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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著内篇
知识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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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瓯东私录十卷》
古籍
唯一号:
110320020210005564
颗粒名称:
雜著内篇
其他题名:
喬質魯頗知好學所至胷中畧有悟處必劄記之雖夜必興雖不敢謂不可易而不肯自遺故語無倫次亦無文願就有道而正焉
分类号:
K206.6
页数:
61
页码:
一至五十九
摘要:
項喬所著有關理學思想的文章。
关键词:
杂著
笔记
哲学
内容
〇孝弟忠信便是道學食息起居都是工夫工夫只
在念頭真正德業湏是真念做成
〇凢能知能行方是學孔子稱顏淵爲好學孟子謂
學問之道皆兼知行而言凢書中单言學者多兼
知行如曰學于古訓曰學古入官曰學有緝熈于
光明曰學而時習之之類是也有以學與問思辨
行並言者如曰好學近乎知力行近乎仁曰德之
不脩學之不講曰好仁不好學曰道學自脩曰博
文約禮曰尊德性道問學曰博學反說約皆有頭
對皆单主一邉就知而言也若子路以治民事神
爲學而曰何必讀書子夏以事親事君爲學而謂
雖未學爲巳學則不復有學問思辨之功矣其所
行未有不差者聖門之學不如此
〇大學中庸至宋猶雜于戴記程子始表章出來然
初不分章分章始于朱子觀中庸故至誠無息故
字及其次致曲其次字俱承上章來槩可觀矣
〇子思作中庸專爲發明乃祖孔子道學之傳而作
也故第一支從天命之性上說起至素隱行怪章
却以孔子所論者當之第二支從費隱上說起至
第二十章却以孔子荅哀公問政者當之第三支
從誠明明誠上說起至第三十章却以孔子祖述
憲章者當之孔子道學之傳得承堯舜禹湯文武
周公之綂者即此可具見矣夫堯舜禹湯文武周
公之道同出於天命之性中焉而止矣所謂中者
中道而立非高非遠非隱非怪實平常之理也故
始於爲巳謹獨之心而著于不睹不聞之地具於
當人之身而脩於庸言庸行之際發於喜怒好惡
之常而逹于富貴貧賤夷狄患難之變造端於父
母兄弟夫婦之間而洋溢于中國蠻貊𠑽塞于天
地萬物體物而不可遺也其曰逹德曰逹道曰九
經曰三重曰鬼神曰禮樂曰博厚曰高明曰發育
曰峻極曰禮儀曰威儀曰廣大曰精微曰高明曰
中庸曰故曰新曰厚曰禮曰大德小德曰至聖之
德曰至誠之道雖名號不同要之皆德性之散殊
本於天命具於吾心通人巳合内外之道也舜之
知知此而巳回之仁體此而已夫子告子路之勇
強此而已舜之大孝武王周公之達孝𠑽此而巳
小人則反此者也知愚賢不肖則或過或不及于
此者矣然則祖述憲章上律下襲依乎中庸而無
過不及者其惟孔子乎故曰譬如天地之無不持
載無不覆幬如四時之錯行如日月之代明則孔
子之未始不爲天也欲學孔子者亦惟博學審問
慎思明辨篤行以戒謹恐懼而謹其獨以𠑽吾爲
巳之心以造至篤恭不顕之妙則吾心具上天之
載吾身綂孔子之道而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之道
亦盡在我矣故曰誠者天之道思誠者人之道此
子思作中庸之意也
〇趙普尚知論語可以經世杜少陵乃謂小兒學問
止論語猶今人亦以小學孝經爲兒童書也誤矣
〇中庸子孟子是聖賢自做的文字其章愈長者愈有
味蓋其言各有照應其意自相發明須熟玩乃見
〇蔡虚齋於孟子有疑義十數皆可取然孟子雄才
大畧雖不拘拘而於道理之大處無大害也司馬
光李太伯不喜讀之何也我
太祖國初𠹉刪國人㓂讐反覆易位等數章不用予
在南禮部猶見部堂櫃中有刪本在然未㡬又全
用之而世世以之試士其在于今則百世以俟聖
人而不惑矣議論人品之不易定有如此者
〇絜矩矩字即孔子從心所欲不違矩之矩蓋借物
以形容此心好惡之公䖏制物者度之以矩則物
方平天下者絜之以吾心之矩則天下平絜之不
在孝弟慈其大者在用人以理財而不專其利必
制其田里教之𣗳畜庻使人人親其親長其長而
天下平也
〇大學治國平天下章章内三言得失一節𦂳一節
首節言何以得國得衆而巳次節言何以得衆善
則得之末節言何以得此善必忠信以得之也見
賢而不能進一節便見不忠好人之所惡一節便
是不信便是驕㤗矣是故二字承上秦誓以下三
節說來仁人之能好人能惡人䖏雖未言忠信得
大道而忠信得大道之意巳寓其中見賢而不能
進及好人之所惡二節雖未見驕㤗之失大道而
驕㤗失大道之意已寓其中故此節即着是故二
字此節只重在忠信驕㤗上君子有大道一句全
輕蓋自首節至此皆是發明君子有大道之意故
云自此以至終篇皆一意也豈至此方以位言而
謂君子有此大道乎朱註位字似贅
〇宗廟享之言舜之享宗廟是光前子孫保之言舜
之保子孫是松後享瞽瞍以宗廟不可見然孟子
斷之曰孝子之至莫大乎尊親尊親之至莫大乎
以天下養生旣受天下之養死豈無宗廟之禮雖
未必享瞽瞍以天子之禮要必有所以享之無疑
矣說者因馬遷之叙史記遂謂其禘黄帝而郊嚳
祖顓頊而宗堯此大是村夫說話堯是天地間頭
一箇聖人若曰同姓豈以二女妻舜而自犯同姓
爲婚之戒耶孟子曰與賢與子亦足以見其非同
姓可知矣或者又謂洪荒之世婚姻之禮未必如
今之謹嚴抑不知此綱常倫理之大者常人尚有
斟酌而謂聖人經綸天下之大經者於此大䖏却
不能立極而親身犯之耶子孫保之是虞公封于
夏胡公封于陳雖未必以天下相傳而亦不失所
以保之之業雖未必是舜之分封然𨚫是舜德澤
之所及舜之保有子孫旣得爲孝則不告而娶之
不失爲孝又可推矣
〇大學恂慄即戒懼之功做得宻處秪見得此心一
團都是天理天監在茲日對越之不敢雜以一毛
人欲之私如尭舜之競業文王之小心翼翼便是
此不是容易事威儀所包者甚廣如左傳北宫文
子所謂君有君之威儀臣有臣之威儀通是學至
有威儀正所謂動容周旋中禮者盛德之至也亦
不是容易事故下總之曰盛德至善蓋以德言則
此爲盛以善言則此爲至矣
〇大學欲正其心者正心之體不使有所忿喜憂懼
也其正之之功只在先誠其意蓋心體即未發之
中才思便是巳發一有便是不正無可着力處故
就巳發用工慎獨斯有主則虚而心體自正矣不
是又是一項主静之學扵未發時用功也若不能
於心之發處用工使梏之反覆則其夜氣不足以
存雖睡夣中亦昏昏擾擾過夜其能虚心而立天
下之大本哉張甬川謂正心是主静之學不知渠
主靜工夫在何處用也豈正所謂戒懼于巳之所
不睹不聞者耶章介菴學庸初稿亦儘好𨚫扵此
處亦多一種工夫
〇我能中和便能位育此正所謂範圍天地曲成萬
物所謂若予上下草木鳥獸者便能盡性至命矣
〇譬如行逺必自邇章百君子之道即費隱章所言
者便是此則言其造之之序必由近而後逺必由
小而後大因借行路登髙譬之下引詩及聖言是
偶舉一事以見自邇自𤰞實地處人能順父母樂
兄弟和妻子則其心和順而百行皆順始于一家
而可行于天下造端于夫婦而可察于天地所謂
髙逺者漸至之矣此正立愛惟親立敬惟長始于
家邦終于四海及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𢓦于家
邦之意堯授天下于舜以舜能底豫瞽瞍化傲弟
處二女焉而巳孝弟不是兩截事以樂兄弟和妻
子爲𤰞邇以順父母爲高逺者殊不知道
〇鬼神不可度思以理言及爾出王及爾㳺衍也若
以事實之有陞福州守者其妻將產戯與之别曰
此行生男當名福清生女當名福寧既到任遣一
生員至九鯉湖祈夣是男是女神曰是福清不是
福寧是神在暗室中曾耳屬也又有一秀才過杭
州蕭寺見廡下一棺塵埃漫漶心𥨸傷之其夜夣
一女子示以頭塲冐子中當用三古字乃登髙科
倘相念使妾得𡚖骨故土足矣既而果中乃前是
一考官過寺宻語所厚者題意女子傳聞而示之
也鬼神之體物不遺如此處亦可見非恠語也
〇曰自明而誠可矣難曰自誠而明自註由也此與
由太虚有天之名由字同言由誠明言之則謂之
性由明誠言之則謂之敎又率性是誠者事故曰
自誠明謂之性脩道是誠之者事故曰自明誠謂
之敎
〇愽厚所以載物一節朱註謂悠乆即悠逺𠔥内外
而言之者非是悠于外而乆于内也蓋不息則乆
註於前節巳觧作常千中至徵於外又却說悠乆
故朱子言此乆字即悠逺逺字此乆字𠔥内外而
言之者非止乆于中獨謂之乆也
〇大哉聖人之道章此章正見子思憂道學之失其
傳而言所以爲道學者如此最是有關係文字不
知朱子何故却反失此章之㫖朱子敎人做工夫
有三節始則敎之小學所以收放心以立大學之
基本至十五歳𨚫敎之入大學做致知格物工夫
待格天下之物而吾心之知致然后敎之做正心
誠意力行工夫而措之天下國家此其立敎之大
㫖也雖然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巳矣旣能
養其徳性以收其放心則聖賢學問之事巳都盡
了如何才去致知格物萬物皆備于我矣但物有
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便爲近道又欲即凢天
下之物而盡格之不知天下之物無窮雖白首豈
能盡格得待格天下之物方爲致知而后正心誠
意以學力行吾恐終身不能至知至之地終身無
有能力行之時如何可以率人而謂道學之傳如
此耶平日以致知爲力行之對每事舉以敎人謂
必先知后行知得一尺不如行得一寸矣如此章
又以存心爲致知之對而遺却力行一脚又謂非
存心無以致知而存心者又不可以不致知却又
歸重于致知何耶夫致廣大極高明温故敦厚固
可謂之存心知新二字固可謂之致知然盡精㣲
者是盡此心精㣲之理所謂盡者與盡性盡心之
盡俱同道中庸者每事由于中庸無過不及之謂
崇禮禮字即上文三千三百之禮所謂天理之節
文與約之以禮之禮亦同分明俱就力行行上說
𨚫如何可分屬于致知耶求其說不得又從爲之
辭者又謂道中庸是行所以知道中庸却屬致知
崇禮是行所以知崇禮者却屬致知是爲朱子強
辯飾非使不得爲過如日月之君子安得爲朱子
之忠臣耶不知聖賢所以道學問者只是爲尊德
性尊德性之外别無所謂學問之道也所謂德性
者不過仁義禮智之根于心而原于天者耳故致
廣大句屬仁極高明句屬義知新句屬知崇禮句
屬禮皆吾之所謂德性者而必由學問以尊之如
曰致曰盡曰極曰道曰温曰知曰敦曰崇分明是
君子之學問所以尊此𤼲育峻極三千三百之禮
之道之德性者而非有二事也能如此由問學以
尊德性則德脩道凝凝者凝聚于身而成全之也
凝道則吾即至德即待其人而后行之聖人也由
是居上爲下處治處亂皆無不當即詩所謂旣明
且哲者爲上足以保上之身爲下可以保下之身
有道足興無道足容而身無不保矣故曰此之謂
也此字指詩言且此章首曰大哉聖人之道云云
曰優優大哉云云是兩股發明聖道大處朱子𨚫
以大哉聖人之道作總冐非是大道歸之三千三
百可矣歸之發育峻極云者何也一隂一陽之謂
道也猶之論君子費隱之道而舉鳶魚之察于上
下者亦是指噐即道即天命之性以言道耳一氣
流行散殊於宇宙日用無徃不是無天人物我無
大小精粗隱顯之間者也道不逺人人能弘道却
獨歸之君子聖人者惟君子聖人知盡此道故歸
之也聖人之能發育峻極就仁育義正處見之聖
人之能行三千三百之禮就其動容周旋中禮處
見之此皆所謂道所謂德性聖人之至德固能如
此凝之行之矣未至聖人而爲君子者當何如哉
只是由學問以尊德性而巳如何爲由學問以尊
德性德性之仁與天地萬物爲一體而無一毫爲
我之私者其體本廣而無所不包本大而無所不
容者而以𥝠意自蔽則不廣不大矣故必克去𥝠
意以復其廣大之體始謂之致然致廣大者於精
㣲夫處或不能盡非致也精是德性之至粹而無
紛拏之雜㣲是德性之至隱而無聲臭之聞者于
此盡于吾心庶廣大之體以復矣德性之義伸於
萬物明于日月本高而無所不覆本明而無所不
照者而或爲𥝠欲所累則不高不明矣故必克去
𥝠欲以復其高明之體斯謂之極然極高明者或
好高過察行事過當便不能由中庸非所以極高明
也必每事由于中庸不失之過不失之不及始可謂
極髙明矣吾心之良知得于受形降衷之初所調
故也知之體也故者不温則易失必涵而泳之優
而游之瞬有養息有存以母忘其所謂故者可也
然温故之中義理無窮而每有新得日知其所亡
斯可謂能畫知之德性矣吾心之良能本自厚而
不薄是禮之本也必敦篤于其所巳能而有學禮
之本可也然不崇禮則厚者或失之野矣又必扵
敦厚之後而加崇禮之功使三千三百之儀皆不
至𤰞污而崇重于我斯可謂𥁞禮之德性矣此皆
所謂道學問者由是德性由我而尊至道由我而
凝何患上下治亂之間有不能保其身战
〇肫肫其仁此就聖人經綸五倫處言則仁字是專
言之仁兼義禮智在中盖其經綸之心惻怛懇切
如舜極天下之欲不足以觧憂必順于父母而后
可以觧憂如蘇武卧雪飧氊十九年不忘漢節如
張巡雖掘䑕羅雀至死不肯降城如共美之死靡
他如唐令女截髪㫁鼻不耵二夫如容壽舎生代
死如張孝張禮投賊稱肥如程嬰杵臼存孤殞命
此處非胸中純是一團天理而無一毫人欲之𥝠
間之其何能與于此故曰肫肫其仁
〇楊蒲池侍御初按閩講中庸大孝章云首節說〓
以大德備享諸福後故大德必得其位等却推開
泛說註舜年百有十𡻕一句因上文不及壽故至
此觧一句証之耳若後俱又就舜說却是重了此
正合予平昔張主
〇夫焉有所𠋣言惟其至誠則此心流行於人倫之
間便是經綸此性從此心而具便是立本心通天
地而無間便是知化不靠在巳思勉之功不靠師
友夾持之力何𠋣之有覺物字巳與師友俱物也
〇誠者自成章本言人道不必及天地萬物然天地
之道誠而巳矣惟曰誠者則者字𨚫就人而言之
矣自成自道自字與自取自毁自伐自求自字同
曰自成只就成巳言未及言成物及能誠之而可
貴者在我斯可以言及物故曰非自成巳而巳也
所以成物也兩𠁅自成字正相照應第二節兩物
字亦指在我之物而言蓋萬物皆備于我者也與
末節物字不同〇言此誠者乃自成自家的非爲
成别人的這箇誠的道理却是人自當行的人代
你行不得的是何也萬物皆備千我誠者物之成
終成始的不誠則無物矣故曰誠者自成也誠便
成物不誠便無物故君子必以誠之爲貴誠即是
道誠之即是行道故曰而道自道也然是誠者旣
至成巳豈徒自成而巳自將以萬物爲一體思所
以成物也就其成巳䖏言謂之仁就其成物䖏言
謂之智夫仁智成于自誠之後却似不從性生從
外邊來的了然實性之德也合内外之道也惟不
能誠則仁智俱壞能誠則仁智合一以時措之而
皆得其宜矣豈不能成巳而成物
〇三省中於五倫只及朋友其於君臣父子之重大
者反不之省何耶蓋曾子是誠篤君子其随事精
察而力行之凢人倫之大者俱各巳盡故不用省
每日中惟覺此三事不能𣼛意故其言如此縁人
謀巳事則忠至爲人謀之便分爾我曾子覺得此
𠁅尚未能盡忠故曰爲人謀而不忠乎凢人與父
子君臣夫婦長㓜相交自不能不懇切相信至與
朋交交而不信泛然矣曾子覺得此處尚未盡信
故曰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師之于我無行不與我
傳之於師亦當無行不習曾子覺得此𠁅尚未能
盡習之于巳故曰傳不習乎此曾子之自知而自
省者如此在學者便當随各人病痛及不足䖏自
省雖所省不同其與曾子自省意思却同耳
〇顔子如愚章愚字以形迹㸔之便是愚人一般以
心計言之却文是活潑潑的男子者故顏子𧇖而
爲愚者也寗武子智而爲愚者也柴可謂愚矣然
方長不折即斧斤以時入山林之心啓蟄不殺即
數苦不入污池之心是何等好根噐耶一好學則
足以破愚矣惟好仁不好學斯謂之愚狂而不直
斯謂之愚不移其不善之習斯謂之下愚
〇關睢樂而不淫章樂女色以鍾皷琴瑟疑於淫憂
女色至於展轉反側疑於傷然以德而不以色則
不淫不傷矣此言爲關睢之詩人得其性情之正
如此也𨵿睢之詩蓋創見太姒之德而作作者必
是王季宫中妾勝若指文王一娶九女而言則是
稔見太姒者何以驟有此作耶樂是實的憂是虗
的詩意言既得固當如此樂矣設使求不得此人
則無以配君子成內治豈不當窹寐反側而憂之
耶而註云本其未得而言非是
〇子食于有喪者之側章此正是吊而喪家飯之故
是日飯不能飽哭不能歌謂臨喪之日不歌也如
季武子死曾晢臨其喪而歌便非孔子之道矣若
說凢於是日吊則是日不歌則如吊伯叔兄弟之
親猶說得去至於尋常故舊一吊即回日夕或遇
吉慶之事豈有不歌之理而亦不歌焉是有所哀
戚非聖人鑑空衡平之體也伊川歌則不哭者尢
不是
〇夫子曰丘之禱乆矣正是夫子質諸鬼神而無疑
䖏學者類知舉頭三尺有神明𨚫又不能實心實
學使鬼神孚信他黄父庵𠹉謂某府皷樓有一鬼
至夜據皷而坐更夫不敢近皷以致失更守怒决
杖之更夫遂拉其曹徃譟之曰汝即來吾執以白
守鬼曰吾不畏守吾於此郡惟畏二人其一某山
禪僧一某巷賣菜老人遂尋此老人問之曰吾無
以異人但吾賣菜不敢傚衆人着一把草欺受人
直耳夫賣菜老人只不欺心着一把草尚能通於
鬼神而况君子學問之道乎故君子之道本諸身
徵諸庶民建諸天地而不悻質諸鬼神而無疑只
是一個誠
〇以能問于不能章此是曾子追頌顔子之言顔子
在聖門極爲能的多的有的實的然猶見其諄諄
問于群弟子若其䏻其多出於群弟子之下者故
曾子曰以能問于不能以多問于寡若顏子知其
能矣而以能問于不能知其多矣而以多問于寡
則所問者多屬矯僞而非聖人好問下問之心矣
凢聖賢有問處俱是恐其能與多不如人而問耳
非是自知旣能旣多而𨚫試問焉以示其謙虗于
人也此不可輕易㸔四句是平言俱主理上言即
此則顔子之學力過人可見犯而不較是所存者
大故人犯着他自不覺得於此逆境尚能善處是
能行人所不能行其他可知矣此曾子善言德行
𠙚與夫子稱管仲韓子推尊孟子者同一格式
〇㳺於藝一句所該甚廣藝所以應天下之務者若
志道據德依仁而不㳺巍是爲有體無用不足以
應天下之務矣故朱子謂興於詩三者只是㳺藝
一脚事興詩即是志道時事立禮即是據德時事
詩禮稚是藝中所該然方興方立只可爲游之之
漸未可遽謂㳺止于如此也直至成樂方是依仁
以後時事此即㳺於藝之極至處至此則興詩立
禮之味亦熟而㳺藝之實可見矣興雖在詩而所
興者則是志道立雖在禮而所立者則是據德成
雖在樂而所成者則是依仁立于禮尚是矜持成
于樂是〓持到純熟地位了成雖說由于樂要人
之所以成德工夫尚大不是平日都無工夫只一
個樂便會成蓋成是積學工夫將至有成得樂來
資他便融化譬如融金火候一到把鉛硝來一㸃
就融了興詩立禮都要如此㸔司馬遷樂書謂蕩
盪血脉流通精神朱註養其德性俱此意蕩滌邪
穢消融查滓却是傚也樂真個是㑹養人德性然
必邪慝去躁妄消而后可以聞此契此今且未聽
樂只使人皷琴而聽之心中就清許多塵囂之念
多消𥁞利欲之心亦自無容着得一琴尚爾况古
時音樂之俻乎
〇民可使由之章夫子𠹉謂百姓日用而不知故此
謂斯民也立教在上之君子止可使由之不可使
知之他日又曰中人以上可以語上中人以下不
可以語上此所謂民正指中人以下者言之也蓋
下學可以言傳上逹必由心悟孟子曰梓匠輪輿
能與人規矩不能使人巧正從此章發出此二可
字即彼二能字或謂此與不識不知順帝之則同
意使知之即驩虞之事如此說似新鮮可喜𨚫恐
與易及孟子意俱不合且由之而不知者是聖人
盛德至善之餘澤是天下至誠自然之功化若聖
人合下便要民如此𨚫是計功謀利之心而又非
所以率人矣
〇孔子於周之泰伯文王俱稱爲至德皆以君臣之
分言之也然文王至德在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
事殷其迹易見泰伯讓國王季之時商道方盛乃
云三以天下讓則其迹隱㣲民真無得而稱之矣
何居詩云至於太王實始翦商太王之時商道尢
盛孰敢有翦商之心然自武王翦商之後而推本
前人功德則太王遷邠得國實有翦之之漸太伯
荆蛮之逃實有讓之之誠使其不去后世子孫亦
有王者耳非必傳位季歷以及昌也若說傳位季
歷以及昌則是取之而非讓矣然當時不以讓國
去而以採藥行故當時之民旣不知其讓國于王
季后世之民又何得而知其讓天下于商也豈不
爲至德耶
〇季氏富于周公章周公以王室之元卿享百里之
故禄去公室
賦稅其富宜也季氏以大夫而富過之非攘奪尅
剥何以有此冉求却又爲之聚歛而附益之聖人
所以惡其黨惡害民使門人鳴皷而攻之也近日
學術不明做官卒然有囊篋者固不足齒及官乆
積俸稍有家資即生出一端議論而以富誣之必
至清貧如洗然後稱之爲好官也予𥨸以財利在
人者視之當輕其應在巳者視之當重做官若不
肯妄用不肯輕施雖主事員外知縣知州之㣲其
俸年年俱受用不盡積而至大官焉其俸愈厚其
餘益多雖不求富而富自至矣以富詆其人可乎
朝廷本以俸錢祇候馬夫養廉而贍其妻子我𨚫
梘之如泥沙逞意宫室之羙妻妾之奉爲所識窮
乏者得我而妄用輕施焉然則雖至尚書閣老用
亦不見其有餘也即以其不做家不富而取其人
焉此非天下後世之公論也抑不知周公之富何
害其爲周公也耶
〇惡夫佞者章佞者利口巧言三様俱是㑹說話有
口才的人但利口是顛倒是非失𨚫道理如趙普
太祖既誤陛下豈容再誤之對是也巧言是以道
理之言去承奉人如勸守節者𨚫云人生如輕塵
棲弱草何自苦如此之說是也佞者之言未必無
理未必颠倒是非然却不肯承奉人𨚫據道理别
生一様議論而抵當人所謂禦人以口給也如夫
子以子羔質羙而未學遽使爲宰恐見理未明而
害于政事是賊之也子路却以事神治民即所以
爲學不必專在讀書而後以爲學焉其言未必不
合于道理其視夫子賊之之意則非矣故夫子不
以其言爲不是直斥其佞而深惡之焉盖書不可
不讀的學而優則仕子路賊夫人之子正以學之
未優也仕而優則學文豈可一日廢讀書之功
耶雖然佞一言而有二義有指抵當人言者子路
之佞是也有指承奉人言者如栖栖爲佞不有祝
鮀之佞左氏常云予不佞是也要之俱恐亂事理
之宜故孟子曰惡佞恐其亂義也若利口則全非
實理故曰恐其亂信
〇鄕人皆好惡章即此亦見君子居鄕之法一鄕之
人不能有善而無惡必欲一鄕皆好是爲鄕愿也
若一鄕皆惡是拂人之性者也必鄕人之善者好
之其不善者惡之庶㡬足爲君子然則君子居鄕
亦惟以同而異中立不𠋣得一鄕君子之心斯巳
矣若小人則所趋不同所好自異雖不免於娟嫉
吾亦安能容悅之哉雖然君子固不能不見惡於
小人也然如司馬温公雖姦邪小人惡其害巳者
亦歛袵咨嗟其賢如程明道先生則徙詐者献其
誠暴慢者致其恭如諸葛武侯則李平廖立雖爲
所廢亦惜其死而爲之流涕此則盛德君子至誠
所感自然之效又不可槩以氣節君子並觀也
〇孔子欲徃公山佛肸之召亦欲居夷浮海之意耳
子路不知而不悅之却只以正對云云
〇吾未見好德如好色章世之誠於好德者鮮夫子
所以嘆也此章朱子據史記謂夫子爲衛靈公而
發然他章又加巳矣乎三字而嘆終身不得見者
豈亦爲靈公發耶靈公旣與夫人同車不以翟茀
自蔽而招揺巿過之夫子自當廻避豈能死守靈
公之命而次乘也耶史記之言不足深信好德者
鮮則好色者多亦足以見當時鄭衛之風横流于
天下信無宋朝之羙難乎免於今之世也而夫子
之所如者不合其所感者深矣
〇師冕見章德必至於相師冕不虐無告不侮𩹌寡
然後爲盛德
〇九思章思者聖功之本莊子乃謂思以致其明謂
之䝉昧之民何也
〇邦君之妻章此聖人申古制諸侯之妻之稱謂所
以明禮也近世典史亦稱爺爺鄕下十金之產之
家之妻亦稱娘娘賣菜之傭亦稱别號士大夫於
有權勢者别號之下又加老先生三字而自剌曰
耿耿小學生此夫子觚不觚觚哉觚哉之嘆所以
與此章而並傳也
〇孔子㣲服而過宋瞰亡而拜陽貨取瑟而聞孺悲
聖人何常無心術無機關
〇瓠𤓰繫而不食言我不似苦瓜繫在一處喫不得
的
〇仁在其中章孟子學問之道求其放心而巳矣正
從此章發出
〇先傳後倦章聖人之自脩只是下學上逹其所以
敎門人小子亦只是下學上逹人雖下愚雖㓜冲
其天理之心未𠹉不完具聖人立敎要之使不失
此心之天理而巳然天理俱散見于人事之中舎
人事則天理無所着落矣故凢下學人事自然上
達天理孔子敎弟子入孝出弟謹信親仁而後學
文與教大人君子志道據德依仁而後逰藝只是
一様非是在門人小子止敎之以洒掃應對進退
而不敎之以正心誠意之本也若小子非有聖人
正心誠意之學其所洒掃應對進退者俱是虛文
而非實事非聖人敎人之本㫖矣子游不知此意
𨚫謂子夏門人小子只供洒掃應對進退禮文之
末而不敎之以正心誠意爲無其本子夏又不知
此意𨚫謂君子之道非以洒掃應對進退爲先而
傳之非以誠意正心爲後而倦敎只是門人小子
資質有髙低功夫有生熟如草木之有區别不類
故只以洒掃應對進退先敎之耳非若聖人合下
便有始有卒今槩以正心誠意之道告之是誣之
而巳抑不知門人小子之中豈俱行不著而習不
察者要之亦有中人以上者雖中人以下不可以
語上其中人以上則可以上逹而語以正心誠意
之本也乃槩敎之以洒掃應對進退是其所以敎
人者先無其本岐人事天理而二之真所謂誣之
也而可乎孔子所謂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者
正謂百姓日用而不知行不著習不察其悟處必
待其自得而不可使耳非謂百姓都不可告以天
理直以人事敎之也孟子曰君子引而不發躍如
也中道而立能者從之其不能者亦待其自悟耳
非謂不引之以天理徒敎之以人事也要之二人
之見皆未得聖人敎人之本㫖
〇仕而優則學仕處即是學學到措諸用處無差乃
爲善學故動静皆定内外合一斯爲聖賢之學子
夏謂仕而優則學亦未見一貫之道處〓曰惟教學半
〇君子無衆寡無小大無敢慢兩無字與無献子之
家無字同是活字不是死字無衆寡無小大便是
泰無衆寡小大而無敢慢方是泰而不驕
〇出納之吝此言君子四惡之一言均之以物與人
耳若於出納之際而吝焉是謂之有司之常體若
爲政者有善當彰有功當賞自當如彤弓之一朝
享之不當猜嫌疑忌如刻印刓而不忍子也若於
出納之際而亦如有司之顧惜遲晋而吝焉是人
君而下行有司之事不免隳天下英雄豪傑之心
失却帝王賞功彰善之大體真謂之惡不可以有
司之當吝者自恕而不之屏矣語意蓋如此
〇必有事焉是以集義爲事也而勿正勿忘勿𦔳長
正是節度處首四字分下三勿字當作一氣說下
〇天時地利人和孔子因靈公問陳而明日遂行孟
子却敎人用兵之道何居當時好戰争惟急急于
天時地利而不知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國不以
山溪之險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必得道以和人庶
㡬多𦔳之至而爲天下之所順斯戰必勝也故孟
子舉用兵三事而較之蓋引當時人君以得道和
人之意耳此與好色好貨又說同意〇廓是外城
如今廂𨵿便是
〇道在邇而求諸遠章孟子所責不在天下之人乃
在以道易天下之人當時欲以道易天下者如墨
氏則𠔥愛楊氏則爲我孫𣅳管商之徒各有其術
孟子以爲此皆亂天下者也惡能治天下人君治
天下之道實在於邇而乃求之于遠其治天下之
事實在于易而乃求之于難能使天下各得其所
各率其分而親其親長其長則天下自平矣欲使
人人親親長長者其底藴便是五畆之宅百畆之
田謹庠序之敎一叚其曰天欲平治天下當今之
世舎我其誰歟其抱負正在此但以枉巳不能直
人故不苟合以求售耳
〇王者之迹熄章政敎號令即王者之迹其迹不及
于天下故詩不曰雅而曰風而詩亡詩亡然後春
秋作孔子作春秋正所以存王者之迹也故曰春
秋天子之事也且魯之春秋其事則齊桓晋文其
文則史與晋之乗楚之檮扤只是一般其義所以
存王者之迹孔子自謂筆則筆削則削游夏不能
賛一辭而丘𥨸取之矣知孔子者謂春秋所以存
王者之迹不知孔子者謂王者之迹巳熄矣豈春
秋所能存耶徒取罪過而巳罪過如亂賊者惱怒
之謂若謂無其位而託二百四十二年南靣之權
是真自爲亂賊矣〇黍離降爲國風非有人降之
也其詩體格自降世運爲之也〇朱子謂春秋只
是據事直書如子殺其父則爲弑君殺其臣則爲
殺有罪則爲誅也此類正是據事直書也若全無
此義則夫子又何用筆削魯史爲蓋正議魯史舊
文不足以爲褒貶勸戒故取而修之耳
〇子產聽鄭國之政二句即是斷案下皆由此斷之
魯欲使慎子爲將軍一句是由語自不教民而用
之至殺人以求之乎都是責魯無故而亂先王之
制殃不敎之民則其事之不合于道其心之不在
于仁民可惱矣君子之事君務引其君以當道志
于仁而巳魯旣使慎子取南陽以違道而害仁却
不聞慎子諌而止之而惟以一戰勝齊遂有南陽
爲功是豈得爲君子事君之道之心乎此則孟子
此章之本意
〇不能使人巧是巧得時中之道者爲機變之巧〓
無所用耻矣通書周子巧拙一賦極當玩
〇君子反經而巳章歐陽求叔闢佛本論謂修其本
以勝之正從此章發出去推此則中國之所以禦
夷狄朱子所謂其本不在乎威強而在乎德業其
備不在乎邉境而在乎朝廷其政不在乎兵食而
在乎紀綱亦與反経絕鄕原同意
〇由堯舜至于湯章若曰湯于堯舜文王于湯孔子
於文王皆得聞知其道于五百餘歳之後我今去
孔子未百年與孔子之居又近然而不得聞而知
之則五百餘歲之后又豈復有聞而知之者乎此
分明以聞知孔子之道任于巳則堯舜禹湯文王
之綂亦自屬之于巳而直任之無疑矣中間雖以
見知聞知並列孟子本意𨚫重在聞知上他日又
曰予不得爲孔子徒也予𥝠淑諸人也是平日固
以聞知自任矣朱子中庸序論孔子當時見而知
之者惟顏子曾氏之傳得其宗則固以孟子爲聞
知孔子之道矣及觧此章却又謂孟子以見知自
任而憂後世之無聞知者註又以聞知而屬之程
明道一人𨚫有白相矛盾處非是
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其體則謂之易其理則謂之
道其用則謂之神其命於人則謂之性此明道之
言也物所受爲性天所賦爲命此伊川之言也
〇易言天且不違况於人乎况於鬼神乎程子謂此
天字直指形而上者言不以鬼神爲天地矣此鬼
神主造化之迹言與中庸質諸鬼神而無疑知天
也不同〇程子謂氣形而下者神是極妙之語羅
整庵謂神亦形而下者故中庸鬼神章曰夫微之
顯誠之不可掩如此
〇就車見肅雍是車服之盛雖不以下嫁而苟簡忽
畧然不挾貴以驕其夫家當時親迎而行必夫先
婦後夫唱婦隨其肅雍家敎宛然于車服之間也
故曰曷不肅雍王姬之車或以車服之盛上見和
敬此則主嫁者之事非王姬也
〇肅肅宵征夙夜在公夙夜正指宵凢妾御不敢當
夕夜見星而徃夙見星而還宵字夙夜字當與夕
字對㸔每日有旦有書有夕有夜夕是日將入星
未出之時
〇堯舜帥天下以仁民從其仁桀紂帥天下以暴民
亦從其暴木能使之仁矣此其所令反其所好而
民不從也此句不可將堯舜反說有巳求人無巳
非人便是恕所令反所好便是藏身不恕
〇有德必有言章聖人因春秋之時言有枝葉而人
多好勇便以能言爲有德能勇爲有仁故特發此
論若謂人都於有言者便信其有德殊不知有德
者固必有言有言者不可必其有德其出於便佞
者亦有之矣人都於有勇者便信其有仁殊不知
仁者固必有勇有勇者不可必其有仁其出於血
氣之強者亦有之矣二言字二勇字俱就好邉說
二必字二不必字要重㸔
〇孝弟之性乃良知良能之不可解于心者戰國時
人雖固蔽于權謀功利然此性猶未𠹉失故孟子
道性善說仁義便及孝弟盖因其所明者通之也
近日人性之蔽與古人殊異前年楚世子弑父又
每見邸報京師常有男子弑其親生父母者近過
江西聞有藥死其親母圖頼人財者亦有之此何
等世界也嗚呼風俗瀾倒正頼賢者爲之挽回其
子弟從之則孝弟忠信吾輩可不力耶
〇講學而本於躬行者其言方可敬信予𠹉與唐荆
川㑹客於某公侯園亭予驟見園亭而稱羙之荆
川曰我兄他日必有此一亭子在胷中必視如茅
亭一様方好荆川至今與羅念庵雖當道送坊牌
銀亦不受實有見於此可敬可敬
〇逸民章荆川曰逸之爲言隱也民者無位之稱孔
子却以三黜不去之柳下惠君長蠻夷之仲雍與
讓國饑死之夷齊並言而謂之逸民何耶蓋此二
人者其脫畧于聲利華寵之外而一無所緇焉則
與遺逸者同也心與迹判然
〇困心衡慮一節荆川曰此節即觧天所以降大任
于是人的大槩意思若又作中人之性非惟膠鬲
孫叔敖巳是中人且困心衡慮與苦心拂亂等字
不是兩様此的是
〇予别羅念庵凢十六年别歐南野亦十六年至巳
酉辛亥方得㑹語禆益良多
〇羅念𢊊云老家說修命佛家說修性儒家只說修
道
〇羅謂老子是欲清净無爲以治天下者其間道及
深根固蒂長生乆視之道蓋指㸃却世人此等事
云耳非爲長生設也後世惟漢文得之故以柔道
致治而每事謙讓未遑賈誼𨚫是銳然欲有爲于
天下者以此故不相合也渠自謂於老子書儘通
曉因勸之註老子不知後來竟何如且謂老子原
與聖人異聖人是無爲而為老佛便自𥝠自利老
子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等語巳說不是薛西
園等乃以孔子之道觧之終不得其旨歸予觀程
子語録云老子之言竊弄闔闢者也文曰老子言
甚雜如隂符經却不雜然皆竊測天道之未盡者
也羅論極是
〇子謂物有本末物字即孟子萬物皆備于我物字
此物字起下二節格物物字本末字起下修身爲
本及本亂末治二處本末字先後字起下文六先
七後字言所以必先知止而后能得者蓋以物有
本末云云羅念𢊊歐南野亦如此說但羅云物有
本末不以本末平言如云物𨚫有本的相似本便
是身事即物中事人之身内包心意知外包天下
國家故曰本是所當厚者也所厚即是身以身比
天下國家則天下國家視身爲薄聖人非薄於天
下國家也以修身爲本便是知本便是知之至也
知止知字與知所先後知至知本知字俱同予謂
知止即物格知至定即是誠意静與安正是身修
慮則舉天下國家之事經畧一畨而明德新民各
得其至善而止之矣下文是詳言此節之意羅深
然之予以荅李三洲格物之說呈南野南野深以
爲然
〇羅說口之于味性命一章曰性只是一個命亦只
是一個無兩個的理俱是就理言凢自然相遇而
相得處便是天性凢有所制而不可知處便是命
此章不重性命合一之意還是朱子所謂因人以
前五者爲性云云也如口之于味不拘聖愚一見
便㑹喫此良知良能之所在非天性而何然屬饜
則止過多則病非止貧賤者不能足其欲富貴者
亦有所限制也此則出於天命之自然莫之爲而
爲者不知其然而然者也非命而何凢言命者俱
是在我之命如曰君子以致命遂志所以立命等
處俱是惟有命故君子不謂性之所有而求必得
之也至於仁之於父子宜其相遇而相合者然堯
不能得之于丹朱舜不能得之於瞽䏂此則莫之
爲而爲雖聖人有所不知不能者也非命而何然
父子相得相感自是天性子且盡吾心焉安知其
終不可化故君子不𡚖之于命必求至相得而後
巳也義之於君臣如三仁便是禮之於賔主即三
反章㸔便是知之于賢否如晏嬰之不知仲尼便
是聖人之于天道如孔子便能時中夷惠尹只成得
一行同于天道耳非命而何五之於字當㸔此的是
〇羅論孔子集大成章云首一節只說孔子集大成
處及末節方發明孔子所以異于三子處原公孫
丑章荅是則同敢問其所以異孟子只舉各人稱
賛處以見之實未𠹉言其所以異也至此𨚫云智
譬則巧聖譬則力由射于百步之外其至爾力其
中非爾力也巧也以見孔子力固有餘尤能巧于
發矢而各中其節三子雖巧力各中其一節舉全
體言之巧固有所不能盡也此孔子之所以異于
三子者歟此亦的是予𠹉質南野以始終條理明
白是知先行後南野曰不成力與巧是兩時事予
謂巧力雖一時齊具畢竟巧先而力後也還是
〇羅謂顏子克復是渾身喫羊肉的仲弓便是逐節
喫的其曰非禮勿視聼言動是言勿有非禮之視
勿有非禮之聼勿有非禮之言動若待非禮在前
而後勿視聽言動便是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謂
之難矣仁則吾不知也此的是
〇予問顏子仰鑚瞻忽是猶未知事異而理同也必
待愽約之訓而後知欲罷不能曾子精察力行宜
自觧一貫之旨也必待夫子點化而後知道即忠
恕今雖如予之愚而亦知此何耶羅曰兄能有如
彼一叚在胷中否子唯唯〇予又謂論語兩言一
貫俱是言道本如此心學本如此非告子貢專言
知告曾子專言行也且夫子之道忠恕而巳矣言
夫子之道所謂一者即學者忠恕二字亦能貫通
萬事者也不是以忠比一恕比貫思是帯言要之
只是恕之一字故曰有一言可以終身行之者乎
曰其恕乎又忠恕違道不逺下只舉恕以証之亦
可見羅曰决是如此說
〇羅謂天下之言性也一節俱是說不好謂孟子不
言利末節可坐而致也也字當作乎言必有差不
能致也亦是說不好歐南野亦如此說予謂〓然
孟子言天下之言性者不要說𣏌柳不要說〓水
等只說故事便無遺論了如孟子道性善言必稱
堯舜也故就人論即是赤子之心就水論便是江
淮河漢故道蓋故者必本於利的利順也人性爲
善便順爲惡便不順所惡于智者爲其鑿也鑿字
正與利順字相反如智者若禹之行水順其勢而
利導之則無惡于智矣云云此節皆發明以利爲
本而故字在其中末節則言故字而利字自在其
中下二節只是發明首節之意末節言若只求其
故豈惟人性易論雖天之髙也星辰之遠也苟只
求其故則千𡻕以前千𡻕以后之日至可以一定
之法而坐筭得到正是順其性而不逆其運行自
然之理斯所以言天與星辰之性也天下之言人
性也可知矣𡻕差只是小異不是全差與此章之
說無碍南野然之
〇予謂不怨天不尤人一章當與索隱行恠一節叅
㸔便見人莫知之意思羅謂此章合重敎子貢之
意子貢雖多學而識然與聖人下學自不同且或
未知上達也故聖人發此以敎之予觀其以文章
性與天道兩様㸔便見其不知下學上逹的道理
〇與師言之道歟言之下一讀羅云然
〇羅謂聶雙江或疑伊尹出處合于孔子何爲只是
任的意思在予細思孔子可以止則止初不必于
止也可以仕則仕初不必于仕也伊尹𨚫俱有意
必矣孔子謂如有用我期月而可三年有成且謂
慱施濟衆堯舜猶病伊尹三聘而起便以堯舜爲
巳任而欲天下無一夫不被堯舜之澤何其任耶
此正不如孔子處
〇羅云學有力行有妙悟
〇至誠之道可以前知章羅念庵謂誠無爲㡬善惡
至誠於善惡之㡬必先知之必長善而絕不善則
其興亡之㡬蓋巳决之于我而命由我出道由我
行矣夫知㡬其神乎至誠之先知幾如此故曰至
誠如神也然旣至誠豈復可言不善及問之歐南
野𨚫謂國家將興云云見乎蓍龜二字即指禎祥
妖孽曰見乎蓍龜則知見乎麟鳳諸物可知曰動
乎四體則動乎喜怒哀樂言語者可知然其中有
善有不善禎祥固爲善矣亦有爲不善者如麟獲
龍鬪及王敦筮得黄裳元吉之類是也妖孽固爲
不善矣亦有爲善者如商宗雉呴桑糓生朝及堯
湯水旱是也惟聖人善必先知之不待國家之興
而后知其爲善不善必先知之不待國家將亡而
后知其爲不善故曰至誠如神也此說更易簡分明
〇鄒浩雖遇冗劇事處之常優游因論易曰恒雜而
不厭若雜而厭非所以爲恒天下無一物是合少
得的不可惡也前賢此語卽是日用飲食
〇斷大事内剛不可屈而外能處之以和者所濟多
矣處患難亦然易曰外柔順而内文明
〇隱居求志一節固見君子體用一致完名全節之
難得然夫子此章實有嘆巳不得行義逹道之意
而所感者深矣
〇何謂君子不器無意無必隨寓而安便是不器
〇孟子答曹交章舉徐行一事以明孝弟舉堯以見
舜舉桀以反堯皆古人文章高處
○孔子以賊罵人而直指鄉原者以直道難容卽有
過人所易知鄉原立心不直一心迎合人意惟求
一鄕之皆好人將不覺其過失而爲所惑也故亂
徳他日又曰攻乎異端斯害也巳其亦爲此乎然
老莊亦孔子同時人不止是鄉原一種老子猶龍
之說自是史記是非謬于聖人處
〇易咸卦君子以虚受人是聖學未𠹉不貴乎虚也
孔子有取于空空鄙夫是聖學未𠹉不貴乎空也
但虚而有主故感人心而天下和平空空而求所
以實之故孔子有兩端之竭若老氏虚而無佛氏
頑坐所以不可同于聖賢之學或者惡佛老之虚
空直讓二字于佛老而耻言之是不知學者也
〇昜書詩春秋禮記相繼而作都是發明天地間身
心上一箇道理易書詩道理至孔子時不明孔子
𨚫就群弟子問荅發明一畨見于論語又即魯史
之義作爲春秋至曾子時春秋論語之理不明于
人不得巳𨚫作大學至子思時大學道理又不明
于人不得巳𨚫作中庸至孟子時中庸道理又不
明于人不得巳𨚫作孟子七篇聖賢用心立極𠁅
無不同是發明這箇道理所以孟子所言即同子
思子思所言即同曾子曾子所言即同孔子孔子
所言郎同堯舜禹湯文武周公所謂先聖後聖其
揆一也盖言雖異詞而理則一致非是一人立一
箇套子以欺世也善學者湏㑹其意約其理能見
得言異理同𠁅斯於道思過半矣
〇五經皆示人以道理而𨵿係道理之大者方叙于
首故易首乾坤書首欽詩首關睢春秋首春王正
月禮記首毋不敬皆其𨵿係一經之大要其餘可
𠔥該于此矣
〇詩與昜書春秋並傳詩之益人孔子雅言以示門
人小子及其子𠁅亦巳詳矣其學詩之法孟子只
一句道破曰以意逆志是爲得之縁古人之詩以
言其志發其性情而巳因志在此事方發出此事
性情而作此詩其詩之所言供是人倫日用之常
事鑿𨯳皆實非空逺而無據者故杜詩發出憂君
愛國之志多而後之識者稱爲杜史若謂雖未足
為經亦可爲史以載當時事也近世文風大勝士
氣益浮間有作者自謂能詩𨚫便鄙夷老杜如作
詩送人原無此志此情却杜撰一篇閒說其論詩
法必欲至無可捉摸如水中之月鏡中之影方語
爲上乘不知三百篇之㫖其平如水得之則生其
明如鏡照之即見何等利人之用即至如水中之
月鏡中之影作何用耶聖人作經皆以前民之用
故曰窮經将以致用也後儒如傍花随桞感興詩
白沙詩皆有以發明三百篇遺㫖其唐詩詞賦等
𩔖雖音韻格調亦有取者終是無用耳故
朝制不用詩賦取士者以此此愚𥝠諭諸子弟若以
示人未必不以爲癡人說夣而大取謾罵也
〇君子脩之吉小人悖之㐫當其脩時巳是吉當其
悖時巳是㐫義之所安即利之所在豈不是吉計
利則害義而不利莫大焉豈不是㐫記曰一念之
善和風甘雨吉也一念之惡殀星厲鬼㐫也作善
降祥作不善降殃意放此
〇孟子中道而立能者從之及能與人規矩不能使
人巧兩章與孔子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一章
同意或謂懽虞是使之知非是
〇閒居爲不善見君子而厭然者是有忌憚之小人
也笑罵從他笑罵好官自我爲之却是小人而無
忌憚者
〇程子曰鳶飛魚躍與必有事焉而勿正心之意同
會得則活潑潑地不會得便是弄精魂其說何鳶
飛魚躍斯道生意之妙自然而然者也學者以集
義爲事能會得此意其用功必湏有自然之節度
不疾不徐勿正勿忘勿𦔳必待此氣自生自長與
天地化育見于鳶魚自飛自躍者同一生意之潑
潑也不能金得此意吾恐勉強矯激僞爲于聲音
笑貌之間只是弄精魂而巳唐荊川明道象山語録
序即敬以直内二句証學者必有事焉而勿正心之
意恐猶未當敬以直内義以方外者聖人之行所無
事以敬直内以義方外君子所有事難以一例㸔
〇太極動而生陽者動處便是陽非動而后有陽也
静而生隂者静處便是隂非静而后生隂也然陽
有動静隂亦有動静故易曰夫乾其静也專其動
也直夫坤其靜也翕其動也闢程子曰動静無端
隂陽無始此處可見然又曰不專一則不能直遂
不翕聚則不能發散是又𡚖重于靜也周子亦曰
聖人主靜立人極易又曰寂然不動感而遂通不
動正是定處
〇王濬川曰性者物之靈能而生之理也人有生斯
有性無生則性滅矣故曰毁不㓕性此說得性字
好故曰成之者性也
〇黄太泉云一隂一陽之謂道如誥命相似繼之者
是受命捧誥出來時其人何有不善及捧至任所
成是誥命却便是不同便是性也𨚫譬得好㸔
〇方西樵儘讀書儘有好議論如云處心當如青天
白日應事當如流水行雲作文當如長江大河〇
又曰出則爲諸葛孔明范希文處則爲陶淵明邵
堯夫〇又曰孔子之言多在惡處敎人克治孟子
之言多在善處敎人擴𠑽〇又曰養性是養其性
之善者忍性是忍其性之惡者性本有善惡書曰
不虞天性又曰節性惟曰其邁若性皆善而無惡
則何用虞何用節爲〇又曰周子太極啚是就道
生天地說來說者強以有天地後事解之安得通
故終引易日原始反終此周子之意也〇又曰格
物是學者事窮理是髦人事〇又曰易太傳曰一
隂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是孔子
言性與天道處觀之者二字之指道言者字巳就
人言人繼天而生原初只有善及至成性便有善
不善〇又曰凡言性者皆理之寓于氣質者也離
氣質而言性則虚無矣雖聖人之性不離氣質豈
可分爲二哉天命之謂性亦是天命於人乃謂性
若天未命于人安得謂之性旣命于人便屬氣質
〇又曰性字𠔥理氣命宰亦𠔥理氣昏明強弱以
理言窮通壽天以氣言皆命也仁義禮智以理言
喜怒哀樂以氣言皆性也〇又曰形而上者謂之
道太極之道也一隂一陽之謂道天地之道也率
性之謂道人之道也孔子言道備矣〇又曰明於
配義與道集義所生之說則理氣一物二物其義
自明程子曰道無體以氣爲體理氣豈果二物乎
〇又云汝爲君子儒章註謂君予儒爲巳小人儒
爲人非是子夏在聖門最切實爲巳者但在近小
耳故聖人廣大之欲其爲大人之儒母爲小人之
儒賢者識其大者不賢者識其小者大人者言不
必信行不必果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好
仁好禮好義者大人也學稼學圃則小人耳聖人
之意正欲其爲彼而不爲此也〇又云易文言先
言誠意而後致知是聖人之學自誠明者也大學
先言致知而後誠意是衆人之學自明誠者也〇
又曰象山是孟子之學文公是子貢之學〇又曰
中庸以性明此道故極於盡其性而後巳孟子以
心明此道故極於盡其心而後巳〇以上俱說得好
但謂大學是爲學次第中庸是作聖次第大學是
大人之學中庸是聖人之學慎獨是静時工夫出
門如見大賓二句是動時工夫此𨚫所失非細
〇稷契臯陶無書可讀諸葛武侯讀書獨觀大畧不求
記陶淵明讀書不求甚觧孟子曰盡信書則不如
無書亦是此意王三原謂丘瓊山在朱子脚盤水
討分曉某𨚫在洙泗源頭討分曉王言極有味〓
丘不能受善也
〇仲尼集群聖之大成叅兩間之妙用則渾然一理
純全燦然泛應曲當譬如天地之無不持載無不
覆幬萬物並育而不相害也譬如四時之錯行如
日月之代明道並行而不相悖也其不害不悖者
小德之川流其並育並行者大德之敦化天地之
所爲大者如此孔子一以貫之之妙非天地孰得
擬諸其形容哉萬物並育是申上天地二句道並
行是申上四時二句此節不主盛大悠乆說並育
並行與不宅不悖是一時事不相害謂不相妨也
若人育物不育草木育鳥獸不育牛育馬不育則
妨矣寒生暑不來日徃月不來則悖矣天時是變
化無常的上律就通變處言水土是一定不移的
下襲就守經處言堯舜文武之道不過如此
葉公問孔子章按葉公問政論直孔子皆與之言是
非不知孔子者觀夫子惟以篤于好學告之或葉
公問謂夫子生知未可知也故子路不對若有非
所問而問則夫子所荅與所問不相當矣朱註云
然者必是相傳之誤按范祖禹與陳瑩中論顏子
不貳過惟程伯淳能之時瑩中不識伯淳乃作責
沈文以自責非問之意必起此
〇君子不可小知章言君子小人各有短長能取其
長皆可用也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便當以大
任授之小人不可大受而可小知便當以小事任
之可字猶能字每句可不可俱就一人說受是君
子自受知亦是君子自知知是曉得𠏉此事之謂
老如舊一句中可不可就二人說是文理欠通矣
〇或謂孔子惡鄙夫患得患失然三月無君則皇皇
如也三月無君則吊不似於患得乎曰富貴者聖
人之大寳聖人非得富貴亦不能致君澤民布道
德扵天下故以道得之君子之所欲所樂也豈有
銖視軒冕塵視金玉之理然非人君致敬𥁞禮則
不得見之故燔肉不至則行顧蜚鴈則行問陳則
行其扵不義之富貴又如浮云也孔孟所以終身
不遇者以此故欲得富貴之心雖聖人不能無若
患失則無有故曰苟患失之無所不至矣然聖人
欲得富貴惟在得志行道德扵天下功名巳非所
論矣鄙夫欲得富貴惟在宫室妻妾之奉而巳天
理人欲同行又異情也雖然孔孟雖終身不得富
貴而道德功名至今滿天下后世我何爲不豫哉
而必患得之也
〇殺一人是極大事孟子士何事章朱註指爲小者
何也以大人之事業槩之也我國初殺無辜者何
限然而用夏變夷功盖萬古天地神明亦厚念其
德澤之大而不計其餘矣本支百世豈偶然哉
〇君子有三樂及廣土衆民二章皆是孟子不得樂
以行之而自樂其樂之情也若謂人皆以天下勢
分之樂爲樂不知君子性分𨚫有真樂如此孔子
曰如不可求從吾所好亦此意也凢爲天下之王
曰王行王道于天下亦曰王中天下而立在君相
皆可言之文王以服事殷而曰得志行乎中國亦
是中天下而立王業不徧安自唐虞至今未有僻
在一隅而東海西海南海北海不在外者非必地
方必在天地之中也文王在西鎬而詩曰自西自
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此之謂也
〇彼妹者子何以告之章周衰禮廢大夫不下士也
乆矣今大夫獨建此旌旗乗此車馬以下賢其國
人創見之惟恐賢者不能報稱也故曰何以與之
何以告之言雖有所與有所告亦不能報此盛舉
也非謂賢者無所畀無所告也
〇不素飱就伐檀一事上見之當充拓開說如官守
盡軄言責盡忠爲上爲德爲下爲民皆是不素餐
處
〇回也其庶乎屡空章言回也三月不違卓有所立
其庶幾于道乎故樂天知命雖屢至于空匱而不
攺其樂也賜則不能安受天命而貨殖焉每事惟
億度而多中未能致德性之知而一以貫之也此
夫子以道義之行德性之知而較回賜之優劣欲
賜之求至于回也他日曰汝與回也孰愈則欲賜
也以此自較求與之同𡚖耳子貢𨚫又就聞見之
知較之故夫子曰汝不如回也我說汝不如回也
與不作許字解如此屡空章亦是與汝不如回處
〇曾子啔手足章此曾子保身之常道與一出言一
舉足不敢忘父母不登高不臨深不鬪很以危父
母者同一恐懼修省之意然則龍逢比干之不免
其不得爲全𡚖乎曰忠孝隨在而盡君子惟道其
常此因疾爲門弟子言之耳若曾子處龍逢比于
之地則亦慷慨當之庶全歸此理耳故王尊不失
爲孝子王陽不失爲忠臣
〇王青蘿名漸逵謂誠意原是人鬼𨵿學至誠意則真無惡
而實有善矣如何又有喜怒憂懼之不得其正之
其所親愛五者之偏耶予謂昔儒巳有正路上失
脚之喻矣青蘿曰還是學雖至意誠而㸃檢工夫
𨚫不可少一失㸃檢則物交物引之而巳安得心
無沉著處情無偏處此非實用工者不能道也然
四不正及五辟只是好惡兩字非是意有一様心
又有一様身與家人接又有一様身心意之所及
求其正而不偏總是格物非格物之外又有此三
様
〇青蘿又論經權二字還依程子權即是經爲是予
謂漢儒以反經合道爲權故程子有權即是經之
說然以不告而娶一事例論之告而娶者爲經不
告而娶者爲權權與經以事言迹言分明有不同
矣故朱子謂權與經亦當有辨以理言心言其實
同一孝也故君子以為猶告程子謂權即是經程
朱之論各有所指漢儒反經正以事言迹言合道
正以心言理言要在人善㸔大扺自古聖賢所爲
雖不同要之俱欲合經常之道耳即不得巳應變
而行權如不告而娶正所謂全父子之大經而巳
譬之走路各省要到京師自有一條大路便是經
或大路爲江河所潰爲盜賊所阻便隨人由小路
去此便是權權亦是求到京師大路小路所由雖
不同其至京師則同也此可以知經權矣
〇釋家有外道禪凡夫禪小乗禪大乘禪最上乗禪
是曰五乗禪又有十乘之說法華經云如來但以
一佛乗故爲衆注說只有一乗無有余乗也此亦
是道家真一之義乗如字平聲借車言之也作去
聲亦通
〇道云真一儒云致一釋云三昧言一則明三則昧
反言以見道之亦貴于一也金剛經謂我得無諍
三昧人中最爲第一似指為幽玄之義欲附儒家
無聲無臭之說巳非本㫖榆林志謂學士樂去纒
縛而就觧脫每下直出門謂小三昧出銀䑓門上
馬謂大三昧則益逺扵義矣
〇陽明子語道之本體無如拔本塞源之論蓋孔門
學者只在求仁仁者與天地萬物爲一體而自私
者失之一讀此論使人毛髮灑浙心胷豁然巳見
此道大槩矣其論工夫無如戒慎不覩恐懼不聞
即是謹獨之說程子曰有天德便可語王道其要
只在謹獨謹獨之外再無一種别工夫也陽明又
稱象山謂在人情事變上做工夫最是除了人情
事變則無事矣喜怒哀樂非人情乎自視聽言動
以至貧賤富貴患難死生皆事變也事變亦在人
情裏其工夫只在致中和致中和只在慎獨王龍
溪水西冲玄㑹言獨指致良知為本體工夫不若
指前三節示人爲簡易易知也其謂自聖人分上
說只此知便是本體便是工夫便是致自學者分
上說湏用致知的工夫以復其本體愽學審問慎
思明辯篤行五者廢其一非致也世之議者或以
致良知爲落空亦未之思耳此則簡易易知又其
謂陽明子嘗曰戒慎恐懼是本體不覩不聞是工
夫予謂不若易之曰不覩不聞是本體戒慎恐懼
是工夫猶爲簡易易知不至駭人聼聞也斯道本
體即未發之中也戒慎恐懼巳發時事如何指為
本體不覩不聞四字即下文隱字㣲字蓋念頭初
起人所不覩不聞以地言則為幽暗之處故曰隱
以事言則為細㣲之事故曰㣲正與見字顯字及
十目所視十手所指見君子而後渰然處相對說
謂斯道本體扵是乎見猶可說也就指此地此事
為本體則幾巳有善惡非本體矣而又指爲工夫
然則戒慎恐懼爲何物乎指不睹不聞為工夫則
指無聲無臭為天道工夫可乎陽明子議論或顛
倒豪傑使人自悟處有之善學者不當執一㸔也
然深究陽明致良知之意蓋起于朱子即凡天下
之物而盡格之而後物格而後知至之說恐學者
終無有得力之時故不得巳爲此簡易之說以救
弊也謂之救弊之說則可就指為千聖秘宻之藏
為萬世不易之論則不可指以語中人以上者則
可指以語中人以下者則不可良知本配良能而
言致知當對力行而言既曰致良知獨不當又曰
致良能乎雖致字之中亦有力行工夫在而使初
學者聞之終似少他一脚且似不涉見聞使人無
處着力何能使之濯舊見以來新意也聖人之言
上下皆通前後左右不相背〇陽明高第能擴陽
明所未發胷中了了而筆力又有以發之者無如
鄒東郭氏陽明以致良知為凡學道者妙訣猶之
鄒東郭以廓然太公物來順應爲凡學者妙訣也
此二項皆大賢以上事而使凡學者為用力始地
何以能有成功如孔門問仁惟顏子方可告以克
巳復禮在他人告之知巳為何物知禮為何物知
如何克巳便能復禮便是為仁故告仲弓便曰主
敬行恕告司馬牛便曰其言也訒告樊遲便曰居
處㳟執事敬與人忠且樊遲一人之身問仁三次
先告以此三事繼方告以先難後獲後方告以愛
人自古聖賢善教人皆隨人隨時以變化惟論規
矩只是一般其入道便有千谿萬徑〇雖然陽明
致良知三字固未足為凡學者妙訣然其言有益
于學者極多〇如曰知是行之主意行是知之工
夫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終〇曰知之真切篤實
處即是行行之明覺精察處即是知〇曰省察是
有事時存養存養是無事時省察〇曰定者心之
本體天理也動静所遇之時也〇曰理無動者也
動則爲欲循理則雖酬酢萬變而未𠹉動也孟子
集義而不動心是復其心之本體〇曰仁者以天
地萬物為一體而墨氏兼愛反不得謂之仁者愛
無差等便是無根便不能生生不息如何可謂之
仁〇曰主一是一心主在天理上若謂讀書則一
心在讀書上則好色一心在好色上亦謂之居敬
可乎是逐物也〇曰窮理不是就物上窮只是窮
此心之理與居敬只是一事就窮理專一處說便
謂之居敬就居敬精宻處說便謂之窮理〇曰格
物只是要正意念中之物純是天理而巳純是天
理便是窮理〇曰程子謂論性不論氣不備論氣
不論性不明亦是爲學者各認一邉只得如此說
若見得自性明白時氣即是性性即是氣原無性
氣之分也〇其尤痛快人者如曰聖人應變不窮
不是預先講求亦講求不得許多聖人之心如明
鏡只是一箇明則隨感而應無物不照若後世所
謂格物却是照上用功不知鏡尚昏而未磨胡能
照〇其餘說散見于予𥝠稿者亦多要皆有功扵
聖門有益扵學者不必專在致良知三字求之也
雖然朱子折衷諸儒之說以發明六經四書之㫖
于天下其嘉惠後學之功與陽明子當何如論哉
要之陽明為朱子忠臣能擴其所未發則固有之
然陽明子所以得啔一巳之䝉而能發之者未必
非朱子折衷傳註之力也况致良知三子實本扵
知皆擴而充之一句朱說說與陽明類者莫不錯
見雜出扵傳註語録之中惟其註䟽太廣而照顧
或踈荅述太多而傳聞或誤以致說不𡚖一而註
或偏蔽或反失之于𦂳要處亦有之矣在大學則
格致章在中庸則尊德性道問學章在孟子則學
問之道求放心章傳載其易箐之前三日猶〓大
學誠意章至于格致章却終不見攺此誠不知所
謂誠不免扵陽明子之議者善學者引伸觸類補
其闕畧正朱子肝鬲之所甘也又豈可以是而短
之哉雖然此就著述論之耳若不愧屋漏爲無黍
存心養性為匪懈脫然勢利之外純然道義之中
本諸身徵諸庶民考諸三王而不謬建諸天地而
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朱
子如此等處陽明子或瞠乎其後矣姑書所見以
俟知者
中庸末章
祖述堯舜章子思推尊孔子之道德實同天地之
大矣繼言天下至聖天下至誠亦惟孔子足以當
之惜不得位不得致配天之業耳然言天下至聖
則由内説從外來以至凡有血氣莫不尊親而曰
配天是至聖即天也言天下至誠則由外說入内
去以至知天地之化育而曰浩浩其天是至誠即
天也夫天道潦漠幽玄子思恐學者求之于逺而
反失之又或謂聖人如天之不可升不知求之于
巳也故此章專就自巳身心上說到同于天道〓
一章𦂳要在惡其文之著也一句有為巳之心惡
其文之著而欲其實之藏是有求為聖人之志者
也而又知天下之逺風化之自其幾實由於巳知
由巳之微可逹之天下之逺之顯以成風則自然
知着巳用工夫而可以入至聖至誠之德矣潜伏
以下四節雖有入德成德之殊𨚫俱是着巳用工
夫愈宻而益求其宻必求不顯之德同于天道無
聲無臭而后巳也末一節只是比擬贊嘆不顯之
德之妙如此耳夫由此為巳之心用功不巳即可
以造天道之妙則至聖至誠之道德盡𠬧拾于巳
而無遺矣始也天求始不為人今也人未始不為
天天人合一之理自是吾儒實事也豈可求之幽
玄自暴自棄而自失之哉此章之意蓋如此中間
曰潜伏曰内省曰無惡于志曰人所不見曰屋漏
曰不動不言曰無言曰不賞曰不怒曰不顯曰篤
恭正是文不着處皆所謂闇然所謂淡簡温者也
然曰民勸曰民威于鈇鉞曰百辟其刑曰天下平
皆見諸逺而成風之顯者如此正是錦之實不可
掩處所謂日章所謂不厭而文且理者也首節不
重在君子之道上言其有爲巳之心故其道如此
非若小人之道如彼道便是至誠之道不指根器
說淡而不厭三句又申言闇然日章之意曰無惡
于志即與惡其文之著一句相應簡而文文字與
文之著文字相應
學庸乃古人論學傳道之書傳者尤貴分踈明白
使人一讀了然乃始有益于世予少讀章句或問
見朱子扵呂㳺楊侯諸說條分缕折剖决無遺巳
不勝痛怏然於其格致之補次序之别及知仁勇
費隱天道人道之分屬川流敦化章次之相承亦
不能無疑及長讀陽明明德親民止至善格致及
中庸首章之說亦又不覺痛快然扵其古本之復
雖𠹉三思不得三投棄之復三拾而思之終不敢
以為是也且扵中庸故至誠無息章序扵誠者自
成之後亦𠹉疑或錯簡未敢質諸人也日聞柯雙
華謂陽明扵我
朝理學獨稱楊鏡川守陳公而苦未見其書及叅知
廣東伏承黄泰泉借之學庸𥝠抄見公於大學再
爲分經分傳不待𥙷綴而傳義燦然中庸不分章
而更定其序庶幾二書端緒相承血脉通貫始知
學庸古本實在扵此文辭精詳而不紊義理奥愽
而無窮真可衍道學之傳也而諸說紛紛可不攻
而破矣
〇學而章此當與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
于至善同㸔聖賢之學元是如此學者學存此心
之天理也學而時習則自得之矣故恱悅是義理
說我心之說學至朋從逺來則以所以成巳者成
物矣故樂樂字以伊尹思天下之民有不被堯舜
之澤者若巳推而納之溝中例之其樂可知此是
論其常若人不知而不愠如孔子之在春秋所如
不合而夫子依乎中庸遯世不見知而不悔此則
天理純全無所間㫁凡世間一應富貴貧賤夷狄
患難皆不足以奪之惟聖者能之故曰君子此君
子不可以為巳意發之古人一學起便是爲巳
〇其爲人也孝弟章以孝弟為為仁之本即上文就
見之孟子所謂堯舜之道孝弟而巳矣者本諸此
〇巧言章巧言悅人易見令色悅人則隨人所好之
色即做為一種之色恱之此則好言自口莠言自
口而由𠂻之道失正顏色不近信而根心之性㣲
矣故曰鮮仁仁人心也
〇賢賢易色章二學字俱指讀書言古人爲學未𠹉
不讀書如曰誦詩三百可以槩見然却有先後若
以弟子入則孝章與此章叅㸔便見子夏之言有
偏處竭力是盡其力之當為致身是不為其身之
𥝠計非止是死節一事
〇君子不重則不威章首節當與程子所謂只整齊
嚴肅則心便一一則自無非僻之千又謂才放肆
則日就曠蕩自檢東則日就䂓矩者可叅㸔重而
威是制於外所以養其中也主忠信是存于中所
以應乎外也有此二者而又加下文交修警敏之
功則學純而聖可至矣友不如巳是志向不如巳
者
〇慎終追逺章親䘮固所自盡追逺亦是自有不可
解于心者而自追之耳而能使民德𡚖厚此當與
易先王以享于帝立廟處叅㸔
〇三年無攺父道章父没而觀其行善矣又必三年
無改於父之道乃可謂孝此謂在所當改而可以
未攺者而無攺焉猶有不忍死其親之意所謂之
死而致生之者也故謂孝孝百行之首也今世人
性之蔽巳極父未死猶有擅攺其道者矣然後知
夫子稱孟莊子之孝及古聖臣輔守成之君大率
不曰鑒于先王成憲其𣱵無愆則曰母作聰明亂
舊章其用意逺矣
〇禮之用章有子言禮之所以行者在於和所以不
行者在不能善用其和蓋和非禮外之物即禮之
體就人情之所安處者言之耳所謂和而不流者
也若知和之爲貴而一于和不復節之以先王之
禮斯所謂和者非禮之體而流蕩忘返小事大事
皆失其節禮之所以亦不可行于天下也然則必
嚴而泰和而節庶合于先王制禮之意通于萬世
人情之公禮庶無時而不可行也而偏于和焉可
乎哉
〇君子食無求飽君子之志不在安飽惟在敏事慎
言上做工夫𨚫又恐自巳工夫差錯去就言行有
道者而求正焉必欲求自巳言行工夫純正能如
有道者而後巳是學之弗能弗措也如此却可謂
好學也巳他日哀公問弟子孰爲好學孔子只舉
顏回不遷怒不貳過爲好學蓋古人之學子原是如
是故曰君子學以致其道
〇無謟無驕章此亦可見古人之學只在事變上做
工夫處其字指前論學言斯之謂指詩之所謂
知识出处
《瓯东私录十卷》
出版地:温州
项乔(1493-1552),字子迁,号瓯东,永嘉七甲(今温州市龙湾区沙城镇)人。项乔为官二十余年,著有《瓯东私录》,初刻本十卷,包括诗文、杂著、笔记、历官文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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