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居住的万新村小区西北角有一处几乎荒废的靶场。靶场有两个足球场大,东边一条宽宽的水沟,沟中有鱼有虾,人影一到水波便一阵凌乱;北头有一座靶挡。靶挡是又长又高又陡的大土坡。
这空旷的靶场成了都市独特的景致。春风一过,土中就拱出一层嫩芽,土坡两侧的小树也绿了。渐渐,有苦菜,蒲公英小小的黄花响亮地点缀在茵茵的绿草之中,显得格外耀眼;渐渐,大土坡上坡下荒草弥望,没膝没胸没顶。此时,若立于其间,俯仰天地,而不远眺,直让人有“天苍苍,野茫茫”的感觉。只是风吹草低无牛羊,倒有漂亮的花蛭在游动,秃尾巴鹌鹑“扑楞楞”惊飞;偶尔“哗啦啦”一阵乱响,目光急追去时,定会看到一簇土黄色的绒毛钻进草丛,那是野兔子屁股上的短尾巴;草深处也会蹿起一只鸟,鸣叫着笔直地冲向天空,那姿态很象鲁迅先生所描述的“叫天子”。荒草中出没最多的还是各种昆虫,当人趟过草丛,便会有数不清的蚂蚱、蝈蝈、蛐蛐……四下逃蹿,荒草中还有许多叫得出名和叫不出名的野花,随风婆娑。
闲暇时,我总喜欢到靶场走走,出没于草莽,让草叶摩挲着身体是一种享受。这不是有闲的矫情,而是心灵与自然交谈的陶醉。在这里我那因紧张的都市生活而疲惫的神经会得到松驰,虽然,达不到放浪形骸的境界,但徜徉其间也可以自由自在,忘怀万虑。
我年幼的儿子对这里也情有独钟,百玩不厌,常缠我带他来这里撒欢。他是天然溶于自然。更如一只快活的小动物蹿跃于草丛。这里也使他获得了许多知识,让他认识了蒲公英、车前草、马齿苋,认识了蚂蚱、螳螂、金龟子;这里也使他分辨出善良和丑恶。所以,他逮蚂蚱,而不捉螳螂;这里还教他热爱自然,他因此对电视中播放的有关污染环境,破坏自然的事件,与我一样深恶痛绝。
我与儿子最初到这里玩时,旷寂的靶场常常只有我与儿子俩个孤单的身影。后来,人越来越多,尤其周末,许多成人便带着孩子来这里爬土坡,放风筝、采野花、捉小虫。于是,这里也给了他们轻松愉快的好心情。
自然,如今对都市人来说已越来越变成一种渴望。这靶场无意中却成了繁华都市中的一小片蛮荒,它恢复到了自然状态,充满了神奇。在其间静静地坐坐,心便会如春日的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