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坡
陡坡,又挑衅般地耸立在他的面前。
“上不上呢?”在离陡坡四十米处,他心里就交织着困惑与恼怒,双腿忍不住一阵颤栗。
那坡不算太陡,约有三米多高,十余米长,挺庄严挺傲岸地与他冷冷对峙。
陡坡似乎无法回避,是他上下班的必经之地,每天当他骑车来到这里,便感到一种诉说不尽的屈辱,浑身乏力绵软得像一滩泥,万般无奈他只得翻身下车低头垂目地推自行车上坡,久而久之,他萌生了一种畏惧感。
叮铃铃,身边驶过一个系红领巾的小姑娘,她轻灵地骑车飘过了陡坡;她后面一个老汉坚定且吃力地蹬着三轮驶上了陡坡的极限。这时,他觉得自己的举动确实有损一个男子汉的尊严……。
今天我定要骑上陡坡!他心里翻滚着一个咆哮。他顿顿脚,紧咬牙关双眉紧皱,调动平生之力,对陡坡发起了破天荒的冲刺!
一、二、三,他的双腿极有力度地蹬着自行车,车子沿着斜坡渐渐地逼进了坡顶,猛一发力终于冲上了陡坡。他雄赳赳气昂昂翻身下车,极自豪地俯视那给他耻辱的陡坡,活像凯旋的将军寻视着俘获的硕果。突然,他从路人的眼睛里发现了异常,他低头一瞧不由打了一个极生动的冷颤:他的裤角已淌出湿漉漉的汗。但初次登顶成功的感觉,使他增添了几分自慰与自信。
魔房
我搬进新居不久,就发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怪事。
在我新居对面那座早已竣工尚未使用的剧场门前,每天早上都会出现一个老人的身影。那老人总是挪动着苍老笨拙的双腿,颤悠悠移向剧场一侧的边门。他先是装做若无其事的模样,那双困乏的老眼神经质般注视着路人,然后趁人不注意拐进小门旋进剧场。
大约过个十几分钟抑或更长的一段时间,那小门里走出来的却是一位精神抖擞面色红润的壮健老者,他的眸子闪射着一种莫大的满足和欢愉,昂首挺胸步伐矫健地走了。
简直是奇迹!难道那座空剧场有什么魔法?否则谁能解释刚才发生的奇妙的瞬间……于是我对那老人那剧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终于有一天,当那老者悄然拐进剧场之后,我也如影随形地跟着老人进了剧场。
老人走到寂静的舞台前,深深吸了一口大气,然后他庄严地拾阶而上,脚步零乱地走到舞台中央,从容地清清喉管:“嗯、嗯,同志们,今天我们在这里召开总结表彰大会……”他挺亢奋地挥舞着手臂,对着台下一千多把椅子做起精彩绝伦的报告。
但我对眼前出现的一幕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理准备,脑袋骤然感到一阵眩晕。
“同志们,我只讲三点,第一点……”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继续他的慷慨激昂。我稳了稳神,静静地走到第一排的中央位置上坐下,充当他唯一的听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