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电话已打过去几个小时,可电工师傅仍旧没来。“真是人走茶凉!”他心里时忿忿的。
中午打开电视机,才发现家里电路出了故障。给行政科老李去电话,对方说:“您稍等,老厂长。”这一等就是多半天。眼看天已擦黑,他心里隐隐起急……在职时,他从未遇到过这种事。“真是人心不古。”烦躁的他抓起茶几上烟盒,空的!“妈的!”他狠狠的掼在地上……
出得门来,见家属楼出口处亮起了霓虹灯。他依稀记得那儿的灯光原本是昏暗的,这种像老李那双瞌睡的眼睛。走近前,才发现门口新立了一块牌子:“春红便民店”。他习惯地点点头,足不出院,确实便民。
信步踱去,一位细高挑儿姑娘笑吟吟道:“师傅买些啥?”
“来两盒红云。”
话音未落,里间小屋有人搭腔:“是老厂长吧?”门帘一掀,走出一位矮胖身材的中年男子。
“唉——老李,等你半天怎么还在这儿猫着呐?!”他脸上露出老大的不高兴。
“哎哟,老厂长,实在对不住,这不刚下班就被‘抓官差’来了。春红,快叫大伯!”
“这是?”
“是俺闺女。新厂长上任不久,了解到十几个职工子女一直没找到工作,就叫行政科在家属区开个便民店,一来服务居民,二来能安置几名下岗职工。”
他听罢有些不自然起来。“家离这儿不远吧?”他忙把话岔开。
“不远,就在八字楼后面”。
他眉头皱了一下。他清楚记得,那是一片拥挤嘈杂的破旧平房,早该改造,只是资金……“厂里分过房的嘛?”
“是的是的,可分到底下就那么几间了,”老李搓着手,嗫嚅道,“大小我还有间房,怎么好争?!”
“你呀,都这么多年邻居了,怎么不找我?”他吸了口烟,口气中有些嗔怪。
“啊,不了不了。新厂长说了,办公楼不建了,年底要改造这片平房。”
像被蛰,半截烟从两指间滑落。
“啊啊,你忙吧,不打扰你了”。
老李说,这儿忙活完了,回头就去。
他连忙摆手:“修好了,修好了。”回去的路上,脚步比来时更沉重。
屋子还黑着,借着小区的灯光,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突然记起那个叫春红的姑娘连同其他人的名单,厂长办公室主任早提交给他。那时,他正为儿子出国的事走脑子,无暇顾及这事儿。“唉,这人上了年纪记忆就差喽!”他拍着脑门寻思着。
抄起电话,他正准备跟家政服务公司联系一下。“笃笃笃”一阵敲门声,开门一看,是电工老李。老李喘着气说,回家路上看见这屋仍旧黑着,就上来瞧瞧,都是老邻居还客气啥!
“不客气,不客气。”他很尴尬,幸亏屋黑,老李没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