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天地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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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七里海》 期刊
唯一号: 021920020230004405
颗粒名称: 散文天地
分类号: I267
页数: 13
页码: 46-58
摘要: 本文记述了冯鸿熙先生是评剧演员,以男旦的身份出演。陈孝荣是作家哈哥的笔名,他的作品以幽默、风趣而著称。丁桂兴是一位行走在文字之旅的作者,他善于用文字表达情感和思考。津门庆亲王是历史人物的称号,代表其在京津地区具有的高贵地位。
关键词: 散文 文学 作品

内容

冯继祥
  评剧男旦冯鸿熙先生
  一
  我父亲冯鸿熙先生,已经逝世八周年。回忆起他老人家临终时那一幕情景,感人至深、刻骨铭心,终生难忘。
  父亲七十八岁时,不幸患上了肺癌,发现时已扩散到肝骨。无情的病魔折磨父亲三个多月,我们这些儿女和所有亲人,目睹父亲辗转病榻咬牙忍受锥心的巨痛,我们能做的,除了含泪给父亲按时服药外别无良策,心中的那份痛,难以言表。
  我还非常清晰地记得那个下午,父亲忽然有了一点精神,他强撑着身体,把我们儿女五人叫到他的身旁说:“听爸爸给你们唱段评剧吧,这出戏是我二十多岁时演出的,剧名叫‘艺海深仇’,(“艺海深仇”这部戏写的是著名评剧表演艺术家新凤霞老师青年时的经历。是由新凤霞老师首演的。其中“夜深沉,灯光淡”这段反调唱腔,说的是评剧艺人陈凤英被旧天津黑恶势力汉奸闫五逼迫作妾未允,被锁在牢房中哀叹诉说的一段唱腔)。”说罢,父亲酝酿了一下情绪,用仅存的一点点气力,轻柔的唱了起来,我们所有在现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认真倾听父亲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怀着对评剧艺术的挚爱清唱这段脍炙人口的唱腔:
  夜深沉灯光淡暗自回忆
  风声紧雨声急惨惨凄凄
  伤心人怕看到伤心景
  伤心泪湿透了青布衣……
  我们流着泪水,听父亲如泣如诉的演唱,他那甜润清脆的嗓音虽不似当年,但婉转柔美的行腔韵味丝毫未损,虽然在悲痛中无心细品,却依旧让人如痴如醉。已然病入膏肓的父亲,还是那样情真意切的表述,从喷口到咬字,似珠击玉盘清脆悦耳,干净利落打动人的心弦,让人百听不厌。
  记得儿时,年轻的父亲,一米七二的身高,剑眉宝耳,双眸黑白分明,炯炯有神,体态轻盈婀娜,具备了男旦演员所有的条件。尤其是天赋的一条好嗓子和与生俱来的悟性和灵气,使他扮演的花旦、闺门旦在舞台上光彩照人熠熠生辉。父亲扮像俊美,扎实的台步基本功和唱念功夫,塑造出的人物血肉丰满真实感人。如《珍珠衫》中的王三巧、《黄爱玉上坟》中的黄爱玉、《王少安赶船》中的张翠娥、《刘巧儿》中的刘巧儿、《花为媒》中的张五可等,均被父亲塑造的鲜活可爱,栩栩如生。在当时文化不太景气的五六十年代,父亲所塑造的人物倾倒了一大批观众,拥有众多的戏迷和粉丝。舞台上的父亲,为当时处于文化沙漠中乡村增加了一道绚丽的风景。
  二
  父亲冯鸿熙先生,祖籍宁河县造甲城镇冯家台村。我祖父冯春富先生,青年时在外村莲花落戏班为乐手,吹笙,拉胡弦,吹管子。有时也客串个小角色。
  九岁时,祖父发现父亲在演唱和音乐方面有悟性,就给父亲拜了宝坻刘家班刘炳英先生为师,学习评剧旦行和吹奏乐,即:“唢呐、笙、管、笛、箫”,他刻苦练习基本功,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几年间,他学会了十几出大型评剧。把评戏花旦、闺门旦的唱法与身段表演的娴熟在胸。又将吹奏乐上百首工车曲牌,与演奏方法熟记于心(工、车谱,即五音记谱,没有4、7这种记谱方式,源自我国唐代或更古远一些)。父亲边学习,边在刘家班里实践,渐渐暂露头角。
  父亲从孩提时代就喜爱评戏,跟随祖父的戏班走南闯北,在学艺的过程中增长见识。
  三十年代中期,祖父家境贫寒,无力养家糊口,父亲念了不到冬三月的私塾,就和村里拉板胡的冯德起伯伯一起卖唱乞讨。
  他们涉乡过镇、走村串街,夏不畏酷暑,冬不惧严寒,一路评戏、一路笑语、一路艰辛、一路赞许。所过乡镇、村落、洒下了评戏优美的旋律和绕梁的唱腔。不管成人、孩童还是妇儒、老叟,无不拍手称快。
  评剧发源地本来就在乡村。象成兆才,月明珠,刘小楼,赵丽荣等名家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孩子,他们的特点除了对评剧艺术的热爱就是特别能吃苦。都说父亲是唱评戏的好材料,这让年纪尚小的父亲更加充满信心,一定要把戏唱好,一定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和辛苦。正是因为父亲的不断努力和勤勉刻苦,使他小小年纪就打下了评戏唱功扎实的基础,并逐步消化在舞台上。逐步化解了面对观众时惧怕、害羞、紧张的情绪,增添和储存了父亲对观众审美心理的窥探与了解。
  家境贫寒是父亲努力学戏唱戏的另一个动力。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在走乡唱戏的途中,父亲心里装着家中的父母和亲人,他想多赚点钱,让一家能吃上饱饭是他当时的最大心愿。
  听父亲说,有一次他们卖唱在宝坻四棵树村,来到一所深宅大院的高门楼前。刚开始唱就围的人山人海,水泄不通。父亲每唱一段乡亲们都报以热烈的掌声。有人点戏,让父亲唱《于公案》中的“八月中秋雁往南飞”(这段唱腔是著名评剧艺人爱莲君的代表作),父亲唱的有滋有味,表演的惟妙惟肖,唱完后乡亲们就给扔钱和食物。有的乡亲想听著名评戏艺人“喜彩春”的《三节烈》,父亲就把剧中人物张春莲和张秋莲在公堂上的二人对唱,唱给他们听。姐姐“张春莲”稳重、端庄。妹妹“张秋莲”热情、活泼。父亲驾轻就熟,将两个人物演唱得声腔、性格各异,人物表演对比鲜明,博得满堂喝彩。再加上父亲年龄较小,又是个男孩唱旦行,乡亲们觉得倍加可爱,一个人的演出竟有了盛况空前的感觉,大家纷纷扔钱扔物奖励父亲。
  当时给父亲维持特序的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者,他给父亲捡完地上乡亲们扔的食物,不容分说就把父亲和德起伯伯拉到他家的厅堂,问父亲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并吩咐家人赶紧做饭,按宾客接待,父亲回答了老先生的问话。原来这位老者也姓冯,按冯氏族谱排列世序,老先生还是父亲和德起伯伯的叔辈(据说,冯姓在明朝燕王扫北时,从山东移民至此,分落各方属地,因此几百年前冯姓本属一家)。
  冯老先生特别喜欢听评戏,对父亲更是十分喜爱。他让父亲和德起伯伯吃饱了饭,又给了一些钱和大半布袋雪花馒头。父亲当时不知怎样感谢这位慈祥的老人,让德起伯伯拉弦,又给冯先生全家唱了一段《蜜蜂计》中的“有小红去花园细细留神儿”的唱段。才满怀感激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冯老先生家高大的门楼……
  父亲边走边在心里默念着:“他年成人定当报答”。当多年后父亲再来看望冯老先生,老人已经离世,让父亲徒生遗憾。
  三
  想当年,十三岁父亲出科后,在家乡的评剧班社演出评剧,攻旦行,家乡的评剧班社行当齐全,成龙配套,文武兼备,是远近闻名的评戏班底,主要的演员行当我还能记得一些。
  父亲冯鸿熙先生是领衔主演,他以音色清澈、唱腔圆润透明,表演精彩传神,善于刻化人物性格见长。他的代表作《于公案》、《刘巧儿》、《画皮》、《黄爱玉上坟》唱法上综合了爱莲君与新凤霞的特点。
  小生演员冯以才先生儒雅,倜傥,擅演《劈山救母》中的刘彦昌,《王少安赶船》的王少安;老生演员冯满荣先生唱、做俱佳,他擅演的剧目是《唐知县审诰命》、《糊蝶杯》;花脸演员冯德全先生擅演的剧目是《秦香莲》、《会计姑娘》,以声音洪亮厚重见长。彩旦演员冯国良先生擅演《刘巧儿》、《花为媒》、《夺印》;还有小花脸冯成周、老旦冯元礼等。他们都各有所长,红花绿叶交相辉映,使每出戏都像一棵果实,饱满、齐整不撒汤漏水。丫环、彩女、衙役、班头、文武场面,戏箱、茶炉、司幕、道具一应俱全。
  父亲出科后的打炮戏是《画皮》、《黄爱玉上坟》、《三节烈》、《刘巧儿》演出后,一霎时夸奖声、赞誉声、称道声、羡慕声相互传颂,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如“冯鸿熙角儿不错……小伙子扮出姑娘真俊美……看鸿熙的戏真是一种美的享受……他吹唢呐还相当有功夫呢”等等颂扬之词,这些赞美广泛传播,使父亲在一方土地上闻名遐迩。戏迷们和粉丝们纷纷到家中探望,客人往来不断,门庭若市,妈妈和奶奶都应接不遐。当时的社会有认干亲的习俗,很多人和父亲认成干亲,我小时候干奶奶、干爷、干姑姑特别多,半个世纪过去了,有的干亲至今还有来往,那份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情,既浓且纯。
  五十年代初到六十年代中期,父亲几乎每天都在排练演出。村里为戏班建了一座大戏台,戏台高六米,舞台高一米半,宽八米,深七米,戏台顶盖是青瓦飞檐,四角和房脊成盘龙状,舞台雕梁画栋,青砖铺地。再配以紫丝绒大幕,菊花绸二幕,天蓝绸三幕,墨绿绒幕沿,绿帆布地毯,台口有十扇大门,门上有彩色绘图“刘海戏金蝉”、“合和二仙”、“吕洞宾戏牡丹”,“三娘教子”、“张羽煮海”、“天河相配”、“柳毅传书”、“刘伶醉酒”、“老子出关”、“秦穆公梦仙”。十幅画卷,栩栩如生,古朴典雅,壮观无比,屹立在村子中央,形成了较大的气场。
  演出时有八盏吊式汽灯,照的整个舞台灿烂辉煌。所演的每出戏都有布景,道具,按剧情的需要,由戏班的美工、木工精心制作而成,很生活。舞台后面有一百五十平米的化妆间,服装间,更衣室,卫生间和锅炉间。其中戏箱之丰满,演几十出戏也用之不尽。
  戏班排戏,有时请天津大院团的著名演员来指导,像著名小生冯小楼,单少峰,著名旦角李文芳,鲜灵霞,六岁红,莲小君等都到过戏班辅导。
  村里特意为评戏班组建了一个生产队,让他们边劳动边学唱,对词,排练演出。一九五八年国家决定动员全国力量修建密云水库。戏班曾代表宁河县慰问全体民工。演出了现代评剧《刘巧儿》,父亲在剧中饰演刘巧儿。其中送线一场,他将刘巧儿对乡村美景的描绘,对劳动的热爱,对自己爱情的想往,纯真的少女情怀,让他用甜美的唱腔,阿娜多姿的身段,会说话的眼神表现的淋漓尽致。曾让观看他演出的著名评剧表演艺术家新凤霞老师也都刮目相看。
  村里有一位武术学者冯林朝先生,抗战时期在奉天,天津等地开地武术馆,因与日本浪人比武,用兔登鹰功踢死了日本人,无法在外生存,返乡回村后,收了不少武术弟子,戏班里有多一半演员是他的徒弟,这就给戏班在评剧里开辟武戏的通道打开缺口。如他们演出的《白蛇传》、《劈山救母》、《花木兰》等戏,增加了武打的场面,开打时将刀、枪、剑、戟、斧、钺、勾、叉、拐子流星连子鞭、三节棍等兵器经过改革加工,巧妙地用在了戏里,使其表演异常火爆,丰富了剧种的表现能力,给评剧这朵艺术奇葩增色生辉。
  十年动乱期间,造反派不问青红皂白,把戏班的行头,戏装、道具、幕布等一切演戏的用具,统统当牛鬼蛇神毫无保留地毁之一炬。就连那座有象征意义的文明戏台,也没逃过这场厄运。这是解放初期具有代表性的乡村文化文明的象征,可叹化为废墟,这是历史的恶作剧,这是愚味的教训!父亲想起此事就落泪不止。
  一九七八年三中全会后,戏曲开始复苏,父亲因年龄不再登台演出,他开始练习司鼓。
  买底鼓困难,他就自己制作,用废弃的底鼓托,绷上猪皮制作了几个,用这样的底鼓伴奏,指挥了《村史贾秀珍》、《红色联络站》、《沙家浜》、《提妖记》等十几出戏。他一面演出,一面教学生,把他的终身所学,以及在表演上的体会、经验、唱法上的发声技巧、要领、呼吸、用气、辙口、共鸣,都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的学生。恢复古装戏后,他的学生有几个都是领衔主演,如闺门旦演员李维芝、青衣演员李盛芬、花旦演员冯恩凤,冯以凤,冯恩霞等,十几位青年演员都是经他口传心授所教。在吹奏乐方面收了三十几名徒弟,大部分学生都能各自领班应事。多年来父亲一直给吹奏乐班的徒弟亲手自制唢呐嘴子,修笙点音。临去世时,还把自己精心制做的唢呐嘴子分赠给了他的徒弟们。
  晚年的父亲,每当我休假看他,他总是不厌其烦的嘱咐我说:“全身的戏在于脸,脸上的戏在于眼。功夫好学,戏难做,要学会先做人,后演戏。表演要从人物出发,刻化人物性格,要程式,因为程式是多少代艺人根据人物性格与剧中情景逐步从生活中提练而成,这是前辈艺人的成果,要传承下来,但是决不能程式化。在唱腔方面应掌握抑、扬、顿、挫、棱角鲜明,用人物的感情来统筹唱、念,声腔要圆润,用丹田气控制唱念,声与情,景与人,技与艺浑然一体才是好演员。”父亲这些真知灼见和谆谆教悔使我受益非浅。
  父亲病重在芦台治疗休养时,无意间发现了我在全国,中央电视台和天津市荣获得戏剧表演方面的三十多本奖状。尤其是我荣获得“全国优秀表演”奖状和天津市“最佳演员”奖状。他生气的对我说:“这么多奖状我怎么不知道?为啥不告诉爸爸?”我淡淡一笑,父亲也笑了。
  得病期间,父亲始终没有忘记他酷爱的“评剧”艺术,他把评戏中的表演身段,经过革新、提练,融入到秧歌的舞蹈中间,使其群舞的秧歌,改变成有故事,有人物,有情境,有矛盾冲突,能感人,更好看的秧歌舞蹈。他带病亲自试范表演,教会了十几个秧歌舞蹈队。经过父亲的辅导大部分秧歌队都焕然一新参加了市、县举办的秧歌队调演获取了较好的成绩。
  四
  当父亲将《艺海深仇》中的唱段,唱到“我岂肯与汉奸配成夫妻……”时,在评剧十三哎的大甩腔中慢慢地、微笑着闭上了眼睛;终止了他那甜美柔润的歌喉,为后人留下了千古绝唱。
  冯鸿熙先生身为一位评剧男旦,他为唱评剧而来,唱着评剧而去。他演绎了多少悲欢离合,他演绎了多少喜怒哀乐……
  现在,这位乡间评剧名伶——冯鸿熙先生已驾鹤西归,飘然远去。
  父亲去世后,众多评剧弟子从四面八方赶来在他的灵前吟唱哀悼:多少道秧歌舞蹈队为他送行,众多的戏迷乡亲们排满了宽阔的长街,泪水模糊了他们的双眼,他们在挽联上写到:
  先生遗韵今犹在,承传戏曲谱华年。
  三年后,父亲的祭日,我们全家在他墓碑前祭奠。我顺便告诉父亲,他惟一一个从事评剧表演艺术的儿子,在获得了演员高级职称后,二零一一年五月,又被天津市政府命名为“天津市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评剧代表性传承人”。他的曾孙女冯适然也多次登上了重大庆典演出的文艺舞台。
  我相信父亲知道后,会在天堂里为我们捧出一束鲜花。
  陈孝荣
  作家哈哥
  哈哥,真名叫陈哈林,原名陈孝璋。长我一岁,是我本族的哥哥。尽管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可以肯定,在历史的某一处,我们有着生命的共同源点。他生于五峰土家族自治县一个叫汪洋庄的村子里。我生在长阳土家族自治县一个叫子娘园的村子里。两个默默无闻的村子之间,被无情的大山分割开来,相隔百里路程。在过往的岁月里,我们也找不出两个村子有任何来往的事实。丢失在时光里的童年,我和哈哥也是各自为阵,各自把童年系在属于自己的快乐上,相互没有过交叉。然而,上帝却给了我们一枝笔,我们因为那支笔而共同走到了一起。我们共同煮字为生,共同探讨世界和人生的奥秘。所以,当哈哥第二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时,我决定要为他写一些文字,把我们兄弟的情谊存储在恒定的文字里。
  一
  我和哈哥相识于一九九二年。记得当时是在一次宣传工作会上,会议结束后,我们在会议室外的过道里,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那一刻,当手心的体温在相互打量与交汇时,我突然发现我们的情感在时空中的某一处接通了,一如接通电流,一切畅通无阻。因为通过文字,我们已神交已久,现在的见面,不过是兄弟相识的一次定格。
  眼前的哈哥,个子矮小,身高不足一米六,但他却是一个火球,一个发光体。幽默的话语、豁达的性格、爽朗的笑声,以及他脸上滚动着的热情与身体里汩汩冒出的青春,立刻就成为一个发光源,照亮了周遭的一切。被感染的其他同事立刻停住脚步,就连已经下楼的人也返身回来,带着笑容与真诚,将我们紧紧地围在中间。
  然后,我们就一边说笑,一边和大家朝楼下走去。其他被热情撩拔出激情的同事,也往我们的兄弟情谊里增添热情的话语。被我们甩下的过道、走廊、人群和楼房,也都被我们感染,投来惊奇的目光和无法言说的感动。
  那之后,我们又各自在人生的轨道上向前滑行。他之后又去过电视台,我则到了文化馆。2004年,命运的手指开始发力,把我和他共同拔到一个相同的轨道上,我们在相距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双双到了文联。记得那年二月的某一日,春寒还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但春天已经发芽。机关、商店也早已醒来。我被通知到文体局报到,参加年初工作计划会议。
  也就是从那里开始,我们相同的命运和共通的情感就交汇在一处,组成一条和谐而顺畅的河流,开始在岁月里向前流淌。
  如今,当我逆河而上,开始打捞我们的情谊时,我发现充斥在我胸间的,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后来的文体局和文联搬了一次家,从向王街搬到了黄龙大道黄龙一路。那段时间里,我因为与省作协签约,创作任务重,多数时间里,我呆在城郊观音阁自己家里,于寂静中煮着自己的文字。遇有活动,哈哥就打电话来通知我。我们便一起与文学拉起手,搞活动,开笔会,接待上下来客,共同把弱不禁风的文学往起扶一扶。哈哥除了在外与他的朋友们一起飞翔之外,也一直在他的艺术世界里翱翔。其间,他抚摸着他的故乡汪洋庄的背影,用浓烈的情感和朴素的文字,烹调故乡的物事,写出了大量的关于故乡的散文,并结集成《汪洋庄》。
  2006年,文联发生了一次变动,文体局长不再担任主席,主席由哈哥担任。从那时起,哈哥就开始经营他的人脉,并用人脉给长阳的文学与艺术催肥。无论是公众场合,还是私下聚会,无论是席间,还是闲谈,他那瘦小的身躯始终发着光和热,身体里散发出来的热情始终用一双无形的双手汇聚着力量。惯常的幽默,口无遮拦的话语,无拘无束的手势,丰富的表情,真诚而不假饰的个性,都朝着一个相同的方向努力:当好一个文学组织工作者。
  也就这样,他在上窜下跳,嘻嘻哈哈中,就把事情给办了。几年间,先后组织召开了三八女子笔会、《散文百家》《上海文学》《散文选刊》《长江文艺》等文学杂志的组稿会、习久兰诗会等数十次文学活动,出版了《土家族文学原创丛书》《巴土文化丛书》,与电视台合作办起了“清江美文”、“土家讲坛”等电视栏目,拍摄了系列反映清江、长阳、土家的文艺片。争取设立了长阳文艺奖和文艺扶持资金并由政府颁发了第一届彭秋潭文艺奖,由文联联络的十多个协会,各项活动也如火如荼地开展着,等等等等。这一长串实绩,都凝聚着他的心血和对文学艺术的痴情。
  在班子内部,他让我负责作协这一块,并主编《土家族文学》杂志。所以我们感动的源泉,均来自于文学。我们一起搞活动、开笔会、谈文学、话人生,把长阳的文学事业从冷板凳搬到了热席上。身边聚集着300多人的创作队伍,杂志年年获奖,影响力辐射到了全国。让在经济时代一直倍感自卑的文学,也有了扬眉吐气的时刻。二
  然而谁都不会相信,这个充满活力,且紧紧把生活搂在怀里的哈哥,竟然是长达十年的癌症病人。就连我们这些与他朝夕相处的人,都不敢相信他还是“抗癌英雄”。
  事情发生在2001年。那个时候的哈哥38岁,风华正茂。年初的某一日,时任电视台副台长的哈哥,和他的同事们扛着摄像机,在田间一边播洒笑声,一边忘情地工作。头顶的蓝天深情地望着他们,歇在各处的阳光也正在静静地倾听他们的欢声笑语。就在这时,来自腰间的一股巨大疼痛,重重地袭击了哈哥的意识。疼痛凶猛异常,使哈哥不得不中止正在进行的工作,把思维转向自己的身体。
  “哎呀,我的腰好痛?”
  同事们围过来:“怎么啦?”
  哈哥用一只手捂着腰,慢慢地蹲下去。脸膛憋得红紫。疼痛也堵塞了他的语言。而且,疼痛还在咬牙切齿地继续向下漫延,一点点走进意识的深处。
  “要不要紧?”同事们把他扶到坎边坐下,关切地问。
  “不要紧。”哈哥说,“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
  “如果不行,不要硬扛,我们把你送到医院。”
  “不用。歇歇就好了。”
  这样歇过一阵,疼痛就稍微减轻了。年轻的哈哥也并没有意识到,死神已经在敲着他的生命之门,只是认为那不过是一种平常的疼痛,或许是劳累所致。所以他又一挥手说:“搞,我们接着搞。”
  同事们见到生龙活虎的哈哥又再次出现,便也放心了。重新投入工作。
  然而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疼痛就紧紧地咬住哈哥不松手了。它常常在不经意间出现不管哈哥是在工作中,还是在快乐里,它就是冷不丁地跳出来,让人怎么无法忽略它的存在。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心肠越来越狠,频率越来越高,以致让哈哥无法入睡,身体也日渐消瘦下来。而且哈哥发现,他的双腿开始浮肿。直到这个时候,哈哥才下定决心,走进县人民医院。
  躺进医院的彩超室,哈哥依旧没有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静静地接受医生的检查。
  “你怎么才来呀?”医生说。
  “怎么啦?”
  “你肚子里长了好大一个东西!”
  “啊!”
  哈哥一下子就吓傻了。眼前的医生、仪器、楼房,以及身外的世界都不复存在了,惊出的一身冷汗也不为他察觉。所有的意识均被腹腔内的肿瘤所填满,思维也被生命不可知的未来而占据。怎么会是这样?
  走出医院,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的妻子李德兰。正在讲台上的李德兰得到这个消息,也一下子傻了,从学校火速赶回,陪着哈哥到宜昌市肿瘤医院进行复查。复查的结果也依旧是腹膜后脂肪瘤,必须尽快手术。
  站在医院的走廊里,哈哥觉得天塌了。可恶的死神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与生命开玩笑?哈哥还只有38岁,事业和人生正是如日中天,女儿还在读小学,爱妻还在进修学习,而他自己还有许多人生抱负没有实现……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落下如此重锤?
  当哈哥一个人面对孤寂的时候,难于割舍的亲情、未尽的事业、铺展在天地间的友情、无数的创作提纲与灵感,等等,均牵出了他澎湃而复杂的情感。它们在内心激荡、穿越、牵扯,每一点、每一滴,都令他放不下。这样,随着手术的时间一点点逼近,他的情感也熬到了最浓最纯的状态。手术的前夜,当爱妻李德兰因疲惫在床边睡去之后,哈哥就提笔分别给爱妻、爱女和慈父写下了三封遗书。
  此时此刻,夜已走进了时间的深处,世界也在酣睡,只有病房的灯光不知疲倦地照耀着。寂静歇在各处。而当浓烈的情感从笔端涌出来的时候,哈哥的泪水也模糊了双眼。
  “兰兰,你不要因为我的离去而伤心,一定要把学业完成……”
  “女儿,如果爸爸不能陪伴你的成长,你一定要听妈妈的话……”
  “爸爸,如果儿子这次醒不过来,请不要埋怨儿子没有尽孝……”
  然而,面对如此坚强、乐观的生命,死神也望而却步了。手术后的第二天上午,哈哥终于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首先出现在眼前的,是爱妻那消瘦而忧愁的脸。
  “你醒了?”
  “我还活着?”
  “活着!活着!”喜泪夺眶而出。
  哈哥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病房,果然,世界依旧完好无损地呈现在眼前,他的生命和生活的线头依旧完好无损地连接着。
  然而,命运却依旧与哈哥开起了玩笑。十年后,也即2012年6月28日,哈哥突然感到身体不适,而且双腿上的浮肿又再次出现。望着浮肿的双腿,哈哥的头嘭地一下就大了。因为抗癌十年,他顺利地渡过了危险的八年期,而且其间曾参加过上海的抗癌交流大会,一家健康类报纸还赠送给他“抗癌英雄”的称号。但没想到可恶的癌症又找上了门来。浮肿的双腿就是一个清晰的危险信号。
  到医院一检查,果然不出所料,在原先手术的地方,脂肪瘤又复发了。
  只是这一次,经历了一次生死考验的哈哥没再惊慌。因为他知道死神是个胆小鬼,它在坚强面前只能夹着尾巴逃逸。所以站在医院的过道里,哈哥拿出手机拔通了十年前的主刀医生顾昱的电话,平静地告诉了他现在的现状。
  时任宜昌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顾昱说:“还得做手术。”
  这样,哈哥再次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前,医生告诉他:“因为肿瘤压迫了其他器官,大小便有可能改道造瘘。”
  哈哥坦然地说:“一切接受命运安排。”
  手术后,哈哥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首先见到的,依旧是爱妻那消瘦而忧愁的脸。他问妻子:“我还在手术吗?”
  “没有。现在是第二天了……”话还没说完,泪水就夺眶而出。
  刹那间,一种无以言说的兴奋与激动又从他的内心里漫了上来。开心的笑容再次在他脸上绽放。就连病房的灯光、墙壁等等,也都一同跟着笑了。鲜活的世界再次将他拥入怀抱。
  三
  生与死,自古就是人生最大最严峻的考题,也是一切生命最平等的砝码。它一直站在时间里、岁月里、生活里检验一个人的人生态度,生活态度和处世方式。对一个人的情感、境界和生活质量进行最准确的调试。从死亡线上逃脱出来的哈哥,自然就获得了一次真正意义的重生。他开启了一扇新的人生大门,坚强、自信、乐观地踏在属于自己的人生路上。
  激情与诗意,始终是伴随他生命的朋友。无论是在友人相遇,还是在酒席上,他总是活力四射,张扬豪放。尤其对于年轻的女人,他总是能诗意大发,激情澎湃。记得在酒宴上,我曾不止一次地亲眼看见他给年轻的女人们做诗。
  有时是酒席开始,有时是酒至正酣,哈哥就突然诗性大发了,对坐在席间的某位女人说:“今天我给你献首诗。”
  被献诗的女人自然呈现出各种神态,有的挂满一脸的幸福,有的面呈尴尬之色,有的婉言谢绝。
  但无论是哪种神态,均挡不住哈哥喷发的诗情。他抬手招了服务员:“把你们的菜单给我拿来。”
  服务员一脸的不解:“菜单?”
  “我写个东西。”哈哥一边说着,一边做手势。
  服务员理解了,快速地拿来了菜单。哈哥接过,就坐下认真地做起诗来。也就是从这一刻起,整个酒席就被搅活了。欢声笑语穿越每个人的心灵,泛起的笑意粉刷每一寸空间。那些被献诗的女人们,或在幸福中泪光闪闪,或在尴尬里满脸绯红,都呈现出一种向一个不可知的地方坠落的样子。
  哈哥先后为300多位女子赠诗。无论是曾经熟悉的,还是刚刚结识的,都能打开他诗性的阀门。
  而这种张扬与豪放的个性,投影到世俗社会里,自然被染上不同的色彩。不理解的人,认为他不像个男人,不靠谱,甚至是神经病。但理解他的人,却能从内心深处升起一股由衷的敬意。
  友情与真诚,始终是伴随他生命的伴侣。朋友相聚,文人相会,那种深藏在他内心里的豪放就被点燃了。尤其是上了酒席,那奔放的性格,无拘的话语,就成了一条河流,流淌不止。他时而站起,时而坐下。手势在空中挥舞。话语滔滔不绝。酒自然成了他表达友情与真诚的中介。如果某些话语连接通了,或是某项协议达成了,他就端了酒杯,脖子一仰,一口喝下。然后又顺手拿了酒瓶,一边酌酒一边与朋友们笑谈,为加厚下一轮的友情干杯。
  但其实,这里没有公平与正义,往往是朋友没醉,哈哥却先醉了。
  记得一次是在一个叫赛江南的餐馆里,我们一帮文人在那里聚会。恰好碰上一个能喝酒的兄弟。两人先是语言上的你来我往,接着就是端了酒杯,将两杯满满的酒灌进肚里。
  “哈哥,先垫点东西再喝。”我们劝他,并夺过他的酒杯。
  “没事。”他抢过酒杯,又一仰脖子喝下了。“这点酒算什么?!”说过,就将酒杯重重地往面前的桌子上一放,摆出一副英雄状。
  然而,当他坐下时,酒劲上来了,英雄状荡然无存。他瘫坐在椅子上,意识已不能再指挥他的行动,罢工了。给他夹在碗里的菜,他也不能再动筷子吃了。语言的功能似乎已经失去,除了手偶尔在空中挥舞一下之外,他已不能再做其他的任何表达。所以我们只得赶紧散了酒席,将他送回了家。
  这样的事情已经数不胜数。关于哈哥的醉酒故事也已是我们身边的一条清江,到处流淌着。
  创造与快乐,始终是伴随他生命的呼吸。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哈哥的创作跃升到了一个新的阶段。他对生命、人生和人类的情感有了全新的理解。无论是散文集《汪洋庄》,还是散文集《冒气的故土》,都能看出他澎湃的激情和对终极意义的凝重思考。
  尽管严格意义上说,部分文字有些偏于平淡,主题也有重复之嫌。甚至某些素材也在不同的篇什中有过重复。但当浓烈的情感涌到笔端的时候,他顾不了那些了。那种卡在生命中的情绪,让他不吐不快。他得在不停的创作中,享受生命的快乐,获得人生的意义。
  哈哥第二次手术之后,我和妻子赶到他的病床前看望他。而当我面对熟悉而又陌生的哈哥时,我发现,我的内心里除了疼痛和感动之外,一种敬重之情也从心底快速泛起,瞬间就对那种豁达、乐观、坚强、自信的人生态度充满了无限的敬意。我对我生命中有这样一位哈哥而倍感骄傲与自豪。
  行走在文字的旅途里
  丁桂兴
  法国作家阿纳托尔•法朗士曾在一篇文章 《对书的爱》里写道:“我一生中结识了许多书迷,于是我坚信对书籍的爱好能给一些善良人的生活增添一些乐趣。”与书有缘,是我一生中 获得的最大的欢乐。瑰丽迷人的书山,留下我攀登时步履匆匆的脚印;浪花激越的书海,有过我航行时摆渡停泊的港湾。读书可以让人心灵的羽翼丰满,阅读的快乐穿越时空,阻挡尘 世的浮躁,直达令人心驰神往的境界。读过一本好书,饥渴的心田里充满了阳光,拂去了尘埃,播下了希望。书里书外的故事,能折射出对生命的感悟与思考。人们的不同爱好,有时 候起源于一本书,或许,一本书能改变人生的一条路。
  年少时的我对书有一种痴迷,幻想拥有一个书库。中学毕业后,竟有了一个机会。那是我工作不久,常去家里的一位亲戚开的书店里借书看。亲戚因要外出工作,要转手那家书屋, 我听说后,毫不犹豫地全部买下了。半新的书架,成排的新书,心里涌动着莫名的冲动和幸福。由于我的故乡在久远年代生活过一群群麋鹿,从古老的《诗经》里“呦呦鹿鸣,食野之 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我取出两字,定名为“鹿鸣书屋”。每当喜欢读书的人们从我的书
  屋里进进出出,心里感到无比的欣慰。我也时常沉浸在充满墨香的书本里,尽情地饱览里面的风光。书架上有一本书就让我至今恋恋不忘,心潮起伏难平。
  那是当代名家散文随笔系列丛书中的一本,江苏文艺岀版社出版,是由范小青著的散文随笔集《贪看无边月》。这本书的内容是作者写生活的片断,以女性特有的敏感和细腻,颇有新意和深度。虽然涉及生活中的琐事,但不影响作品的时代内涵。书中的文字我都认真读过,那时我刚刚迷恋上写作,所以注重她创作经历和体会。福克纳说:“我的像邮票那样大小的故乡本土是值得好好描写的,而且即使写一辈子,我也写不尽那里的人与事。”范小青很喜欢这段话,心里温暖的情意就流淌在她的笔下,系列中、短篇小说、散文随笔里就有苏州的影 子。我最喜欢这本随笔集里的一篇文章《贪看无边月》,谈的是她的同学与她电话聊天时,问及她的生活状况,别人在合资企业高就,有小车洋房,而自己还是那个安步当车的我,没有 丝毫变化,仍然苦恋着文字。文似看上去平淡, 却有着人性本质的纯真率朴。早已成名的范小青对生活的本色看得如此透彻,她写道:“我自 然也愿意世界上的好事样样都让我一人占全,但是做不到,就罢,活得也挺滋润,什么都想要,太累,要不到,气恼,伤心伤肝等等,要到了却又等于什么都没有,何苦来着。”让我更值得玩味沉思的是最后一句话:“贪看无边月,失落手中珠。”一本好书或一篇文章或一句话,能如此感动读者,影响读者,我想,这就是作家文字的功力,表达自己坚守阵地的信心,传递的是一种人格魅力。
  我喜爱她的平淡的文字,真想见到她,作一次心灵的交流,这也许是我的奢望。抱着这样的一个梦想,我竟痴痴地在文学的路上边走边唱,用我的心灵感受与读者真诚互动,漫步书林,常常想重拾往日的旧梦。说也来巧,故事中还有故事。
  上月我上网时,在一家论坛上浏览,看到一则消息。由泰州市文广新局、泰州市文联等单位组办一次讲座,是江苏省作家协会主席范小青在泰州市图书馆开讲《文学与社会》讲座。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2012年8月26日,我随姜堰市的“水云楼文学沙龙”的会员们一起风尘仆仆地赶赴泰州,聆听了她的讲座。
  主讲嘉宾范小青的讲座,是新泰州图书馆迁址后的“凤城讲坛”第一讲,名家讲课,引人注目。如今我们置身在文学日益边缘化的时代,如何在文字的旅途行走,范小青更加强调作者内心的平和与安宁,她说:“时代已经很浮躁,人心也显得烦乱,作家更需要保持冷静,这样才能清醒地看待这个社会,清醒地创作。生活中哪怕有些身不由己的情形,但写作的心态始终都要坚持平和。”她和读者分享了自己的阅读经验,即使最小的感动长期聚集也能产生强大的气场,这种隽永的阅读经验能长久地存于记忆中。即使是睡前的短暂阅读,也能成为枕边的瑰宝,温暖人心。
  讲座结束前,现场选出了20名幸运听众,获得范小青的新书签名。而我早把准备好的《贪看无边月》送到讲台上,双手递上去时,范小青主席的眼睛一亮,她笑到,哦,是这本啊!于是她工工整整地在书的扉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那一刻,我感慨良多,终于完成多年的梦想。
  一个人喜欢读书,无论出身优裕或是卑微,阅读可以改变人生的坐标和轨迹,奏响人生华美的乐章。读书让人亲近文字,可以把玩、欣赏、思考、飞越,使人从功名利禄的枷锁中解脱出来,给心灵插上腾飞的翅膀,飞翔在文字的旅途里。
  刘然
  津门庆亲王
  天津市和平区重庆道55号是一所高墙深院的中西合璧式建筑,这里原为庆王府。天津没有皇宫,何来庆王府?原庆王府在北京西城定府大街。第一代庆亲王是永麟,他得到嘉庆皇帝赏赐的原乾隆时权臣和坤的旧居,到奕勖已是庆亲王第三代了。1900年八国联军侵犯北京,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仓皇西逃,并授权庆亲王奕勖和李鸿章与敌议和,签订了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1917年,奕勖病逝。其时清廷已垮台,时任大总统的黎元洪发布命令:“清宗室庆亲王奕勖因病出缺,所遗之爵,本大总统依待遇清皇族条件第一项,以伊长子载振承袭罔替。”民国大总统为清皇室封王,是个很滑稽的事。载振于1925年购买太监小德张(张祥斋)所建的英租界剑桥道楼房一所。载振,字育周,生于1876年。初袭镇国将军,光绪二十七年(1901)加封贝子衔,人称“振贝子”。光绪二十八年(1902)为专使大臣,出使英国,贺英皇加冕,并应邀访问比利时、法国、美国、日本四国。光绪三十三年(1907)奉派赴东北三省查事归来,路经天津,有道员段芝贵以重金购女伶杨翠喜以献,段芝贵遂得以署黑龙江巡抚之职。丑闻传遍京津,被御史参奏,载振不得不被迫引退,后于1925年全家来天津寓居。
  这所楼建于1922年,由永德木厂承包全部工程。小德张按照自己的意图设计,实际上是用中国传统四合院的思维建成的洋楼,并亲自监工建造,全部选用上好的真材实料,建造一年完工。全楼为青砖木结构,三层带地下室,占地面积4384.88平方米,楼、平房共计94间,总建筑面积5084.63平方米。整体建筑高大雄伟,围墙高耸,庭院深深。
  主楼为西洋柱式回廊的中西合璧风格,两层外廊的琉璃瓦栏柱分别为蓝、黄、绿色。门廊为显示宫殿气氛的复合柱式,是中国传统的琉璃柱。正门有上窄下宽的17蹬半台阶。为什么是17蹬半呢?因为皇家是18阶台阶。9是阳数之极,有吉祥的内涵,皇家的台阶是两倍于9,为18阶或19阶。进门厅处,有中西合璧的木雕隔扇,上面为上部拱形的比利时玻璃镜。隔扇门为活门,有两种含义。第一种含义是,主人走正门,仆人走两侧门。第二种含义是,有大事时候开中部大门,平时开两侧门。楼当中为欧洲古典风格的开敞天井式大厅,面积为349.69平方米,四周一圈为正式住房,东、西、南、北四面的开间,均为“明三暗五”对称排列。大厅顶部悬一组葡萄造型吊灯。厅内上悬御赐的“宝胄藩厘”、“微猷翊赞”、“天赐纯嘏”等匾额,还挂着康熙皇帝御书白居易诗句的大条幅,诗曰:“地僻门深少送迎,披衣闲坐养幽情,秋庭不扫携藤杖,闲踏梧桐黄叶行。”楼东面有一个小巧玲珑的花园,有假山、甬道、凉亭、小溪、花坛、草木,别有洞天。特别是花盆中的几柱木化石、炭化石,更是令人称奇。院内有几株北美的黄金树,十分罕见。春天开出大紫花,夏秋时节,浓荫如盖,环境幽雅。花园中有一个小山洞,内有一个李铁拐的铁塑像。寓意为八仙之一的李铁拐,身背装满水的葫芦,可以灭火,象征着这座庆王府安全防火。载振购此房后,又增建了三楼房屋和一些平房。三楼8间房屋是专为祭祀、供奉祖太王爷和影堂。有大厅、客厅、摆设中式紫檀雕刻大长条案、镶嵌螺甸八仙桌椅、围屏等,中间是一个硬木雕花螺甸王爷宝座。
  奕勖、载振两代庆亲王均为朝廷重臣,颇多财富。载振在天津庆王府,更是锦衣玉食,起居饮食仍保持王府旧制。主灶的厨师有6人,助手9人,每天备下的山珍海味、鸡鸭鱼肉多达50多种。1937年,载振50岁生日那天,在大厅安装了活动小舞台,请来京津著名京剧演员,演出京戏堂会。大宴亲朋好友,一天的费用高达1700块现大洋。招待遗老旧臣饮宴,只饮庆王府自酿的“香白酒”。这是大直沽义聚永酒坊经理刘香久进奉的上好白干酒。其配方为:白干酒50斤,木瓜3斤,佛手3斤,中药材茵陈1斤,鲜果广柑3斤,鲜果香圆3斤,绿豆3斤,冰糖5斤。这种酒含有果酒和药酒两种成分,口感好,颇受欢迎。
  经常来庆王府的遗老旧臣有章一山、金梁、严范孙、华世奎、张鸣歧、小德张以及大总统徐世昌等人。载振用巨额财富经商,和津门买办高星桥合办“新业公司”,并投资30万元和高星桥合股兴建了法租界的劝业场、交通饭店、渤海大楼三处大楼。平时,载振就是在这座“庆王府”中吸鸦片、玩花鸟、宴宾客、办堂会;从1928年到1947年11月2日去世,在这里共居住了19年。这座楼里曾经出过的大殡,就是载振的白事,引起当时社会的轰动。用的是皇族礼法,寿材从灵堂抬出,高抬降阶,慢步移动,将寿材抬下这17磴半台阶。
  王薇
  十字路口
  你可曾去过镇中心的那个十字路口?
  位于小镇中心的十字路口,从上面鸟瞰,可以喻为这两条交叉为十字的路把这一带切成了四个区域。当你站在这个十字路口的中心,面朝北时,你便可以看到在你左手前方是一家医院,医院名字叫中医医院,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了,每天都有很多人在这里就医,有很多人出入这里。在这一角上有一个开了有好几年的水果店,别看它不大,但是生意很好,每每人们来医院看病人的时候都会进去买水果。在右手前方的是一幢居民楼,楼下是底商,开了一家小型超市,还有一家眼镜店,在最右边还有一家广告公司,里面专门复印啊排版啊什么的。在你的左边后方是有两家早点店,每天有很多人在这里买早点,这里的早点很有味道,像是酱香饼,蒸功夫,还有晨光烧饼。楼上是一家旅馆,可以供外地旅人客居。在你的右后方是一家雅戈尔服装专卖店,生意很好,据说里面的东西都是精品,价格自然不便宜。
  十字路口是个繁华的地带,吃、穿、用什么都有。路边有很多树木,一到夏天便会郁郁葱葱的,还会有知了在上面唱歌。在路边停有很多的车辆,出租车,自行车,三轮车。一般出租车会在医院门口的对面停放,自行车会在医院门口的右边停放,都是停放的很有秩序的,整整齐齐的排在那里,三轮车就停在医院门口公路的路边上,一辆接着一辆的停放着。因为这里有医院,有卖点,生意好做。
  在这里路过的人也有很多,有步行的,坐车的,骑车的,还有开车的,形形色色的人物都有。有的人为了赶时间上班,有的人为了赶着去上学,他们行走得急匆匆,但当红绿灯闪亮的时候,人们便随着红绿灯走走停停,可有规律了。别看有时候因为上班或是办事着急,但是人们都很遵守交通规则。这是这里人们素质高的表现。
  十字路口肯定少不了交警啊,有时候没有红绿灯的时候,那更是少不了交警了。
  当路口在最忙的时候,还有路边有很多人通过的时候,交警就都会发挥他的作用了。他们穿着浅蓝色的衣服,外面穿着一件浅绿色的马夹,头戴一顶军帽,手上戴着一双白色手套,天热也如此。指挥着,这时人们都得听他的了。别看他不起眼,但是作用可大了,人们几乎就靠他了。每天都有很温和的态度站在那里,为行人们的安全操心。曾有一次被我赶着看见了,因为一辆三轮车没有按照规则转弯,被他严厉的语调教导了一番。
  十字路口也有很热闹和很安静的时候。当在早晨、中午和傍晚,人们上下班上下学的时候,那是行人的高峰期。但是当人们在家里吃饭休息的时候,十字路口将变得安安静静的。那时候要是来到十字路口,路口的就会变得很清楚,此时交警们便可以轻松一些了。
  去得时候匆忙,回来的时候便轻松了。人们有的提起这一天的行踪,谈论起今天的收获,了解到了今天的新闻,讲到得意之处,有很清脆的笑声。经过的人总是很有兴致的,为这十字路口增添了不少的色彩,也使这路口变得匆忙,变得整齐。
  这是我每天上班下班都要经过的十字路口,是这个镇上的中心地带,是最热闹的的地段,不少路口羡慕它的车水马龙,它只是笑笑而已。
  本栏目责任编辑:柯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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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里海

《七里海》

《七里海》文学季刊共分为44期,刊物将以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为指导,坚持文艺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的方向和“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弘扬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培养文学艺术人才,繁荣地方文学创作,为宁河的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事业服务。刊物突出时代特征、民族特色,使其成为地方文化建设的亮点,宁河经济发展的窗口,文学创作者展示才华的平台。火热的现实生活是文学创作永不枯竭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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