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境贫寒。一天三顿饭,都是高粱面、土豆加酸菜;不是饺子,就是疙瘩汤。忽然有一天,爸爸从集市上带来一块点心,给我吃了一大半,妈妈吃了一小半,那又甜又香的味道,深入心田,久久不忘。后来长大工作了,又多次吃点心,但再也吃不出那味儿了。
三年困难时期,我同机关10几名新老知识分子下放到沧州邓庄子劳动,一方面支援农业打翻身仗,另一方面改造我们这一帮三门干部(从家门到学校门到机关门)的“书生气”。当时还没有提出“广阔天地炼红心”的口号,但已有这个意思。大家感到机会难得,无尚光荣,一个个劲头十足。
到农村不久,即投入了紧张的春播——种高粱。因为生产队耕牛都调走了,只能用人拉犁,社员们犁地撒下种子,后面则三个下放干部,一个驾辕,两个拴着绳在两边拉。春末夏初,冀中大地乍暖还寒,那人民公社“一大二公”的大块地,从这头到那头3000多米,一趟过来,大汗淋漓,单衣湿透,但一直只有9两定量,主要靠“瓜菜代”。干了40多天,待到黄瓜和菜瓜下来,社员们又吃又拿,我们下放干部只吃不拿,便被派到瓜地看瓜,有了瓜吃,肚子总是鼓鼓的,但还是饿。
由于尽吃瓜,吃野菜,有点面也是和在菜中作饼子,从来不吃净面,所以,当一次公社因我们劳动好而每人奖励两个净棒子面窝窝头时,那口味儿真比小时候吃点心还香甜。
艰苦奋斗是我们党的好传统,悠悠岁月,转眼过去40多年,但那种吃窝窝头又香又甜胜过点心的感受,至今犹存,每每想起还那样的真切、那样的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