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青区图书馆

我晨练时除了快走两三千步之外，总要再打一套八十一式杨氏太极拳。其中玉女穿梭、单鞭下式、转身摆莲等姿势，虽然都是比较高难的动作，练起来还能不死板、不搪塞、不吃力。偶尔打个“旱地拔葱”式的“旋风脚”，全身腾空旋转360度，两脚居然还能落在原处。每当听到过往之人赞叹的时候，我就情不自禁地想起青少年时期勤奋练武的情景。 我在天津上小学的时候，母亲每天早晨给二分钱，让我带着窝头到学校附近买碗老豆腐吃早点。我往往到校打碗热水啃着咸菜，把窝头打发到肚子里。省下来的钱除了买铅笔、橡皮和作业本以外，更多的用途是放学后到书铺里，花一分钱租两本关于武侠故事的小人书，站在屋的一角津津有味地翻看，直到光线不足、读者无几，掌柜的要关门了，才百般无奈地回家。当时看得真是如痴如醉。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对仗义行侠、武艺高强的侠客产生了敬慕之情。看着他们那飞檐走壁、刀光剑影的功夫，和不畏强暴、杀富济贫的义胆，恨不得自己也到深山老林里拜师学艺，练就一身过硬的功夫，成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豪杰。为此，我每天晚上写完作业就跑到胡同，模仿书上的情景演练。一手抓着一块砖，每个腿肚子上也绑一块砖，在胡同里来回快走，走累了就用手掌在沙土上使劲拍打，一心苦练“飞毛腿”、“鹰爪功”和“铁砂掌”。练了三个多月，自以为手脚不凡，就跃跃欲试。一次，我对着一个同学的后背猛击一掌，他惊异地回头说“你‘拍’我干吗？”我说“你没吐血？”“你才吐血呢。”自己心里纳闷，“铁砂掌”怎么一点也不管用？晚上，我曾在胡同僻静之处闭上眼睛，按照书中神奇道人的“咒语”默念三遍，一跺脚说“飞”，可是睁眼一看，原地没动。 就在自己十分疑惑苦闷的时候，胡同附近贴出教学武术的招生广告，每月学费一元。一天攒二分，一个月顶多攒六毛，家里哪有钱供我学武术？于是，就想了个“偷艺”的法子。每天晚上站在教练场外仔细观看，回家再边想边练。两个月后，师傅在散场时把我叫住，“你怎么天天都站在这儿光看不学？”等我把情况说明以后，他说“看来你是真想学武，既然家里这么困难，我就破例免费教你吧！”开始两三个月，每晚只练弓腿、踢腿和马步之类的基本功，一个姿势要练二十多分钟。其中弓腿姿势，前腿要弓，后腿要绷，两臂端平，抬头挺胸，腰板直立，精神集中，两眼前看，身不晃动。有的学员实在坚持不住了，就趁老师转身走动的片刻起身稍息。我想，既然想练功，就别怕吃苦。于是，我咬牙坚持、一丝不苟、从不松懈。一次，我正练着弓腿，师傅偷偷用脚在我绷紧的后腿上使劲一踩，由于专心致志、绷得有力竟没踩弯，师傅夸奖说：“行啊！有些功夫了。”他见我如此刻苦，也就更愿意教我这个不交学费的徒弟了。半年以后，有十几个学员吃不了那份苦，就陆续退学了。师傅对剩下的三个学员说“你们是沙里淘金，学费都不用交了，我心甘情愿把功夫传给你们。”我们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基本功过硬以后，开始学练“二郎拳”，并把其中的四趟长拳、四趟短拳进行分解，做到一人进招、一人化解。拳练熟了，又学刀、枪、剑、棍。一年之后，两个师弟先后搬家，不再前来学功。虽然只剩下我一个人，师傅依然不辞辛苦、每晚必到，又教给我一些刀法和剑术。直到我小学毕业考上一中，才不再继续跟师傅学武。 在师范学校读书时，我经常到附近的人民公园散步，在那儿遇到一位教练杨式太极拳的师傅。他年过花甲、面色红润、精神瞿铄，打起拳来如同行云流水，平气舒展、刚柔并济、首尾相接、连绵不断。我看得两眼发直、赞叹不已。于是，我又拜他为师、苦练太极。不料，只学练了几个姿势，老师就说：“你以前好像练过‘快拳’吧？不然身手怎么这样灵活有力。不过太极与‘快拳’不同，讲究松、稳、慢、匀，也就是说要平心静气、尾闾中正、极慢生快、均匀平和。你要真想练好太极，必须忘掉‘快拳’的打法，掌握太极的特点。”开始，我求学心切，恨不得十天半月就能独立演练。他说：“太极的一招一式都有讲究，即使会打，未必会用。既要健身，又要技击。求稳则快，求快则慢。”通过他的讲解，我认识到太极的博大精深。那时没有双休日，只能在周日上午跟他学练一次。为此，他让我买《太极拳九诀八十一式注解》，学习领悟书中关于虚实、乱环、阴阳等九个要诀。可惜，由于毕业分配工作，只跟师傅学了一年多的时间。 参加工作以后，长年下乡蹲点、连夜“爬格”，几乎无暇顾及练武。退休以后，五十多年前所学的“二郎拳”以及刀枪之类早已忘记，只能习练动作比较缓慢柔和的太极拳。虽然能够娴熟地演练，但距离师傅的要求还相差甚远。好在一九五七由人民体育出版社出版的《太极拳九诀八十一式注解》一书，珍藏了将近五十年，至今尚无破损。自己最大的心愿就是继续研读，能够掌握太极的要领。 几十年与武术结缘，不仅强壮了我的身体，而且使我增强了对中国文化博大精深的理解。愿我们的国粹能源远流长，武林精神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