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我们睁着两只乌黑晶亮的眸子好奇地凝望这个世界。那时候,我们全部的感官功能都听命于周围的成年人,亦步亦趋的模仿、观看、倾听和念书,这些几乎充斥了整个生活空间。后来我们长大了,不仅仅是个子高了喉咙粗了,最根本的是不再鹦鹉学舌人云亦云俯首听命,我们学会了思索。心理学称之为完成了从自在向自为阶段的转变,从自然人转变为社会人。在我生下女儿的时候,曾经对她也要取名字上户口惊愕不已。难道这个尺把长的、看起来孱弱无比的小东西也算得上家庭的一员、社会的一分子?女儿在身边厮磨了20年,我亲眼目睹了一个生命从爬到走从站立到跑的生长过程。直至现在,我已经不敢对女儿吆来喝去,因为越过她清澈的眼睛,我看到了一棵小树,虽然枝干略显稀疏,枝叶尚欠茂盛,但一股茁壮向上的生命力却是扑面而来的。这棵小树,就是思想。
我曾经见到经历过战争年代的老一辈人之间的深厚感情,唏嘘感慨之余也曾抱怨过世态炎凉。但是诸如此类的语言仿佛是上不得桌面的。“存在决定意识”这个老掉牙的哲理,至今仍然灵验。现在的人们常常习惯于以纪年的形式按照历史阶段把自己归类排队。比如抗日战争时期参加革命的、解放前参加工作的、文革以前的大学生、曾经插队落户的老三届、恢复高考以后的大学生以及90年代的大学生等等数不清的层次,由层次定出不同的生存状态和文化氛围。但是,人们真的只能成为社会环境的衍生物吗?记得在学哲学的时候,讲到外因与内因的关系时老师举了一个相当直白的例子:再适宜的温度,石头也孵不出小鸡来。但是,当我们囿于成见,嗔怒于环境的时候,思想呢?代表了一个人全部灵性与内省的思想躲到哪里去了呢?难道被我们当作敝屣抛弃了吗?
我们的大脑来者不拒地将获得的五彩缤纷、光怪陆离、支离破碎、高尚与卑贱、繁琐与简洁、温和与暴戾、尊敬与傲慢、厚重与浅薄……进行来料加工,所使用的工具就是思索。思索产生思想和灵性。也正是因为思索,每一个被思想所支配着的行为都包含着沉甸甸的责任。这就和我们少年时期不断地学习过的信条“纲举目张”一样。思想——这个人生的圭臬是融化在血液中的,她就像我们的肤色、我们的筋骨,一生一世与人同在。
我们每天都生活在琐碎里,米贵了油贱了,福利分房,长工资……我们像是被施了魔法,为了生活,为了夺取立足之地,有时甚至不择手段。因为我们太容易从属于环境,所以觉得很累而且经常感到困惑。
但请不要忘记,我们的脑袋里装着的是具有人类灵性的思想。比海广阔的是天空,比天空广阔的是思想,而且只有思想才能为我们平凡的生活插上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