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聊天室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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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七里海》 期刊
唯一号: 021920020230004390
颗粒名称: 文学聊天室
分类号: I253.5
页数: 4
页码: 48-51
摘要: 本文记述了《七里海》杂志执行主编戴雁军与几位青年作者相约见面,交流探讨了文学创作中的一些问题。
关键词: 七里海 作品 文学

内容

孤军奋战的艺术
  绍华
  近日,《七里海》杂志执行主编戴雁军与几位青年作者相约见面,交流探讨了文学创作中的一些问题。以前大家通过QQ聊天或微博有过交流,但远不如面对面交谈更加方便和自如。这次聊天,既是编者与作者的沟通,又有老师的面授机宜,浓郁的文学氛围是大家久违了的,前辈的丰富创作经验也让年轻作者受益良多。
  现将聊天记录略加整理复制在此,期望能与更多的文友交流共享。
  参加这次聊天的青年作者有:绍华、赵文光、苏子越、马晨杰、方军。
  绍华:戴老师好,我们这几个人,只有方军当面给您送过稿子,他胆大,我们都有点不敢见您。可见了面,又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感觉您很平易近人,可能是读了您很多作品的原因。
  戴雁军:我不知道有这么多粉丝(笑)。其实我和你们一样,也是个胆小的人。年轻的时候,我也不敢见编辑老师。那时候都是写信,你一封我一封,像十月杂志社的王洪先老师,因为我的一部中篇,先后给我写了几封信提修改意见。那个时候我很有些蠢蠢欲动,想跑到北京和王老师面谈,但想法始终是想法,没有变成行动。今天我特别高兴能和你们这些年轻人坐在一起聊聊文学,这样的聊天真的是太难得了。像你们这些80后的年轻人,迫于生活的压力,买房买车,成家立业,要拼命赚钱,能和我面对面坐下来聊聊文学,是一件挺让人感动的事。
  赵文光:人的爱好不同,所谓人各有志,我们喜欢的是文学,哪怕写得很烂,但还是厚着脸皮写。但是一直让我纠结的是,写来写去,老是觉得成功之路太远,一开始有多远,现在还是多远,所以我特想跟您讨教点成功的经验.不是我自己这么想,他们也是这种感觉,马晨杰、苏子越,他们都和我一样的想法。
  戴雁军:我觉得应该先给成功做一下定位,在文学这条路上走,怎么才算成功?我们都知道文学创作是一种精神劳动,是非物质创造,不同于盖楼或工业生产,一幢楼拔地而起了,一款新型轿车下线了,一个更新版的数码产品问世了,这都是成功。而文学的成功不是这样。我们以举重运动员为例,A运动员的极限是两百五十公斤,B运动员是一百八十公斤,让B运动员跟A运动员的极限挑战,显然是不明智的。所以我觉得,把两百五十公斤举起来的人是成功,把一百八十公斤举起来的人同样是成功。文学也是如此,不可能每个人都能写出《红楼梦》和《白鹿原》,文学创作是一个不断超越自我的事情,我不相信你的处女作和你现在的小说是同等水平,肯定进步了,你的作品首先被编辑认可,发表了,有了读者,这就是成功。
  绍华:您的意思,文学没有捷径可走?
  戴雁军:没有,肯定没有,除非你在曹雪芹的名字边上硬署上自己的名字(众笑)。1991年我去参加《北京文学》组织的笔会,浩然老师当时是《北京文学》的主编,会上也议过同样的话题,即:文学有没有捷径?浩然老师说,他初学写作的时候被退回的稿子多达110件,我马上想到了自己,那时候我的书柜满满三层都是退稿,我都保存着。当年的编辑都特别好,看了稿子,写下意见把稿子退回,就算不用,对作者也是一种安慰。我还记得和一个素不相识的文学青年网上聊天,他说过的一句话让我记忆深刻,他说,作家就是把自己的心当成磨刀石。我惊叹他对作家这一职业的理解,仔细想想真是那么回事,文学来不得半点虚假,必须一步一个脚印,完全是一种身与心的磨砺,没有这样的磨砺,就无法造就出你的文学气质,你就不具备把一个一个汉字码起来,码出一部让人激动的小说的能力。在各种艺术门类中,一个作家的成熟期是最慢的,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或者更多,所以作家们到四十五岁还被称为青年作家,而搞舞台艺术的各种家们,到了四十五岁就已经是老演员了。我说这些的意思就是想说文学之路没有捷径,必须下真功夫才能达到你想要的成功。
  马晨杰:我写东西比较杂,小说、散文、诗歌甚至旧体诗都尝试过,也发表过。但是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最适合自己的东西是什么。我知道戴老师一直写小说,很少写散文,也不写诗歌,当初,您是怎么把自己定位在小说上的?
  戴雁军:我写的散文确实屈指可数。其实就是凭一种感觉,我觉得小说表达空间比较大,而散文的舞台比较小,另一方面我觉得自己喜欢给别人讲故事,也有编故事的能力,具备了写小说的条件,所以这些年一直在和小说拼。我的一位朋友,广东女作家黄倩娜,散文写得非常精致,出了好几本集子,但是她也感觉到了散文写作的局限性,很想往小说上转。她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觉得自己根本不会写小说。其实她的散文叙事性很强,放在小说家手里,都可以写成非常好看的小说,但是她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那些故事变成小说,我建议她,还是选择适合自己的,否则事倍功半。当然,小说家写散文,散文作家写小说的例子很多,我觉得写作者在体裁的选择上应该有所侧重,看看哪个对自己来说更得心应手游刃有余,更痛快淋漓,我们不排斥多面手,但写得过杂,难以精于一门。
  绍华:以前有的老师告诉我们,要写自己熟悉的生活,这样才能写出有血有肉的好作品,所以这些年,我的选材范围,一直都是自己熟悉的生活,儿时的村庄、校园,工作以后写职场,您觉得可以一直这么走下去吗?
  戴雁军:作家写自己熟悉的生活这种提法没错。老一辈的作家们大都是这么实践过来的。沈从文先生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湘西,巴金老人写《家》《春》《秋》,都是他们熟悉的生活。生意经里有一句话叫不熟不做,隔行如隔山,意思是自己完全陌生的东西不要去做。但是时代发展到今天,有些传统的观念已经被打破或颠覆,很多人经商都是从不懂开始,慢慢实践与摸索,然后取得成功,所以有些东西,虽然陌生,但不是不能触碰。试想一下,如果在一个没有电视、没有通讯,没有现代传媒,没有书籍,出门骑驴或者坐马车的环境里,让一个小说家去写外面的世界,几乎是不可能的。在如今这个科学如此发达的多元化社会里,人们的视野无限扩大,这就为写作提供了无限的可能性,面对多渠道和多维空间,让我们觉得可写的东西已经远远超出了生活本身,在这个时候如果还坚持只写自己熟悉的生活,那就会把我们自己局限在一个很小的框架里,所以我觉得更科学的说法应该是两条腿或多条腿走路,直接生活可以是我们的创作源泉,间接生活也同样是我们的创作源泉,毕竟我们熟悉的东西有限,就是那么一个小小的空间,面对那么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群体,如果这只是我们唯一的矿,我们所挖掘到的东西十分有限,假如有一天,你把自己熟悉的东西都写完了,那你接下来怎么办?不写了?问题是我们还没到江郎才尽的地步,我们还有激情,我们必须把目光投到我们不熟悉的更大的空间里去,这样我们的创作源泉就永远不会枯竭。
  说到这个话题,我真的想多说几句。我认识不少本地作者,很多作者的写作水平跟起步的时候比,确实提高了不少。但最明显的问题就是他们所写的东西永远是身边那些事,我也跟他们探讨过,很多人表示只能写自己熟悉的、经历过的东西,我所忧虑的是,创作素材只局限在一眼井里,其它不敢涉足,也不想涉足,自己把自己的路堵死了,为什么就不能把路子拓宽一些呢?当然我们不否认只挖一眼井就不能写出大器的作品,成不了大家,我就是希望大家能多挖几眼井,这对我们的创作是有益无损的。我声明,这只是我的一孔之见,创作理念是一种见仁见智的事情,如果你只坚持一眼井,而且这井里有金子或钻石,能写出鸿篇巨制,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绍华:南京作家苏童,他的很多作品都是写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深宅大院里的故事,人物刻划得栩栩如生,而他本人是六十年代出生的,相隔几十年,能写出《妻妾成群》《红粉》《米》这样脍炙人口的小说,我特别佩服。
  戴雁军:还有叶兆言、周梅森。周梅森一开始的作品都是写国民党旧军队里的故事,后来到徐州挂职,转向官场小说,用他自己的话说,是政治小说。他们这些作家,就是给自己多挖了几眼井。有些生活你确实陌生,但是你如果花费精力去研究他,总有弄明白的时候。像我们天津作家龙一写潜伏,就是先把那一段历史研究明白了,才诞生了《潜伏》。有一次我们在一起开会的时候,他就这么说过,如果你想写某一题材的东西,你就认认真真地把它研究明白。其实,这就是给自己挖井,功夫到了,水自然就出来了。
  方军:我们也读过您的很多小说,其中有些题材,感觉和您的生活格格不入,您发表和出版过的作品也应该有几百万字了吧,有多少是写您自己熟悉的生活,有多少是写您不熟悉的生活,比例是多少?
  戴雁军:可能我是个特例吧,在我发表或出版过的三四百万字的小说中,写我熟悉的生活的只有一个短篇,是我的处女作,1987年发表在《西藏文学》上,杂志虽然偏远,毕竟也是省级刊物,当时高兴得不得了,对我鼓励很大。后来的作品,几乎都与我的生活无关,因为我觉得写我自己熟悉的生活真的不知道写什么。这或许是熟悉的地方无风景的缘故吧,我所写的故事都远离我的生活,我觉得反倒是这种距离,让我有了很强的创作冲动,可以想象的空间特别大,于是就这么一路写下来。当时有人说我这样写下去不行,不是自己熟悉的东西,写不长久。当时我还郁闷了好一阵子,如果这样不行,怎样才行呢?好在我一直坚持了下来,写到现在。
  苏子越:我读过您发表在《十月》上的长篇小说《《盟军战俘》,读完以后我特别惊讶,我不知道这种题材您是怎么驾驭的,这种完全脱离于您生活的故事您是如何构思完成的?您的这眼井是怎么挖出来的?
  戴雁军:这眼井不是我刻意去挖的。好多事情都是机缘巧合。2007年沈阳一家影视单位请我写《盟军战俘》的电影剧本,给我提供了很多相关资料。我对那段历史一无所知,看了那些史料之后我非常震惊,二战期间日本不仅仅对中国人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也给很多国家和地区带来了灾难。当年的奉天战俘营就是一座魔窟,在奉天盟军战俘营里,日军严重违背《日内瓦公约》,无视战俘的尊严和人格,从精神和肉体进行肆意摧残,其暴行令人发指。从1942年11月到1945年8月15日,奉天盟军战俘营先后关押过美国、英国、澳大利亚、荷兰、新西兰、加拿大等国战俘2000多人。他们中年龄最大的62岁,最小的22岁,准将以上军衔的17名。在三年多的关押期间,战俘营里冻饿病死者高达数百人,美国退伍军人管理局的统计数据表明,二战期间盟军在德国纳粹集中营的死亡率为1.2%,而奉天战俘营的死亡率竟高达16%。因此,有关专家称奉天盟军战俘营是“东方奥斯维辛”。
  奉天战俘营的黑幕因日军投降前销毁了资料,其真相一直湮没于历史长河,为世人所不知。当年巴丹半岛美菲联军投降后,美国政府长期封锁消息,蒙蔽被俘军人家属,以稳定当时的国内局势。2005年全球庆祝世界反法西斯斗争胜利60周年之际,在沈阳首次发现了盟军战俘营遗址,让这段血腥历史浮出水面。
  我觉得,我必须竭尽全力把这段鲜为人知的历史再现在世人面前,虽然心中没有太大把握,但还是接受了创作任务,潜心研究那段历史,做了大量案头工作后,最终完成了电影剧本的创作。电影剧本杀青以后,我的心还沉浸在那段历史中,觉得有好多东西还没能表达出来,毕竟一部电影因时间的局限不能全景式展现,于是我决定在电影文学剧本的基础上完蛋一部长篇小说。写的很辛苦,有的时候一天只能写几百字,用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历时近一年,完成了这部25万字的长篇小说。
  绍华:《盟军战俘》您是自然投稿给《十月》杂志社的吗?
  戴雁军:是的。一开始给了《当代》,编辑说这种历史题材的东西他们不好用,于是就给了《十月》,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因为在文学期刊发长篇十分困难。没想到编辑很快打来电话,是个让我亦悲亦喜的电话。
  苏子越:为什么?
  戴雁军:编辑先是肯定了稿子,然后让我把稿子压缩一半。我当时就发愁了,压缩一半,怎么压啊。可没有办法,我太想让小说与读者早日见面,只能硬着头皮压。
  绍华:我在网上看到有读者评论《盟军战俘》,说是语言精炼,可读性强,是不是和您压缩了作品有关?
  戴雁军:是的,我没想到压缩以后会是这种效果,这给了我一个经验,我们写东西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不要闲笔,不要枝蔓,要写得干净,不拖泥带水。
  马晨杰:您认为,写小说需要华丽的词藻去装饰吗?
  戴雁军:小说中我们有的时候会描写一下环境、氛围。如自然景物和人文景观,还有心理方面的描写等。我觉得只要把想要描写的景物写得自然得体,写出美感,甚至写出画面感,就可以了。但是这些不是全部靠华丽的词藻来完成的,比如你写桂林山水,写得自然贴切,美在其中,这里的美不是张扬的美,要适度,甚至要隐蔽,那种美,是从字里行间流溢出来的,而不是华丽的词藻堆砌出来的生硬的美。
  绍华:戴老师,您在写作的时候有没有特别孤独和苦闷的时候?您是怎样调整自己的?
  戴雁军:选择了写作这条路,就是选择了寂寞和孤独,这一点,我是有心理准备的。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要随时接受寂寞的袭击,我跟你们说,写作就是一种孤军奋战的艺术,你必须做好这种准备,要坐得住板凳,耐得住孤独。作家就像一座水池,不断地把自己掏空奉献给别人,然后再蓄满水,再掏空,就是这样不断的反复和轮回。但是写作也会带给我们快乐,我们在快乐中享受孤独,就算掏空自己,也是心甘情愿的。
  (未完待续)

知识出处

七里海

《七里海》

《七里海》文学季刊共分为44期,刊物将以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为指导,坚持文艺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的方向和“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弘扬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培养文学艺术人才,繁荣地方文学创作,为宁河的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事业服务。刊物突出时代特征、民族特色,使其成为地方文化建设的亮点,宁河经济发展的窗口,文学创作者展示才华的平台。火热的现实生活是文学创作永不枯竭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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