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在乡下老家住了许多年,广阔天地没遮没栏,我也无拘无束地撒了欢。
夏日,满世界知了声聒噪。我总是与小伙伴一起到处抓知了,或用马尾做个套套,或用纱布缝个小网扣,或用麦子嚼出的筋粘。村里有个孩子跟他父亲学用面团洗面筋,粘性极好,但他很小气,秘而不宣,使村里的孩子只好眼馋地看着他的收获总是最大。
抓知了用的长杆一般是向日葵杆儿上再接一根细长的树枝,夏天的许多时间,我们便是扛着这样一根长长的杆子。满世界跑,知了抓了不计其数,不过有时也会遭些“横祸”。
有一次,我和小伙伴们在一棵高高的榆树上发现了一个碗口大的马蜂窝,上面蠕动着密密麻麻的大马蜂,看着就让人浑身麻苏苏的不得劲。不过我们知道蜂窝的每个窝眼里都有一个蜂蛹,小鸡特别喜欢吃,便决定要将它搞到手。到了要捅马蜂窝时,小伙伴却望而却步了。最后还是我勇敢地承担了这一任务。我努力欠起脚尖用长杆向马蜂窝捅去,大家也屏息静气地仰面向马蜂窝望去。可还未看清蜂窝是否被捅掉,已见无数愤怒的马蜂“嗡嗡”地吼着沿长杆猛扑下来,我们顿时惨叫着扔掉长杆四下逃蹿,如一群正在觅食的小鱼突然受惊。
我正没命地跑着,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落在脸上,用手一摸,“哎呀”竟是一只大马蜂,惊得我差点没叫出声,好在没蜇着我,我更加拼命地跑起来,马蜂们终于唱着凯歌得胜回巢了,我们也才长长地出了口气。我停下脚步,紧张的肌肉松驰下来,顿觉半边脸有些不对劲,肉象在澎胀,皮也一下绷紧了,用手一摸,“哎呀!”这回可真叫出了声。原来,半边脸已经肿得老大,我立时被吓得不知所措,只觉得头有些发晕。小伙伴们也都没了主张。
还是大人有经验,让我赶快回家用碱水涂在被蜇处再睡上一觉便会无事了,我飞快地跑回家颤颤惊惊地进了门,还好祖父见到我这个肿了半边脸的“勇士”,并没有责怪我,涂了碱水,当院的树荫下铺了一条草帘,躺上一觉醒来再摸脸颊,果然清爽平整如初。
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与马蜂为敌。见了马蜂窝便要将它弄下来,只是不再似先前那般鲁莽。而是在长杆上扎一把干草点着后,用火去燎马蜂,等马蜂不燎死或燎去翅膀掉下来,再将蜂窝捅下,那时每每捣毁一个马蜂窝我便很得意。
捅马蜂窝的恶作剧已过去许多年了。如今偶尔看到树上的马蜂窝和辛勤忙碌的马蜂,总觉得儿时对马蜂的侵犯,实在是儿童的顽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