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唱
文/李树云
“铃……”下课铃刚响,还没等音乐边老师走出教室,宋胜男“噌”地一下站到椅子上,大声喊:“我们叫方青华给我们唱一段好不好?”边老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宋胜男做了个鬼脸,赶紧跳到了地上。同学们刚要张嘴,又把话咽回去。边老师一走出教室,同学们实在憋不住了,哄堂大笑起来。
宋胜男,班里的女同学,她坐在方青华的后一座。个子不算高,但嗓门最大,在班上最活跃,她虽然学习一般般,但体育好,是年级里的短跑冠军,她的组织能力非常强。大概家里没有男孩的缘故吧,家长给她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希望她胜过男孩,所以把她当成男孩儿培养。她的性格还真像男生,敢说敢笑,敢打敢闹,做事从不拖泥带
这时,她又重新站到椅子上,冲大家摆了摆手,顿时教室里安静下来了。她一板正经地说:“刚才音乐课上老师表扬了方青华的嗓音好,说她适合唱老旦,叫她多练习练习《红灯记》里的李奶奶和《沙家浜》里的沙奶奶唱的片段。那我们就叫方青华唱李奶奶的《学你爹心红胆壮志如钢》好不好?”同学们异口同声地说:“好!”
方青华坐在教室的第二排,她是从镇外过来的女生,平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一说话就害羞。这时一听到宋胜男点名叫她唱,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同桌的李明丽用哀求的语气说:“唱一个嘛,大家都等着了!”方青华很紧张,头摇得像拨浪鼓岫,李明丽使劲地架着她的胳膊站了起来。
没等方青华张口唱,学校宣传队的江溪突然站了起来对同学们说:“我给大家唱一段河北梆子《渡口》里水莲唱的《层层梯田美如画》吧!“=”
江溪遥鹅蛋型的脸上白里透红,正如出水芙蓉,一双明亮的眸子,仿佛会说话,一笑起来嘴角就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担重任乘东风急回村上,
面对这波浪翻滚的九龙江,
岂能让旱区缺水禾苗黄,
党决定堵江送水奇迹创,
齐动员全力以赴救旱荒,
在眼前有一场公私交锋仗,
战斗中人换思想地换装。”
她不愧是学校宣传队的成员,唱姿落落大方,唱腔高亢、激越、慷慨,河北梆子韵味十足,使人听了有淋漓痛快之感!江溪遥刚唱完,教室里顿时想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文体委孟飞不由得为她竖起了大拇指,对同座说:“江溪遥不但人长得漂亮,戏还得这么好,不愧是咱们班的班花!”
此时此刻,同学们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了,大家跃跃欲试,哪里等方青华唱。刘新魁两手一按桌子站了起来,来到走道上说:“我代表我们男生唱一首《青松岭》主题歌《沿着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
他清了清嗓子唱到:“长鞭哎那个一呀甩吔,叭叭地响哎,哎哎咳依呀……”,他的音色清醇自然、明亮通透,既富有磁性又有金属般的穿透力。大家听得如痴如醉,最后几句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唱了起来。
“要问大车哪里去
沿着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哎……”
难怪同学们都夸刘新魁是班里的男高音歌王,他的的嗓音、表情还真有蒋大为的范儿。
“好!”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再来一个!”不知谁喊了一句。宋胜男不干了,“你先等等,我们女生人才多得是,张雪鸥你也是们杨柳青一中学校文艺宣传队的,你也唱一首震震他们!”
张雪鸥不慌不忙地走到讲桌前,微笑着说:“我就唱《红色娘子军》里的主题歌《万泉河水》吧!”
“万泉河水清又清
我编斗笠送红军……”
这时候李明丽对方青华说:“你看他们都唱了,你如果唱,肯定比他们都强!”
等张矗唱完,方青华才腼腆地说:“我就按宋胜男说的,唱李奶奶的《学你爹心红胆壮志如钢》。”
“十七年风雨狂,怕谈以往,怕的是你年幼小志不刚,几次要谈我口难张。革命的重任就落在了你肩上,说明了真情话,铁梅呀,你不要哭,莫悲伤,要挺得住,你要坚强,学你爹心红胆壮志如钢!”
方青华唱得不仅具有老生那种清越、刚劲之风,还具有青衣那种迂回婉转之韵。她唱得苍劲、高亢、柔润,给人以美不胜收、引人入胜之感,真是天籁之音!如果你不在现场,只听到她的声音,还以为是李奶奶的扮演者高玉倩在演唱呢,真是模仿得惟妙惟肖!
同学们扭着身子,瞪大眼睛,支棱着耳朵,聚精会神地听她演唱,生怕漏掉一个字。
班长邵春梅对大家说:“方青华唱得太好了,我提议再叫她唱一段好不好?”
“好!我们爱听!”同学们更加兴奋起来。。
方青华不再紧张了,这时候的她有了自信,又唱了一首沙奶奶唱的片段。
文体委孟飞说:“光听你们女生唱了,咱们男生还有谁会唱,唱一段一定要压过她们女生!”
话音刚落,刘新魁一把把杨东兴抓了起来,“这几天咱俩不是一直在练山东快板吗?咱们给他们说一段,这次是临场发挥。”然后他捂着嘴在杨东兴的耳朵边私语了几句。
杨东兴是上学期从山东转来的,刚来时,普通话还说不好,他用山东话读课文,逗得同学们哈哈大笑。
这时候有同学说:“说山东快板杨东兴准保不跑调。”
“对对对,赶快说!”宋胜男不住地点说。
“胡言乱语不要讲,讲一讲我们哥仁进'澡堂'”杨东兴唱道。
“什么?进澡堂?进澡堂的事在这里可不能说,这里有女同学!”班长邵春梅不乐意了,赶忙阻止。
“班长,我们这里说的不是洗澡堂子,是前河!我们说的绝对都是健康的东西!”刘新魁着急地说。
“那,你们继续!”
“那一天,正是学农劳动到麦田,麦田正靠御河旁,‘知了’热得直叫娘。”刘新魁把手一伸指向杨东兴,意思说“你接着”。杨东兴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接着唱了下去。
“大魁、二兴和顺子,偷偷溜到御河边,脱光衣服进‘澡堂'。”
不知谁说了一句:“你们胆儿够大的,背着老师去游泳。”
他俩就当没听见,接着往下唱。说是唱,其实是半说半唱。
他们俩用快板书的形式把学农劳动那天,由于天气很热,他们三个人偷偷地跑去河里游泳,被高老师发现,然后追到河边。由于他们三个人是光着腱到河里游泳的,老师怕他们万一有个闪失,叫他们上来,他们哪敢呢?因为高老师还没结婚,还是个大姑娘了。老师急得就在岸上拼命地呼喊,喊了半天,都快要吓哭了,没办法,他们只好乖乖地上了岸。
唱音刚落,同学们哈哈大笑起来,有的笑得前仰后合,有的笑得捶胸顿足,有的笑得拍着桌子,把虎子乐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这时顺子也站了起来,他们跟同学们承认了错误,表示以后听老师的话,不再淘气了……
班长邵春梅说:“这就对了!高老师是一名对工作认真负责,对学生关心热爱的好老师,她带我们这个班多个不易啊,以后我们要叫老师省心!”同学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第三节课是自习课,75年、76年那一阵初中自习课一般由同学们自己上。大家都在参与“斗唱”比赛顾得上上自习课,以至于打了下课铃了都不知道。同学们的歌声一浪高过一浪。你唱一首,我唱一首,还觉得不过瘾,最后由宋胜男提议齐唱。
大家齐唱了一首又一首歌,如《北京的金山上》、《唱支山歌给党听》、《大海航行靠舵手》……
该上第四节课了,同学们还在兴奋之中。
混水摸鱼
文/关增社
周李庄营房后面是连队的猪场、菜地。菜地是东西长、南北窄。连队与连队的菜地用一条东西向的水沟隔开。水泪的功能很多,可蓄水、浇地,可养鱼、养虾,可挖泥、积肥。每年的“十一”前,是我们下沟“混水摸鱼”的日子,也是连队得以改善伙食的日子。到时候全连人员只穿短内裤下沟趟水、搅水,把水弄的混混地,使水里的水下呼吸,只能把头探出水面大口大口喘气。这时是摸鱼的最好时机,我们在水面上推着行军锅开始用铁爪篱捞鱼,因为鱼都浮在水面,很容易捞上来,就像捞饺子一样,一会儿就抄一锅。鱼大多是鲫鱼,一合口来长。大一点的都扒在沟边,用爪篱是抄不上来,得用两手合着摸,看到沟边有张大口喘气的,一定是条大鱼,用两手慢慢推向沟边,快触到时猛得一抓,一条大鱼就上手了!大鱼草鱼、黑鱼和鲢鱼。
营房四周围有一圈水沟,好象营房的“护城河”,操场南侧是个养鱼池,养鱼池每年放些鱼苗,“十一”后清坑。连队菜地沟和“护城河”沟从来没人撒过鱼苗,年年有人“混水摸鱼”,但年年有鱼可摸,鱼不知从何处跑进去的。平时也有人在水沟里钓鱼,主要是钓“大黑鱼”,在黑鱼繁殖的季节,是钓“大黑鱼”的好机会。黑鱼排卵后不离卵泡处,会躲在暗处町着卵泡群精心守护着“子女”,防止旁类侵吃。因为黑鱼的个儿大,都在3斤上下,劲也很大,普通的鱼钩、鱼线拽不上来它。鱼钩得用大铁钉子烧红委弯制作,鱼线得用放风筝的粗尼龙线,鱼杆用支蚊帐用的竹杆。钓黑鱼时在特制的鱼钩上挂一团头发,用黑发团将鱼钩埋住,用鱼杆挑着鱼钩,在黑鱼排卵的“泡泡团”表面轻轻地连续蹾抖,黑鱼在暗处发现后,以为是异类“犯边”,会奋不顾身冲出水面,咬向埋着鱼钩的头发团,这时,顺时一提,一条“大黑鱼”就拿获了!
操场南侧的“养鱼池”由团后勤处军需股管理,平时不允许物鱼,但能偷钓“王八”学名甲鱼,喜欢吃鲜猪肝,爱咬死嘴,钓甲鱼的方法就是根据它的特性研究出来的。偷钓的具体方法是,弄些新鲜的猪肝,切成小长条,用缝衣针穿上与钓鱼线连在一起,缝衣针就是钓甲鱼的“钩”,猪肝是“钩”上的饵,头天晚上偷偷将其放入养鱼池,将鱼线拴在池边的杂草丛中藏以皆放几矗饵的线,第二天晚上就可以悄悄收“钩”了,一般情况下很少空钩。
汽车连、修理所后头(北侧)有一条水沟,水很肥,鱼很多,但不好钓。卫生队司周大星平隔着窗户就能看水沟里的鱼翻花、跳跃,一直琢磨着用嘛法儿把这些鱼弄上来。偶尔一天,他听说即作训部门要销毁一批炸药,就悄悄托关系要了些炸药、雷管、导火索,说替他们销毁。炸药搞到后,周大平就和卫生队医生甄锡智琢磨怎么用炸药炸鱼。其实很简单,把雷管插上导火索,再塞到炸药药管里,用胶布一粘,接上拉火管,拉火居水构里丢,炸响了,就成功了。开始他们不知道导火索的燃烧速度,就点燃了一段试了试,反正图安全得留长些,嫌慢再剪短点。到了水沟边,周大平把三管炸药捆在一起装上雷管、导火索、拉火管,拉火后往水沟里一丢就跑开卧倒隐蔽,轰的一声,爆炸声那么响,简直是原子弹!原来水沟太浅,炸出来的泥水飞了近百米,在他们卧倒的地方像下雨一样砸下来,背后糊了黑乎乎的一层。他们第一个感觉是惹祸了!这里离团部太近!后悔晚了!军务股长带着警卫排的全副武装跑过来,看到他们几只泥猴子:“什么情况?”“销毁爆炸物。”“就在这?乱弹琴!”军务股长松了口气,“鱼!快,快,快下去捞!”军务股长看见鱼了,招呼警卫排快下水捞,还递给甄锡智一支烟:我们得一块儿到团部,给值班首长说清楚。到了团值班室,值班的续副政委问“怎么回事?”军务股长和甄锡智说销毁炸药。续副政委愣住了:“就你们?你们会?”“报告首长,销毁任务已全部完成,安全无事故,还有鱼,送前直机关食堂,留点给后勤伙房续副政委没训他们,而是说你俩回去吧,回去让你们后勤处长到这来!晚上吃鱼,后勤处长说,老甄、大平你俩走后,政委把我批个狗血喷头,政委说看你俩那落水狗一样的狼狈像儿,不忍心再骂你们说大平那小子胆子真大,那是放炮仗?销毁炸药得请示,受领任务后要报实施计划,计划得经司令部批准,准备销毁场地,周围得放警戒,是有一整套工作程序的,你们倒好,转身就弄几个愣头青炸鱼炸,汽车连、修理所、卫生队宿舍玻璃碎了好几块,有人正在厕所拉屎,一震吓得坐到茅坑上离开……你们后勤干部太不像话了,听说周大平还用炸药“搓炮”,得好好抓抓了,再出这样的事我先处理你!
姜子牙在静海的传说(连载)
文/于栋胡毅
“说得好。没有缘分怎得相见?今天咱就一起喝了这酒。老者毫不客气,说着话的同时便从姜子牙手里接过葫芦,仰起头,“咕嘟咕嘟”就是一气猛喝。
从老者手中接回葫芦的时候,姜子牙已经感觉到里面的酒所剩无几了,心中不禁暗喜。原还怕陪他喝酒自己先醉了,这下不用担心了,于是他放,口气喝掉了葫芦里所有的酒。
东一句西一句地和老者搭话,只等着他醉了以后再问出真情。然而姜子牙却越等越失望,那老者不但没有丝毫的醉意,反倒越来越显得精神了。看看姜子牙有点迷茫的神色,老者竟露出老顽童般的笑意,捉狭地问:“你是不是想问问我为什么喝这么多酒也不醉?是不是想问问我从哪里来?是不是想问我好多事情?不用问,该知道的你自会知道。”老者突然变得一脸严肃,一字一板地说,“你钓鱼的技术虽然平庸,但看你能把钓上的鱼放归海里,说明你怀有一颗仁心。而且你的名字早在我那名册之首,听你前日的歌声,虽然心有所悟,却尚未明了何去何从,故而前来为你指点迷津。可是小伙子啊,从刚才让我喝酒,就看出了你太喜欢权谋之术,这实在不是修行之人当为之事。按我名册上位置,你日后可居诸神之首;然你独善权谋,地位或可高于诸神,却实难入诸神之列。再看你那钓竿,弯钩香饵,逢鱼必得,饥不择食。实乃市井闾里、凡夫俗子之举。我这里有一枚钓针,只钓你该得之物。切记,时辰未到不可强求;时辰到时不可推卸。你且好自为之,老夫去也。
姜子牙恍恍惚惚,如在梦里,耳朵虽然听得真真切切,眼睛却朦胧迷离,看到的一切都模糊不清。待他激灵灵醒来时,眼前只有大海长天,哪里曾有老者的身影?他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可掂掂手中的葫芦,里面却是是滴酒皆无。再举起鱼竿看看,鱼线上赫然拴着一枚钢针似的直钩。他不得不信刚才的一切是真的。遗憾的是没有问问那老者到底是谁,他的名册上怎么会有自己的名字?而他本人又到底是怎样的一位神仙,如何会料知自己日后的结局?但姜子牙很快就释然了:既是神仙来指点我,自然会把该我知道的尽数告诉我不该我知道的,就是问他,他也不会说。
自此以后,姜子牙果依老者所言,只用直钩垂钓,而且钩不入水,不挂饵。
直钩垂钓到第三天,虽然一无所获,但姜子牙并不着急,他记得那老者“时辰未到不可强求”的话。不过,他却不能不为自己目前的处境忧虑:从子牙村带来的干粮只剩下最后一小块了,勉强还够一餐晚饭。明天、后天、大后天……又怎么办呢?就算自己能够忍上一两天不吃东西,可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钓上自己的“该得之物”呢?几十里地以内没有村庄,没有人烟,总不能每天回子牙村吃完饭,然后再回这里钓鱼吧?想到这些,他不禁回头,朝身后的方向张望了一眼。这一望却令他大吃一惊,就在他身后不足百步远的地方,突兀兀地出现了一片绿油油的菜地。
姜子牙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不由自主地走向那片菜地。近前才注意到,菜地的边上还有个低矮的窝棚。地里的菜共有两种,一种是土蛋,一种是黄芽菜。姜子牙在朝歌的沙丘园林里见过这两种菜,那是纣王派专人栽种了,供宫中食用的。所以他不但一眼就能认出并叫上它们的名字,而且还知道它们的吃法,土蛋吃的是埋在土里的块根,黄芽菜吃的是长在地面的菜叶。然而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究竟谁在这里、在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种出了这些菜?姜子牙来这里导经四、五天了,他每天都要经过这里回自己的简易窝棚,怎么会从来没见过这些菜?想到窝棚,姜子牙心里又是“咯噎”一震,那不就是自己的窝棚吗?菜地边上的窝棚就是自己的呀!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姜子牙毕竟不是凡夫俗子,瞬间的迷茫之后,他突然心有所悟:这难道不是那老者点化而成吗?看来自己的一切已尽在其掌握之中了。
从此,姜子牙再无半点犹豫,一切遵从老者指点,横下一颗心,静静地在那里等待他的“该得之物”。
过了三年又三个月又三天,姜子牙什么也没看钓上来,鱼钩上连一滴海水都不曾沾过。到了转天,他又在海边上坐了整整三个时辰,突然东边的天际有一朵红云升起,迅速地向着他的头顶飘来;红云经过的海面仿佛兴奋起来,一粼粼的波浪映着红色的祥光涌动。姜子牙的心也突然悸动起来,仿佛预感到将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当红云飘到他头顶的时候,红色的海浪也涌到了他的脚下。翻腾的红浪中突然有一条红色的大鱼一跃而起,紧紧地咬住他的直钩不松口。姜子牙怎敢怠慢,迅速提起鱼竿,将那条红色的大鱼接住,抱在怀里。他知道这是个神物,不敢把它放到地上,可当年那位老者并没有告诉他,钓到这“该得之物”后,是把它带走呢,还是把它放归大海。正在犹豫着,就见怀里的鱼慢慢张开了口,并将口内的一块东西缓缓吐出。姜子牙赶紧伸手接住,那是一块龟甲,一块布满裂纹的龟甲。他知道红鱼就是来给他送这块龟甲的。于是他恭恭敬敬地双手托着红鱼,轻轻地将它放回大海。
姜子牙认识这样的龟甲,早在纣王王宫的时候,他就见过巫师把这样的龟甲放在火上烤,然后根据烤出的裂纹,卜算未来的事情。那时,巫师的卜算是一门至高无上的学问,姜子牙既能时常与巫接触,岂有不热心探究的道理?因此,尽管他在王宫的时间不长,但在卜算推演方面却已超过了那些巫师。
看看红鱼送来的这块龟甲,上面的裂纹不难推演,可推演出的内容却令姜子牙怦然心动。根据裂纹的显相,所得卦辞应该是这样的:“鸡鸣司晨,子之当悔,渭水之滨,钓国磻溪。”别看只有十六个字,可它却透出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大消息:雄鸡报晓,日月更新,然而此鸡非“鸡”,而是其谐音西伯侯姬昌之姬,第一句说的就是要由姬昌来开辟新的天地。“子”是纣王受辛的姓氏,他本姓子名受,第二句当然是说纣王将要追悔莫及。三、四句是对姜子牙的指点,告诉他要到渭水之滨去等待,在那里他钓上的将会是一个侯国。
盼望多年的机会终于来了,虽然这一年姜子牙已经72岁了,但他依然满怀雄心壮志,带着那根终年与他相伴的鱼竿,毅然决决然踏上了西去的征程。在西伯侯封地内的渭水之滨顺利地找到了磕溪,按照卦辞上的指点!还像过去一样地直钩垂钓。时隔不久,果然在这里遇到了西伯侯姬昌。君臣一见如故,姬昌甚至说:“我家先君太公早就说过,要有圣人来到我周国,看来你就是太公所望之人哪!”此后周人就以“太公望”称呼姜子牙,就在后来的正史里,这都成了对姜子牙的一个公认的称呼。姜子牙也认准了姬昌将会成为一代明君,便忠心耿耿地旱被纣王困囚羡里时,他同散宜生、阂夭等人出谋划策,寻天下美女奇宝,献给纣王,救出姬昌。协助姬昌讨伐密须,攻打黎国、邦国,兼并崇国。在联络各路诸侯准备伐纣之前,他又和周文王姬昌共同写下《太誓》这一著名的伐纣檄文。文王姬昌昌病逝后,传位给武王姬发。姜子牙继续辅佐武王,会师牧野,最终完成了灭商兴周的大业。
这时的姜子牙已是名声大震,天下无人不晓。子牙舟的人们也知道了这位太公望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姜子牙姜先生,大家都感到脸上有光。刘二爷打鱼的时候,还自编了小曲:“子牙村出了个姜子牙,手拿鱼竿走天下,牧野驾起檀木车,保着周王坐才下。”摇橹撒网时便自得其乐地唱,大家觉得好听,不知不觉都学会了,不论是播种收获、筑房打夯,时时处处都有人在唱。后来宫廷南乐师到各地采风,还收集了这首小曲,经过文人的加工后,又把它收进《诗经》里,《大雅·大明》中的最后一段“牧野洋洋,檀车煌煌,驷〓彭彭。维师尚父,时维鹰扬。凉彼武王,肆伐大商,会朝清明。”就是根据它改编的。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
再说那姜子牙保着大周一统天下后,自己也被封了齐国的侯王正应了卦辞上那“钓国磻溪”的谶言。做了齐国的开国之君,姜子牙励精图治,煮盐恳田,农、工、商并举,很快齐国这片荒凉的退海之地变成了富庶繁荣之帮。周围诸侯国的人民,很多都迁来齐国定居。齐国的疆域虽然辽阔,但因为大多是退海之后的盐碱滩涂,不宜耕作种植,尤其无法种植蔬菜。伴随着人口的不断增加,吃粮吃菜的困难就越来越凸显出来。焦虑中,姜子牙突然想到了他当年直钩钓鱼时,海滩上那片菜地。三年多的岁月里,就是那片蔬菜养活了他。那是上天的赐予,不论春夏秋冬,不论他怎样采摘,它们永远是那么生生不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那里是同样的退海之地,和这齐国的土地一样的盐碱,既然它可以在那里生长,这里想必也是可以的。一个突然产生的念头,竟让姜子牙莫名地兴奋起来。是啊,晃已经过去了几十年。几十年里奔波奋战,他无暇回顾过去,今天回首顾望,想到在那渺无人迹的海边苦苦期盼的岁月,想到那片赖以活命的菜地,他怎么能不激动呢?
若只是到外地去引进一些蔬菜种子,随便派个人就可以办得到。可姜子牙更想亲眼去看看那阔别了60多年的故地,看看那里的海滩是否依旧,看看那片菜地是否依旧。因此,这趟公干只能由他亲自去做了。尽管此时的姜子牙已经整整130岁,但强烈的怀旧心态,还是驱使他迫不及待地踏上了遥远的旅
为了尽量少被打扰,圣子牙只带了两个随从,驾一辆马车,便从齐国的首都临淄出发了。因为他当年钓鱼的海边,现在已划归燕国管辖,所以他只能打扮成平民百姓,才便于过境探访。从临淄出发,不过五六咨里路程,宝马轻车,虽然一路询问壁来,也只用三天的时间,就到了姜子牙思念日切的故地。
一下马车,姜子牙就在原地怔住了,这里不但根本看不到大海,周围还平白多出了几个村庄。他哪里知道,就在他离开这60多年的时间里,大海又往东退去了好几十里。许多逃离战争、躲荒避难的人们,逐渐向这无人问津的退海之地地聚集,在此垦荒种地,慢慢就有了这些零星的村落。
眼前的景象难免让姜子牙失望,他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想知道究竟还能不能找寻些自己当年遗留的踪迹。于是,带着随从走向旁边的一个村子。
村头的一棵大槐树下,有几位老人正在乘凉。姜子牙凑到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跟前,问道:“老人家,请问一下,这里是个什么村呀?”
“钓台。”老者答道。
姜子牙有些好奇,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台?怎么有这样的村名字呢?”
“这位客官是从远处来的吧?这方圆百里可是没有不知道钓4的。”老者似乎对自己这个村子充满了自豪,脸上来了精神,说话的嗓门也提高了,“跟你说吧,客官。这个村名是俺爹辨得,不信你可以问问这几位老弟兄。”
“哦,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可以慢慢说给我听听吗?”这更引起了姜子牙的好奇,他索性在老者的身旁坐下来。
老者显然是不愿意别人抢了话头,朝那几个刚要张嘴说话的老人摆摆手,自己接过话茬,说道:“俺今年75,跟俺爹来的那年俺整10岁。那时候,这里是一片荒滩,脚下的土地盐碱得都泛着白。俺爹说这里根本种不了庄稼,就要领着俺往别处去。可俺突然看见前面有一片绿色的东西,便拉着爹跑过去看。你猜怎么着?俺们看到的竟是一块菜地,地里的菜长得那叫一个发旺!一身白衣服的白胡子老头儿,正在那里拔着菜,往一个大背筐里装。俺爹问他:'这位老爹,你老这是收菜?’你猜那老头儿怎么说?他说:'俺不是收菜,俺是要全都拔掉它,不种了。’俺爹忙问为啥,那老说:'俺这是给姜子牙种的。他在这儿钓鱼的时候,俺给他种的。如今他不钓鱼了,干正事去了。留着这些菜没用了。俺拔了它,腾出地来,谁想种谁种。’俺爹一听这话,'扑通'一下给老头跪下了,对他说:‘老爹呀,这些菜你老要是真不要了,就留给俺们吧。俺们是从外地逃荒过来的,这些菜可以救了俺爷儿俩的命。老爹行行好吧。’老头儿听俺爹这样说,就不拔菜了,直起身,看看俺爷儿俩,说:’你说的也对。这菜拔回去真还没用,倒不如给你们留下来。可是呢,有个事咱得说到头里,这地是天下人的地,这菜是天下人的菜。往后,要是还有人来这个地方,管你要这菜的种子,你可不能不给。'俺爹可不是个吃独食的人,爽爽快快地,应了老头儿的话。这时,就听那老头哈哈一阵笑,俺跟爹再抬起头来看的时候,连那老头的影子都没有了。俺爹说这是遇到了神仙,赶紧按着俺跪下,朝着东面连磕了三个响头。你说怪也不怪,等俺们站起来的时候,再看远处,全是一马平川的黄土地,哪里还有半点盐碱!就这样,俺和爹在这里落了根。起初,,儿俩凑合菜地边上的一个小窝棚住着,后来俺爷儿俩盖了房子。再后来乡亲们也陆续地搬来了。眼看成了个村子,俺爹想,是村子就得有个村名。叫个啥名好呢?想来想去,想起白胡子老头说过的话,要不是有个姜子牙在这儿钓鱼,也没有那片菜地,没有那片菜地,就没有这个村子。俺爹一拍大腿,就给这村定下了‘钓台'的名字。不信你可以问问这几个老兄弟。”
“没错。就是怎么回事,”“可不,就俺们这片土地好。再往东走出20里,就都是什么也不长的盐碱地。要不是有神仙点化,怎么会这样?”“就是就是,俺家刚搬来,老高大哥他爹就给俺家送去了菜籽。俺爹说谢谢他,他说这是神仙嘱咐他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那位姓高的老者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摆摆手,压住了大家的声音,不无自豪说:“还别说,俺爹取的这个村矗是取对了。当年就知道有个叫姜子牙的人在这里钓过鱼,可谁知道姜子牙是个啥人?自从大周家坐了天下,才知道,敢情这位姜子牙就是个了不起的神仙,他用直钩钓鱼,钓来的可不是鱼呀,是海龙王鱼兵虾将。姜子牙就指挥着这些鱼兵虾将打败了纣王。当今天下,哪个人不知道姜子牙?听说在俺钓台钓过鱼,多少人都跑来看看。听说俺这里有姜子牙吃过的菜,多少人彳跑来要菜籽。可俺这菜,只能在这南北20里方种,别的地方种出来就变味。为啥?因为俺这地是神仙点化过的。”
现在,姜子牙全没有了刚下马车时的那份失落,老人们的话让他越听越觉得亲切,过去的岁月又都一幕幕在他的眼前重演。直到高姓老人提到菜的时候,他才突然记起自己此来的另一个目的。便赶忙接过话茬,问道“老人家,你说的那片菜地还有吗?”
“有,有。我家一直种着。”老者伸手指指村外说,“那块种着菜的地就是。神仙的赏赐,俺一百辈子也不会丢。”
“能带咱去看看吗?”姜子牙有些迫不及待。
老者颤巍巍地站起身,爽快地答道:“能。客官跟俺来。”
60多年了,果真又回到了这块养活了自己三年多的菜地,姜子牙恍若中梦中,老泪在眼眶中打转,强忍住菜没有落下来。可看看眼前的菜地,他心中不觉升起疑云。他清楚地记得这地里有土蛋和黄芽菜两种,可现在只有这一半的土蛋是他熟悉的,一如当年的茁壮茂盛;可那一半又是什么?又矮又小,只有棵幼嫩的细茎顶着两片黄豆般大小的叶瓣。他将疑惑的目光转向高姓老者,问道:“那菜就是那么小吗?
“能带咱去看看吗?”姜子牙有些迫不及待。
老者颤巍巍地站起身,爽快地答道:“能。客官跟俺来。”
60多年了,果真又回到了这块养活了自己三年多的菜地,姜子牙恍若梦中,老泪在眼眶中打转,忍住菜没有落下来。可看看眼前的菜地,他心中不觉升起疑云。他清楚地记得这地里有土蛋和黄芽菜两种,可现在只有这一半的土蛋是他熟悉的,一如当年的茁壮茂盛;可那一半又是什么?又矮又小,只有一棵幼嫩的细茎顶着两片黄豆般大小的叶瓣。他将疑惑的目光转向高姓老者,问道:“那菜就是那么小吗?”
“怎么会?”老者被客人的无知逗笑了,打着手势耐心地为他解释,“那是种下的菜籽刚出芽,长大后可有这么,高,这么粗。叶绿帮白,肉厚筋少,可是上等的好菜呢。”
「看到老者的手势、听着老者的解释,姜子牙似乎松了口气,他的心中似乎悟出了一些道理:自己当年吃的菜,是经神仙点化的,自然可以四季常青,永远保持最旺盛的样子;百姓们的菜没有了那份神气,当然就得从小到大,一点点长起来了。不过他还是追问了一句:“您这菜叫什么名字?”
“白菜。”
“那,这个呢?”
“土豆。”
“怎么两个名字都不一样呢?”姜子牙自言自语嘀咕着。
老者听见了,于是解释道:“你说这菜的名字啊?嗨,当年只顾着给神仙磕头,也忘了问他。这名字都是俺们自己取的。叫顺口了,乡亲们也都这样叫了。”
姜子牙恍然大悟:是啊,年只在纣王的宫里有,老百姓谁见过?既然不知道它的名字,就随便给它取一个呗。
“老人家,这菜籽可以给我一一些吗?”想通了一切,姜子牙终于说出了此来的目的。
“怎么不可以?俺难道会忘了神仙的话?”老者的脸上竟露出些许委屈的神色。顿一顿,又很负责任地补充道,“不过。俺这菜只在这南北20虫种出来,才是这个样子,种到别处就不敢保了。看你应该离咱这里不近,种出来不一样的话,可真不是俺老高头给错了种子。”
“知道了,老人家,什么样都得谢您哪!”
长话短说,姜子牙果真如愿以偿地得到了白菜和土豆的种子。回到齐国后,便按照钓台的那位高姓老者告诉他的方法种下。到了发芽的时候,便发了芽;该生长的时候,也一样的长。可到了收获的时候,竟真如老者所言,不论品相还是味道,都远远不如当年他在海边矗时吃到的那菜。姜子牙不禁仰天长叹:“老神仙啊!你如今怎么不保我了?”
直到今天,那种被称作“青麻叶核桃纹”的大白菜,依然只有钓台南北20里的地方可以种得出来。一样的种子,种到别的地方,就长不出那样的菜。
传说三:钓鱼台和太公庙
西钓台的运河边上曾经有一块巨大的石头,石上有两个大脚印。据说这块巨石就是当年姜子牙的钓鱼台。
读者难免会问:史书上明明白白地记载着,姜子牙受师父之命下界来助周文王灭纣,是直钩垂钓于渭水之滨,在那里等待文王的。渭水发源于甘肃,流经陕西的咸阳、渭南等地入黄河,据此岂止千里,姜子牙的钓鱼台怎么会到了西钓台?其实这里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战国时期,天下大乱,群雄并起,逐鹿中原。地处最北端的燕国本也是个大国,与秦齐楚魏韩赵并称战国七雄。大位传到燕王哙手里的时候,哙听信了佞臣邪说,学起了古贤尧舜的禅让之法,将王位让给了相国子之。子之继位伊始,马上露出了贪婪本色,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其时正在北地守边的太子平立即率诸将回师,攻打子之,造成了燕国大乱。与燕国西界相邻的赵国见有机可乘,马上从韩国接出燕公子职,并遥立公子职为新的燕王,一路敲锣打鼓地护送他回国登基。可他们没有想到,这时燕国国内太子平已经推翻了子之,自立为王,成为史上赫赫有名的燕昭王。赵国欲立公子职,本欲凭借拥立之功长期要挟燕国,使公子职执掌的燕国围着自己的指挥棒转。太子平这一自立便打破了赵国的计划,赵王开始与燕国为敌,派出重兵进犯燕国。燕国刚刚经历了内乱,元气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哪里是兵强马壮的赵国的对手,很快就被赵国攻陷了西部的数座城池。眼看赵国军队已近逼至现在的任丘霸州一线,距其都城蓟(今北京)不过数百里。
燕昭王太子平一边选出能征善战的将领率兵去前线抗敌,一边在国内遍访贤达,以求救国良策。他首先亲自登门拜访了老臣郭隗,请他为自己荐贤;郭隗沉思片刻,给他讲了个重金买马骨的故事,说古代有个皇帝十分爱马,派大臣带重金去买千里马事那大臣走遍天下,竟寻不到一匹千里马,最后听说某地曾有过一匹千里马,可惜已经死了数年。大臣尊到埋葬死马的地方,把所有金子都给了马主人,请他扒出马骨,带回了皇宫;皇帝见了马骨勃然大怒,说:“我让你买的是活马,你给我买堆马骨头来有什么用?”大臣说:“陛下等着吧,您花重金买马骨的事情很快就会传遍天下,人们知道了您爱马的诚意,就会有人把千里马送上门来。”果然很快就有好几匹千里马被主人送进了皇宫。燕昭王听了这个故事,立刻明白了郭隗的用意,当即把他接进宫里,委以重任,并给他很高的俸禄,为他建了很好的房手。
郭隗的消息传出去,马上就有很多的能人贤士慕名而来,效力尹燕昭王的麾下,这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魏国人乐毅。这位乐毅是一代奇人,不但仰知天文、俯察地里,而且深知古今之变数,谙熟排兵布阵之法。他来拜见燕昭王,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大王目前最大的忧虑是赵国,我有破解之法,希望大王能够按照我说的去做。”
乐毅一语中的,燕昭王忙说:“先生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本壬一切照办就是了”
“请大王在畿辅之处选一丰水之乡,修筑一座姜太公庙,并召集群臣在庙前跪拜三日,祈太公显灵。”乐毅说得神秘却又胸有成竹。
大敌当前不去排兵布阵却要修庙祈神,太子平不免有些疑惑,但他早就知道乐毅是个奇才,况且自己刚刚还承诺一切照办。于是,他立即命人去寻找丰水之处。最后寻到一片刚刚退海形成的滩涂之地,看看这里水草丰盛,符合乐毅提出的条件,决定就把姜太公庙修筑在这里,而这里恰恰就是今天西钓台所在的位置。
其实乐毅在来燕国之前就派了自己的几个学生去了赵国,让他们在赵国以占卜星相的方法广泛制造舆论,说很快就会有仙人下界,来帮助燕国抗击赵国。这个消息很快就通过各种渠道传进赵王的耳朵,他赶紧派出许多暗探潜入燕国,去打探虚实。
燕国这边很快就修成了姜太公庙,按照乐毅的要求,太子平又亲率满朝文武到庙前跪拜三天。如此浩大的举动自是人皆知,消息传到前线,连敌方都知道了。赵国将领不知燕国将有怎样莫测的举措,赶紧把一情况汇报朝廷,此时赵王的暗探刚刚派出。
乐毅对赵王有着深刻的了解,对他善使暗探的手段更是了如指掌。这里一切安排就绪后,估计消息早到了赵王的耳中,掐指算算,他派出的暗探也该到了,自己便按照传说中成姜子牙的模样化好装,戴了斗笠、穿了蓑衣,手持一根装了直钩的钓竿,直奔姜太公庙而去。他本意是要在这里找一处高台,稳赢坐上去,装成太公钓鱼的样子,让赵国暗探看到后误以为是姜太公下界,来助燕国。然而,他没有想到,修筑姜太公庙的地方殷刚填海成陆千余年,放眼望去,尽是一马平川,根本找不到一处高台;虽说坐在水边上垂钓不是不可以,但那不像是姜子牙,容易被人看出破绽。于是,乐毅提着钓竿往西寻找,一直走出数十里,到达今天的子牙一带,发现一个天然形成的高大土台傍水而立,感觉这里最像传说中太公的钓鱼台,便坐了上去,将直钩垂下,距水面尺余,嘴里还不停地念着:“鱼儿来上钩啊!鱼儿来上钩啊!”远远看去与当年太公钓鱼一般无二。
再说那位真正的太公姜,自丛助周伐纣大获全胜后,在周朝作了一段时间的宰相;后因天界诸神无人管理,被玉皇再次召回宫,又做起了他的众神之神,过着悠哉游哉的日子。然而,姜太公的前身毕竟是个尘世凡人,成神后他依然念念不忘间事,每幻化,到人间走上一遭,若遇不平之事,也偶尔伸手一助。太子平在畿辅之地兴建姜太公庙的事情已经惊动了善太公本人,虽说自他伐纣成功后就被后世奉为武圣,被尊为百家宗师,但还很少有人修庙来祭祀他,所以他对此事感到十分好奇,决意亲自下界去看一看。
也是出于心情的急切,姜太公这次下界没有经过幻化,就穿着他当年在渭水之滨钓鱼的那身行头,驾一朵祥云直奔姜太公庙飘然而下。远远地就看到了地面上那座高耸的庙宇,太公按住云头仔细观察,发现庙宇周围尽是沟渠相通的水泊,这又让他想起了当年垂钓渭水的情形,难免大发思古之幽情,忍不住从背囊中摸出他那跟直钩的钓竿,要下去垂钓一番;可当他再仔细看时,见下面处都是泥土,竟无可坐之处。姜子牙可不是乐毅,这点事情怎么能够难倒他,只见他掐诀念咒,很快就有一块巨石被他从泰山移来,稳稳地降落在水边。姜子牙也随即按落云头,自己飘然降落于巨石之上,神闲气定地坐在石上开始垂钓。不过就是由于他这轻轻一落,石上竟被踩出了两个深坑。
而此时赵国的探子已经发现了在前面钓鱼的那位假太公乐毅,虽说他并未识破乐毅的伪装,但他不相信燕国真的能祈请得姜太公下界,带着半信半疑的想法,他想再去姜太公庙探个究竟。不过几十里的路程,用了不到一个时辰那探子就来到了姜太公庙前,未及近前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水畔一块高大的石头上赫然坐着姜太公在那里钓鱼!想想自己一路走得不慢,那太公却又先于自己坐到这里来垂钓了,不是神仙什么人能有这么快的脚程?这不分明是姜太公在向自己发出警告吗?
一念及此,探子赶快回国去向赵王禀报。
而自赵国的军队听到燕国修庙请神的传闻,士兵们心中已经犯了嘀咕;乐毅部署过修庙祈神事宜,也一边装姜子牙在那里钓鱼,一边让暗线向前方军队传递自己的计谋,把主要精力转移到排兵布阵指挥打仗上,因此燕国接连打了两个不大不小的胜仗。事也凑巧,当探子来报亲见太公在畿辅之地钓鱼的消息时,前线两战失利的塘报也送到了赵王的案头。两个消息相互印证,赵王相信燕国真的请来了姜子牙。赵王清楚姜子牙是个什么人物,他当年可以帮助周战胜纣那样的强敌,现在竟然出面来助燕,自己哪里还有半分胜算?想到这里,他马上下令:速速撤回军队。
燕国的守将见赵国突然撤兵,以为真的是太公显灵来帮助自己了,于是一声令下,全线追击。这里乐毅也早得了前方战局突变的消息,认为自己已没有继续乔装太公的必要了,于是撤回,要到前线去亲自指挥;然而当他走回姜太公庙附近时,见到那水畔处突兀多出了一块巨石,石上真正的太公依旧稳稳地坐在那里垂钓。乐毅远远地朝着巨石跪下,冲太公拜了三拜。太公见到乐毅,顿时明白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当时便大笑三声,飘然而去。
乐毅很快就赶上了前线部队,他亲率大军一路追击,到了今天的保定地区,,突然发现当道横着一块通体乌黑的石头,且石顶之上有一明显裂缝。乐毅一向注重异象的警示,想想太公钓鱼坐的是一块白色巨石,这里又遇一块黑色异石,暗合了青龙白虎之喻,二者本就是相克之物,再看那石上的裂缝,分明像裂瓜之缝,乐毅心念电转,悟出这是太公有意留下的警示,告诉我们要与赵国瓜分于此。于是乐毅下令军队停止追击,就此划定与赵国的边界。自此燕赵两国就以那块黑石为界,互不相犯。年深日久,后人还给那块黑石取了个“保定大裂瓜”的俗名。
燕赵之间的战争结束了,姜太公庙和姜太公亲自移来的那块钓鱼石却永远留在了畿辅之地。有庙就有香火,有香火就有人烟,很快在姜太公庙附近形成了今西钓台、纪庄子一带的自然村落。在姜太公钓鱼处形成的村落,一开始就用了钓台的名字,以示人们对姜太公的景仰。因为乐毅曾乔装姜子牙在西边数十里处的土台上钓鱼,燕国人为了纪念他的功劳,想在那里修座乐毅庙,但想想乐毅根本不是个神仙,不适合修庙,再一想,他不是装过姜子牙吗?就算是个假的吧,总也跟太公有些关系,干脆在那里也修个姜太公庙得了。于是真的在那里又修了一座太公庙。因为这座庙,也因为乐毅假装姜子牙在高高的土台上钓鱼,后来的人们就把那个地方命名为庙台。那里的人也是越聚越多,渐渐就形成了一个庙台村。
秦汉时期,疆土大扩,海内一统。为巩固边防,汉呈开始在北方增设县置。渤海之滨、燕山脚下,水草丰茂,既宜民居又宜屯兵,经多方考察考证,汉王认为西钓台一带的姜太公庙香火旺盛,又有姜子牙显圣时钓鱼用的巨石钓台,实在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于是下令在这里设置县置,并亲自命名为东平舒县。县城就建在姜太公庙西边,城门与太公庙遥遥相对,意思就是要请太公镇守城池。
到了隋朝,隋炀帝杨广要开凿一条从北京到杭州的大运河。按最初的设计,运河穿过静海境内时是取笔直走向的,但主持工程的大臣听说钓台有姜太公庙,还有太公的钓台,觉得这是涉及运河风水运程的大事,便赶紧向隋炀帝禀报,并建议运河拐弯,靠近太公庙和钓鱼台这一大吉大利之地。隋炀帝准奏,于是运河就真的拐了弯,运河到钓台时,为了使太公钓鱼的那块巨石能够紧邻河边,不得不在钓台村穿村而过,这样,一个村便被一条河一分为二,后来人们把河西的称为西钓台,河东的称为东钓台,而太公庙和那块钓鱼石都被留在了西钓台一边。
〈未完待续〉
溶洞(连载十二)
文/陈子茹
<二十四>
张扬一行来参观溶洞,与严起心照不宣。游览途中,张扬连声赞叹,奉承虞城有眼光有胆略,开发出了这么一个一劳永逸、一本万利的好项虞城只是唯唯应付。严起也并无反常表现,任张扬和虞城聊东聊西,并不插话,自顾自看景。
从溶洞里走出来的时候,张扬拍了拍虞城的肩膀,说:“老弟呀农溶洞太好了,前途无量啊。”
虞城谦虚地答道:“老兄有何见教?”
张扬说:“那我可不客气了,提点建议,你这洞还得好好整修一番才能成为景点,供游人欣赏。这一点不知老弟有没有打算?”
严起这时插进来:“人家虞老板早想到了,装修计划都做完了,正准备开工装修。”
张扬说:“哦?如果不保密的话,愿闻其详佬兄我帮你参谋参谋”
虞城愣了好大一会儿,才不得不说:“保密也不跟老兄保密呀。那就请老兄提提意见吧。”
说着,他把张扬一行让进预制板房,拿出溶洞装修计划递给张扬看,然后忙着给客人沏茶倒水。
张扬捧着装修计划书,一边看一边夸。看完,他啜了一口茶,说:“老弟咱们有缘,我看上你这个溶洞的
工程了,想借老弟这个工程传传名,怎么样我来帮你做这个工程吧?”
虞城站在那里,思量应对之策,也呷了一口茶,说:“老兄,不瞒您说,前天我们刚开过事会,定下了这装修工程我们自己干,而且装修人员都已经敲定。董事会的决定,我怎么能随意更改呢?谢谢老兄,这次就不麻烦你了,以后有什么活再找您帮忙好吗?”
张扬僵在那儿半天没说话。
严起插进来说:“虞老板,董事会决定的事,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如果人家的价钱合理,工期又快,质量又好,咱们可以再开个会,重新表决一下嘛。虞老板,您看咱是不是和张老板先谈一谈,再做决定。”
虞城再一次陷入两难的境地,沉吟了半晌,才说:“那好,咱们先谈一谈吧。”心里却无论如何也不是滋味。
听到虞城答应先谈一谈,张扬忙说:“谢谢虞老板给了我们机会,让我们把想法表达出来。”
虞城说:“张老板,溶洞的装修计划您也看了,洞内的景观您也参观了。要谈咱们就直接些,如果这活让您干,您会怎么做?大约需要多长时间,多少资金?”
张扬说:“虞老板,既然您能给我们这个机会,我们一定把工程百分之百地做好。我看,从开工到开张纳客,没有七八个月的时间,是不行的。”
虞城说:“半年可不可以?”
张扬说:“以我的经验看,半年恐怕难以达到要求,至少也得七个月。”
虞城说:“造价呢?
张扬说:“连工带料少说也得四百万。”
虞城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精确地计算过,按照计划,六七十万,最多一百万就能拿下来,“光洞内?”张扬说“我说的就是洞内
虞城说:“根据呢?”
张扬说:“按您的计划要求,水泥、造型、灯光、线路、景物的修缮和重组,人工、雇用高级技术人员、特殊工具设备的租用,没有四百万,绝对完不成。”
虞城明白张扬绝对是想宰他一刀,就打定主意交了实底:“张老板,我算过,洞内装修最多只能花一百万,一分也不能再增加了。”
这时,严起又说话了:“来,两位老板,都退一步,这么着,三百万行不行?“
这个数一出来,张扬当然喜出望外,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要压制喜悦的心情,他忙阴沉着脸说:“严起兄弟,这可不行,那样我就要赔个底朝天了。虞老板,您也不能忍心看着老兄我往这山崖下跳吧。不再涨一点我是真的没法干。”
严起忙拦住张扬:“老兄老兄,打住打住,我还没征求虞老板的意见呢,你倒先不高兴了。虞老板,我说的这个数字,您能不能接受?能接受咱谈,不能接受咱就拉倒。
虞城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可碍于严起的面子,还是把心里的不满强压住,脸上仍然露出笑容,说:“二位二位,你们说的这个数,如果从友情来讲,不管是张老兄还是严主任,我都不能拒绝。可是,我担任这个董事长,责任重大。不能拿大家的利益开玩笑。目前这个数,离我们董事会的共识差幅太远。所以我劝老兄还是找一找别的工程吧。对不起了张兄,以后有机室咱们再合作。
严起还要再说什么,虞城南话拦住了,说:“严主任,你也是明白人,两面的意向相差太大谈不到一块儿去,再谈下去反倒伤了和气。你是领导,也是咱的股东之一,正好帮我给张老兄做做工作,别让老兄别扭。虽然合作不成,但咱还是好朋友好兄弟,以后不可能没有合作的机会。”
见虞城说到这个分上,张扬反倒挡住还要和虞城理论的严起,说:“老弟,买卖木成仁义在,你老弟也努力了,既然谈不拢,我看就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我们总还是朋友。虞老弟,你也费,我看咱就谈到这吧。”
见张扬如此大度,严起的嘴角勉强挂起一丝微笑,说了声:“好吧,就这样吧。“
<二十五>
工程没有谈成,为了减少开销,张扬把他们的驻地从鱼山饭庄转移到离县城不远的一个叫流花山庄的农家院。严起帮着张扬一行转移到流花山庄后回到家里,越琢磨越觉得别扭,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吃过饭,他坐在沙发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沉着脸跟自己较劲。
妻子丽珍忙完了厨房里的活计,倒了一杯茶放在严起面前的茶几上,说:“来,严起,喝杯茶,脸老拉这么长,遇着嘛烦心事了,跟我说说
严起端起热茶,放到嘴边吸溜一口说:“别问,女人家别掺和。我什么事也没有。”他又喝了几口,站起身,说:“丽珍,我出去一趟。待会儿就回来。”
他步出家门,不由自主地就来到了“鱼山芬芳”茶楼。他走了进去,挑了一间雅致的茶室坐定,向服务员要了一壶上好的铁观音,用手机拨通了张扬的电话。
“喂,老兄,我在‘鱼山芬芳'茶楼,泡好茶等你呢。快过来,我想跟老兄聊聊。”
“好的,我马上到。”
严起喝完第一泡茶的时候,张扬到了,坐下就问:“老弟怎么了,不好好休息,却来这里喝茶?”
“老兄,怎么,你对白天的事就这么淡定?”
“为这呀,老弟,谈生意总有个成败,别为这别扭,大不了打道回府。”张扬说得很平静,可凭他对严起的了解,何尝不知道严起此时的心境。
严起品了一口茶,抬起头说:“老兄,羞臊我呢?”
张扬说:“哪里哪里,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哪能对老弟不敬呀。不过这个虞城,有点太不知深浅了,一点面子也不给。”
严起叹了口气:“不是老兄拦阻,我当时就跟他理论理论。”
“哎,老弟。”张扬说,“这么大的干部了,办事情怎还这么没城府。当时我要不拦你,你们两个人搞僵了,以后的事就更不好办了。如今办什么事都得徐徐图之,操之过急往往事与愿违。”
严起倒是真的佩服起张扬来,暗暗追悔自己一时性急,差点弄得不好收场,说:“还是老兄比我有大将风范。不过这虞城咱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当然。”
两个人喝着茶水,商量着怎么对付虞城。
〈二十六〉
第二天早上,严起走进县志办他的办公室后,先掏出手机,给虞城拨了电话。
“喂,虞老板吗?我是严起。”
他在电话里向虞城推荐了张扬妻妹雪娜到虞城的公司做财务或接待工作。他向虞城解释说:“张扬和咱的工程没谈妥,我准备给他再找别的活干,可找活也得有一段时间,人吃马喂的负担也不小,雪娜干过财务,做接待也有些经验。你那如能安排一下,也能给张老兄减轻点负担,老兄你看怎么样?”
虞城为了帮严起挽回面子,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推托,一口就答应下来:“可以可以,你就让雪娜先来这边上班吧。”
上午十点多钟,张扬和雪娜来到虞城的板房。
张扬说:“虞老板,我这妻妹往后就在您这干了,请您多多关照。”
虞城说:“用不着客气,您的妻妹就是我的妹妹,我会好好待她的。听严起说,雪娜妹子有财务专长,又这么有风度,就按严起说的,负责接待和财务工作,也为我减轻点负担。雪娜妹子,这些工作以后就拜托你了。”
雪娜说:“我会努力的,今后有不当之处,还请虞老板多多批评指点,别拿我当外人。”
送走了张扬,虞城和雪娜走进板房,雪娜坐在虞城办公桌对面,和虞城攀谈起来。
雪娜说:“虞老板,您看我怎么开始工作呢,从哪儿入手?”
虞城说:“我看就是咱们谈定的,你负责财会和日常的接待工作。”他把账册从文件柜里拿出来,交给雪娜,说,“咱们人手少,财会制度还不太健全。你来了就好了,把账目管起来,以前是我和李老板代管,以后就由你和李老板管,我还要和咱们的装修队一块儿搞溶洞的装修,李老板也要抓溶洞装修的其他事务,不能光坐在屋里管账。你就得多辛苦些了。”
雪娜说:“虞老板,有您的领导,我会加倍努力做好工作的,不让您分心”
雪娜从虞城手里接过账册,顺势用柔软光滑的手蹭了虞城的粗手一下。虞城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碰到的,脸一下子热到耳根,忙说:“对不起,雪娜,我是无意的。
雪娜一笑:“虞老板,没什么,没什么。”坐下来翻阅账册。
雪娜虽已过二十七岁的年龄,不算是豆蔻青春。在当今的风潮中,这样的少女,似应是清纯可人的芳龄,且雪娜又生得细皮白肉和她姐姐同样的妖冶细腻娇嫩,是专能吸引男子眼球的那种少女,在一般男子眼中,她只有二十一二的年龄。然而,她却是处事老道,惯玩风月的老手。她幼时父亲因病早丧,母亲带着她和姐姐过生活,姐姐为了供她读书十七岁就坐台三陪,她高中毕业后高考落榜,就和姐姐一起坐台,练就了一身勾引男人的功夫。后来姐姐雪莲被张扬包养,又嫁给张扬,雪娜才被张扬带出来做了公关小姐。她为张扬做公关可说是得心应手,无往而不胜,无坚而不摧。为张扬拿下了不少的堡垒山头,一是拿活;二是工程验收;三是要账;她几乎成了张扬手中的一张王牌,这次被安排进溶洞,当然也是为了拿下虞城,攻克溶洞。
〈二十七〉
张扬把小姨子的事安排妥当后,来到严起的办公室,让严起把张建约过来,他在严起屋里等他。张建前年大学毕业后,因不愿意回老家夹在父母离异的困境中周旋,就报考了鱼山县工商联的职位,被录取了。逢年过节张建都是扎在母亲家里不出来,咬牙不见他的父亲。
严起似乎也知道张建的这一心理,他没有直接给张建打电话,而是找的梁理事长。严起同时也给张扬做了工作,让他多理解儿子。
一个小时以后,张建来了。他进门先跟严打招呼:“严主任,您找我?”
严起说:“小张,快坐,你看谁了?”
张扬也站起来说:“快坐快坐,儿子,想死爹了。”
张建虽恨张扬花心,可那毕竟是他的父亲,抚养他长大的那份情他忘不了。他生疏地叫了一声爹。
张扬百感交集,拉住张建的手,老泪纵横:“你怎么也不回家看看我呀?”
张建挣脱父亲的手:“你现在那个家我能去吗?我妈和我们好过吗?”
张扬无语,愧疚感涌上心头。
张建也不再说话。
严起清了清嗓子,说:“爷儿两个好几年才见一次面,过的事情不提了,说点高兴的事。听梁理事长说,张建工作得不错。张兄,我们的后代,成长了,成熟了,成了单位的骨干了。这就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张扬说:“没想到,几年之间你进步得这样快,不愧是我的好儿子。孩子,这几年你是怎么干的,快告诉爹。”
张建看出父亲有意讨好自己不冷不热地说:“还不是日常该干的那工作,也没觉得比别人强。就是严叔和梁理事长他们当着你不好意思说什么得了,快别沾沾自喜了,免得让人笑话。”
严起见爷儿两个打破了沉寂,就说:“张兄,侄子,你们爷儿两个好好说说话,我到科室里转转。”说着,拿起茶杯出了屋。
严起出去后,张扬向儿子表示了深深的愧疚,让张建好好孝顺妈。爷儿两个东拉西扯谈了一个多小时,儿子不但没有拒绝他,反而谈得挺融洽,这是张扬万万没想到的。
严起回来了,张扬一脸笑容迎上来,说老弟,中午了,我做东,请你和梁理事长吃饭,儿子作羸严起见张扬这么高兴,知道父子俩谈得很好,没有推辞,就说,我给梁理事长打个电话,庆祝你父子俩团聚。
<二十八>
虞城见雪娜认真地翻看账册,就换了身工作服,去找带领装修队开凿第一洞室里第四景观“定海神针”的赵立本。冲击钻和风镐的声响震动了整个洞穴,虞城习惯了这种噪音,钻声一停,他就和工人们一起抡起钢镐,叮叮咚咚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块块石块从大石上分离开来,落入新开出的池子里。忙了一会儿,虞城直起腰,用手背蹭了一下脸上流淌的汗水,那汗水就与厚厚的石头面子和成了泥,染得脸上一道道的花,洞内的灯光一照,那一脸的汗泥越发明显。有人喊起来,看那,咱们虞老板成了花脸大舅了,引得人们把目光都投向虞城,爆出一阵大笑。虞城白牙一觥,也笑起来,说:“兄弟们,我看你们都是老鹄落在猪身上,只看得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
虞城这一提示,大家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指戳着,洞内又爆出一阵会心的大笑。笑了一阵,气氛活跃了,人们又都干起矗手里的活来。
队长赵立本来到虞城身边,说:“虞老板,你过来看。”
虞城见赵立本神神秘秘的,急忙站起身,跟在赵立本身后。赵立本领他来到拐角处,指着用碎石垒起来的茶几和石座说:“虞老板?这是我用咱们打下的碎石垒的,既可以节省向洞外运石的人力,也节约了时间,还可为游人增添休息的地方。您看这样行不行?”
虞城忙说:“好,好,大胆的创意,精巧的设计,真是一举三得呀。老赵,有你的。咱装修当中就按你这个创意,在适当的地方,用废弃石块搭筑几处供游人休息的服务点。”
这时已是时过中午,食堂师傅来喊吃饭,赵立本说了一声下班了,人们便鱼贯走出洞来。
这时,到山下采购水泥的李瑞刚回来,见虞城等人这般模样,先是一笑,而后半玩笑地说:“各位像是土遁钻出来的,一群土猴啊。”又引起人们一阵笑声。
虞城和李瑞都把饭端进办公室里吃。雪娜还在屋里看账册,虞城便说:“雪娜,快去吃饭吧!”雪娜说了声好,就放下账册到食堂打饭。
李瑞边吃饭边对虞城说:“老兄,你是经营这么大个公司的老板,光走心思就够你累的,还跟工人们一块儿干活,别累坏了。我劝你以后别再跟他们一块儿干浩了,指挥指挥得了虞城说:“那怎么行,咱自己拉起来的装修队伍,咱们不到场就不了解情况,装修工作怎么做到位呀,再说,我年轻时就是干农活的出身,后来出来工作也是在港口做装卸工,这点活我顶得住。”
李瑞叹了口气说:“唉,毕竟岁数大了,和年轻时不能比。要是选个现成的装修队干,你何至于受这么大的累。现在可好,连个退身步都没有。”
虞城说:“李局,我愿意这样滚吗?没有辙,咱的资金不是那么宽裕,要把装修和后续工程做完,资金缺口还不小呢。张扬一张口就是西百万,严主任也说要三百万,我细细算过,顶多用一百万。咱资金这么紧张,能让人家轻易拿走几百万吗?咱少花钱,还不得多受点累吗?兄弟,没事,我吃得消。放心吧,你跑好外围的工作,洞里的事我顶着。”
雪娜端着饭回来了,他们也就不再谈论这事。
<二十九>
吃过饭,李瑞走出板房,踱步到朝西侧的山口站着。西风吹来,扫尽了暑气。周围山坡上,高大的柿树结满了拳头大小的柿子,他的心绪像那些结满果子的树枝一样发颤。他被虞城的话感染了,觉得他和严起逼虞城搞股份制有点对不起他,严起为人处世也实在不算厚道。不过要不是严起,自己的股东身份也不会尘埃落定,不管有没有副经理的职务,还只能算是给虞城打工的。他又觉得严起没什么不对,刚刚萌生的愧疚感又被拭去。对于李瑞来说,虞城和严起两个人,都是要好的朋友。一个是他的同事,在困境中拉他出来一起做事发展;一个是多年交往的同时,很谈得来的老朋友,相互给过许多的帮助。在两难的选择中,他只好,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李局,想什么呢?”
李瑞一回头,虞城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身后。
“没想什么,看看远山的风景。你看,前面的崇山峻岭,层层叠叠,起起伏伏,就像我们的事业,虽曲折,但深远,前途无量。”
“是啊,李局。我们得翻过一道道山梁,越过一道坎坷,才能通向远方。”虞城也发了一通感慨,然后说:“我们眼下就面临着资金缺口这道坎儿。
李瑞说:“我们不是刚刚吸纳了一部分资金吗?”
虞城说:“那才有多少哇,二三百万,加上我原来的资金,不过六七百万,前期工程已耗去了近半,要真正把这溶洞变成旅游景观,像我这样精打细算,还缺七万的资金。这是一个大难题,不知该怎么解决。”
李瑞说:“咱贷款不行吗?”
虞城说:“我也想贷款,一个是在鱼山想想办法,找找严主任、梁理事长、陈县长他们,看能不能帮帮忙;另一个是回老家找找门路。鱼山这里还得你老弟先给探探道儿。在老家咱一块儿找昂路。”
李瑞说:“在鱼山这贷款是正路,不过这地方不是那么富裕,七八百万算是大额贷款了,恐怕费劲。在老家贷款,倒是资金宽裕,不过是跨地界建设,银行往不往这投资不好说。两下都有较大的难度。不过虞老兄,有困难咱们大家担,我会一心一意帮老兄解决的。”
虞城说:“那咱老哥俩就分分工,你先在鱼山探探路,我回老家摸摸底儿。”
李瑞说:“好吧。”
<三十>
李瑞和虞城分手后,下山来找严起。
严起正接电话,见李瑞进来,手举着电话机,示意李瑞坐下。“封老,您能到我们县来投资,我们求之不得!您哪天能过来,我等您。李瑞也在这里,咱们正好见个面,从您退休后咱们还没见过面了。”对方说,下周一偕夫人过来。严起说:“我等您。”
撂下电话,严起用签字笔把封老来的时间记在台历上,回头对李瑞说:“李老兄,下周一封杜封老来,想搞什么红色旅游项目,以他的影响,准能协调成。到时咱们一起掺和掺和。”
“好,”李瑞说,“我一定配合,和这么德高望重的老者合作,是咱的福分。”
说完封杜的事情,李瑞把虞城想贷款的事跟严起了。严起心说,张扬的事你一点面子也不给,这回我怎能轻易帮你:“李老兄,这是咱们自己的事,我一定努力。不过这事难度大,县经济建设有大局,咱这溶洞毕竟算不上重点项目,在全县投资建设中排不上号。再说,咱县的资金又不像经济发达地区那么宽裕,难度就更大了。”
李瑞说:“找找陈副县长呢?”
严起摇摇头:“找陈县长也难,他不主管财金融,排不进重点的项目,谁争取也不好办。”
李瑞说:“就这么难吗?”
严起说:“是的。你不是我们县的人,不了解我们县的经济和金融形势。这是个天大的难题,不比一般。”
李瑞说:“严主任,这怎么办好呢?”
严起说:“这事希望渺茫。眼下咱只能拉上梁理事长一起找陈县长试一试。”
李瑞说:“这还得靠严主任快一点安排,不能干等着?虞城这资金用尽了,就影响溶洞开业了。”
严起说:“是的是的,我会尽快安排咱们一起找陈县长的事,好赖咱们知道个结果。不过得两条腿走路,光靠县里贷款基本是一条死路,成功率极低。”
李瑞说:“那我就听严主任的信了,我回去等。”
严起说:“好吧。不过老兄,可别忘了下周一封老来,你过来咱一起接待。”
李瑞站起身来,“放心吧,忘不了,到时我一定来。”说着出了门。
严起把李瑞送出门,回屋坐在办公桌前,抄起电话拨通了张扬的手机号码。
自从张扬和虞城谈判失败后,为了减轻张扬的负担,严起从乡镇给他找了一档修缮办公用房的活,虽谈不上能挣多少,总比坐吃山空强得多。所以张扬做得也很认真。
张扬在电话里告诉他,活干得还算顺利,不过干不了几天就能完工,之后还得靠严起命张罗。薛娜每天给他打电话,通报虞城的活动情况。另外,雪娜接过了财务账本,目前还没发现什么不合规矩的地方。
严起也把李瑞找他的情况跟张扬通了气,说:“看来虞城确实遇到了资金困难,恐怕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下一步咱们可以在资金上做文章,不怕他不听咱的。”
张扬说:“不着急,慢慢观察慢慢等吧。”
<三十一>
李瑞回山上跟虞城汇报了接触严起的情况,说:“看来在鱼山贷款还真是有困难,我们还得抓紧。”
虞城说:“李局,咱必须把后续资金准备足,后面的工作才能不受影响。看来我得回老家一趟,探探门路,看有没有希望办下来。这鱼山的事情就依靠老弟张罗了。”
李瑞说:“放心吧老兄,困难虽然很大,我会努力的。”
虞城说下午我就动身,拜托了!”
说这话时,雪娜正在屋里理账,他们也没背着她。
送走虞城,雪娜立即打电话把这消息通报了张扬。
李瑞不好意思再催严起,等了三天,并无一丝回音。他等得有些心焦,终于熬不住,硬着头皮给严起打了电话。严起的回答果然不出李瑞所料,说是陈副县长听说虞城贷款,感到十分为难,基本上没留活话。不过,他已和陈副县长约定,今天下午,让李瑞来一下,说说企业的困难。
严起说:“下午去时,叫上梁理事长,咱们一起说说,看能不能有些希望。”
李瑞说:“下午我去之前,咱一块儿去请梁理长。”
李瑞撂下电话后,又拨通了梁理事长的电话,梁理事长很痛快地答应了。他立即下山,打了车,直奔县委县政府机关大院,来到陈副县长办公室。等了一会儿,严起和梁理事长都到了。他们坐定后,李瑞向陈县长、梁理事长和严起汇报了目前溶洞建设资金不足的困难,梁理事长和严起也阐述了政府应该支持协助贷款的理由。梁理事长和严起话音一落,陈副县长喝了一口茶水,清了清嗓子,陈述了县里集中资金主攻重点项目的策略。他说:“虽然溶洞没被列入投资的重点,但作为填补空白的项目,县委县政府的态度还是很明确的。我们努力争取,办法灵活一点,不是一点可能没有。不过李局,不管成还是不成,您和虞老板都得做两手准备。因为即使县常委会和县长办公会能同意,也不会一次解决,咱争取分期分批地解决。”
李瑞说:“陈县长,我明白。感谢县长的大力支持,我回去一定向虞老板认真汇报,好好商量解决面临的困难。”
走出陈副县长办公室,严起感想颇多,陈副县长对溶洞建设的支持态度叫他感到不太舒服。照陈副县长的权力和影响,不管是全额还是分批,完全有批准贷款的可能。这是严起最不愿意看到的。他对虞城的态度和寻找溶洞初期大不一样了,并非单单因为张扬揽工程那件事,而是从溶洞寻找成功起,他就后悔了,眼热后悔这么大的便宜事,怎么拱手让给别人。那个溶洞的开发人为什么不是自己,而是外来掘金的虞城。他恨不能虞城遇到坎坷越多越好,他要做些努力,把虞城指望陈副县长取得贷款这条线掐断。
回到办公室,他拨通了县人大主任,原县委书记,与现任县委书记有师生之谊的他的亲二叔严平的电话。他知道二叔有自己的主见,不会听他的搬弄是非。不过他做了这么多年的中层领导,知道话该怎么说,领导才会相信。他的一番巧舌如簧,二叔没有直接回应,只是说了一句:“我看看吧。不过严起,你的毛病我知道在下面瞎鼓捣。”
严起听得出来二叔的弦外之音,虽是一通批评,可那一句“我看看吧”,证明二叔对他的说辞已经首肯,会帮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