取竹以自喻辭氣正毅凜乎莫犯後公出爲
國家之用以忠義爲質特立當世爲奸檜摧壓排抑
不撓不隨之死以之質諸賦中之詞無少爽也於戲
若公之氣節比之於竹殆無愧焉斯所謂唯其有之
是以似之者矣百世之下讀公之賦惕然有以自警
也不揆末學輒敢挂陋書于後者蓋亦不勝夫仰止
之私焉爾永樂十二年龍集甲午冬十一月朔日
梅花三絕題跋詩已見集中劉應龜
陋巷之癯澤乎道腴河朔一老北風愁余天寒憔悴
嗟哉三閭梅有三似是耶非歟北山老仙其梅之徒
作爲此詩夫豈厚誣有之似之終身之符耳孫克肖
雋氣蔚扶寫此先什爛然驪珠存翁示我寐醒憒蘇
仰止先哲拜手敬書
比梅三絕并序 陳深
北山先生鄭公微時所作也距今幾二百年一日公
玄孫足老道余舊事知少爲模寫三絕之意命
僧濟澤翁作其畫且請鄉之老成善書者如葉昌父
作楷潘希聲作行何無適作草余聖錫作篆潘仲性
作隸而王㑹之徐玉汝李聖傳陳伯修及僧玢玉澗
輩爲之叙跋遂成鉅軸中更兵燬每一追憶悵恨無
已因誦公所作屬余爲寫一通庶幾猶存焉爾余亦
愀然領其命時天意欲雪案有初梅著花卽相對磨
墨瀋信紙捉筆書旣朗吟一二過信公行實也輒賦
數語以想望公之風節云
陰雲連天漲飛雪物色蒼茫困摧折孤根偃蹇不受
衰故發氷華自芳潔畸人出處亦相似三向花前比
君子但知老氣隨名高不覺炎荒有身死後來摸索
謾存古骨脉猶香精靈聚信哉奇物誰與留電挾霆
威六丁取當時紀詠四五人于今追憶那得眞公子
語我泣如雨懷新感舊情紛紛吾生自愧不學書家
雞野鶩渾荒蕪情眞語切心已領揮灑橫出從模糊
花開花落還成空人亡人存俱飄風君不見萬形皆
有壞此理此心終古在元貞乙未十二月十有二
日書於月泉精舍
又 張森
元貞乙未冬金華鄭君子有訪余浦陽一日誦鼻祖
滎陽公比梅三絕并叙時月泉主人已爲援筆大書
且賦詩紀其事子有復俾余別寫一本余不識字詎
敢當命辭不獲并書二絕以謝
梅花長在美人空朗詠清吟似見公自愛孤芳比三
子那知出處正相同
昔人妙墨敵蘭亭不入昭陵付六丁蚯蚓欲縈殊掣
肘料應貽笑北山靈
又 潘桂
鄭子有常輯北山梅花三比詩余旣爲之書因竊謂
梅之晩開者在正二月閒日和風軟烟紅霧綠照映
上下而清香素艷挺然其中淩霜傲雪之意曾未減
臘之初也余以比司馬温公官雖至宰輔自處如寒
士惜北山不及之遂作一絕補其闕震翁見而喜之
俾余書此紙云
鐵肝迂叟秉剛腸只有梅花可比方任意東風染紅
紫自留氷雪臘前香
又
曩余爲震翁書北山三比謂北山以自況後人常復
以北山比梅余旣比温公暇日又須作一絕以頌北
山先書此紙識之
功名高並蜀山蒼已矣封州道路長歲晚凜然何所
似暗香疏影正昏黃
又
陳震翁曩令余書鄭北山三比詩余續寫比温公一
絕且云又將以比北山三載矣震公今以桂大病稍
愈欲踐之亟索鄙句勉成一章云
半枝枯瘁剩殘葩雪虐風饕壓不斜人道梅花似潘
子如何自不比梅花
又
玄孫足老
足老竊聞先北山梅花三比旣成常有言曰三詩鄙
甚但取類不惡庶幾不致以脂澤汙漫吾梅耳後百
數十年不肖耳孫請書于鄉之前輩竹眞作楷秋臺
作行尚絅作草稹齋作篆觀我作隸澤翁作畫魯齋
諸公作跋軸成牛腰子寄藏龍門山中遂于六丁
下取隨而入空虛者數十種每一念求未嘗不之
以折震翁出示此卷有神物護持令人幾欲抱遺書
而感泣尚忍言哉尚忍言哉
又
邵傳孫
涪翁賦此君軒以程嬰杵臼夷齊比竹北山鄭先生
以二顏屈平比梅上下百餘年二老鑒裁如出一律
曰竹曰梅之幸如斯王隹翁得寓目焉其幸浮於梅
竹哉謹題歲月以識大德庚子仲春分社日書於小
隱空菴題北山先生梅花三比之後復以比北山温
公玉齋遂有如何自不比梅花之句敬爲補亡知空
菴者必以余言爲然
桃李場中幾度春高標元不染芳塵知君惟有逋仙
鶴終老荒山野水濱
又 李貫
萬物從來各有眞彼爲草木此爲人梅花不管人閒
事歲歲年年自在春
又 陳夢發
諸老留題盡可珍一時巨軸劫灰塵空菴妙墨猶遺
在千載於今見似人
又 潘桂
右梅花三比詩故四川宣撫北山先生鄭公所作公
在南渡厄貧不振而志氣凜凜故假以自況耳紹興
末年因忤檜相流落封州又如梅花不及移植於何
遜之東閣林逋之孤山而橫陳於糞壤閒然清香正
色固自不減祗動識花者之浩歎也惜未有人以梅
比公耳丁亥中元後四日
又 洪天祐
風微寒清曉行孤山籬落閒若聞梅兄竹其弟礬而
語之曰吾非凡草木比或擬人不以其倫予敢辭弟
吿之不知誰可與兄儔也曰必如孤竹二子才可與
吾同出處必徵君處士方可與吾同氣味又否則銕
心石腸風饕雪虐中彊項不肯屈者斯分我半席若
夫艷陽天紅紫場中朝榮華而暮飄風者非但我不
屑而彼亦自三舍予拜觀北山翁指顏子清臣正則
三賢爲梅花比作三絕句讀罷作而嘆曰無此主人
則無此客梅花亦須爲北山首肯愚也一轉爲梅花
補亡
又 賈復
籬落橫枝素澹吾儒風饕雪虐剛烈丈夫月香水影
獨清江湖瞻彼北山有懷林逋託興方人兼而有諸
青年處約癯體德腴旣顯氣節生死弗渝晚斥嶺海
汎汎自如未遇巳兆徵久乃符詩聲其心花貌其膚
聲者其精貌者其粗百世如在英爽曷摹聞者有人
先志昭乎元統乙亥季夏一日
又 杜桓
梅花至清潔實兼美之木也精英不閟於歲寒之餘
碩果先成於純陽之月其爲用也見比於商書見誣
於召南夫水陸之花可愛者甚繁而中古以來君子
之所以詠歌者甚多未有踰於梅者也昔人有云觀
其所好可以知其人焉北山鄭忠愍公未遇時賦梅
花三絕謂其姿色秀潤獨守孤寂有似顏子之甘貧
謂其冒犯霜雪正色凜然有似顏平原之不撓高標
眞潔不甘蕪穢則又有似屈原之孤立也然則託興
梅花儗夫三賢者比德之義至當矣公之家居自幼
讀書樂道素位而行年踰四十傫然猶布衣也及以
科第發身立朝鎭蜀爲時名卿抗志權奸不少屈意
以迎合附麗卒致誣搆竄逐封州其節操愈堅是則
公之出處始終有似於比梅三絕無少爽也託物擬
倫君子豈偶然哉於乎公之忠節直氣奕奕見諸詩
文閒學士大夫所當觀感而慕效者歟是以公之玄
孫定老命善寫梅者作圖于首復請善書錄公比梅
三絕并敘干右裝潢成卷及今公之後人善保藏之
時出而與友共觀亦足以作其生氣玩好云乎哉三
讀降嘆識而歸之宣德三年歲次戊申秋九月初吉
三硯記題跋記已見集中 汪遠
澄泥古硯尤精美未遜馬肝與龍尾呂翁仙去幾〓
年祕法不傳今已矣道人平生手三昧散落世閒寕
有幾製成風字乃絕品首圓質重下留趾〓身爐鞴
天所憐摩挲冷而凝青紫瓜紋剝落眞實在黝然上
有玄雲委坐令焦土爲至寶不隨草木同銷毀前生
來結文字緣天乎謫墮芸香裏背題卻無建安字藏
歌蓋舞吾所恥當時澤潞限南北今喜萬方車同軌
鄭公何處忻得之武昌曾費百金市晚年竟參林下
禪案頭屢滴華嚴水一朝委棄眞可惜天數離合固
其理千枝萬索縻歲月豈期朋舊特分似昔年舊物
今復見戒爾後人謹緘啓書房夜靜驚不寐恍然紫
氣射窻几念居未忍遽磨研睨睥令儂淚如洗至大
已酉仲冬晦日拜觀
題跋 元孫足老
先北山風字陶泓失于紹興丁卯得於咸湻壬申喜
其亡恙出爲吾家文字之祥歟元孫足老銘曰
呂氏陶泓傳最古從翁旬宣來蜀土不遭秦燄固其
所天乎璧返珠還浦拂拭再拜覿吾祖摩挱手澤續
前緖潤涵靈液庸玉女風自火出乃能雨
又元孫足老
我聞亡硯存心形久役役青氊故物在美比端溪石
大勝煮破缸鐫鑱古瓦甓呂仙作陶泓堅緻可行墨
臨風寫楚騷抄周易曰陳素凡閒事若先友執
盥手復研磨此樂足超逸去來豈無數世事固難必
百年韞匵藏我祖時而出瞻言四友中頗覺嗜好〓
敬仰山齋翁三硯記平昔六載塡銅梁歷歷可致詰
卸以二口字仙乎儼遺跡珍重玉潤賢補綴善收拾
在在有護持其物元非失天公敎受用文字發祥德
玉色配金聲良工陶不得若比鄴臺雀相去乃伯什
又 元孫定老
後一百二十有五年五世孫鄭定老得先高王父宣
撫資政山齋先生亡硯於曾老姑肇慶邢侯家神呵
璧返歐陽文忠公硯譜所載澤潞萬道人澄泥硯是
也滌濯視之硯陰刻先翁之字手澤煥然旁篆二方
圈玉色金聲青氊舊物如誦山谷閒齋詩捧呈秋臺
史君大書陶硯銘下贈筆力超卓字法遒勁如獲少
霞長吉銘丙子避兵匵藏土窖命髹工製新匣請眞
空道人繕錄三硯記因寫和醒泉長韻於其後
又 蘇伯衡
余歸自京師謁玄黙居士于坦溪之上其從子仲愚
出示家藏風字陶硯乃其先忠愍公帥蜀時所用者
也本末在公所爲三硯記中按公以紹興十一年辛
酉歲出宣諭川陜明年五月就命爲川陜宣撫副使
至十七年六月罷證以俱在邊塵閒者首尾六年與
戊辰秋因事遺失之語則得硯之歲實癸亥而今作
乙亥其爲筆誤無疑後百二十五年公之五世孫雙
嚴居士復得之於邢侯之家則咸湻八年壬申也逮
今洪武丁巳又二百二十二年矣仲愚視如曲阜之
履秀實之笏寶而藏之罔敢失墜雖有好之者易之
以明月夜光勿與易也昔人有云懸千金與硯而聘
夫學士大夫彼必將辭金而受硯是硯爲文房之寶
明矣硯爲文房之寶苟名學士大夫於凡天下之硯
且猶貴重之而況鄭氏家藏先祖之硯氏名猶存手
澤未泯然則爲子孫者其貴之重之又當何如宜乎
仲愚之寶藏也仲愚上距忠愍公七世距居士君二
世以詩書傳業而又能守其故廬保其器物世澤之
滋亦可槩見矣高門大閈無非故家右族世變之洊
更宗祧之不能守矧望寶有其先世舊物而尚論其
世如鄭氏者乎此余觀此硯不惟有以窺公之風烈
而且喜公之有後洪武十年夏四月二日
又 葉囝
鄭忠愍公之九世孫杰子虞氏乃蘇太史稱仲愚者
是也一日爲予出其家之所藏先世陶硯并公所爲
硯記古今諸作題識備悉余得而觀之不惟知硯之
美可敬可愛而於公之志節雖歷顯微而不忘乎筆
硯之好者抑可見也且公之少年侍父宦歸而貧無
一硯以資其學至研堅木以爲書則公之所守固有
所自矣及公旣貴任歷外藩而至於耆耄之歲雖所
用之硯屢得屢失而訖不能忘情於文字之閒及至
晚年得硯玉斗而特誓以疏易寫經不許他用於此
見公之所以貴重乎硯者至老而不衰惜乎玉斗今
不復存而所謂陶硯者以公之文考之則於桂陽遷
謫之際已失之矣及公之後裔雙巖翁乃始購而得
之故里那侯之家其地里歲時相去之遠蓋有不可
知者姑寘勿論也但推公之所嗜而其子孫又能寶
公之文與公之玩而藏之則凡所以繼公之學而發
泄乎公之事業者將必能用公之硯而垂之無窮不
徒愛玩之而巳也然則公雖沒世其德澤之在於人
在於子孫者千載猶一日今古猶一時耳嗚呼其引
長乎哉洪武已未正月
又 杜桓
咸湻壬申雙巖鄭居士復得其先忠愍公帥蜀時所
用風字陶硯硯陰刻公之字蓋公親筆云雙巖視之
不啻得弘璧大圭也乃裝潢一卷請鄉先達潘公桂
書公三硯記于首復自撰銘賦詩記其復硯歲月于
後其寳之愛之尊之重之爲何如哉洪武丁已眉山
蘇公平仲爲題識之是年去咸湻壬申實一百六年
蘇公書爲百二十二年者一時逆推之誤耳逮今永
樂一百四十三年上距紹興癸亥公得硯之日則二
百七十一年矣公之八世孫履直相傳藏弆曰謹一
口遣其子煥持此卷并硯相示俾桓識之按公登紹
興壬子甲科進士第授温州判官辛酉以資政殿學
士宣撫川陜其立朝大節治蜀功業鏗鍧炳煥皆非
常人所能及者卒以剛正忤奸檜謫居封州材不獲
盡展而竟吞志以沒惜哉今公之後嗣皆能敬承公
之餘緖而實有文獻之傳罔敢失墜況公之故物有
若斯硯焉者名字具在氣澤斯存其可不知寶愛尊
貴而藏之者乎雖然公之所以不朽者固不係硯之
存亡而公之賢則硯之輕重係焉斯所謂物因人而
重者也桓竊觀斯硯三復記文慨想風烈令人歛袵
起敬不巳敬識而歸之
題跋忠愍公送壻邢得昭歸婺女詩後
胡銓
健將皆降將今時異昔時任渠天柱折好在北山碑
紹興丁巳公與銓同爲編修官密院戊午夏又同考
校省闈給事欲屈無提之輿下拜公與銓力爭不可
言頗訐上大震怒禍將不測公與諫議大夫李誼等
夜半引救上賜可銓得釋謫監廣州鹽倉公又引大
義折檜遂改除僉書福唐幕辛酉到官壬戌秋閩帥
程邁中銓以飛語復投嶺表已巳春新州守張棣承
廣帥王鈇風㫖劾奏銓移吉陽未幾亦自四川被譴
徙封州亦坐鈇之譖也乙亥夏一病不起銓方拘島
上愧不能效欒布云敞習收葬之義以報公恩抱恨
千古丙子夏銓徙衡戊寅冬公之壻邢晦罷官道雁
城出示公遺墨讀之潸然出涕屬有悼亡之慽輙書
楚詞于後蓋上以爲天子慟而以哭其私也詞曰
兮水深懷高風兮涕漸我襟無人兮青
規黄閣康瓠登庸兮黃鍾〓郤死者不可作兮云誰
與歸喟斯文之不遭兮莫知我悲恭覽遺墨兮風雅
具體彼羊質蒙皐比兮其顙有泚
又 李光
紹興丁巳予守永嘉亨仲始登上第以文林郞爲幕
官予慰薦之未幾改秩爲朝廷所知擢任御史不十
年爲從臣上益知其賢遂宣撫四川盡護諸將權臣
忌其才以奇禍中之乙亥冬十一月害公者旣殂上
知其冤將復大用而公前已物故哀哉予量移至郴
公之壻義郴司户邢德昭出示送行詩遺墨覽之悽
然因書其後云
又 潘霆孫
胡讁亦由廣帥李還不出郴陽相慨冰清在紙至今
遺墨猶香
又 潘桂
北山先生此詩有胡李二公跋尾後學不容復措辭
桂三讀而嘆曰吳子野訪東坡于惠州交遊之誼也
黃元明訪山谷于宜州兄弟之誼也邢德昭訪北山
於封州翁壻之誼也此詩句法精鍊字畫嚴整了無
遷謫衰墮之氣不減蘇黃第二聯尤工蓋胡李二公
未發者故敢及之
又 劉庭芝
萬里問安壻之誼也一詩惜別翁之情也千載之下
凜凜有生氣者胡李二公之跋也子有其善保之哉
又 曹穭孫
路八千來壻亦難相看冰玉問平安翦燈夜話思全
蜀五十四州天上寬
又 釋自閑
玉潔冰清五十六北山草木亦含芳自如胡李堪同
傳璧合珠聯有耿光
又 徐木潤
中軍歎韓甥去潮州喜湘姪來欲識邢郞高誼但看
鄭老餞詩
小人護局可畏君子得輿常遲老秦沒巳一歲胡李
方始量移
準用於丁殞後瓘亡在京死前惜是蒼生無福北山
不待隆乾
仲方主和忝祖知孝朋奸辱先卻是北山有後可軒
論奏凜然
又 盛夬
北山先生鄭公送其壻那德昭詩蓋謫居封州時也
賊檜忌公爲甚而害公爲深摧以重劾羅以大獄子
有柳州之竄而將吏賓客無一免者紹興已巳公赴
謫所趙成之之徒又從而逼辱之德昭不以利害禍
福動其心而萬里跋涉訪問安否公賦詩餞别方且
雍容莊重不撓不挫沛然若無事時非易所謂澤滅
木大過君子以獨立不懼者乎世徒以能推公者殆
見其淺耳乙亥夏公在封州捐館而是冬檜亦殂利
害禍福蕩爲太空而是非榮辱悉返其正但恨不見
其秦先亡耳夬生也晚近遊金陵後公且百餘年矣
見有過檜之墟墓者無不眥裂髮衝墓側有仆碑數
尺漫無一字蓋人恥污其筆其後嗣子孫亦無敢起
穢以自臭曁夬歸婺訪北山遺事以廣舊聞咸謂公
不可以紹興中年人物曁論而此詩眞跡出於其元
孫足老且有當時胡李二公名筆以佐其光明故後
進生稱誦讚述惟恐勿逮然後知小人之忌君子其
摧折於一時者所以揄揚於異日彼之自謂得志者
予以爲大不得志也觀是詩者當有超於利害禍福
之外足老字子有以儒學粹行世其家云
又 九世孫謐
家傳數卷乃太府卿可軒翁之所編次也傳載先忠
愍公事視他書爲最詳其藁本舊藏竹友伯父處奈
何古人書册多用緯穿歲久線脫錯亂混淆莫可求
其端緖考覈中閒故嘗失去一十五幅謐恭覩先訓
謂欲搜訪以補不足其有望於後人者至矣噫今不
能益之而反損之豈不大可懼乎嘗記頃年雖僅能
收拾而勿遂整理繼以兵燹相仍凡家之遺書散亡
十九猶幸此傳獨存意忠義之氣所感若有神物而
護持者也壬子歲偶因檢閱故書復得之於殘編敗
幅閒深慮去後不無爲覆瓿之歸由是勉加訂正其
脫簡文義之不續者於中只得除去數段謄錄成章
俾吾家子姪各錄一本相與寶而藏之庶使先世之
風節勲業不遂泯滅而將來之人亦可因此知積
慶流芳之所自也嗟余力薄志墮勿能鋟梓以壽其
傳實祖宗之罪人天其或嘉相之則繼志述事之責
尚有望於後人也
又 曹定遠
鄭彥淵先生諱謐號玄黙居士忠愍公九世諸孫也
資稟絕俗學問藴涵嘗與許文懿公門人葉儀景翰
范祖幹景先遊得聞聖賢之道心性之理著有心學
圖說七篇行於世而景純葬經新註亦攄獨見然且
搜羅編輯紹祖業於不衰所以蘇平仲宋景濂諸先
生皆序其書首而述其行實也其見重於名流巨卿
如此此固見其問學之源流而忠愍不頼有傳人也
夫
北山集後跋 曹定遠
忠愍鄭公挺然命世之才精忠之氣在朝則書之在
野則頌之者也然源深則流自遠根固其葉必茂故
其子德肖名稱其實克紹箕裘而其後表表出塵者
又難以枚舉至如足老子有彥淵謐宗疆南夫者道
揚前烈廣集眾譽使先公之辭翰篇章得延於五百
年後者豈非諸子孫能保其氣澤續其風聲世守其
業而不墜哉況繼此而任修明之責又有如世臣如
弘能弘升其人所謂遐接夫數十傳之遺緖而無遏
抑乎前人之休光者數子有之矣
節義紀錄跋 五世孫宗强
忠義立身之大節行于已者至則感于人者亦至雷
奮蟄起鶴鳴子和秋豪無閒然矣方高大父北山先
生玉所之著足也夜半冒鈇鉞叩天閽以活胡編修
之死及使川陜也隻馬出關獨立於狄塵禹騎丙干
犯鋒鏑面扦狄使遂界蜀地之險全骨皆忠徹髓純
義而視此身若無有焉茲所以吳江州甘於廢斥師
貳郡安於囚纍賀舍人無悔於橫州之竄皆於此乎
權輿嗚呼天理人事相爲感通向使吾先公至誠未
至於貫金石危行未至於泣鬼神其何以影響於施
行也哉是雖先公所遭之不幸而又於其閒有大幸
者存焉顧非秦燄之所能盡灰滅也詎非天乎若夫
司法石公之高誼絕出儔倫又豈非吾皇祖平素履
行清苦之所根蒂歟視紹興時事亦相與脗合矣顧
不後先輝暎用是列敘其詳以爲吾家大訓云
題祭吳忠烈公磨崖碑
潘霆孫
祭吳忠烈磨崖碑文辭瑰奇字畫遒勁追配古昔端
明此舉豈獨爲往者設哉所以推廣朝廷將帥之意
增重礪帶之誓激揚士卒敎勸忠義爲無窮之休至
矣遠哉想落成之初歡呼感泣不止如昔人有挾纊
之喻也此乃黙成先生復北山先生所寄之書其他
語尚多霆孫少時因族家集中咸湻戊辰年夏吾始
得見先生模本五世孫足老其曰公季賢季聲名隱
然又曰公所門下忠義相傳且終之曰率皆謹畏罔
敢恣專黙成先生所指意在是乎嗚呼後二十年雍
公開宣威府猶有蜀將家家如有鄭宣撫在之論在
當時又何如耶
題跋 王柏
以書生馭宿將危事也豈虛言足以服其心哉每讀
北山鄭公吳廟之誄使人躍如凜乎壯哉辭也黙成
先生所謂至矣遠哉尤有餘味然不有英氣鼓舞於
灌薦之表而警戒豈能竦然於稱贊之中乎嗚呼子
房妙於機策士也孔明精於才士用也惟裴晉公謂
處置得宜者近之後一百三十年里下士王柏傷今
思古乃爲之長太息敬書於崖碑之後
又 胡翰
偉矣鄭公負氣之剛負才之雄其立朝有長孺之忠
其治蜀有孔明之功不能杜君側之奸卒殞于嶺南
之封嶷乎其山立廓乎其川融其得于天者不以人
窮固一世之豪傑間氣之所鍾也
又 曹志
忠愍堂堂百世師西川草木尚餘威天生一部英雄
氣化作龍蛇紙上飛
先祖伯康潛修靜退絕意科名元末避亂隱居于坦溪之協和乃定遠曹氏創業始祖也
像贊 曹一岳
光嶽英資邦家重器捍患之才恢復之志權奸忌之
强藩奪氣一時道屯千載公議
又 曹茂緖
動心忍性學乃見眞危論極疏聳動天聽營田減賦
西土攸定建牙秉鉞敵人遠屯道行儼然百世起敬
題跋 曹時震
吳楊在當時諸將中號雄傑視書生輩爲何如北山
公以英才偉略行事適機宜丰釆可畏愛卒使之聽
伏不敢動公心之精微於祭忠烈廟文亦足管窺一
班矣西山眞文忠公有云非誠與材合不能任天下
之大事非人與天合不能成天下之功信哉斯言嗚
呼獨如天何哉
又 黃珍
馬謖敢違武侯令神功不受李公呼北山老子眞豪
傑坐據中權役二吳
又 曹永祚
近日西陲兩虎臣吳楊亦合遜威名無人駕馭俱颺
去安得先生起九京
又 王策
功高宇宙誰堪並帥蜀威名振北庭千古文章難泯
沒重輝珠玉北山靈
忠愍公北山文集跋
是集之遺大宋迄今五百餘秋矣故雖傳同家寶而
雲亡鳥散感慨係之自去歲邑侯趙過謁先祠而是
集藏稿遂呈覽焉乃侯旋諭刊行公諸海內而曹君
良求者參誤訂闕相與觀成而是集之鐫倐然告竣
矣雖吾先祖忠愍公之後輝耀朝廊修明舊章者類
不乏人而遙遥數百年後夫且賞鑒多賢樂襄厥美
則吾祖之餘芳與今茲之大雅並垂不朽矣能固與
宗叔世成輩務成斯舉世之君子有不以是集爲迂
疏而辱賜品題者天固終日望之焉爾康熙三十四
年歲次乙亥冬日裔孫弘能百拜敬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