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礼
副教导员郭顺波话讲得很直:“你那个《卫士风采》能不能弄点新东西?比如说,写写咱们的民警家属,她们同样是卫士……。”
郭顺波话出有音,介绍我认识了警长郭维庆的妻子。
她叫厚云,个子高、却很单薄,给人的感觉精神有些憔悴,但从梳理得整整齐齐的鬓发中透露出女人的干练与利落。两居室的住房,虽然年久可打扫得里里外外一尘不染。窗台上,几条红黑相间的金鱼在椭圆型的鱼缸里游玩;一盆鲜艳的月季花端庄地摆放在床前。这些,无不显露出主人对生活的珍爱。
“最近,身体怎么样?”郭教导坐在床沿上,神情很专注。厚云微微一笑“还行,还没有恶化!”我从厚云那略带笑意的眼神中,意识到了一丝不易感觉的苦涩。来的路上我就听说,刚过而立之年的厚云患了不治之症,而且那东西偏偏又分布在淋巴上。
维庆朝妻子递了个眼色,厚云心领神会,径直走向厨房。我抽空问:“她,知道自己的病情了?”维庆本来就黑黑的脸色,显得更沉了,咬着嘴唇:“她心细得很,早就猜到了。可我从不忍心把实情告诉她!”
“来,你们喝水。”厚云满面春风“我身体不好,给所里添了不少的麻烦,你们这么忙还来看我,真是费心了”。
郭教导关切地问:“最近化疗,怎么样?”“见好,伤口也不再痒了,精神也比前一段好多了!”说着,厚云掀开领口,让我们看她脖子上的伤口。那伤口足有一尺多长,从脖颈一伸下去,刀口下的肌肉都已萎缩。
“大夫说了,再过几个疗程效果就会更好。”维庆抢着说。我半是祝愿、半是感叹道:“您的精神真好!”
“能不好吗,我们维庆心可细了,啥活都不让我干,天天在你耳头根子上嚷嚷‘一天比一天好’。我明白他的心思,可这病究竟咋样,我心里最清楚。”“你清楚个吗?”妻子话音未落,维庆就开始打岔。
“其实我真有一天不在了倒没啥,就是总觉得对不起维庆和孩子……”厚云仍旧脸上带着笑。
“你瞎说些吗,人家领导来了,不说点吉利的。”维庆瞪起眼睛,又咬了咬嘴角。
从维庆和厚云家出来,我心里沉掂掂的。
郭教导和我并肩而行:厚云这病发现已经快两年了。两年来,先后经过了三次大手术,还不间断地化疗。为了不给维庆心里增加负担,她总是强打精神支撑着。维庆是警长,不到万不得已她从不让维庆请假。不但这样,家里的活儿她几乎全包了。一次,为了给维庆减轻负担,她强忍着化疗后的痛苦洗衣服,结果昏倒在厨房里。维庆出差时,我们到他家慰问,那情景着实令人感动:厚云倚着被垛,半躺在床上,给孩子捏着饺子,床头上放着十几个药瓶子……。厚云家离所里不远,每年除夕,厚云都端着一盖碟饺子,拿几个酒菜,走上十几分钟的路,送给所里值班的同志。今年,维庆警区工作任务重,不免回家和厚云念叨几句弟兄们的辛苦劲儿,厚云耳朵听着、心里记着。春节前,她专门给维庆警区民警的每个孩子买了些吃、穿、用的东西,让维庆用车带着她挨个送到家里,战友们感动得不得了,从心里感激这位好嫂子……。”
回忆着厚云那病弱的神情,聆听着教导员讲的件件往事,我仿佛突有所悟:民警们工作繁重、艰苦、危险,在与犯罪分子的斗争中,他们犹如疾风暴雨。然而,这风、这雨,正是由云而发。
张厚云,这位勇于同病魔抗争的、珍爱自己的丈夫和公安事业的好警嫂,不正是风中那朵雨做的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