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男和毛妹在一个车间上班。毛妹比阿男小两岁,平时总是挺干净,梳着精纺女工一式的“蘑菇”头,走起路来像一阵风,是个靓丽的女孩子。阿男在排满织布机的夹弄里开电瓶车,一忽儿东、一忽儿西,笑时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如同一只快乐的小鸟。
阿男的电瓶车总爱停在毛妹干活儿的夹弄口,他怔怔望着毛妹俏丽的身影,心里想:要是能娶毛妹那样的老婆多好!想是想,但嘴上不敢说,他害怕毛妹的伶牙俐齿。
其实,阿男和毛妹是青梅竹马的伙伴。他俩小学同座,纺织技校同班,毕业后都应聘进了这家合资企业。两人相处十几年了,有时毛妹对阿男非常热情,当着众人和阿男说悄悄话,员工们起哄时,阿男也会面红耳赤,其实不过是请他给修理自行车。
毛妹那辆翠绿色的高把公主车很扎眼,一上马路便似乎飘散着一种春的气息。毛妹骑上车,挺直了纤细的身子,皙白的瓜籽脸凝然不动,都说她是个高傲的公主。车是阿男托朋友买的,等毛妹骑上后他又负责包修。他熟稔那一根根闪亮的车轮辐条,一个个六角螺母和外胎上凸现的花纹。后不久,阿男又扩大了服务项目:负责给公主车打气擦车。毛妹离不开阿男,阿男也习惯于这种服务。但他总说不出憋在心里那句话……
也不知为什么,有时阿男见了毛妹打招呼,毛妹都不理睬,好像不认识他。阿男被冷落在一边,毛妹自己去和别人说话打趣。头几次阿男没在意,时间一长心里便蒙上一层阴影,他想:我是哪儿得罪毛妹啦?但过不几天,毛妹又仿佛变了一个人,阿男长阿男短地围着他转,他心里像充满了蜜,一切又变得辉煌。
新年到了,公司举办职工联谊舞会,舞会上,毛妹请阿男跳舞,阿男不会跳谢绝了。毛妹一跺脚,车转身子消失在人群里。等节奏明快的《西班牙舞曲》响起来时,毛妹右手拎着裙边,左手搭在拉长的掌心里,以婀娜的舞步出场了。只见两人配合默契,将舞曲表现得淋漓尽致;特别是毛妹做最后一个仰身弯腰的动作时,拉长——公司1号男子汉竟情不自禁吻了毛妹的脸颊,也博得与会者一片掌声。
以后的日子里,阿男常常失眠;毛妹也不时用奇异的目光注视他的变化。但是一切照常……
翌年国庆,毛妹结婚了,新郎是身材伟岸的拉长。结婚那天阿男来帮忙,毛妹请他当司仪,他答应了。平时张口结舌的阿男,那一天确也妙语连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