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虎子河与抗日战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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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宁河抗战资料集1933—1945(宁河文史资料第十二辑)》 图书
唯一号: 021920020230002323
颗粒名称: 杨虎子河与抗日战俘
分类号: K265.21
页数: 4
页码: 48-51
摘要: 本文记述了幼年时期的生活经历,特别是与家人一起从南京到河北青县,再到宁河县寻找生活的经历。在宁河县,作者一家人住在用三领席架起的窝棚里,吃的是发给他们的掺杂着头发茬子、猪毛和虫子的大锅饭。作者对这些经历的描述具有珍贵的历史价值,同时也反映了当时中国农村的贫困和人民的苦难。
关键词: 宁河县 窝棚 食物

内容

我是宁河县北移民村人,1937年生。提起我童年的生活,经受的苦楚还有日本鬼子加给中国人的屈辱,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我父亲赵守信,是南京市人,在南京市浦口机车车辆厂当师傅,共产党员。我就是出生于南京市。就在我出生的那年12月,侵华日军攻入南京。我父母还有一些工人和群众在城陷前,随国民政府军一起撤出南京城。我父母来到滁州。不成想,父亲的行踪引起当地日伪军的注意,他们把我父亲绑走,拉到滁州城墙上开枪给打死了。等我母亲闻讯赶到,却在城墙下找到了父亲的尸体,身上还结结实实地绑着绳子。
  我记事时,一家是继父、母亲和我3口人。继父叫陈宝玉,南京市铁路工人。继父和母亲整天愁吃愁喝,日本鬼子经常三审五问,弄的人提心吊胆。我们一家回到继父的老家河北省青县马场,仍然没法生活。
  这时候,听说宁河县这边招种稻农工,管吃儿,还发红利,就奔过来了,那年我6岁,后来知道是1942年。从南京到青县,一家是坐火车来的,这回是步行,我继父挑着挑子,母亲背着包袱,一手领着我。那时是春天,天还不算冷,走一会儿,我走不动了,就喊累,继父对我很好,他放下挑子,安慰我,还给我揉腿,鼓励我:这回咱们慢慢走,好吧。一步一步终于走到任凤庄,找到日本华北垦业公司办事人,一口人发一领席,在任凤庄南头用3领席架起了窝棚,住了下来。吃什么呢?每月发一回粮食。到时候有人喊:“关粮食喽!”各家就去领。开始给棒子,后来给黑豆,再后来就是麸子、糠、橡子面、杂合面,里面还掺和着头发茬子、猪毛,有些发了霉,还有散发着馊臭味的棒子面儿,里面长了不少白色的虫子。每到做饭,母亲总要用筛子筛,打着疙瘩的总要搓碎了再筛。熬出粥来上面一层虫子。有一回,我用筷子往外拣虫子,母亲狠狠打了我一巴掌,吓唬我说:你拣吧!赶明儿饿死你!这样的饭,实在难下咽。就这样的粮食还有限量,一家3口一个月只关半口袋,母亲常说,得省着吃啊,要不,不够吃啊。发红利的说法,纯粹骗人,一直没有这么回事。
  白天,父母去地里干活儿,干的是耙地、整地、插秧、种稻的活儿,没人管我,我在地头儿跑来跑去,挑菜捉虫。天冷了,有劳工给脱坯,盖起了房子,一排4间,两间住一家。房子盖在北移民村现在这个地方,南北方向,立在南北方向的大堤上,就是这时建的村,才有七八家,当时叫移民村。后来又住进一些人家,哪儿的人都有,本县有菜园的,外地有蓟县的,有山东的,号称来自三省十八县,人称北移民村是“穷一溜儿”。东移民村也是当时招来的移民落户成庄,当时叫南二区。后来,才把移民村改名叫北移民,南二区改名叫东移民。说到穿的,发的是破烂军装,管你暖和不暖和,能遮羞就行。农工干活儿,怕磨破了裤子,把裤腿挽到大腿根儿,宁可费肉别费裤。有了病,请不起大夫,只能硬挺着,也有一些人家有病请大仙儿,跳大神儿,好了算命大,死了怪你命短。村外,常见到席头儿卷着的死孩子。
  第二年,就是1943年春,开始挖杨虎子河,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七八千人,破衣啰嗦,有的戴灰帽子,穿灰衣服,有的穿绿衣服。说话象湖南口音,也有四川口音。原来他们是日本抓来的中国俘虏,有的是国民政府军,有的是八路军、新四军。他们的生活条件、劳动条件可太苦了,太惨了。强令统一吃住,统一干活儿,掘大鋅,抬大筐,没有扁担,只能使个圆杠子。不论白日黑夜,都有日军持枪看守。吃的什么不知道,猜想只会比农工差,绝不会比农工好。冬天,只穿破单衣、夹衣,下身没有长裤,穿着裤衩,实在冻得受不了,把棉褥子围在下身,用绳子扎在腰里。脚底下一双破鞋,露着脚趾头,甚至连鞋底儿都没有了。常有些人冻得实在难受,找农工家要热水喝。端起热水一边喝,一边打哆嗦,鼻涕也淌了下来。我母亲本是穷人家出身,看惯了穷人,可见了他们,一面热情照顾,一面偷偷掉眼泪。监工的日本人田中、小川、山田坏透了,他们整天耀武扬威,穿着皮靴,骑着大马,右手拿着鞭子,左手拿着自行车的铁链子,鞭子是打马的,铁链子是打人的。看见谁干活不顺眼,就是一铁链子。日军拿中国人不当人,拿中国俘虏更不当人。中国俘虏死了不少,根本不埋,抬起来堆进河堤,只当一堆土,一条命就算完事。有一回,日本人实在把俘虏气急了,激起众怒,把一个日本人给打死了,日军调来不少人镇压,后话就不知道了。
  挖河的也有中国老百姓,待遇比俘虏稍好一些。
  杨虎子河工程不小,它是南北方向,北面从任凤庄东曾口河南堤开口,向南贯通今七里海镇和今清河农场,直至宁车沽东南,和金钟河交汇,长30多华里,宽约60米,一丈多深,能跑西河大扁儿(一种大船名称)。这条河日本人取名叫华北河,当地百姓因这条河挨着任凤村开始称作任凤河,后来称为杨虎子河,还有一段故事。
  据传离杨虎子河不远的俵口村有个身高马大的人,叫杨景增,长得虎头虎脑,外号“杨虎子”,因生活所迫,撑着一只破船来到北移民村,在河边搭起一间破草棚,靠摆渡来往行人挣几个钱。后来他与区小队接上了头。一天傍晚,一股鬼子兵来到河边,打算渡河到任凤一带清剿扫荡,招呼杨虎子过来摆渡。杨虎子理也不理,从容地把槽子船向远处芦苇丛中划去。敌人急了,向他开枪。鲜血顺着他的胳膊流下来,染红了河水。但杨虎子全然不顾,一直把槽子船划进苇丛中藏起来。这时驻扎在任凤村的区小队听见枪声赶过来,杨虎子及时从另一个地方渡他们过河,全歼了日本鬼子兵。杨虎子因此得到当地军民的赞誉,这条河从此在百姓中改叫杨虎子河了。
  日本还设立了米谷统制会,任凤庄有武装,还有特务,监督、管制老百姓,不许吃稻米,发现谁吃了,轻则打个半死,重则丧命。稻谷称作“军谷”,只留给日本人吃。种稻谷的眼看着稻谷收下来,都叫日本军车拉走,敢怒不敢言。我村农工王凤刚,腿脚有毛病,因为拣了一把稻穗,叫日本人发现了,吊到任凤庄大树上示众,还要枪毙。家里赶紧去求保长,保长带领全村人下跪求情,说尽了好话,才算救了他一条命。蓟县人尹成德,夫妻二人来这里落户,只因妻子捡了一把稻穗儿,用脚搓了搓熬粥喝,正赶上日军来翻,还有皇协军(汉奸军队)作帮凶,叫日本鬼子发现了,连踢带打皮带抽,打得满地翻滚,连喊带叫,又带到公司折腾,差点要了命。尹成德一气之下,当了八路军,立志打日本。
  日本统治越厉害,农工反抗越激烈。农工有农工的办法。领来的化肥,不往地里使,地里埋上缸,把化肥袋子存进缸里,有时候倒进水里。日本人老远来了,就用勺子泼水,老远看着象撒化肥一样。缸里存下的化肥卖给蓟县来的人。农工也偷库存的稻谷,自己不敢吃,卖给蓟县人。卖的钱,买点布料做衣服,或给蓟县人换些粗粮。我那时七八岁,也去施化肥,连在地头放哨,一发现日本人和汉奸,就发出信号。
  那时候,给日本人种稻谷的村除有北移民外,附近还有任凤庄、齐家埠、大八亩坨、小八亩坨、兴隆淀、东移民等不少的村(当时的宁河县有7个日本办的农场,有茶淀农场、任凤农场、蓟地区,有蓟运河电化水利组合即当地所称的“高丽圈”,有军粮城农场和军粮城电化水利组合。此外,曾有12万亩的启明农场。这些农场有的还包含着一些小农场,如茶淀农场包含崔兴沽农场、白庄农场——执笔人注)。今清河农场场部,当时叫大锅炉,因蒸汽机大而得名;今清河农场造纸厂的地方叫中锅炉,也叫东锅炉;杨虎子河边勾娄沽附近叫小锅炉,也叫西锅炉。任凤农场场址在后来的任凤庄小医院。这个农场分8个区(资料称,分6个区——执笔人注)。为掠夺中国资源,鬼子建了好多扬水站,在曾口河畔张尔沽村旁就建了一座3号扬水站,老百姓叫它“三扬”(其它有1号扬水站,在大艇;2号扬水站,在大北;4号扬水站,在大薄;5号扬水站,疑为军粮城;6号扬水站,在大尹;7号扬水站,在董庄西——执笔人注)。
  我们这一代人,亲身受过日本人的欺辱、残害,永世也不会忘。重要的是要告诉年轻的一代,要他们珍惜今天的好生活,要实现中国梦,使国家强大起来,千万不能让外国侵略者再来逞凶。

知识出处

宁河抗战资料集1933—1945(宁河文史资料第十二辑)

《宁河抗战资料集1933—1945(宁河文史资料第十二辑)》

本文记述了宁河区抗日战争史记资料包含日伪统治宁河时期的罪行、域内抗日斗争、宁河人域外抗战、抗日英烈、附录、后记等章节的详细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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