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天地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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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七里海》 期刊
唯一号: 021920020230004256
颗粒名称: 散文天地
分类号: I267
页数: 13
页码: 39-51
摘要: 本文是《七里海》2010年第3期中的散文天地栏目,收录了四篇散文作品天堂无遗憾、从罗兰想到亲爱的故乡、家乡三件宝、伊斯坦布尔走笔。
关键词: 散文 当代 文学

内容

天堂无遗憾
  童乃望
  父亲有个远门的三叔,我们叫三爷。
  三十年代末,为了生存,三爷带着唯一的儿子闯关东去了。家里剩下三奶奶一人艰难度日。三爷出走二十余载杳无音信。直到五十年代末,三爷的儿子(我们称作大爹)才和我们有了书信往来。并从关外寄来了全家福照片。意想不到的是,全家福的照片里却没有三爷。看了书信得知,早在四十年代,三爷就怀着对三奶奶和家乡的无限眷恋,长眠于吉林的黑土地了。而三奶奶那时也已带着对三爷和儿子重返故里、全家团圆的祈盼与世长辞。
  1976年唐山大地震,家里收到了最后一封来自东北“一家人”的慰问信。以后,就再也没有书信往来。
  三爷埋在了关外,三奶奶葬在了家乡,七十余载“两地分居”。
  父亲还有个叔伯老哥(我们叫老爹)。老爹是三爷的亲侄,但膝下没有子女,他和父亲有个共同的愿望,就是在他们有生之年一定要找到东北“一家人”,并按咱家乡习俗为二位老人“并骨”安葬。
  谁知,还没等到他们的愿望得以实现,老爹就带着遗憾先走了。老爹虽没子女,但作为父亲的叔伯堂兄,当时为老爹办的丧礼异常隆重。就连老爹的坟莹也选在了去我家祖坟的路边上。目的是,便于我们后人逢年、过节不忘为老爹祭扫。父亲为老爹养老送终及后事的安排堪称美德,曾一度受到街坊邻里的一片赞誉。
  我曾问过父亲:“老爹有比您更亲近的堂兄弟,为什么由咱家来养老送终啊”?父亲严肃地对我说:“你知道吗?解放前,每家每户的宅基地讲究寸土寸金,咱家盖房宅基地尺寸不够,是你大爷(老爹的父亲)让给咱家半尺多宽,才使咱家盖成了三间房”。听了父亲知恩图报的解释,我真正领悟了“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这句话的涵义和逝者安息、生者安然的深刻道理。
  老爹走了半年以后,父亲也重病在床了。
  在父亲第三次做手术时,曾对我说:“四儿,你老爹在世时,我们哥儿俩老想给你三爷、三奶奶并骨安葬,可到现在依然没和东北联系上,不知在我有生之年能否如愿以偿?”
  听了父亲即豁达、又略带伤感的声音,我心里为之一颤,马上强装笑靥,对父亲说:“爸爸,别说您老走不了,即便您真的走了,您放心,我一定要找到东北‘一家人’,以了却您和老爹的心愿。”听完我的话,父亲露出了一丝笑容。
  三个月后,父亲和老爹一样,共同带着没能给三爷、三奶奶并骨的遗憾,无奈地离我们远去了。
  父亲走后,我为了却父亲的遗愿,始终没有放弃寻找东北“一家人”的努力。有一次我在健身房做足疗,闲谈时,无意中提到了关于在吉林省辽源市还有我们的一家人始终没能找到的这件事。给我做足疗的技师刚好是一位辽源人,他说:“大哥,你真的想找吗?我们家那疙瘩可穷啊”。我当时笑着对他说:“我们家也不富啊,如果能够找到,他家真比我家穷,我们能够给些帮助,也是应该的。再说了,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了却我父亲为三爷、三奶奶并骨安葬的遗愿。”
  听完我发自肺腑的话语,这位技师感动地对我说:“俗话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就凭大哥这份心,不管你们两家谁穷谁富,我这次回家过春节,一定帮你找找这家人”。我半信半疑地对他说:“那好啊,我家里有一张六十年代初期从辽源寄过来的全家福照片,复印一张给你,当作你回家时为我们联系东北一家人的‘信物’,不管是否找到,我先提前谢谢你了!”。
  2009年1月20日下午,(阴历腊月二十五)我突然接到东北这位技师的电话,第一句话就是:“大哥,你们的一家子我找到了,但和你说的有点差头,你和他们家的二姐亲自谈吧”。我说:“好啊!”这时,话筒里传来了一位老年人疑惑的声音,她非常客气地说:“您也姓童?我是您要找的东北这家人的二姐。照片我们看过了,是我们的全家福,但我父亲说过,我们的祖籍是河北省唐山市的,天津没有亲戚啊!”
  听着对方的话,我的眼里早已充满了泪花,无比激动地说:“二姐,那就对了,咱们家七十年代初就从唐山划归天津市了。终于找到你们了,整整找了你们三十多年啊!”。停顿了片刻,电话里传来了二姐的哽咽声。
  一阵发自双方内心的问候和祝福过后,两家约定正月初九,我们从天津开车出发,前去辽源拜访东北一家人。
  正月初九早上七点,大哥、三哥、侄子我们一行六人,带上了香醇的美酒前去东北认亲。一路上几个人的心里都在想象着双方即将见面的场景。虽然高速公路的开通,缩短了好多路程,但总觉得路途那么遥远,恨不得马上见到失散七十余年的亲人。
  时至中午,车进服务区,我们吃饭、稍作休息。我问大哥:“咱们赶了半天的路,你知道三爷叫什么名字吗?”年近六旬的大哥当时觉得很尴尬,说:“坏了,还真的不知道!这事儿还得问一下家里的二叔。”
  于是我们拨通家里电话,年过七旬的二叔说:“你三爷他们亲哥仨,他们哥儿四个分别是春、光、明、亮。你三爷应该叫文亮”。听完二叔的话,我们心里有了底,打点行装,驾车继续前行。
  出了关外,映入眼帘的除了连绵不绝的大山,就是偶有挂着几片枯黄树叶的林木,有时也会看到一些错落有致、炊烟袅袅、并不很大的村庄。经过九个多小时的辗转,汽车终于开进了吉林省辽源市。
  按约定,我们首先把车停在了站前广场的城标下,年约七十的二姐夫前来带路。车行大约二三分钟,停在了住宅小区的一栋楼房旁。车刚停稳,十多个男女老少就把我们团团围住了。打开车门,我们下了车,一阵寒暄后,前呼后拥地上了三楼。
  我们逐个坐了下来。姐姐、哥嫂早已为我们准备好了东北有名的黄橙橙的火柿子,和那翠绿透紫的国光苹果。刚沏好的龙井茶叶,在那晶莹剔透的水杯里游来游去,散发着沁人的芳香,好像也在替主人欢迎我们的到来。
  不大的客厅里,不分老少,大家都是热泪盈眶。首先二哥拿出那张早已发黄的照片,他指点着那张全家福向我们介绍说:“这个年龄最小的男孩儿是我,当时五岁。中间坐着的二位老人,就是你们三爷带到关外的儿子、儿媳,我们的父母,你们的大爹和大妈。”
  通过介绍得知,三爷是在大姐五岁那年,为日本人做铁路巡道工,心脏病突发,猝死在铁道线上的。大爹、大妈在十年前也过世。
  大姐已经七十二岁,二姐也已年满七十,他们都从不同的工作岗位上退休在家多年。
  三姐、四姐上山下乡嫁到农村。据说在辽源,农村生活要比城里宽裕好过,所以家庭条件还都可以。五姐是工人,下岗在家。
  大哥,在辽源的艺术界小有名气,经常出门在外开会、研讨,北京、天津都曾到过,也打听过河北省唐山地区的宁河县、赵家园,可阴错阳差,寻根愿望就是没能实现。令人惋惜的是,也因心脏病突发,五十岁出头就过早地去世了。
  五十多岁的二哥,在铁路工作,是个中层领导。大哥家的两个儿子在家待业。姐姐家的几个外甥、外甥女婿们均是国家干部、大学教授,个个出类拔萃。但在我们这些长辈面前特显谦虚平和。
  二哥把新的全家福拿给我们看,非常巧合的是,和我们现在的全家福的人数刚好相同,都是四十九口人。真没想到,三爷带着年幼的独子闯关东,能有今天这个温馨、和睦、其乐融融的大家庭。我想,如果他老人家在天有灵,一定会感到骄傲和自豪的。
  看完全家福,我问:“你们知道我三爷叫什么名字吗”?话刚出口,靠在门框上的五姐抢过话题:“童文亮啊。小时候,每逢过年、过节、清明扫墓,在烧纸上的字都是我写,所以我记的非常清楚。”听完此话,我们几个人笑得前仰后合。在他们百思不得其解时,我把半路上给二叔打电话的经过说了出来,证明“接头暗号”又对上了。饱含泪水的满屋人,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笑语过后,二姐开始张罗吃饭,我们一行人来到了哥姐早已为我们准备好晚餐的酒店。店面虽不华丽,但很幽雅。进了餐厅,就闻到了东北特有的老烧酒那令人欲醉欲仙的扑鼻醇香。三大桌满满的鸡、鸭、鱼、肉映入眼帘。虽没有家乡的银鱼、紫蟹、鲍翅,但那誉满全国的东北乱炖、著名的烧鸡、紫红的血肠都摆在那里,没等落座,就足已使我们满心欢喜了。席间,根据传统,晚辈先敬长辈,平辈以小敬大,欢乐的气氛充满整个餐厅。
  说实话,东北“一家人”的如此热情,特别出乎我们的预料。虽然三桌酒席的价钱,可能比不上我们在天津招待客人一桌酒席的消费,但是,当时那种同祖、同根血浓于水的亲情,那种朴实无华的接待,那种难以忘怀的热情,在其他场合,即便花上再多的钱,也是难以享受得到的。
  我想,这就是幸福吧,这就是后人秉承前辈美德的再现。互相发自肺腑的问候,相互间的祝福与交流,处处体现着家和万事兴、幸福大家庭的快乐与祥和。
  第二天中午,我们选择了辽源市唯一的四星级酒店——雅柏大酒店,在那里进行了答谢,宴请了东北“一家人”并专门从五十里开外的小山村,接来了为我们寻找东北一家人的那位
  技师。
  在那温暖如春、鲜花吐艳的大厅里,几十人在那软绵绵、豪华艳丽的提花地毯上,幸福地拍照留念,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众人落座,二嫂首先对那位技师深表歉意。原因是,那位技师从五十里开外的山村,顶着严寒,为寻找我们的东北“一家人”,往市里跑了三趟,往返六个来回,但两次都被二嫂拒之门外,原因就是:“我们在天津根本就没有亲戚”。听完双方传奇般的相互叙述,我们对技师为人豪爽、执着的精神更是敬佩不已,大家共同举杯向他表达了深深的谢意和祝福。
  因为饭后,我们将要返回天津,酒桌上我再次提到给三爷、三奶奶合葬之事。最后,还是二姐说了话,她说:“一是非常感激老家人这么多年还想着我们,没把我们遗忘;二是政府实行殡葬改革时,爷爷的坟茔早已不存在了,已经没有合葬的条件;三是我们活着的人,只要把咱们家族尊老、爱幼,互敬、互爱的美德传承下去,即便咱不给爷爷、奶奶合葬,他们二老在天有灵,也不会怪罪咱们。”
  听了二姐非常实在的表态,我想也有一定的道理。三爷、三奶奶的遗骨虽然从形式上不能合葬到一起,但是他们的后人——我们,有幸聚到了一起,同样也就等于把他们的在天之灵带到了一块儿。说不定他们当时正在天堂里,看着我们这些孝子贤孙们的举动而欢笑呢。
  父亲、老爹,也一定在为我们找到了东北“一家人”而感到高兴和满足。
  我们双方尊重了二姐的意见,一致决定不再举行合葬仪式。最后我们共同端起那酒泪交融的高脚杯一饮而尽。
  虽说没有不散的宴席,但那沁人心脾的酒香,难舍难离的亲情就是久久不愿散去。将要分手了,几十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就连为我们寻找东北一家人的那位好心的技师,看到我们悲欢离合的场景,也为之动容,落泪不止。
  走出雅柏大酒店,东北“一家人”为我们准备好的山珍、特产早已装进车里。我们饱含眼泪望着依依不舍、泪流满面的东北“一家人”,怀着东北“一家人”对我们盛情款待的感激之情,带着了却了父亲和老爹遗愿的快乐,洒泪踏上了返津的路程。
  从罗兰想到亲爱的故乡
  王贵正
  十多年前中央电视台“天崖共此时”栏目播放了《岁月罗兰》专题节目,介绍台湾女作家罗兰的奋斗经历、辉煌成就和她对家乡的热爱。从此罗兰其人便萦绕我心头,不断拨动着我的心弦。
  罗兰本名靳佩芬,因为爱好旅行和闯荡,1948年3月28岁时丢开在天津广播电台的工作,只身去了台湾。在台湾很长时间也是在电台工作,既为电台撰稿也做节目主持人。后来应听众要求,1963年出版了她的广播散文集《罗兰小语》,自称从此不知不觉地走上了作家的道路,陆续出版了《漂雪的春天》、《早起看人间》、《那岂是乡愁》等许多小说和散文,还多次出席国际文坛聚会。
  让罗兰萦绕心头不断拨动我心弦的不是因为她是享誉华人世界的文坛巨匠,是因为她是我的同乡,她和我都是宁河县芦台镇人,我们都酷爱我们的家乡故土。罗兰是4岁随父母离开芦台的,其后主要在天津学习工作和生活。1987年台湾开放居民大陆探亲后,罗兰曾十次来大陆探亲和开会。这期间她回天津六次,除探亲外曾访问她的母校河北女子师范学校旧址,会晤当年在天津广播电台一起工作的朋友。尽管她的几个弟弟妹妹都不在芦台,他所津津乐道的老家豪宅在唐山大地震中己倾圮无存,罗兰还是回芦台三次。罗兰十分感谢县委统战部对她的热情接待。在芦台,她两次探察靳家豪宅旧址的变迁,深情倾听乡亲讲述名门大户靳家的往事,也难得有机会感受他所说的“柔软蕴藉”的亲切的芦台乡音。
  罗兰的乡情乡恋激荡起我心底里的思乡情怀。我是12岁时随母亲举家到关外投奔父亲的,新编县志告诉我如今的芦台己是一座面貌一新的现代化新兴城镇。唐山大地震后我回芦台时,眼前只见北街31号我家老宅四合院大瓦房己荡然无存,远处大寺旧址有一位和尚无奈地守护
  着一堆堆瓦砾和残垣断壁,整个芦台到处满目疮痍。但是我心目中当年芦台的繁荣景象和有地方特色的文化生活,是震不垮摧不毁的,亲爱的故乡将永远屹立在我心中。
  芦台,在我1937年离开时还不是县城。但便捷的水陆交通丰富的物产和商贾云集,铸就了芦台一直是我县最为富庶和繁荣的城镇。
  北街中街南街是芦台的三条主要街道。北街背靠通称“大河”的母亲河蓟运河,蓟运河的摆渡口经常有一条大摆渡(没有凹下去船仓的大船)和一艘小船,不停地免费运送城区和河北农村过河的来往行人。摆渡口东侧有通称“小火轮”的定期班轮直通天津,西侧不远处的岸上有通称电灯房的发电厂,算得上是芦台最大的现代工业。北街和南街都是居民区,北街除民居外有商会、庆丰恒等两家海号、少数店铺、基督教福音堂和女子完小.还有不仅给北街也给整个芦台带来繁华的剧院和每月逢三逢八的集市。
  剧院通称戏园子,是木结构二层楼房,剧场很大,经常有外地京剧团特别是俗称“落(lao)子”的评剧剧团来剧院驻点演出。应当说在正在走红的大白玉霜的影响下,评剧团演出的水平和影响也随之提高和扩大,当时芦台不少大人和小孩都以能唱上一段“落子”引为时尚。北街东头的一段路是芦苇席集市市场,每逢赶集的日子,许多农民肩上搭着钱褡子赶来出卖家中妇女编织的席子,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再往东,大寺头是牲口集市市场,大片场地满是待售的马和骡子.有意思的是买卖牲口的人都是袖口对袖口,暗中用手式讨价还价密而不宣,意在买卖不成不影响各自的后续交易。中街的集市更是一派繁荣,特别是每年腊月二十三和腊月二十八两场集市,各种年货摆满街头,赶来买年货的人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呈现出芦台富庶和人们喜迎新年的忙碌景象。
  中街商业街是最繁华的地方。这里各种店铺林立商品一应俱全生意一派兴隆,大百货店如同兴更是顾客盈门接待不暇。给我留下深深印象的还有别具一格的故衣铺中药店和专卖文房四宝的道生。故衣铺常常在赶集的日子在店堂门前摆一大堆故衣,两个店员互相配合边唱一件件故衣质量好价钱便宜,边连里带表完整地展示待售的故衣,唱声动听恣态喜人,引来众多大人小孩围观,堪称中街一道风景线。维兴堂大同仁两家中药店规格高服务好。古雅幽静的店堂走进去就让人有清爽的感觉,坐堂先生医术高,请医生出诊也很方便。更值得称道的是药店包装中草药时,不是一个处方的十几味药包成一大包,而是每味药分别包装。精美的包装纸上还印有相关药材的图形和医用说明,为患者想的十分周到。道生是一位长髯老者经营的各种文房四宝专卖店,也是唯一一家兼营代订天津《益世报》等中外报纸的处所。小店门面不大,但文化品位很高,浓浓的文化气息让人一进去便感受到祖国传统文化的熏陶。
  芦台有着厚重底蕴的文化生活也是我难忘的。每年正月十五和正月三十日两次连续三天演出的街头文艺:坳(niu)轴会、罗汉会、跑旱船、高跷、狮子会等把欢度新年的活动推向新高潮。坳轴会和罗汉会是芦台特有的街头文艺。坳轴是石滚子的别称。坳轴会在乐器伴奏下,模拟表演吃苦耐劳的老妈妈织席前在地上用石滚子碾压芦苇的场景,身边有两个姑娘扮作助手,另有两个透着灵气的傻小子围着跑来跑去。坳轴会通过演出这质朴欢快的生活,歌颂了农村妇女的辛勤劳动。罗汉会是由搬运工人表演的节目。身着简便罗汉服的众罗汉身强体壮力顶千斤,叠罗汉有单人组合和多人组合,一层又一层罗得高高的罗汉塔直刺长空。塔顶上,衣着华丽胆大乖巧的男童扮成的罗汉尖,随着罗汉塔的转动作出童子拜观音的模样,同时伴有“铛,铛!”,“铛,铛!”敲得很响的小锣声。叠罗汉惊美绝伦的造型是力量意志和艺术的高度完美统一,展现了劳动人民吃苦耐劳不畏艰苦勇于攀登的精神。
  大寺、文昌阁、天齐庙、(关)老爷庙、魁星楼、药王庙等众多庙宇带来了芦台传统文化生活的另一个方面。佛像是中国传统雕塑艺术的瑰宝。庙里的列位神佛据说也有分工,各司其职造福生灵,而迷信活动折射出的正是平民百姓祈求平安幸福的朴素愿望。
  大寺是芦台最大的寺庙。进入寺内,让当年像我这样十多岁的孩子最感兴趣的不是宝座上的观音,而是身穿盔甲的四大金刚和神态各异的十八罗汉,还有庙里的钟鼓楼。因为每到夜晚老和尚撞钟时,在家里可以听到从远处传来的悠扬的钟声。香火最盛的是老爷庙。每年农历四月二十八都会有众多善男信女到这里或上香或还愿,还有许多人带着6岁男童来“扫堂子”。“扫堂子”要孩子上香、跪拜磕头并用条帚在地上象征性地扫几下后,到庙内一角摆满剃头挑子那里剃头,给孩子暂时留下后脑勺圆顶的头发,寓意要留辫子了。“扫堂子”活动虽是走形式却让老爷庙显得更加热闹。
  但是到供奉掌管文教神佛的文昌阁魁星楼烧香拜佛的人己经很少了,同时传统的私塾也不多了,人们差不多普遍把未来寄希望于现代教育。
  大营的宁河县中学是我县最高学府,当时宁中在人们心目中的分量实不亚于高等院校。大哥是宁中学生,我从哥哥那里知道宁中有进步老师童老师,秀才出身的校长杜书田是一位深受学生爱戴的教育家。我的学校芦台完全小学校是芦台最大的小学,也是一所声望很高的学校。因为学校是在三古庙旧建筑基础上建立的,人们都叫它三古庙,没有人叫它的名字。可是即使像我校这样最大最好的学校,当时的丁班丙班和乙班即初小一二三年级,也只能集中在一个大教教室里由老师进行复式教学。课堂上,在老师的精心安排下三个年级的学习井井有条互不干扰,复式教学同样保证学生学习好。我的老师是最好的老师,有名的唐老师更是音乐美术和体育教学的多面手。每当在唐老师带领下学校列队参加镇里活动时,我校的乐队总是最大,洋鼓洋号也吹打得最响,同学们因之更加精神振奋,整个队伍也显得格外整齐。
  我爱我的学校,我为是芦台完小的学生感到自豪。我是在读完甲班刚要升入高一时,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离开芦台完小的。我无限留恋芦台完小的学习生活,几十年来我总是默默地祝福我的学校,祝福我的老师和同学。
  写完这些甜美的回忆,我应当感谢罗兰,是她让我又沉浸在少年时期的幸福之中了。虽然我一直想写一篇从罗兰谈起的文章,限于前此只是片断地读过一点罗兰的作品没有动笔,直到最近读到她的三部散文体自传,才得以实现这个愿望。我不知道罗兰的近况。罗兰1919年生人,今年应当是91岁的老人了,我祝她健康长寿幸福!
  家多三件宝
  赵善香
  家乡之所以美的古朴而纯厚,就在于家乡的蓟运河两岸恬静的秀丽,自然的生态。举目眺望,一片翡翠沃野映入眼底,摇曳在蓝天下的浩瀚芦苇无边无际,如沾满油彩的神笔,在画布上浓重而随意的挥洒而成,绿的深沉,青的饱满。那清悠的河水,唱晚的渔舟,啾鸣的候鸟,无处不展示着田野风光的秀美。
  “遥看夕阳云水际,打鱼船过浪头生”这是古人对家乡人生活的生动写照。
  我的家乡,处在九河下梢,不仅有美丽的自然风光,更有“北国江南、水乡泽国”的美誉,家乡人多以打鱼为生,这里鱼、虾、蟹、苇丰盛,是出了名的鱼米之乡。丰富的物产,滋养着一代又一代人在这里繁衍生息。而在丰盛物产中“银鱼、紫蟹、芦苇草”可称为家乡“三件宝”。
  银鱼亦称“面条鱼”“黄瓜鱼”“葫芦鱼”,为海生河长鱼种,体小巧,长不过二三寸,无鳞无刺,周身透明,在水中游动时很难发现它的踪迹,你只能见一道水线,由远及近,水面微波荡漾,似离弦银箭,又如织锦银梭。
  银鱼脆弱,一旦离开水的怀抱,身体渐渐由透明变得雪白,像一枚精工雕琢的玉簪,晶莹剔透。
  乍寒时银鱼味鲜口美,有古诗云“一湾卫水好家居,出网冰鲜玉不如。正是雪寒霜冻候,品盘新味荐银鱼”,道出了冬季银鱼的极至美味。
  在我小的时候经常跟随爷爷、父亲去河里打鱼。
  入冬,阳光柔和洒在河面上,微风吹过,空气中带着丝丝凉意。一条小船悠悠荡荡。爷爷摇橹,父亲撒网,我则拎着木桶站在船舱中。鱼网扇面形撒下去,父亲撑起篙,爷爷划着船,小船带着鱼网慢慢划过,河水荡起阵阵涟漪,泛起片片波光。
  不知要过多长时间,总是我等得很不耐烦地不断催问什么时候才能打上鱼来?爷爷也总是不紧不慢地边摇橹,边眯起眼睛说,别急,爷爷给你讲个故事听不听啊?当然听了,于是我安静下来,听爷爷讲故事。
  爷爷说,相传在古代,有一个叫孟姜女的,新婚之夜,新郎范杞良被秦始皇抓去修长城,一去不归,孟姜女携寒衣万里寻夫,得知郎君累死在长城下,悲痛欲绝,哭祭时的泪水坠入海中化为银鱼。
  我听得很入神,银鱼之所以无骨无刺,原来是泪水化作啊!多么凄婉的故事、多么美丽的传说啊!孟姜女这个名字,古往今来,你那坚贞的爱情令后人折服,你那抗争精神,令后人鼓舞,你是华夏民族美的化身,有着巾帼不让须眉的傲骨。
  就在我发呆地想着银鱼和孟姜女的故事时,听到爷爷说,可以收网了。父亲连忙放下竹篙,抓住网绳收鱼网。网还没拉出水面,一股嫩黄瓜般的清香扑鼻而来,当鱼网刚刚离开水面时,你就会看到晶莹剃透的银鱼在网中欢蹦乱跳,煞是可爱。这个精灵一样的美丽生命,对于孩提时代的我是那么神奇,因为它纯净而鲜活,玲珑而碧彻。
  小小的银鱼白如凝脂,清香异常。我轻轻地捧起,小心地放入木桶,生怕不小心碰破了它的皮,而让它嫩白的皮肉受损。提着满满一桶银白的精灵,一路伴随着清香回家。
  后来由于修了防潮闸,银鱼在家乡的河流中绝迹,但每年早春季节,在市场上可觅得银鱼的踪影,由于年少时对银鱼的情有独钟,每到银鱼上市时,我都会买回几斤,或炒蛋或熬汤,边吃边回味清香伴岁月的童年时光。
  如今随着水产养殖业的发展,银鱼这一家乡之宝,又回到了家乡的水域内,为我们的生活增添那一缕悠悠的清香。
  家乡的水源充足,土地盐碱粘重,距河口仅30公里,历史上是河蟹主产区。生长的河蟹,
  壳青肚白,个大膏肥,在秋冬交替的季节,雌蟹的黄变为紫色,尤其是冬季破冰而取出的蟹,揭开盖子个个紫黄饱满,这个时候是河蟹最肥、也是最好吃的时候,民间称为“紫蟹”,是家乡名产。听父辈们经常说他们年轻时,每到“秋风响,蟹脚痒”的仲秋时节,常有蟹因趋光而爬到院内屋中,由此可见家乡的河蟹之多了。父亲说,小时候小伙伴们总是相约晚上去捉河蟹,他们来到河边或沟边,先趴下身子用耳朵贴在地面上,听听是否有蟹向上爬的声音,听到声音就立即打亮提灯,河蟹见到光亮爬得更快,都朝着灯光方向而来,所以捉河蟹不费吹灰之力,真真是手到擒来。有时一晚上捉一、两桶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回到家里蒸、煮,剩下的就淹制成咸蟹、醉蟹,大家围坐在一起一边吃着螃蟹,一边说着捉蟹的经过。真是河蟹飘香,笑声阵阵,童年无忧啊!
  直听得我既羡慕神往又遗憾万分。羡慕的是父辈们有趣的捉蟹岁月,遗憾的是我没有捉蟹、吃蟹的童年生活。
  我的遗憾如今得到充分弥补,家乡的水产养殖业空前繁荣,尤其“七里海”河蟹养殖,风声水起,发展迅猛,河蟹养殖面积已达3万多亩,呈规模化发展,形成了环七里海旅游、观光、垂钓于一体的滨海新区后花园中独具特色的渔业发展格局。河蟹加工业也逐渐兴起,醉蟹、咸蟹、蟹酱种类繁多,河蟹已成为家乡的一大主产养殖品种,“七里海”品牌河蟹已远销全国各个地区,家乡的紫蟹和着家乡的文明香飘全国。
  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家乡的芦苇养育了蓟运河边世世代代的人!家乡的绿水养得鱼肥虾美,家乡的花草惹得莺歌燕舞,家乡的芦苇诱得候鸟栖息。家乡,绿得青翠欲滴,美得诗情画意。
  生长在这片土地,我曾将芦苇看作家乡最平凡的植物,它的滋生衰灭都不曾在心中有过多的感想,当我意识到芦苇的生存与家乡人的生活息息相关时,已近成年,离开了家乡,离开了滋养我的那片土地,我才明白,蓟运河畔一望无边的芦苇荡是家乡人民生活的全部来源。母亲用双手成年累月编织着芦席,供我上学,使我走出村庄,走上工作岗位,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家乡的芦苇生命力旺盛,不需要施肥浇水就可以茁壮成长、繁衍成片,芦苇全身是宝,芦叶可以包粽子,生火烧炕煮饭,芦根可入药,清热解毒,芦苇杆主要用来编席子。
  每到春天,当冰雪融化,万物复苏时,芦苇第一个带来春的消息,在料俏的寒风中,在刚刚解冻变软的广袤的大地上,便有了嫩嫩的尖尖的苇笋,破土而出,几阵春风吹过,瞬间便是绿油油的一片生机。
  芦苇滩上的柳蒿菜是早年春荒时一家人的口粮,清明过后,苇滩上就齐刷刷长满柳蒿,与芦苇芽一起装点着寒冬后依然冷清的大地,几乎是家家都靠挖这种野菜才能度过春荒。
  夏季,芦苇滩是候鸟及孩子们的天堂,候鸟成群在这里安家落户生儿育女,迁徙的鸟儿也会把这里当做中转站,驻足休息、养精蓄锐以便飞向更远的地方,鸟儿们唧唧喳喳的啾鸣声此起彼伏,悦耳动听,给芦苇滩带来生机、增添魅力。而孩子们则把芦苇滩当做天然的游戏场所,每到周末,他们背上竹筐,拿上镰刀象出笼的小鸟,成群地飞入芦苇荡,一头钻进茂密的苇丛,踏着苇丛中透过的细碎斑驳的阳光,割猪草,挖野菜,采苇蘑。累了就在芦苇荡中吹芦笛,捉迷藏,其乐无穷。
  端午节到了,人们在苇丛中穿行跳跃,精挑细选摘下宽大的苇叶,回到家后,母亲们围坐在一起,把苇叶浸泡到木桶里,泡好糯米和红枣,裹成四角尖尖的粽子。这时村子上空袅袅的炊烟升起,不一会儿粽子的清香溢满故乡的大街小巷。
  春去秋来,金秋的暖风慢慢的把苇叶吹得金黄,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如烟似雾,天空中飘舞着苇絮,飞过村庄、河流,散落到世间的无数角落,空气中弥漫着乳白色馥郁的味道。收获的季节到了,村里的男女劳力拿着镰刀浩浩荡荡去苇滩上收割,运芦苇的马车川流不息地把成捆的芦苇一车一车运到村庄的场院中码好。
  冬季,男人们用特制的苇刀将芦苇批成苇篾,用石碾反复轧成柔软的苇片,女人们日夜不停地编苇席,打苇帘。一车车的苇席、苇帘带着家乡人的辛勤汗水走出村庄销往外地,鱼米之乡的特产就象绽放的芦花一样飞向全国。
  从春到冬,芦苇无私地滋养着家乡人,给我们以清新的空气、美的享受和物质财富。
  与它相处虽未感受到春天的花香,但却沐浴了夏日养眼的绿色。特别是当秋天芦花飘荡时,那种恋恋的情怀、淡定的平凡,无时不激励着我,鼓舞着我。它那不求回报、默默奉献的精神影响着我的一生,多年来,我带着银鱼的洁净、带着紫蟹的清香、带着芦苇的坚强在人生路上脚踏实地地走过一春又一秋,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向未来的征程。
  家乡的人、家乡的情、家乡的景、家乡的三件宝、家乡的一切,影响着我,鼓励着我,让我充满感激与钦佩之情!
  伊斯坦布尔走笔
  陈少华
  抵达土耳其最大城市伊斯坦布尔已是当地时间凌晨5点多。清晨7点钟,大家便不顾彻夜未眠的劳困,出发去登卡姆利卡山峰,俯瞰这座古都的全景。说它是古都,是因为伊斯坦布尔曾是古代罗马帝国、拜占延帝国和奥斯曼帝国的首都。
  雾气弥漫,引人注目的博斯普鲁斯海峡欧亚跨海大桥一头在亚洲,另一头在欧洲,它连接了世界上唯一一座跨两大洲的城市伊斯坦布尔。跨洲大桥目前有两座,第三座正由中国的公司承建。导游安吉曾在北京大学学习中文,在中国呆了10年。他特地带着我们先后经过这两座大桥,只见桥的一头写着“欢迎你到亚洲来”,另一头写着“欢迎你到欧洲来”。土耳其的国土97%在亚洲,3%在欧洲,但土耳其人认为土耳其是欧洲国家,正申请加入欧盟。安吉说这是因为土耳其文化属于欧洲文化。
  乘坐游轮游览博斯普鲁斯海峡是一件惬意的事,海水湛蓝,一群又一群海鸥和水鸟在海面上嬉戏飞翔。只要它们扎进水面,每一回都会有收获。海峡的两岸寸土寸金,豪华的楼房千姿百态。房子前有小花园,花园前有小码头,码头前用浮标围了起来,范围不大,是私家的海面。有些楼房十分陈旧,安吉说那不是主人没钱修,是因为那些房子已有些年头,有些年头便是宝贝,便受保护,不是可以随意修的。这使我想起乘车在城中行驶时所见到的一些断壁残垣,有的是拜占廷时代的城堡,有的是过去时代的澡堂,便受到政府的保护。安吉指着一个废弃的造船厂说,那造船厂早已不造船了,占地一大片还不拆除,因为它是工业遗产,值得保护。
  真正感受伊斯坦布尔是千塔之城,是在参观圣索菲娅大教堂、苏丹艾哈迈德清真寺和托普卡老皇宫时。圣索菲娅大教堂是伊斯坦布尔最大的教堂,是拜占廷时代的艺术杰作。苏丹艾哈迈德清真寺建于奥斯曼帝国时代,寺内墙壁上镶嵌着由土耳其瓷器名镇伊兹尼克烧制的两万多块蓝色瓷砖,图案繁复,绚丽异常,故又被称为“蓝色清真寺”。托普卡老皇宫现被辟为博物馆,其中展出有中国宋元明清的青花瓷器,数量之巨,品种之多,质量之精美,令人叹为观止。据说有不少作品是中国青花瓷鉴定的标准器。而我们见到的这一些,不过是王宫收藏品中的九牛一毛。

知识出处

七里海

《七里海》

《七里海》文学季刊共分为44期,刊物将以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为指导,坚持文艺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的方向和“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弘扬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培养文学艺术人才,繁荣地方文学创作,为宁河的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事业服务。刊物突出时代特征、民族特色,使其成为地方文化建设的亮点,宁河经济发展的窗口,文学创作者展示才华的平台。火热的现实生活是文学创作永不枯竭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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