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记忆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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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百老话沧桑(第二集)》 图书
唯一号: 021920020230003231
颗粒名称: 难忘的记忆
分类号: K825
页数: 17
页码: 131-147
摘要: 本文记述了董会三讲述难忘记忆的具体情况,内容主要介绍了童年、参军、查线、核试验、退伍、当文化站长等。
关键词: 宁河县 董会三 作者

内容

作者简介
  董会三,男,1941年出生,初中文化,中共党员,天津市宁河区大北涧沽镇中心沽村人。1964年3月参军,1968年退伍回村务农,1980年任大北涧沽乡文化站站长。在部队曾多次荣立二等功、三等功,在乡组织编排的文艺节目多次获奖。曾荣获先进工作者、优秀共产党员等称号。2001年回村务农至今。
  我叫董会三,宁河区大北涧沽镇中兴沽村人。听大女儿说区档案局正在开展“百老话沧桑”活动,鼓励我也参加,细细咂巴一下,从童年到老年,我最难忘的有这么几件事。
  童年
  人生最美是童年,可我的童年正赶上战火纷飞的年代,经历着东躲西藏的逃亡生活。
  我出生在1941年夏天,好不容易日本鬼子投降了,国民党又打起内战,老百姓的日子整天过得提心吊胆,有时睡得迷迷瞪瞪的,被大人拉起来胡乱穿点啥就去跑敌情。大雪天把鞋跑丢了都不知道,等安稳下来了,脚没知觉了,搬起来一看,脚底结一层冰板儿。咋办?就用雪搓,一直搓红了,有知觉了,要不然这一双脚就冻废了。
  也有跑不脱的时候。咋办?就把我像棍儿一样杵在房子犄角,不许出声甚至连大气也不许喘。张庄子那边是敌人据点,时不时就响起枪声,一天,忽然一发炮弹飞来了,落在前边的房脊上,轰一声巨响,房顶被炸飞,地中央炸开一个深坑,吓死个人!
  童年的记忆里,我最喜欢的是爷爷,他在芦台做买卖,就在现在芦台影剧院那条街。爷爷很会经营生意,还会治家。用作买卖的钱在村里买了100多亩地,由大伯、三叔和我父亲在家料理,大秋忙不过来就花钱顾人,日子倒也过得殷实富足。爷爷说他做了两件事这辈子忘不了,一是他给三叔花了钱,在日本人统治下满洲里的兵营里谋了份差事。尽管后来三叔忍受不了日本人的欺辱跑回家,但给鬼子干事儿的名声没跑脱,把三叔害了,也影响了我。因此,我在部队始终没能提干;二是听说要解放了,爷爷就紧麻溜儿地操持着把家分了,哥仨每人分了30多亩地,解放以后因此评个上中农,要是不分家,不评个地主,也够得上富农成份,那可就惨喽。
  4岁的时候,爷爷把我接到芦台跟他一起住,送我进芦台一小读书,芦台一小在三官庙。我记不得是在前殿读书还是在别的殿,只记得太阳一出来我就背着书包,穿着长衫去上学了,可能是长衫太长的缘故,弄不好就要摔跤,弄脏衣服,摔跤是小事。那时的老师严厉,讲台上准备着戒尺藤子棍儿,学生犯了错就“家法”伺候,那时我没少挨老师教训。
  1949年初,我又跑到芦台北街难民学校读书,因解放了,上学不用交钱,自己带吃的就行。没过一年,我又回到乡里读书,童年就这样在颠沛流离中结束了。
  参军
  也许有人不相信,跟我过了大半辈子的老伴儿只知道我在新疆当过兵,但具体是啥兵,她根本不知道,别说她不知道,如果不是中央几大部委,寻找我们这些参加罗布泊原子弹试验的退伍军人,我会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的。因为当时,我和战友们有过神圣的承诺,严守国家机密,任凭你是谁,都不能撬开一个军人的嘴巴。
  1959年底,我从任凤中学参军,当时由学校推荐,去汉沽医院做的体检。那年全县40人参军,20名通讯兵,20名海军。我在家行大,弟弟妹妹还都小,全家靠父亲在生产队挣工分维持生活,我一走,父母肩头的担子更重了,况且又给我在19岁那年订了亲,就等我毕业之后成家立业挑起全家生活的大梁呢。我清楚家里状况,因为那时当兵是件非常光荣的事,又是我做梦都想的事,好容易盼到了,哪能轻易退缩呢。我私下求领兵的班长说好话,他也喜欢我,暗暗地支持了我,所以,面对泪流满面的母亲,虽然我也流下了眼泪,但还是毅然踏上了奔向张家口的列车。
  到了部队,我被分配到通讯班,学的专业是载波无线通讯。学习地点在张家口,时间半年,毕业后,我被分配到了西安通讯10团。起初是一个连队,后编成两个连队,仍然是学习。一个阶段后,两个连队只有16人毕业,我被选派当教官教新学员。后来又从这16人当中挑选6人到新疆。
  到新疆部队里的兵轮流下连队做饭,首长不叫我去,分配我的任务就是学习无线电通讯。那时我们技术落后,通讯设备还不完善,我们用的载波设备就是从苏联弄过来的,真跟宝贝一样啊!我还记得呼号101,这个载波机,只有军长以上才能使用这个通话,我就负责这部载波机。
  查线
  1964年的一天,忽然接到紧急任务,说线路断了,马上去维修,间隔三座大山,故障地点不详,要在24小时内完成。我当时是1排一班代理副班长,领导指派我带领1个一号兵去处理线路情况。什么叫一号兵,就是业务能力最优秀的兵。接到命令是下午4点。当时情况紧急,我俩每人只带了一壶水就出发了。顺着线杆查,间距50米一根。背着脚跨,背着电话机,每到一根杆子下就要爬上去测试。这样,到第一座山顶上时,已经是夜里12点。手电筒不敢轻易用了,一旦把电打光了,紧急情况怎么办?我俩就摸黑前进,稍不留神一脚踩空,就会跌进山沟里或滚到山下,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又渴又饿啊,一号兵说,班长歇会吧!我说,不能歇,这刚一座山,故障还没有发现哪!我俩把壶里的水都喝干了,没有吃的再没水喝哪行啊,一边走一边留心找水源,听到水声了,就把壶灌满继续前进。
  第二天早晨天蒙蒙亮,我俩爬上了最后一座山,还是没有发现故障,一号兵有些泄气说,班长,是不是咱俩黑灯瞎火的没发现故障啊。我心里也犯嘀咕,真要是错过了故障,任务可就完不成了。我鼓励他说,不是还有这座山嘛,仔细检查就是了。又半座山过来了,一号兵彻底绝望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说:“班长,我走不动了。”我急眼了,说:“你一个人遇到敌人咋办(那时经常有特务放冷枪偷袭)。”“打死就打死吧!我反正是走不动了!”一边安慰他一边想办法,忽然,我看到了茂盛的榆树叶子,眼睛一亮,薅了大把榆钱夹带着榆树叶子,一号兵疑惑地看我。我就连树叶带榆钱吃下去,他也学着吃下去。往肚子里填了几把榆树叶子后,身上有了一些力气,继续查线。谢天谢地,在下到山坡上终于发现了那根折线,看样子是被汽车刮折的。一号兵高兴得叫起来,我穿上脚跨就爬上电线杆,接好了线,用电话机联络后,直到听到接线员的声音,我悬着的心才落下来了!
  我俩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那儿,看到兄弟部队的兵营了,可没有力气走过去。一百米的距离,两人一开始是互相搀扶着走,摇晃着走了几步就倒下站不起来了,就爬,一百多米远,足足爬了一个小时。终于,被值班士兵发现了,跑来几个战士把我俩背进营房。因此,部队给予我俩嘉奖。
  核试验
  上世纪60年代是极不寻常的时期,为抵制帝国主义的威力威胁和核讹诈,保卫国家安全,维护世界和平,毛泽东和国家一大批领导人高瞻远瞩,果断地做出独立自主研制“两弹一星”的战略决策。在新疆核试验基地,基地司令员张温钰、元帅聂荣臻,亲自给我们分析国际形势鼓励大家。我们每个人抱着以身许国的决心,义无反顾地投身到这项神圣而伟大的事业之中。
  有一次,我被指定带领一个兵,在原子弹爆炸的几十秒内必须接好某一个点的线头。领导交代任务时,我的心情既激动又凝重,想到了家乡的父母,想到了结婚5年只见过两次面的年轻妻子,一旦光荣了,就一辈子结束了,但更多的是想到了梦寐以求的原子弹,当时就很豪壮地表示,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只要原子弹上了天,死也值得!就在临界发射前,基地的科学家们想出了另一种更安全有效的办法解决了那个难题。我和准备执行任务的弟兄,没了光荣一把的机会,心里还有点儿遗憾。
  在罗布泊我们穿戴防辐射服和面具,进行野外巡逻、训练,就连睡觉都不能摘下来,新疆的地表温度可以把饼烙熟了,可以把鸡蛋烤透。当我们把它脱下来的时候,倒着放,汗水从裤筒里哗哗的一直往下流,躺在酷热的沙子上,竟然感觉到,哎呀!真凉快!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开始原子弹试验了,马兰屯司令部和我们老龙口通讯部正处在试验发射区域内,奉命撤离到几百公里的安全地带,静静地等待那一刻的到来。忽然几道白光闪过,一个巨大的蘑菇云腾空升起,我们高兴得把帽子抛向空中,欢呼跳跃,拥抱流泪。我们见证了最神圣的时刻,中国人民终于有了自己的原子弹!
  退伍
  19岁当兵,到28岁退伍,因为前面提过受我三叔的影响,每次提干都因“政治原因”而未成。一次,一位营长给我敬礼,我的兵问,老班长,他怎么给您敬礼呀?我说,那是我带过的兵啊!
  部队领导跟我谈话,答应给我安排在地质队工作。妻子跟我结婚5年,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不到1个月,如果到地质队,虽然自己有了工作,可对妻子亏欠会更多,我谢绝了领导的再三挽留,回了老家宁河。
  那时,国家还没有三等功给安排工作的政策,回到农村,我就种地当农民。虽然我是农村长大,但是从学校当兵走的,在生产队没有干过活,所以许多农活要从头学,但我不怕,有部队摸爬滚打的底子,我很快熟练了各种农活,成了生产队里的棒汉。
  记得一件事。那是70年代初,在生产队挣工分,工值高的年头几毛钱,工值低时年底结算甚至倒找钱。该春节了,妻子说,一年到头了,咋也得给孩子们扯身衣服,弄点儿腥货买点儿肉啥的吧。我点点头,可是哪有钱呢。妻子就说,咱家攒了一袋子米糠,你赶个集卖掉,顺便买点东西吧。我胆小,因为那时随便卖东西,算投机倒把。我又不好意思去大队开证明,就摸黑走庄串户地去卖糠,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买主,我用大水管架子的自行车帮他把糠送到家,我这一看,哎呀妈呀,屋子黑咕隆咚的,老的老小的小,比我家还困难!我把糠倒进他家的蛇皮袋子里,把盛糠的口袋一卷就走,那个人追着喊,钱,钱还没给呢!我一摆手说,不要了,说着骑上自行车就回家了。妻子一看我拎着个空口袋回来很高兴,那还用问吗,糠肯定是卖啦。不过也疑惑,就问我,咋啥也没买啊?当我把事情真相告诉她,也作好她发脾气的准备时,却见她只是沉默了一会,说了一句我这辈子难忘的话,没事的,没肉,咱也过年!那一刻,我这么刚强的男子汉竟被感动的差点落泪。当兵那些年,我是远距离地感知了她在家里伺老持家的坚强,而这次,我是亲眼目睹了她的心胸广阔和大义善良啊!
  当文化站长
  1980年建立乡镇文化站,当时全县19个乡镇,每个乡镇选拔一名文艺骨干担任文化站长。由于我对乐器在行,还会识谱,还会编导节目,就被选中当了乡文化站长。当时全县的文化站干部有刘景光、傅占运、姜文志、田景明、刘树德、傅连臣、谷士杰、赵问广、傅瑞云、李振起、贾绍峰、吕殿增、王克华、于万喜、李志存、张明河、李梦海、张荣政、马荣宗、林鹏、庞正顺、庄以明、何敬明。这些人都不简单,都是多面手,哪个人都有文艺特长。说实话,我能胜任文化站长,还得感谢部队对我的培养。当时部队为活跃文化生活,每个连队都选出一个人到中央总政歌舞团学习,当时歌舞团正在新疆,他们的教导员王珏教我们乐理知识。去了三十几人最后毕业的只有十几个,我是其中之一。
  文化站初建,由时任大北乡党委书记张国权同志主抓。设施条件简陋,在中兴沽村口盖了4大间平房。财政紧张,盖房资金还是由乡电管站出的。房子有了,有庙有神了,就缺设施。不知从哪淘换来一张乒乓球案子,把一间屋塞满了,县文化馆雪中送炭拨来一批书又把另一间塞满了。我带上自己的乐器,就这样开始了文化站工作。
  那时县里还没有成立文化局,文化站由文教局文化科管。1983年成立了文化局,王德起任文化局长,后来是陈国良任局长。先是岳江普任群众文化科长,后来又有王锡铨、窦绍兰任科长。县文化馆负责我们的业务培训,每年都培训,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戏曲舞蹈什么都学。文化馆长有王音、刘富宝、单佑全、武良田等,文化馆的老师们业务上都呱呱叫。像负责文学创作的陈道华、美术的张扬、音乐的石瑞生、摄影的唐若鲁、舞蹈的董再会等老师,不但给我们上课搞培训,还经常下乡指导,使文化站真的成了活跃农村群众文化生活的阵地,特别是潘庄文化站曾被评为全国的先进文化站,站长吕殿增被评为全国群众文化先进工作者,使我们文化站长们觉得很自豪也很受鼓舞。
  回忆文化站工作,大女儿建玲问我感受最深的是什么,我告诉她就是八个字“没黑没白、没羞没臊”。咋讲呢?那时干文化站工作,不分黑夜白天,全乡那么多村,一天到晚没时闲呀,用我老伴的话“每天挣瓶子醋钱,忙活的却四爪朝天”;为个人的事我没求过谁,为了文化站,我愣拎着书包四下化缘,你说,这不叫没羞没臊是啥?
  每到春节,文化站就组织农民花会表演,元宵节组织灯展,平时还要组织戏剧、小品等各种文艺汇演。最好搞得的是秧歌。锣鼓点一响,有瘾的群众甚至跟着队伍后头扭,走街串巷的满热闹!
  文艺演出我也不怕,我会识谱,会编导,还可以吹拉弹唱。最难的就是做灯展。第一年做了两盏灯,是大北村李红远做的;第二年局里说要高质量就做了荷花灯;第三年说既要数量,又要花样翻新。挖人才,买材料,搞创新,化缘工钱,事儿多去了。红远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就把小北一个会画画的年轻人叫赵树秋的找来策划,把中兴沽心灵手巧的老人韩春龙找来一起糊灯。
  还有许多不定性工作等着,全乡搞宣传的标语我要写,搞计划生育我要参加,民政团委忙不过来还得帮把手,晚上还得跟着放电影,也怪,一分钱也不多挣,干的蛮带劲。
  我家8口人,包产到户分了16亩8分地。收秋了,我去搞计划生育,田里的活扔给老伴和仨闺女干。胶皮轱辘小拉车,二闺女驾辕,大闺女、三闺女拉帮套,二闺女性子急,累的鼻子里往外窜血。现在想起来,怪对不起孩子们的,更叫我感动的是孩子们对我的理解,从没有说过一句抱怨的话。
  值得高兴的是我摄影的作品,汇演节目拿过许多奖。1988年,我还出席了天津市文化先进工作者,得了一个标准文化站的奖牌。还筹建了乡电影院,文化站扩建了20间房,又增加了3个管理人员,图书室也初具规模。
  1985年,上头有文件,文化站长可以考核转为国家文化干部,市里给宁河县9个指标,19个文化站长,除我和芦台镇的刘景光、董庄公社的姜文志、宁河镇的刘树德、赵庄公社的田景明等人因为超了年龄不让参加考试外,其余的都参加了考试,记得是东棘坨公社文化站的李振起考了个第一名,吕殿增、傅连臣、马荣宗、张荣政、李梦海、张明河、庄以明、谷士杰等人考取了国家文化干部。后来这些人和没有转正的人员中,如李振起、傅连臣、贾绍峰、傅占运等陆续离开了文化口,我们这些干了20多年的老文化站长,几经奔波争取,直到2001年文化站撤销时也没有转正。
  我这一辈子,没啥可圈可点的。但回忆童年,我为现在的儿童们而高兴;回忆部队,我为国家在那么困难的时期,自力更生造出了原子弹而神气;回忆文化站工作,我为繁荣群众文化生活做出的努力而欣慰,特别是我在74岁时患了癌症,却靠着先进的医疗技术安然地活到了现在,你说,我这一辈子还有什么不值的呢!

知识出处

百老话沧桑(第二集)

《百老话沧桑(第二集)》

本书主要涉及一些人物和事件,包括驾机叛逃事件的真相,大杨庄旧事中的第一次群众大会和土改分田地,以及关于"五七大学"的始末等等。其中还有一些个人回忆,如王海臣回忆自己当"四清"工作队员的经历,姜文英的教师生涯,以及姜桂芝在地震中受伤后的治疗和工作经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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