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区图书馆

太阳已经西下，整个城市渐渐染上黄昏的嫣红。
  医院出现了难得的寂静，张医生坐在办公桌前闭目养神，明天，有一例复杂的内科手术由他主刀。这是他的习惯。在做复杂手术之前，需将手术的每个细节，都在思维屏幕上演练一遍。
  “张医生……”门开了，小陈护士出现在他面前，“明天的手术还做不做？”
  张医生一愣，忙问：“难道13床病人有什么不良反应？”
  “那倒不是。”小陈护士降低了声调，一语双关道：“我是说，病人的家属到现在还没露面，连起码的表示都没有……”
  他明白小陈的意思，这在医院里已是公开的秘密，有些病人家属为“确保”病人安全，每当手术前总是有所“表示”，这种表示被人们演义出一个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新词汇——“红包”。于是，张医生笑了：“别着急，粮食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
  小陈护士刚刚离开，门又响了：“咚——咚——咚……”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张医生说：“请进。”
  “咚——咚——咚……”门外来客看来并不领情，还是轻叩房门。张医生只好走过去，把门打开。门口出现了一个幼小的身影，张医生定睛一看，见是13床女病人的女孩。他今天下午查房时见过这个叫玲玲的孩子。
  “玲玲，你来干什么？”“我…我找张医生。”玲玲胆怯地低下头，像是做了什么错事。
  “我就是张医生，下午我们不是见过面嘛！你有什么事？”他问。玲玲抬头看看张医生，小脸上的表情似信非信，当她确认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布包。然后慢慢打开……原来红布是一条红领巾，红领巾里面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硬币。玲玲把钱拿到张医生的面前，跪在了地上：“叔叔，您把这‘红包’收下吧，这是我一分一分存起来的钱……”她话没说完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张叔叔我求求您，您救救我妈妈吧，爸爸已经死了，我只有妈妈啦……”
  张医生眼睛一红，心头滚过一阵难与诉说的酸楚，他连忙弯下腰，把钱装进了玲玲的衣兜，又把红领巾端端正正地给她系在脖子上，然后庄严地说：“玲玲，叔叔不要你的钱，以后谁的钱也不要。叔叔向你保证，一定把你妈妈的病治好……”
  他含着泪扶起了玲玲，也扶起了有些扭曲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