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一个头戴白色安全帽的中年人一边用衣角擦着汗,一边扯高了嗓门喊:“喂,快把车开到这边来,配合吊车把拆下的管线运出场外。”
司机抬头看了看,是二哥。
他知道,这个二哥是工地上的“活阎王”,叫你干嘛你就得干嘛。他乖乖地把车开到了指定位置。
二哥叫王文君。他年青时学开车,在单车训练时,不小心,两个轮胎掉在铁轨下打了“窝”,司机班的伙伴们便叫他“二搁”,叫长了,就讹传为“二哥”。二哥开过的车不算少,刚到天津建设炼油厂那会儿,他开的是’解放车”;建设大化纤时,他开的是“五十铃”;打“二套常减压”时,他开上了吊车;四建公司独家承建天津乙烯时,他又当上了调度,蓝色的安全帽换成了白色的。现在,他奉命来到了大港炼油厂检修改造工地,调度汽车,指挥吊车。
大家都说:“二哥要是不较真,早就是个戴红色安全帽的处级干部了。这不?混到50来岁,才是个副科长……”
这时,刚好工地上有一大件吊装,二哥就忙开了。没想到,戴红色安全帽的经理又瞄上了他:“二哥,明天上午把160吨大吊给我调过来,把那个大罐吊上去。”经理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大罐。
二哥一听,心里嘀咕:“娘的,‘现上轿现扎耳朵眼’,这160吨吊车还在10公里外的沧州石化工地上呢?!”
他赶紧拨通了沧州工地的电话:“喂,李调度,那个160吨吊,我说的是——160吨吊,”他怕对方听不明白,又重复了一遍,一字一顿地说,“明天上午一定要开回主厂工地!”
“什么?哪有这么急的!这里还有几段管线没吊上去呢……”
“你明天上午一定让司机把大吊开过来,要不你自己和经理解释去!到时候别怨我让你和司机下岗!”二哥办事就讲干脆利索。
接了电话,李调度午饭和晚饭都在吊车跟前吃,开大吊车的司机连夜把几段管线都吊了上去,第二天就把车开到了主厂工地。
此刻,工地上的中午饭都开过了,二哥还没回来;等一半人都吃完了,他的脚才跨进集装箱办公室。
“二哥,菜没了。”年轻女工笑着说。二哥哈哈一乐:“有大葱、大酱就行。”他拿起整根大葱,蘸着辣椒酱,狠劲一咬,一大段就下了肚。
二哥吃完饭就往工地上跑,看吊车司机吃得怎样,看开双排的姑娘是不是又挑食不吃肉了。临走,他又扔下一句:“把方便饭盒拣起来,放进垃圾桶里,保持场地整洁。”
工人干到几点,二哥就干到几点。他老伴经常在晚上10点以后把电话打到工地上,询问他的行踪。他把话筒紧紧贴在耳根上,嘴里“嗯嗯啊啊”的,工人们悄声说:“一物降一物,这不,二哥又挨家训了!”
二哥放下电话,匆匆走到双排跟前,这才想起开双排的姑娘让他放回家了。他钻进了驾驶室,招呼同伴们上车,先把别人送回家,才自己回家,一看手表已是子夜12点了。他轻轻躺下,轻声哼道:“大吊车,真厉害,成吨的钢铁,它轻轻地一抓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