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寇魔爪下的宁河劳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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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宁河抗战资料集1933—1945(宁河文史资料第十二辑)》 图书
唯一号: 021920020230002324
颗粒名称: 日寇魔爪下的宁河劳工
分类号: K265.21
页数: 8
页码: 52-59
摘要: 本文记述了日本在对华侵略战争中,对宁河地区的劳工进行掳役和残酷役使的情况。文章提到,被掳役的劳工有四个去向,包括就地役使、关内沦陷区遣调役使、掠掳到东北役使和掳掠到日本役使。这些劳工从事的都是重体力劳动,生活待遇极其恶劣,使大量劳工致死致残。
关键词: 宁河地区 劳工 掳役

内容

日本帝国主义对华侵略战争中,诱骗、劫掳,残酷役使千百万中国劳工,是它犯下的重大的战争罪行之一。宁河地区1933年起逐步沦为日本的殖民地,是遭受日本侵略者掳役劳工重灾区之一。
  宁河劳工的去向
  日军占领东北后的1933年,日本关东军为修筑战备公路铁路、军事工程及日本在东北企业从事军备生产,除在伪满洲国诱招劳工,有计划地从关内(主要是华北)骗招劳工,并对这些赴东北谋生劳工实施严厉的劳动统治和超强榨取,将这些“闯关东”的劳工变为廉价的劳动力。这一时期华北地区“闯关东”成为日军劳工的,仅1935年到1937年即有109万,大批劳工因超强劳动和非人生活而致死致残。时属河北省的宁河县在这一时期有成千上万的农民、商人到东北谋生,他们有多少人成为日本人的劳工,有多少人被日本人折磨压榨客死他乡或终生残疾,有多少人被迫逃离,笔者尚未发现相关记载,但从日本投降后有关单位搜集整理出来的大批档案资料、口碑资料以及刑具实物、万人坑现场等,足可以印证日本占领东北时期,“闯关东”被日本人掳役的宁河劳工数量巨大,命运悲惨。
  1937年七七事变后,日本帝国主义随着战争的扩张,不断加大对中国劳工的掳役,以巩固对沦陷区的统治和保障前方作战的巨大军需。此后8年宁河被掳役的劳工有4个去向:
  第一,就地役使。在宁河县城镇农村非常普遍,每个村镇都有劳工被无偿役使,日军随时以派工、抓捕的手段,驱赶成批的劳工为日军各类工程、各种生产提供服务和劳动。曾有大批农民被诱骗、强制为日本人的垦殖农场植棉种稻,开凿水利工程,建筑炮楼、开挖防八路军堑壕、看守公路、铁路等。
  第二,关内沦陷区遣调役使。被骗被抓的到唐山、塘沽、天津等地为日本人干活劳工非常多。外地的劳工也有被强制到宁河来,比如日本人的垦殖农场,仅任凤一地就有400多人。垦殖农场的杨虎子河,是日军押来的国民党和八路军战俘七八千人开凿的。日本人的“高丽圈”农场,干活的4000多人是日军押迁来的朝鲜劳工。
  第三,掠掳到东北役使。前面说到日本占领东北后,就有计划地从内地引进劳工,或从“闯关东”的人中诱骗为劳工,七七事变后只是逐年加剧而已。至日本投降的8年里,宁河有相当多的破产农民被骗到东北当劳工,有的携家带口,有的独身闯荡。1938年前后,仅潘庄、南淮淀两村,就有十几户人走家搬被骗到东北当劳工。也有相当多的人是被抓走的。赵本庄的王凤宝在芦台被抓直接押上开往东北的火车。齐家埠村16岁的于宝安,在外地学徒,路上走着被日军抓上火车,一直拉到黑龙江省青山煤矿做苦役。
  第四,掳掠到日本役使。1941年底太平洋战争后,日本国内劳力逐渐枯竭,为充补劳力的不足,1943年起日军从华北地区掠掳劳工数万人到日本,其中宁河人至少有数十名。
  日军掳役的劳工,无论在哪里,从事的都是重体力劳动,每天劳作十几个小时以上。生活待遇如同猪狗,破烂衣衫穿不暖,粗劣食物不管饱,有病不给医治,宿住冬不保暖的工棚。采矿、装卸等行业没有安全措施。监管严密,随意打骂侮辱,刑讯拷问。非人待遇使大量劳工致死致残,使大量劳工冒着生命危险逃亡。宁河县俵口于渤海的父亲1943年在天津为日本人干活,被监工踢伤致死。董庄李士仁1943年被骗到塘沽,日军强迫其救火,差点被烈燃的煤烧死。皇姑庄王永福1944年被骗到东北抚顺煤矿,不堪虐待,中途逃离。芦台镇原东园子即今新生街孙庆彬,在东北日本一家食品厂做工,忍受不了欺压,1945年放了一把火,带着一只饭碗跑回了家。潘庄杨绍兰,1944年被日军抓到东北做劳工,没了下落。大八亩坨还有一个叫史朝奎,在芦台扛活被抓,不知押到哪里,后来没了音信。在东北阜新、老头沟煤矿当劳工的南淮淀村李增庆、李守庆、李奎庆等十几户人家经不住日本人的劳苦折磨,陆续逃回家乡。大八亩坨张巨山等3人被抓到东北日本人开办的煤矿,日降后他们才回到了家。
  这里说的是国内,在日本的宁河劳工,其遭遇更加悲惨。
  抓往日本的劳工
  陷入战争深渊的日本军国主义,国内青壮年被强征入伍,大批工厂关闭,经济陷入空前危机。为了摆脱困境,支持战争,日本帝国主义1943年12月开始,在中国沦陷区尤其在华北地区,一面加大血腥统治和经济掠夺,一面更疯狂地掠夺大批中国劳工,押遣于日本国内,役使于矿山码头工厂铁路以及军事工程,为其罪恶的战争作垂死挣扎。据资料,1943年至1945年掳到日本的劳工有38935人,分169批从青岛、塘沽等港口船押,从塘沽运走85批。这些劳工分布在日本25个县135个作业场,至1945年日本投降,38935人在关押、运输中,在作业场里,被毒打折磨致死、病死累死饿死6830人,受伤6975人,残废4610人。其中宁河现境的劳工至少有数十人死亡。以大八亩坨等村同一天被抓劳工为例,大八亩坨、小八亩坨、东塘坨、齐家埠被抓到日本共10人,在塘沽劳工营死2个,运载船上死1个,日本工地死4个,回家的仅剩3个人,大八亩坨1个,小八亩坨2个。10个人死了7个!又以前蛤蜊堼村为例,同一天被抓走4个,死在塘沽1个,死在日本2个,回家的仅1个!
  被掠走的劳工,开始日本人与汉奸华北劳工协会通过各分会以招募的形式实施,失败后狗急跳墙,公开绑掳,见人即抓。宁河劳工被抓时,有的在村里,有的在路上,有的出门在外。大八亩坨张芝祥、张殿华、王立勋等10人(含东塘坨1人),小八亩坨刘占贵等3人同一天在村里被抓。同一时期,前蛤蜊堼董林等4人被抓,后蛤蜊堼黄克庆等2人被抓。齐家阜张西楼在塘沽干活被抓。大八亩坨14岁的王玉林,在北塘外婆家被抓。宁河北部大月河村李润德等3人、端庄陈士谭同一天在村里被抓。王洪庄李玉阁在北塘卖粮被抓。不明在哪里被抓的还有小从庄的王树海、大丛庄的马玉太、高景庄的张福成、宁河镇的尚欣然及村籍不明的王振军、李厷居等。北淮淀村李兰芳在牛家坟与另外10人(籍贯不明)被抓到宝坻县城,听说要把他们带到日本做劳工后,合伙将日本翻译打死,李兰芳等11人全部被日寇砍头杀害。这一时期,光天化日之下在宁河抓劳工的暴行,即是日军横行沦陷区公开绑掳劳工的缩影。
  被抓到日本的宁河劳工,抓掳、关押、押运、劳作经历极其凄惨,本书有数文详以记载,故不再复述。仅就塘沽劳工集中营情况简述如下:
  塘沽劳工集中营,正式名称叫劳工收容所,日寇与汉奸华北劳工协会在此设置。日本侵略者从华北各地抓骗来的运往日本的劳工,大部汇集在此,再分批运往日本国。宁河被抓往日本的劳工,先在这里关押,再分批经塘沽港登船。
  塘沽劳工营即劳工收容所所长为杀人不眨眼的日本军人,另有日本人豢养的汉奸走狗做帮凶。劳工营位于新港卡子门以东,北临铁轨线,南靠海河边。院子长300多米,宽200多米。院内有6排木板房,每排长约30米,作为羁押劳工的牢房。劳工营周遭架有多层铁丝网,电网内侧有一道2米深的壕沟。围墙四角有岗楼,楼上架着机枪和探照灯。院内外有4道岗卡,日本兵、伪警察昼夜持枪把守。日本兵不断巡逻,凶恶的狼狗来回奔跑,阴森恐怖。
  被关押的劳工大部为农民和抗日战俘,还有商贩、无业者,除了青壮年,还有少年。在这里,日军对每个劳工进行验血照相,登记编号,再分批用船运往日本,每船装数百人或上千人。为了防止劳工的抗争和逃跑,强行劳工脱掉自己的衣服,换上破旧的囚衣般的劳工服,剃光头发,只在脑后留下一撮毛,作为劳工的标记。不许交头接耳,不许东张西望,白天要规矩地坐在自己睡觉的地方,晚上睡觉脱下衣服交给日本兵。大小解要报告。触犯这些规定,轻者遭毒打,重者丧命。每天吃发霉的玉米高粱面加高粱皮面、橡子面做成的窝头,每人每顿一两个,不管饱。没有汤菜,没有盐水。两三天给一次水喝。有病不给治,不给药,有的重病人还没咽气,就被拉走活埋。每天都有劳工被渴饿冻病折磨死,被打死,少者几个,多者十几个。劳工尸体开始每具用一领苇席包裹,后来一车盖一领席片,用驴车拉到于家坟的一处荒地坑埋。这处劳工冤魂群集的荒地,后来被称为“万人坑”。
  令人扼腕的历史思考
  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在日本的劳工获得了解放,广大劳工欢天喜地,自发地在各个工地庆祝抗日战争的胜利,不久分批归国。在盟军的监督下,日本当局给劳工换上了新衣服,改善了伙食,检查了身体,分发了生活用品,停止了劳动,安排了归国的船只。分批回国的宁河劳工,在塘沽上岸回了家。
  当年日本帝国主义发动的侵略战争,给中国人民、也给日本人民制造了无穷灾难,日本的有识之士秉持这样的理念,在战争结束后,做了许多力图修补中日两国由于战争造成的裂痕。这些深感曾愧对中国的日本友好人士,做的一项工作,就是调查被劫掳到日本的中国劳工,寻找劳工遗骨,火化后送归中国,并组织慰问团到中国当面向劳工或他们的亲属谢罪慰问。这是一项有人性有良心的工作。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初期,日本的静冈县,组织起一批热心这项事业的人,成立机构,层层做工作推开阻力,运筹资金,确定名单寻找遗骨,组织挖掘火化收敛,举行追悼仪式,护送骨灰归中国,到劳工家里慰问等,这些工作写在了当年《静冈县中国人俘虏殉难者慰灵报告书》里。这个报告书形成于1954年11月,共32页,署名“静冈县中国人殉难者追悼委员会”和“静冈县日中友好协会”,里边记载着包括宁河县在内死于静冈县仁科战线工业104名中国(京津冀地区)劳工姓名、籍贯死亡原因等,记述有他们的工作机构和工作开展情况。可以看出,日本静冈县友好人士,为这项工作,尽了很大努力。当年他们到中国慰问,将复印件送给了部分去世劳工的亲属,汉沽蔡家堡、海辛庄有劳工3人死在静冈县,他们保存了报告书的原件,笔者通过大八亩坨王瑞雪看到了原件的复印件。值得一提的是,静冈县日中友好协会对这项工作坚持了数十年。1976年7月在静冈县为中国劳工建立了纪念碑,每年7月组织慰灵活动。1995年秋,静冈县和静冈县日中友好协会专程到天津地区,慰问能够找到的在世的劳工,宁河县接待了日本友好人士,王洪庄李玉阁、大月河村李润德接受了慰问。
  不过笔者认为,1954年的《静冈县中国人俘虏殉难者慰灵报告书》缺乏大胆暴露和坦诚记述,里边没有静冈县的劳工总数,没有例举日本人残酷蹂躏中国劳工的具体事实,104名劳工死亡原因全部为“营养失调”和某种病,没有一个被注明是被饿死被打死被折磨致死的。可看以下宁河死亡劳工的记载:
  静冈县中国人俘虏殉难者慰灵报告书
  氏名 年龄 出身地 死亡原因 死亡年月日(昭和) 备注
  王树海 38(岁) 宁河县小从庄 营养失调 昭和二十年一月三日 船中死亡水葬无遗体
  张运楼 38(岁) 宁河县齐家堡人 营养失调 昭和二十年一月三日 船中死亡水葬无遗体
  尚欣然 28(岁) 宁河县城内人 营养失调 昭和二十年一月六日 车中死亡
  李永年 46(岁) 宁河县东塘坨人 营养失调 昭和二十年一月十二日
  苏汗如 28(岁)宁河县大运河人 营养失调 昭和二十年一月十五日现场死亡
  李厷居 32(岁)宁河县老家庄人 大肠黏膜炎 昭和二十年一月三十日 现场死亡
  董林40(岁)宁河县草林横 营养不良 昭和二十年二月五日 现场死亡
  张殿苹 32(岁)宁河县大八亩村 营养不良 昭和二十年二月四日 现场死亡
  张如田 25(岁)宁河县八亩坨 大肠黏膜炎 昭和二十年三月二十九日 现场死亡
  张之来 21(岁)宁河县大八亩坨 骨结核 昭和二十年七月二十九日 现场死亡
  王振军 32(岁)宁河县西大×村 神经病 昭和二十年八月二七日 现场死亡
  上述11名劳工,均在8个月里亡命,其中6个在一个月里丧生。原因7名为“营养失调”,4名为有病,没一个是因饥饿、劳累过度、被虐待致死的。用“营养失调”、有病,作为死亡原因表述,显然其辞含糊,不符实际。宁河的11名劳工被抓时均是健康的青壮年,在1个月里或几个月里死去,原因只有一个,即日本法西斯虎狼般的残忍所致。笔者认为,日本友好人士做的这项工作是积极真诚的,未能秉实至臻,或有不可逾越的政治沟坎。
  顺便说明,昭和二十年即1945年,人名张运楼应为张西楼,苏汗如应为苏汉儒,张殿苹应为张殿华,地名齐家堡应为齐家埠,大运河应为大月河,草林横应为蛤蜊堼,西大×村,笔者没核实到境内有这个地名,劳工王振军暂按现境人记述。
  宁河12年里有多少人被日本侵略者掳役当劳工,分布哪里,国内多少,日本多少,死亡多少,致残多少等情况,以上笔者所述,远不能反映宁河日本劳工情况的全部。今境宁河有200多个村镇,又过去了七八十年,了解起来可说非常困难,即使下大力气作全面了解,所得材料也将是凤毛鳞爪。2014年4月,中国人民抗日纪念馆首次在网上公布日本的中国人殉难者名录共同编制执行委员会于1964年编制的《强掳中国赴日劳工名录》档案,它是日本外务省一名曾参加调查中国劳工的工作人员联系到爱国华侨陈焜旺保存下来的,2013年9月18日,陈焜旺将这批档案捐赠给中国抗日战争纪念馆。这部庞大的档案资料极其珍贵,记载被掳到日本的中国劳工34282名(上述38935名引自国内图书),分布在日本35家企业的124个(上述125个引自国内图书)作业场,有劳工基本资料和作业场情况。笔者查阅出有宁河劳工的数十页,记载宁河劳工较多的一页截图附在文后。

知识出处

宁河抗战资料集1933—1945(宁河文史资料第十二辑)

《宁河抗战资料集1933—1945(宁河文史资料第十二辑)》

本文记述了宁河区抗日战争史记资料包含日伪统治宁河时期的罪行、域内抗日斗争、宁河人域外抗战、抗日英烈、附录、后记等章节的详细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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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永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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