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六年一月二十一日凌晨3点10分。
寒冬笼罩着津门大地。
喧嚣了一天的都市终于沉寂下来。
“哒…哒…哒…”敲窗户的声音虽然不算太大,还是把睡梦中的兴凯物回收购站值班员赵天民惊醒了。“谁!”他猛地睁开眼睛,欠起身急促地问道。“我们是卖铁管的,能收下吗?”月亮光显示出玻璃窗户上三个晃动的身影,没听清是哪一个说的话。“你们是哪的?有你们这样干的么,三更半夜的卖东西!”赵天民大声地斥责。“我们是外地来打工的,拾点废品换几个零钱花,大哥受累吧!价钱好商量。”还是公鸭嗓子调,是瘦小的身影在说话。“好吧,等会儿,我去开门。”赵天民说着穿好衣服出了值班室朝单位大门走去。
赵天民在收购站已经工作五年了,在公安河东分局也接受过治安培训,治安科的老张和派出所的民警也经常介绍物回行业方面的异情,他深深知道物回行业是违法犯罪分子销赃涉足的一个渠道,万万不可粗心大意。这不今晚值班就赶上了,他心想不法分子既然送上门来了,就不能轻易让他们跑掉,我要用学过的治安知识同违法犯罪分子比试个高低。
大门打开以后,三个人抬进来两根8米长约寸半粗的铁管。在院里的灯底下,赵天民看清楚了三个男青年的长相:一个又瘦又小,身高不足一米六,长得尖嘴猴腮;一个身高体壮,身高在一米八左右,长方脸盘大嘴岔子,长得象个河马;一个中等身材,头发蓬松,黝黑的脸膛上一双野猫般的眼睛在闪闪发光。赵天民在心里给他们起了名——瘦猴、河马、野猫。
“就这些东西吗?”赵天民扫视着他们道。
“东西还有,要是价钱合适我们明天还送来。”瘦猴扯着个公鸭嗓子凑到赵天民跟前说。
“三更半夜的办这事,别跟我讲价钱。”赵天民毫不迟疑做做实实地回了瘦猴一句。
“大哥,价钱好说,由您定。您看这两根管怎么也值50元吧?”瘦猴顺风转舵话锋一转把价钱抛了出来。
“30元。”赵天民回答得干脆利落。
“大哥,高抬手吧,我们也不易呀!”瘦猴边说着边递给赵天民一根烟,野猫赶紧过来点上了火。赵天民抽这烟,心里掂量着选择什么时机和办法来抓他们。瘦猴见赵天民沉思状,认为价钱有商量,赶紧说:“取个中怎么样,40元,咱们两头都有赚头,行的话明天我们送来更多的货。”就势摊出了底牌。
“好吧,40就40元吧,今天就这样了,可是明天可别跟我嚼价。”赵天民不动声色顺水推舟问道:“明天送货具体时间?”
“还是这个点。”瘦猴回答。
“那好,咱们一言为定。”赵天民说着从口袋里掏出40元钱交给了瘦猴。瘦猴接过钱便与河马、野猫出门而去,消失在夜幕中。
瘦猴、河马、野猫三人走后,赵天民睡意全无,天亮接替值班的人一到,他立刻向管辖的沈庄子派出所奔去。所长听了他报告的情况后,立即召集所里骨干力量研究擒贼方案:选派精明强干的警长吴大鹏带领六名民警事先在兴凯物回站附近进行潜伏,以值班室灯亮为信号,潜伏民警冲进去抓人。
夜幕再次降临,赵天民躺在值班室床上,借着月光注视着墙上挂钟的走动。他觉得今天墙上的时钟走得特别慢,他恨不能马上到预定的钟点,三名不法分子即刻出现,被公安干警当场抓获。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表针终于指向凌晨3点10分,可是外边一点动静也没有。他担心情况有变,让民警在寒冷的天气里白白地守候,心里有些紧张起来。时间又过了二十分钟,他躺不住了,想出去看看,就在要起身的时候,他想起了临出派出所时所长的再三叮嘱:“同违法犯罪分子作斗争会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情况,比如这次约会,他们有可能按时赴约,也有可能毁约不至,也有可能时间提前,也有可能时间错后,因此任何时候都要保持沉着冷静,不要轻而易举地暴露自己。”他欠起的身子又躺了下去,在心里告诫着自己:“赵天民啊,赵天民,关键时刻一定要稳住。”
正象所长预测的那样,瘦猴、河马、野猫怕遇有不测,故意将接头时间脱延了一个小时,并由瘦猴在物回站门前转了几圈,没有发现异常才去敲窗户。赵天民打开大门一看,瘦猴、河马、野猫拉进来一满推车东西,8米长的粗铁管就有8根,建筑用的新铁盒子板有七、八十块。“怎么样?货还可以吧!”瘦猴用卖弄的口吻道。“还可以,走,咱们进屋去结账。”赵天民说完头前带路进了值班室,顺手拉了灯绳。灯亮了,瘦猴、河马、野猫进屋还没坐稳,就听“嘭”的一声,值班室的门被撞开了,七、八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冲了进来,将他们紧紧围住。河马腰里别着的一把匕首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就被警察搜获,三个不法分子象霜打的茄子蔫了。派出所连夜突审,查明瘦猴叫李二宝,系广东省农民;河马叫曹大军,系山东省农民;野猫叫谭宏伟,系安徽省农民。三人好逸恶劳。于去年底分别流窜来津,开始想打工淘金,可又受不了打工的辛苦,于是干起了偷鸡摸狗的营生,三个人臭味相投,后来纠集在一起,从事盗窃犯罪活动。他们在兴凯物回站所销物品,就是从附近的一个建筑工地盗得的,价值3600元。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构成犯罪,均被依法逮捕,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