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远行的渴望,随着年龄的增长,一次比一次强烈。
在寂寞难耐的日子里,想远行的情绪曾经深深地充斥在心间。而远方,却永远是变幻不定中美丽得近乎神奇的风景。渴望因此悠远而漫长,如生命力顽强的长春藤牢牢地攀缘在时空的壁廊上。
孩提时代,我非常喜欢趴在家乡那条狭长的河滩上,把对岸的老镇想象成远方,想象成比骑牛爬树摸鱼击水更有趣的去处。后来,父亲用他那条黑黢黢的乌蓬船满足了我幼稚的愿望,让我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远行。
老镇狭长的小巷、五颜六色的杂货摊,以及装在竹篓里黄亮粗长如棒槌的油条,也随之镌刻在一颗幼小的心灵上,并形成了一个乡下孩子对远方最初的认识。于是,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就更渴盼心中更远更远的远方,因为她永远是最美丽的诱惑。
稍稍懂事后的寒窗苦读,暂时破灭了我远行的梦。虽然无力与外面的世界接触,却有辗转各地的父亲带回来天南地北的消息,丰满了我整个少年时代的联想。后来我跟父亲出门领略了几回山高水长,常常是在感叹异地风光无限美好之余,又眷恋着故土那份无法割舍的乡情。人们总想缩短与远方的距离,而事实上我们所经历的每一处人生的驿站,仅仅是生命射线上的一个结点,于是,远行便成了遥无边际的旅途……
前不久,接到朋友从广东的来信。他说,在家时以为特区将是自己人生驰骋的马场,经过一番痛苦的竞争,如今又把故乡作为远方来遥想了。是的,在生活的快节奏面前,曾经让我们渴念的实实在在的远方,如今已在扩大的视野里变得朴朔迷离。我们已学会了用心情去设计远方,把远方想象成自己设计的模式,只有牧歌,只有悠远平和,因为我们的心灵需要一片净土来抚慰。
真的,我想去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