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区图书馆

公共汽车喘着粗气终于停了下来，车还没站稳，一大群乘客蜂涌而上，转眼功夫车上挤得满满的。
  “别上了，等下一班车再上吧！”女售票员站在车门口嚷着。这时一位戴着墨镜、一手抄兜的军人艰难地登上车梯，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系红领巾的小女孩。
  “你没听见？说你哩，往上挤，讨厌！”女售票员沉下脸白了“墨镜”一眼。
  “哦，对不起，我这是急着去学校做报告。”“墨镜”一副诚恳的样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女售票员转过头，将胸前一绺秀发向身后猛地一甩，发梢打在“墨镜”的脸上。“咔嚓”一声响！车门便关了。
  “同志，买一张到子弟校的票”“墨镜”腾出一只手吃力地从挎包里掏出一元钱，递给售票员。
  “车票五角，找五角”。女售票员瞪了他一眼，将车票和钱甩给了“墨镜”。
  “谢谢。”“墨镜”刚把钱和车票接到手，汽车猛然一个急刹车，他身边的小女孩未站稳，突然向前撞去；他急忙将小女孩扶住，这时五角钱掉到了地上。
  汽车又开动了。女售票员转身卖票时头发挂在“墨镜”挎包的卡子上，车子又一阵抖动，女售票员身子一歪，险些跌倒，挂在卡子上的秀发挣脱了，女售票员却“哎呀”一声叫了起来。她以为是墨镜在揪她的头发，气愤地杏眼圆睁，上前就是一记耳光。“你干什么，臭当兵的？！”“墨镜”莫名其妙，他的脸上早已凸起了一道红红的手印，但他凝视着女售票员摇了摇头。
  车上的人们不解地望着这场面。“他怎么了？”有人问女售票员。“他扯我的头发。”女售票员余怒未消。
  车内开始骚动起来。有人开始对“墨镜”指指点点。“墨镜”昂首目视前方，依然沉默不语。
  人们相互拥挤着都想各自找一个落脚点。墨镜蓦地发现刚才买票找的5角钱不见了，急忙低下头寻找。有人终于看清了他的一只袖管空空的，眼镜片背后有一只深陷的眼窝，原来他是残疾人。
  “同志，你找什么？”一位乘客关心地问。
  “我的钱掉了。”
  “多少？”
  “五角。”
  “傻大兵，五角钱还找。”女售票员听了又一甩秀发讥笑地说。其实那五角钱就踩在她的脚下，她忖思道：“叫你找！”
  “墨镜”没有找到钱，重又抬起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女售票员开始整理售票夹中的钱，车厢里又是一阵晃动，手里一张10元票子掉下来。
  终点站终于到了，人们接连走下车，墨镜朝地上看了看，希望能找到那五角钱；五角钱没找到，却找到了售票员掉在地上的10元钱，他急忙拾了起来，冲下车的人们大声喊道：“哪位同志的钱掉了？”
  人们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女售票员急急忙忙地查了一下售票夹，脸色突然变了，颤声道：“我的钱掉了……”
  “墨镜”将钱还给她。
  女售票员看了“墨镜”一眼，脸刷地红了，她接过钱，想要说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你是哪个部队的？”有人大声问。
  一直站在军人身边的小女孩抢先说：“他是老山前线的一级战斗英雄，我们的校外辅导员。”
  军人没说一句话，他在小女孩的带领下，依旧一手抄兜，昂首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