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越来越响。
我望着那扬起的树叶,禁不住又看一眼窗外缠在山腰上的简易公路,心想:山下的人看我们这辆汽车时,准也有是一片树叶贴在崖壁上的感觉。
但彭师傅没事人一样,他双手握着方向盘,还不时捺一声喇叭,那声音,似含着炸雷,怪吓人的。
我不敢说话,眼光竭力不去看飘着云雾的崖头和飘飘欲坠的石壁。心里在祈祷:马上就要过去了,马上就要过去了!”可是,这“马上”也实在是太长了,汽车转了一个弯又一个弯,上了一道岭又一道岭,还是在这夹壁山缝中走着。
风更猛了,前面一片昏黄。昏黄中隐约看到一个巨大的鹰嘴,而这车正毫无顾忌地向那鹰嘴驶去。这时,我觉得自己脊梁发冷,腿肚子抽筋,双手情不自禁揪着座垫,似乎这样才安全些。
彭师傅此时却轻轻哼起歌来,我真怀疑我的耳朵,然而他确确实实在哼歌,一支悠闲、缓慢的外国名歌。我绷紧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
汽车在尖厉的风声中钻过鹰嘴岩,前边的山路依然险峻,不过比起刚才那段路,显然是好走多了。
“达子岭主峰过了,你看看山下。”鼓师傅轻描淡写地说。
山下一片白,正是盛夏季节,怎么会是一片白呢?
“山下的土质很差,四季都是一片白。”彭师傅说,“春天盐碱一片白,夏天积水一片白,秋天茅草一片白,冬天大雪一片白。”
“哦!”我连忙掏出采访本,歪歪扭扭地记下来。“彭师傅,你常走这条路吗?”“不多,走过六七回。”
“彭师傅你真辛苦。”我由衷地说。
“辛苦?”彭师傅笑了,“在组织的人,说不上!说不上!不敢比别人,就是跟我十年前在青藏高原当汽车兵的时候比,都差远了。要说这达子岭,实在算是小菜一碟。只要胆大心细技术好,一点儿事都没有。”
听说他是党员,我在敬重的同时,更增加了一种踏实的感觉。
后来,我被保送上大学。离开汽车队时,特意去向彭师傅辞行。
我问彭师傅:“那次过达子岭时您唱的歌是专门哼给我听的吧!”我终于说出心中的疑惑。
他笑了,半响才说:“我怕你太紧张了……”
生日鲜花
刘诗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