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区图书馆

商务谈判在电气设备报价上出现“卡壳”。
  罗曼公司总裁劳森面色苍白，出人意外地拿起茶几上的烟。刘颖望着他那气呼呼的神情莞尔一笑，不禁佩服凌风的料事如神。
  门后的立式空调柜发出疲惫的嗡嗡声。这，要是在厂里，她早就上前切断电源。现在不行！她的角色是中方译员，只能把凌风的话翻成英语，又温文尔雅地传给劳森。刘颖百无聊赖中背手撩起满头秀发，眨巴眼功夫，她脑后便垂下一根又粗又黑的辫子。
  劳森的目光凝视了刘颖好一会，才松开领带，急不可耐地走向阳台。
  客房因语言交锋的偃旗息鼓而变得憋闷。刘颖推开门，一股子烟雾涌出去……窗上映出辉煌的晚霞，唯有凌风木雕泥塑般坐着，他在等待……
  今早，当凌风和刘颖应邀出现在客房门前时，劳森几乎是瞠目结舌。他绝没有想到——十几天来，穿一身蹩脚西服，坐在后排俯首记录的秘书模样的青年，竟然是项目主办单位的厂长，他真正的对手。劳森自以为稳操胜券，在午夜发往旧金山的电传上，他得意忘形地连写了好几个“OK”……
  最后一轮谈判，按双方商定的程序各派2名代表（包括译员）参加。当凌风用简洁的语言对文本初稿进行修正后，劳森暗自赞赏对方近乎神奇的表述能力。但这仅仅是开始——
  由电气工程师刘颖充任译员，足见凌风的老谋深算。与刘颖相比，罗曼公司的金发女郎语言水平泛泛。其实，凌风早在一个月前就向国外发出了详尽的资信调查提纲。他对劳森的资历、财产、学识，乃至于性格、嗜好都了如指掌。他俩都是机械工程师，弱项在于电气。而这方面，刘颖绰绰有余。因此，在凌风的三言两语指示后，刘颖用其专业知识尽情发挥着，劳森在她连珠炮般的诘问下冷汗涔涔，答非所问。
  商务谈判的成否归结在电气设备。劳森的一张王牌是成套供货，这是外商的惯用伎俩。“成套”是诱饵，就此可以放长线钓大鱼。但凌风不图省事，坚持有选择的配套供货。劳森想作让步，但白白扔掉150万利润，他又不甘心情愿。于是，他中断谈判——拖延时间。他知道凌风害怕的是影响工程进度。何况，金发女郎从刘颖嘴里套走了对方的情报：国外几家公司持观望态度；唯一使中方对设备和报价感兴趣的瑞士克珀公司，也还没有下定决心。
  昨晚，当金发女郎用女性的亲昵把刘颖拽到她的包房时，刘颖预感到会发生某种意外情况。果真如此，一串昂贵的金项链放进了刘颖的手心里。刘颖拒收了，并向凌风汇报了经过。凌风的脸上漾起了笑意。他心想：这回可以将计就计了……
  黑大理石写字台上的电话铃响了。金发女郎忙不迭伸手去接。
  “瑞士……办事处，找凌厂长？！”
  凌风只是微微一笑，他示意刘颖接电话。
  刘颖用英语轻声回答对方问题。当提到480万美元时，她放声高呼起来。接着，她把目光转向凌风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上。凌风坐在沙发里，突然摆出一个运动场上的“暂停”手势。刘颖又压嗓门诉说着……
  这时，金发女郎显然沉不住气了，她抽身走上阳台，与劳森总裁窃窃私语。
  几分钟后，劳森推门而入，那对眍凹的黄眼珠奕奕生光地扫视着凌风。他用英语高声喊道：“我让步了……500万美元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