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有句老話：「不怕有錯，就怕不改。」套用一句舊典：「過而能改，仍是完人，」——這，大家都懂的，也是老生常談，可說也怪，每每這些極其平常的道理，一旦拿來求諸於自身，就好像很困難，不容易做到。
   就拿「武訓傳」來說吧：
   我當初看了「武訓傳」，的確很為之感動，如武訓在楊進士大門外長跪三日三夜，又如他趴在地上，裝驢裝馬，任人戲弄，我曾說武□是「忍辱負重」，千古少有的殉道精神，古希臘的苦行僧的那種磨頂放踵的德行，恐猶不及武訓——武訓是個農民啊！這個糊塗想法，雖然後來淡下去，可是仍然存在。直到讀了「文藝報」、「人民日報」上的文章，猛然醒悟，就像誰在我頭上澆了一盆冷水，感到一陣淸涼。我發現我的階級觀點大成問題，我的理論水平一碰到實際問題，便失去了能力，我把一個反人民的人物當做了人民的友人，當做了一個中國農民的典型，這說明了我的歷史觀是很成問題的，這種嚴重的錯誤，害人不淺。我除了深深反省和學習外，也希望大家都認眞的去檢查自己。
   （二）
   最近在報章雜誌上讀到了不少批評「武訓傳」和自我檢討的文章，特別是文藝界更熱烈。但，我仔細讀過，發現了幾個問題，那就是態度問題。
   第一種態度是：來勢汹汹，空空洞洞。說了一大套原則，既不從歷史發展觀點出發，也不結合自己的思想情况來分析，只是把武訓痛駡了一頓。結果却使人完全看不出他的動機——是爲澄清思想而寫的呢，還是爲開藥方而寫的呢？讀起來頭頭是道，仔細揣味，找不到中心思想，不知所云。這種批評是犯了公式主義的錯誤，我們不需要。
   第二種態度是：先捧後駡，事不干己。幾個月之前，我在大眾電影上讀到影評家梅朶讚揚「武訓傳」的大文，前幾天又在解放日報上讀到他批評「武訓傳」的文章，前後一比，判若兩人，南轅北轍，好像與他漠不相關似的。先前捧過，不對，那是理論不够，犯了錯誤，現在批評，對的，應該這樣做。可是，我總覺得在這前後兩篇文章中間，少了點什麽聯系？——那是他自己，他一點也不提到自己，好像是他沒犯過錯誤，爲讚揚而讚揚，爲批評而批評。這種批評我們不需要。
   第三種態度是：推卸責任，自命不凡。這種人犯了錯誤，不先從自身找原因，—開口就說是爲了附合羣衆的口味，所以才怎樣怎樣！那就是說：羣衆都錯了，所以我們也只好錯，（如「大眾電影」編委會的自我檢討就是），這種不負責任的自我檢討，我們反對，因為我們不僅沒有發揮文藝武器的功能，而且是毁了批評武器，盲目的跟着錯誤走，我們要記住毛主席的話：「錯誤常常是正確的先導」——要勇於承認錯誤，勇於改正，否則，我們便不會提高。以上幾種錯誤的態度，根本是思想問題，首先，我自己也要改正，也希望杭州的作者們，文藝批評家們，展開自我批評，澄淸思想上的混亂，把羣衆引上正確的路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