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戏旧事

知识类型: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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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出处: 《杨柳青》
唯一号: 020635020230000649
作品名称: 乡戏旧事
文件路径: 0206/02/object/PDF/020611020230000001/006
起始页: T00011_00.pdf
责任者: 白青
分类: 文学
分类号: I247
主题词: 小说-中国-当代

作品简介

小时候听母亲经常说我姥爷课子读书的事。他经营水上运输,不景气时宁肯兑掉漕船,开面铺赔本时卖掉磨房,举家在千里堤茅屋栖身,也没中断舅舅的学业。那时候学堂的老师很凶,学生背书背不下来就让其伸出手来,老师挥动戒尺啪啪地抽在手心上。舅舅的手有时挨板子肿得端不了粥碗。姥爷总给他讲学戏的为什么叫“打戏”,老时,学戏的孩子四五岁入教坊成为梨园弟子,受尽人间苦楚,冷练三九,热练三伏,练武功的哪个不是在师傅的棍棒下忍饥号寒。含辛茹苦。一般讲,孩子的初萌对学习的理性认识不高,自觉性也差,这才有了棍棒之下出高徒的说法。姥爷那时也讲头悬梁。锥刺股、囊萤映雪,但总不如讲打戏多,我想这是因为更形象更接近。舅舅在姥爷严课下终有小成,当上县粮库的会计,给姥爷增光不少。 当时乡戏经常在各村庙会上串演,许多红角家喻户晓。。尤其是河北梆子,那古朴苍凉遒劲的调子,总在河湖港汉、田间地角、街头巷尾飘扬,挥发掉人们一身劳碌,调剂人们干瘪的胃口。母亲和小姨年轻时就是戏角的拥趸,大概相当于现在的追星族。她们每每结双成对去看戏,刹戏后还挤到后台看卸妆。假如她们喜爱的白娘子、小青、陈妙常偶一照盼或回答她们一句无话找话的搭讪,她们高兴得念叨好几天。 那一年我父母已定亲。母亲和小姨看戏归来,母亲说了小姨酷爱的演小青的演员下巴短,小姨十八个不爱听,她心中的偶像不容抵毁,两人在路上吵起来。小姨一副伶牙利齿,开锅似地说《大明英烈》里朱元璋绣像下巴大,还不把人吓跑了。小姨这话有影射,我家姓朱,她便认为朱元璋与我家是一窝猪。其实她不知道明太祖的安徽朱与我们的山西朱相去很远,不然燕王扫北怎么连本家也从山西扫到白洋淀了呢。话到这份上母亲自然是要退避三舍。 乡戏作为古老文化的载体,在广袤大地流传。种地的祖一辈父一辈脸朝黄土背朝天,撑船的多见树木少见人,他们言谈举止涵养气度给人古朴深邃的感觉。有的不学而识字,出口成章。念戏词抑扬顿挫,声情并茂,这与乡戏的浸润不无关系。。那时学戏基本上是师徒相承,口授心记。有的师傅也不会曲谱,不会写字,一个师傅带几个徒弟又教文又教武忙不过来,一天说两句戏词记不住就没好脸色。所以学戏付出的艰辛自不待言,吃饭睡觉都叨咕,直到烂熟为止。 乡戏在演出中受到的迷恋和热爱,近似一种疯狂,真个是赵歈燕唱过行云,壤叟衢童消永昼。俚语道,唱戏的是疯子,听戏的是傻子。卖了房子地,也听这出戏。卖了网和船,听听秦香莲。卖了窗户门,听听奚雅琴,奚是唱红的名角。当然话是那样说谁也没真的卖什么。。但是千人空巷,举家而出的事便司空见惯了。尤其在白洋淀,晚霞落照碧水上,舟船齐发到邻村.赶戏的情景本身就富有诗情画意。抱着孩子看戏的小媳妇们,在戏台下站着一看三几个钟点,累酸了手臂累酸了腰,依然纹丝不动地杵在台下的,那功夫简直比护旗队的立定还纯。于是抱着孩子看戏被列为白洋淀四大累之一。。更有甚者,有的妇女临近分娩还让人搀扶着听戏,竟把孩子生在了戏台下,孩子因而得名——赶戏。晚上,一台戏散了,分散开去的船,从四面八方唱起的戏腔流淌在夜的淀水上,被阵阵涟漪推得远远的。 我父母都是出身水上人家,从小在漕船上长大(半个世纪以前,海河上游各水系都很发达),因为门户相宜才结了亲。其后不久,姥爷家因一次运粮食湿了包,被人讹了,就卖了船。父系中却独得我父亲的一膀子力气和好嗓子/好脾气才勉力支撑。。那时使船靠人力扬帆、撑篙、拉纤都须打号,没有好力气/好嗓子是不行的,揽买卖则更须好涵养。我父母都能唱戏,母亲私下哼唱,父亲则正经拜过师,工净角。因为有从小练就的好嗓子,冬天漕船上陆地打冻(冬修),正是乡戏开唱的时候。父亲扮演二进官里的徐延昭,他一句唱从十八领罩篷传出三里多远,那时没有扩音器,可见膛音之好,也赖夜深人静,水面有传声的作用。。 母亲生我大姐时,小姨经常住在我家。我有一个叔叔在乡戏上拉琴,与小姨年龄相仿,有人为他们作伐。小姨不光看人和日子,对我家的氛围也满意。但是提亲的跟我姥爷提起时,我舅舅却责怪姥爷,三家亲不作,作两家亲,让人家笑话有女儿没处嫁。这句话启迪了姥爷的气志,不管谁说他就是不同意,理由是“姐妹俩不嫁哥俩儿。。”这就苦了叔叔和小姨。。后来听母亲说,小姨到老都恨舅舅。恨归恨,旧社会的女孩儿,总不能直白自己的心事,何况长兄如父,三从四德一厚沓典籍在舅舅手里呢。。后来我知道舅舅也并非不开明,只是随便说说,不曾想影响了小姨的人生道路。。后来嫁给二十亩地一处宅的我现在的姨夫,生了五男二女,家道殷实。只是没有后来我家更富戏剧性。 父母爱戏孩子也跟着沾光,在我三岁那年,冬天唱乡戏时,母亲抱着我去后台看扮妆。父亲的许多朋友,见我方头大脸就哄着要给我打脸。掌台的杜师傅一听嚷叫走过来,端详着我的脸说,果然好扮相。他是乡戏专业团请来的师傅,不轻易肯定什么,端着架子。。母亲一看掌台师傅没赶她走,还夸了我,就小心地接碴问,您看打什么脸儿好?打个大花脸好,只是费事。杜师傅说着眼皮也没抬。这时有人把扮妆的父亲拉过来说,让他给杜师傅买两盒香烟,请他给我打个大花脸。父亲为脱身,一口答应掏了钱。我是全然不知道,当时的我表现如何,只听母亲总津津乐道,脸打成后博得全村人叫好。面目峥嵘,油彩鲜明,图像瑰丽。。“师傅,这是什么人物?”母亲抱着我问,似乎已经不是原来意义上的儿子了。“青面虎”,杜师傅一面勾最后一笔,一面回答。“喔,青面虎”。母亲谢了人家,抱着我,在一路唱彩声中回了家。。大家知道,戏剧脸谱是极具艺术魅力的,打了脸的我,哭也有戏、笑也有戏,很让大人们开心。这样一直不忍让我洗脸,呆了三四天,油彩干巴在脸上,实在不堪忍受,我大哭不止,大人们,包括我爷爷都以为我在演戏,陶醉在艺术的想象中,这时我的两个姐姐看我实在难受了,嗓子全哭哑了,才把我抢到手,轻轻地洗去油彩,好在没什么伤害。到上学以后看了侠义小说,才知道青面虎,乃徐世英也。没想到区区三岁之我,竟有名震遐迩的江洋大盗的凛凛威风,岂不快哉。只是长大以后,莫名其妙地成了一介书生,整日里吟风弄月、狂歌当泣,全然没有想当初啸聚山林的人杰气象了。 乡戏虽不是正式剧团,但戳摊撂地一如正门正派,搭戏台的大跳板长七,八丈,宽二尺有余,厚约三四寸,一水二十几块平展展铺就一个台面,铺上台毯蔚为壮观。教戏的师傅上冬收戏底,无论穷富有教无类。有给钞票的,有给精米白面的,有给二斗棒子的,实在拿不出也就算了。师傅在教习和演出中善于发现人才加力造就,在我村先后有二位唱青衣的叔叔下海去了专业团。当然也有底功不好马糊找乐的。比如蛤蟆大叔交了二斗棒子,学了一冬戏,学了一个小丫环。开场一挑门帘,台前自报家门,请小姐下楼就交差,可初次亮相甭提多难啦,锣鼓响了三通,他依然站在上场门纹丝不动。气得杜师傅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踹出了场,他一惊,竟把在喉咙里的两句台词忘了,急中生智,拿腔作势说,奴家不出来一脚踹出来,立即引起哄堂大笑。杜师傅在幕后啐了句,笨蛋。他以为让他回去,情不自禁地慨叹,可惜我那二斗玉米呀!又在台下招来一阵笑骂,留下跨世纪的笑柄。再有一些跑龙套的,找戏乐儿,上台一紧张忘词、跑调、串门是经常事。如四位好汉上场,念白应是“拳打南山豹、足踏北海蛟”之类的,不知怎么竟变成“台子头哩有罗坯,那坯本是你拖的”,估计有八百倒也差不离。。唢呐一响盖住后音,台下正蒙着也就混过去了。 我们村唱花旦出名的是彩旦娃,人长得帅气,嗓子也甜。年轻时专业团要他,他为侍侯老娘没去,后来娶妻生子也就很少唱了。上了年纪就在摆渡口撑船。。他家就在渡口附近,有人渡河只一吆喝他就听得见。外村有个卖菜的老头儿,经常到我们村卖菜,往返一过摆渡不喊不叫,只要用梆子高腔唱一句“这座楼,盖了一个高——”,紧接着彩旦娃从屋里出来“屋檐高桃呀赛铜雀桥”,不用说这是当年的老戏友。二人见面,总亲亲热热很投入地互相唱答一回,然后挥手告辞。。后来想听彩旦娃唱戏的,就冒充卖菜老人在渡口唱这座楼,可怎么也不见彩旦娃接音儿。甭说,张口便知,腔调板眼韵味相差远矣。我想这正应了那句“行家一开口,便知有没有”的俗语。他们唱的夸楼,虽然不是出于四大名剧家手笔的大戏,是老丝弦腔的唱功为主的帽戏,其行腔古朴敦厚,唱词中有些汉语语根一样的词很有嚼头儿。 彩旦娃最后一次登台是他大儿子小山娶媳妇不久。小山先天腿拐,虽不严重也算个褒贬,大概也有赖彩旦娃的名声吧,娶过门的大儿媳妇还挺利落。村里唱戏时,经大家一撺掇,彩旦娃一时高兴,就唱了一段王二姐作梦。扮上妆,快六十岁的人像十八九的姑娘一样灵活,边扭边唱,扭到台角往下一望,儿媳妇正看着自己笑哩。一阵不好意思就忘了词,自言自语起来,老了老了这是干什么?台下的人鼓着掌大笑,儿子儿媳也笑,成为乡戏老少同乐的佳话。 我在白洋淀下乡的时候,乡戏都改唱现代戏了。凡有兴趣的自愿参加,生产队按出勤计工分,那时一个整劳力每天计八分。如果能跟宣传队掺和一冬就甭干活了,还没风雨工。。政策不可谓不宽,但是临江羡鱼者有之,中流击水者寥寥。可见没有金钢钻,也不敢揽那磁器活儿。新戏虽不像老戏讲程式,看似容易也艰难啊。我们队里有个叫老六的,小伙子长得挺顺溜,就是说话结巴。到说媳妇的年龄,见了几次面都吹了。于是有人给出主意,要他学抽烟,再见面时给人家殷勤敬烟,话不多只两个字“抽—烟—”,拉长语调显得会说话,态度也诚恳。很快老六学会了抽烟,提亲的一上门,接下来又是相亲,女方和介绍人屁股没坐定,老六就敬上烟,“抽—烟一”茶,还没端,老六又敬上烟,“抽—烟—”,没说两句话第三支又敬上去,“抽一烟—”,不一会儿抽了一屋子烟。人家一看简直遇上了一个大烟筒,还以为他有点傻病,愣把人家吓跑了。后来,赶上村里成立宣传队,排练《沙家浜》。又有人替老六想,结巴嘴不能说能唱,一唱就不结巴了。一撺掇老六果然有股冲劲,就参加上了。不但没演反派人物,还荣膺十八个伤病员之一。经过一冬磨练,老六的行动作派都让人看过眼去了。尤其浅灰军装宽腰带一拉,山子敢跟专业团叫劲儿。就是快板唱词赶碌得听不清。本来“坚持”一场伤病员边舞边唱,要学那泰山顶上一青松,顶天立地傲苍穹,八千里风暴吹不倒,九万个雷霆也难轰……锣鼓家伙铿锵有力,人们只听一片喧响,唧咕一片,一个字也听不清。下来后人们问老六唱的是啥词,不等他回答,孩子们就比划着学唱,唧咕唧咕八分记上,唧咕唧咕八分记上。逗得大伙儿直乐。后来老六学戏上了瘾,把相媳妇的烦恼也淡忘了。。他学了两段慢板唱腔,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还唱上了二路老生。结巴也好了许多。有个姑娘看上了他,竟听不出是个结巴嘴,真是情人眼里无结巴。 有一次村里正唱《红灯记》,演到铁梅在敌人追赶下,路逢磨刀叔叔哭诉,有人提出磨刀人是八路干部,不能让出身不好的人演。于是马上换人钻锅补台。磨刀人虽是配角,但是个正武生的行当,要有武功功底且念白利落。。上柏山这场戏武打即开,武场敲打急急风,演员犹如上弦之箭十分紧张,结果换了两次都出了岔子。第三次干脆换了一个具有传奇色彩的老雁翎队员。。他一上场就满面杀气,听了铁梅的哭诉把大手一挥,半空炸个劈雷似的嚷道:别说了,走你的,他们(日本鬼子)是老鼠舔猫X找死(屎)来啦!嚷罢嗖地抽出大刀,一路真杀真砍切西瓜一般,杀得演敌人的演员哭爹喊娘叫苦不迭。一个敢对打的也没了,真个取得了彻底胜利。最后这位老雁翎队员怀抱大刀,单膝跪地,泪洒胸前一字一顿地说:“同志们,我又给你们报仇了!” 顿时台下一片肃然,知道老人又回到战火纷飞的年代。雁翎队截击日本保运船取得光辉胜利已彪炳青史,然而雁翎队在抗日烽火所经历的千难万险,受的挫折和牺牲却鲜为人知。有一次三小队的侦察班在苇南村被日本和伪军包围了。班长带领同志们顽强反击。最后班长被敌人的机枪打断了腰,他在血泊中撑起身子,把装在苇筒里的情报交给这位老雁翎队员,让他泅水突围。班长临死面对冲上来的日寇手持双枪打出最后的子弹。为掩护突围,六位同志都壮烈牺牲在西堤坡上。金戈铁马刁斗寒,人世间的伟大史诗岂是小小舞台一隅所尽能表现的?有一次,我同这位老雁翎队员棹船去县城,在寂静的河道上,老人一边慢悠悠地棹着船,一边看着游动在影里的小鱼,神秘地向我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一次他们攻打日寇的一个炮楼,几个爆破手被敌人机枪打中了,其中一个年轻战友刚结婚十几天,就死在他的怀抱里。眼睛睁得大大的怎么也闭不上。老人愤怒已极,不等下命令就抱起炸药包,滚到炮楼底下,拉响导火索端了这个炮楼。战斗结束,他从俘虏队里找出敌人那个机枪手……他犯了错误,也受了刺激。老人回忆战争中的往事时,脸上血色渐渐涌上来,红若灿烂的晚霞。这件事给我留下了经年难忘的记忆。 汨汩流淌的白洋淀水,溶解了抗日英烈的鲜血,夜空的繁星,在不眠之夜讲述着战争中可歌泣的英雄故事。 我在乡村的四年中,知道在宣传队的青年男女结下革命友谊的不下七八对之多,因为是自由恋爱,一般都顺当,个别的也有曲折。其中有个唱青衣的叫桂兰,长得挺漂亮,扮相、作派、唱功俱佳,就是出身高。她唱的收租院:黑沉沉的天黑沉沉的地,天上乌云滚雷翻,地上无路人行难。使人悲怆顿生。在丧夫卖子一场眼泪和着行腔涌流不止。听到这儿,大娘、大婶、小媳妇们的眼泪,擦得袖口衣襟都能拧出水来。有的刹了戏还抽泣不止。戏演到这份儿上那叫入戏。起初桂兰也找不着感觉,有一次排练时,扮演狗腿子的光棍汉小狗子飞起一脚一一动作大了,正踢在桂兰的胸口上,青了一大块。她的眼泪就似开了闸的水龙头淌流不止。打那她一唱到这当口就想起小狗子无情脚,不由悲从中来。她与一个唱指导员的相爱。可是这个男子的家人嫌桂兰出身不好,坚决反对这门亲事,绝不容忍将这股祸水引进家门。男青年无可奈何。桂兰则发誓要跳出火坑嫁给一个贫下中农。小狗子自打踢了桂兰那一脚总觉得过意不去,编着法儿地照顾桂兰,结果真让他捡了便宜。结婚的时候,桂兰把小狗子一贫如洗的家布置得蛮像样子。酒席上桂兰光彩照人,人们更觉得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宣传队有的男人都喝得醺醺大醉,尤其那位指导员,连着往脖领里扣了三大碗酒,嘴里还连连叫着喝、喝、喝。 另一个女青年玉花爱上一个很会唱戏的富农的后人。他们在串村演出时互相关心,互相爱护。玉花的大胆行为在当时不啻于凤凰下了个麻雀蛋。于是激起当队干部的哥哥的愤怒,竟要大打出手。可等玉花真的从怀里掏出剪刀,对准自己的喉咙时,她哥哥似霜打瓜秧蔫了。后来只以不陪嫁妆泄愤。对桂兰和玉花,人们说,桂兰身在戏中心在戏外,玉花身在戏外心在戏中。 戏中也好戏外也罢,这些当年的情结都随流逝的淀水渐渐远去。她们各自成就了一家人,如今已是抱孙子的人了。但是她们对乡戏的迷恋依然不改初衷,桂兰与那位当年的指导员现在都是乡戏的导演了。一九九四年五月,我同白洋淀诗派的芒克、林莽、宋海泉、史保嘉及诗人、作家牛汉、吴思敬、甘铁生诸人应北京《诗探索》杂志邀请在白洋淀参加研讨会,一进村桂兰就认出了我们,亲亲热热地打招呼。小山、胜利、铁柱们拿出很多好吃的招待我们,一提唱乡戏就拉开了话匣子聊个没完。 现在人们富了,提起当年吃白薯干、窝头醮盐水的日子,还那么大劲头儿闹戏儿,真有点不可思议。如今乡戏每逢过年,从初一一直唱到十五,有的村四月庙会,八月节,十月节也唱戏,紧接着上冬,淀里几乎一年不断戏。有时还请省、专区、县剧团演出。乡戏穿插其间好不热闹。 我不止一次被人们的尚美之心所震憾。尤其为源远流长的中华戏剧所震撼,她如此博大精深,根深蒂固,难怪外国人信服地说,不了解中华戏剧就不了解中国。我们的戏剧事业,在如此深厚的基础上振兴自然不在话下。 一转眼我离开乡村有二十六年了,这期间无论走到哪儿,一听到激越高亢的梆子腔,就想起萦绕缠绵的乡戏旧事,想起明眸皓齿的白洋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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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青》

《杨柳青》文学期刊共分为53期,刊物内容包括小说园、散文林、诗歌廊、文艺评论、民间艺海、说唱天地、民间艺海、人物聚焦、运河记忆、庭院深深、菁菁古镇、心路历程、掌心流年、文海拾贝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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