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区图书馆

那是一条古老的小河，在那年。在中国山东省地图上可以找到它的名字——金堤河。
  我的家乡在山东、河南两省交界处。1984年，我出生在一个叫孙堤口的农村里，村东头是那条金堤，金堤脚下才是那条古老的小河，我就是喝那河水长大的。
  夏天，天气炎热起来，火辣辣的太阳毫不客气地烘烤着辛勤劳作的农民。孩子们常常一放学就径直跑到河边，三下两下卸下书包，脱掉衣服，像煮饺子似的争先恐后扑通扑通跳进河里，开始戏水、打闹。
  孩提时代，父亲和母亲都去地里干活了，哥哥去上学了，只有我和爷爷待在家里。闲着无事，我便闹着爷爷带我去小河边玩。爷爷每次都是等我闹上一阵子，才意犹未尽地放下手中的《毛泽东诗选》顺手拿起自制的钓鱼竿，然后一指躺在墙角处的鱼篓，“背着走吧，‘小顽皮’。”
  不一会儿就到了小河边。呵！正在蓬蓬勃勃喷绿吐碧的小草铺满了小河两岸，小草边上是一条长长的芦苇带，白色的芦尾花随风飘荡，煞是好看。我把鱼篓放进水里，给爷爷递上烟袋，一边看守着身边的战利品，一边欣赏爷爷钓鱼的样子。爷爷钓鱼时非常安静，只见他双眼微闭，偶尔吸上一口烟，抬眼瞟一下浮在水面上微微晃动的鱼漂，又赶紧闭上，生怕被水里的小鱼发现似的，只有那只布满老茧的右手始终沉稳有力地握着鱼竿，一动不动。
  突然，鱼漂轻微晃动了两下，然后倏地一下沉了下去，咦，上钩了！而且还是一条大鱼！就见爷爷迅速放下手中的烟袋，两手轻轻一挑鱼竿，呵，果然是一条大鱼！那鱼好像有点不大甘心，继续抖着白肚皮，摇着大黑尾巴，做着最后的挣扎。既已上钩，挣扎只是徒劳而已，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爷爷钓鱼还有一个习惯，他每次钓鱼都会换一个地方。为此，我一直很纳闷，也不大乐意。因为这样，每次钓鱼我们都要走很远，很是疲劳。后来，我才渐渐明白了爷爷钓鱼的学问：如果经常在同一个地方钓鱼，那么用不了多久，这段河里的鱼就会被钓得一干二净，下次再来钓鱼的时候，就很少有鱼上钩了。多换几个地方，下次再来钓的时候照样能钓上鱼来，而且每次都能很快地钓满鱼篓，钓到的鱼也比较大。是啊，为人做事要从长远考虑不也是同一个道理吗？
  这几年，村里为了发展经济，大兴建厂创业之风，这条小河两岸自然也就成了厂址最佳之选。果然，很快地，不到800米的河岸线一下子就建起了两个小型造纸厂，中间还夹着一个小颗粒厂。这三家“企业”规模都很小，设备最多的一家才三台，还是人家早已淘汰多年的机器，职工就更少了。但是，他们的生产能力却出奇的强大，三家“企业”尚未正式开业呢，可怜的小河就已被污染得虫鱼止步，寸草不生了。
  2004年12月，入伍参军前，我特意到小河边看了看，想去找一找我童年的足迹。只可惜，河边的小草、芦苇早已踪迹全无，原本清澈见底的河水也变得臭味难闻，倒是那三家早已被市环保局查封的“企业”不知怎的又冒起了浓浓的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