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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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杨柳青》 期刊
唯一号: 020620020230008300
颗粒名称: 庭院深深
分类号: I218.21
页数: 9
页码: 56-64
摘要: 本文记述了杨柳青杂志庭院深深的具体情况介绍,内容主要介绍了小巫、姜子牙在静海的传说、溶洞等。
关键词: 杨柳青镇 杂志 庭院深深

内容

小巫
  文/关增社
  小巫是我们村最出名的贼,听说临解放那年被抓,是死是活人们再也没有见过他。
  村里乡亲们对他普遍存有好感,因为他从不祸害乡邻。他有自己的行规:偷远不偷近,偷官不偷民,偷富不偷穷,偷来不独吞。
  小巫从不在周边十里八乡下手,一般都到30里地开外开工。小巫微瘸,走夜路一宿只能走30里左右,偷时稍一耽误,天亮前到手东西就倒腾不回来了。
  那年腊月二十五,小巫去25里地外的新乐城关镇,准备晚上下手弄一头猪。那户人家是个大户,有4头大肥猪,白天已杀了两头,剩下的两头正“惶惶不安”,见到小巫就“吱吱”地大声叫唤。主家听到猪反常地叫,就连忙到院里猪圈前看看是怎么回事。小巫一见主家要出来,只得躲到猪舍里,双手双脚吊钩到顶棚上。主家围着猪圈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情况,转身就回屋了。小巫的两脚刚一沾地,猪又叫了起来,房门一响,主家又出来了,没办法,小巫又吊藏到顶棚上。主家到猪圈这儿,猪就不叫了。这次主家没着急走,蹲在猪圈前,不慌不忙地拿出搭在肩上的大烟袋,装上一锅烟,咔咔地用火链打着火,点着烟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抽完一锅,磕掉烟灰,又点着一锅。小巫在黑咕隆咚的顶棚上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地暗暗叫苦,他知道自己在顶棚上吊久了会掉下来的!还好,主家点着烟后,站起身,踱了踱步,回屋走了。这次小巫没急着从顶棚上下来,而是拿出两个用白酒浸透了的馒头,随手丢给了猪,一直到猪吃后醉过去,睡熟了,才下来,背上猪,从猪圈里爬上来,向村外走去。那次就是因为捉猪时耽误时间长了些,小巫背着猪走到离我们村地的黄家集时,天就大亮了,怕人看见背着的猪,小巫脱下长袍大衫,背上猪,再把大衫裹在猪身上,像背着一个“醉鬼”,见人就嘟嚷着说:“不叫你喝酒您非喝酒,喝醉了让我背着你走”!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边嘟囔边走,把猪弄回村来了。“二十六,去割肉。没钱买肉过年的,在你这儿分二斤肉,这头猪不够分,我再给弄”。小巫把猪往肉铺一扔,走了。
  村里不管穷户富户,大多沾过小巫的光。吃的、穿的、用的、铺的、盖的,每家每户都能找出一点“赃物”或一些痕迹。常言说“贼不偷空”,明明偷这些东西没用,小巫顺便也拿,拿来就送人,谁有用谁拿走。有人戏弄地说,小巫除了坟地的幡、花圈不偷嘛都偷!小巫反驳说,你要用幡、花圈,我照样给你送去!
  小巫入行十几年,几乎没有失过手。一方面,是他给乡亲谋了利益,乡亲们保护了他;另一方面,是他聪明善偷,知道什么时候能偷,什么时候不能偷。如:偷风不偷雨,偷红不偷白,偷夜不偷昼,偷闭不偷开,偷财不害命等等。
  村里有个大辈儿叫老能,对小巫的善偷有些不服,说,小巫偷东西,就是“顺”东西,是“瞎鸡碰到米堆上”,是碰到什么偷什么,这不是真本事,让偷什么能偷来什么才让人服气。小巫说,那你就出道题试试吧,让我“顺”什么?老能说,那好,我给你出三道题,今天就在咱们村里,明天赶集在集上,后天去县城,一天“顺”一样东西,有一样东西弄不来就算输,怎么样?小巫说,好,那今天给你顺什么东西呀?老能指着堂屋做饭的灶台说,看到了吗,就是我们家做饭的大铁锅,明天早饭前“顺”走就行!小巫回答说,行,明天见!
  那时的农村,天热时有在室外睡觉的习惯,有的在屋顶上,有的在院里树荫下,有的在门洞里。老能家没有大门、二门,天热时他就把堂屋门板卸下,睡在在堂屋门板上。打赌那天,为了把锅看住,老能八堂屋门板架在做饭的大铁锅上,心想,我睡在锅上,看你小子怎么偷走锅!临睡前他还在堂屋门口悬挂了一个铃铛,人只要一过门,铃铛就会被撞响报警。前半夜,天气闷热,老能没睡着觉,铃铛没响,也没什么情况。凌晨三、四点时,熟睡中的老能被铁桶的敲击声惊醒了,原来是院里拴着的耕牛喝水,水桶提手挂在了牛犄角上,牛缰绳、铁环、犄角与铁水桶撞击发出的声响。老能把水桶摘下,又打了半桶水放到耕牛跟前,转身又回堂屋继续睡觉。
  天刚亮,小巫就把老能家的大铁锅送去,说,把锅放这儿了,比比看,是不是从你家灶台上拔下来的!小巫边说边放下锅,转身走了。老能还在门板上躺着呢,小巫来了才翻身下来,掀起门板一看,知道锅早就没了,拨拉拨拉铃铛,不响?一摸铃铛里头塞满了棉花。老能明白了,水桶自己不会挂到牛椅角上的,水桶里有水是不会响的。自己中了小巫的“调虎离山、顺手牵羊”之计。
  蒲城集市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有买有卖,交易繁忙。老能指着一个商人模样的人对小巫说,看到了吗?就是前面那个肩上搭着褡裢的,不要他的褡裢,偷他穿着的那双新鞋!小巫回答说,好,你跟着我走,不到一锅烟的功夫,保证把那双新鞋“顺”给你。
  小偷用长竿等工具“钓”财物的,叫“挖腰子”。小巫顺便在路边小摊上买了根一丈来长的竹篙,扛着竹篙紧跟那位搭着褡裢的商人。走到街边一户两丈高的门楼前时,小巫用肩上的竹篙前尖,把商人的褡裢挑住,故意甩到了门楼顶上,那位商人不知是故意的,回过头看时,小巫连连赔不是,说帮人家把褡裢从门楼上拿下来。就这样,小巫拉那位商人到门楼墙边,让人家脱了鞋,踩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站起身来,送其爬上门楼顶上,转身弯腰拿起那双鞋,递给老能说,这是第二件啦!老能说,少废话,给你,把鞋还给人家,咱明天见!
  古代的小偷还以行窃的区域来分类,城外的小偷叫“草窃”,城里的小偷叫“市偷”。“市偷”的身手不凡,技高一筹。即使防守森严的地方,有的“市偷”也能来去自如,行窃手段高明,当时的人们称这些防不胜防的“市偷”为“妙手空空儿”。老能之所以选三个地儿测试小巫,就想看看小巫是哪个“级别”的,究竟是“草窃”还是“市偷”!结果使老能大吃一惊。
  有的“市偷”又叫“翻高头”,就是蹿房越脊、高来高去的飞贼。这些被称为“翻高头”的小偷中,还有一种不用借助绳索、钩子等就能翻身上房的小偷,被称作“上手把子”,而借助竹竿、绳索等翻身上房的小偷叫“下手把子”。这一类小偷功夫高超,有的甚至能够翻越皇宫高墙,偷走皇宫里的珍宝。小巫微瘸,不会飞檐走壁,他“翻高头”靠的是绳索、钩子和一匹大黑马。大黑马只有夜间翻城墙进岀时用,平时大黑马寄养在城边村里一农户家里。
  那天,老能和小巫白天进城探路,正赶上新上任的县长结婚。老能指着正在迎亲的县长说,就是他了,把他今天穿着的结婚礼服弄到手。小巫说,好了,明天这个时候之前咱村里见。
  小巫趁着夜色潜入县衙,单等着县长脱下礼服,伺机顺走。县长携新人陪餐、认亲、送客,一直忙到很晚才回到卧房,换下礼服,又带新人出去了。小巫此时已在卧房屋顶,掀开屋顶的砖瓦,弄了个窟窿,盯着县长呢!一看时机正好,连忙从前房沿順墙滑下,直接进入卧房,刚要拿礼服,门外传来脚步声,原来县长携新人办了一点事,很快就回来了,把小巫堵在了卧房。县衙家眷住的卧房家具设施很简单,一般只有一个平头柜、一个柜橱、一个梳妆台,还配些椅子、大衣架等,县长结婚的卧房就是这样的。平头柜叠放在柜橱的上方,小巫一个箭步上前,迈上椅子,蹬着梳妆台,掀开平头柜,藏身进去。刚盖好柜子,县长和新人就一同进屋了,栓好了房屋的门栓,准备睡觉。县长抬头一看,平头柜没锁?就顺手扣上锁鼻,挂上锁一推,锁上了!小巫在柜子里听得真真切切,气得咬牙切齿!心想,这个县长也够损的,我进柜子前,屋里没人,锁子只是插在锁鼻上,我进来了,他给锁上了!看一会儿我怎么治治他!
  县长那天喝了不少酒,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小巫一听机会来了,在柜里先弄了个“披头散发”,又用白被里披在身上,弄了个“银装素裹”。接着用嘴学老鼠打架的叫声,用手指甲抠柜子模仿老鼠嗑箱子的声音。新人根本就没有睡着,早就被老鼠唧唧的叫声和咔哧咔哧的磨牙声,吓得浑身发抖,实在没法受了,才推了推县长说,哎,醒醒,唉,醒醒,老鼠嗑箱子啦!县长在朦胧中坐了起来,点着灯,顺着声音走到平头柜前,端着灯,边蹬上椅子边说,哈哈,钻到柜子里啦,这回看你往哪儿跑!在县长开锁掀起柜顶的瞬间,小巫腾得一下从柜里站立起来,——一个披头散发的白鬼,平伸着双手要掐县长,县长被吓得昏了过去,油灯一扔,“呕”了一声,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小巫拿上县长的结婚礼服,趁乱爬上房顶,顺着来时的路径,跑到城墙的东北角,呼、呼打了两声口哨,只见大黑马从隐蔽处蹿出,小巫順墙角溜滑到马背上,40多里地,撒马疾跑,一气跑到我们村口边上,一带缰绳,“吁”的一声把马停住,翻身下马,把缰绳挽好,从衣兜里掏出些小点心送进马嘴里,然后在马屁股上轻轻拍了两下,说了声,走吧!大黑马回头看了小巫一眼,低头喷气发出两声“噗噗”的回答,顺原路疾驰而去。
  老能坐在村口墙边的大石头上,早已等候多时,小巫骑着大黑马威风凛凛、满载而归的样子,已看个满眼。老能迎上前去握住小巫的手动情地说,英雄呀!佩服,佩服,欢迎英雄归来,你不应该叫“小巫”,应该叫“大侠”才是。小巫谦虚地回答说,不敢当,不敢当,我何德何能,区区一个“小毛贼”而已!乡亲们有什么事需要小巫办,我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到这,老能突然想起来,前几天区武工队赵队长找到老能说,你不是老能吗?听说嘛都能给乡亲们办,能给搞几张《良民证》吗?老能当时就回绝了赵队长,说办不了。今天见小巫这么有能耐,心想何不让小巫试试?想到这,顺口就问了一句,能不能弄几张《良民证》?小巫反问道,去哪里弄呀?老能回答说,听说炮楼里警备队黄队长那里有。黄队长?小巫不解,望着老能。老能解释说,就是那个黄大麻子,整天吃喝嫖赌,无恶不作,是个头上长疮、脚底流脓——坏透了的大汉奸!小巫说,哦,我想起来了,听说他还有个相好的姘头,住在炮楼旁边的村里。弄《良民证》,没有绝对把握,我摸一摸底,试试吧。
  在屋顶开洞,顺着绳索下去的小偷叫“开天窗”。小巫探听到黄大麻子的姘头家,提前“开天窗”,连续跟踪观察了五、天,摸清了黄大麻子的活动规律律。原来,黄大麻子每天晚上十点以后,就偷偷摸摸从炮楼出来了,不走正门走后门,不走大路走小路,不走吊桥走壕沟。出来时,在壕沟放一高梯子下来,再把梯子搬到对面,从梯子上去,几十丈远就是姘头的独门独院。后半夜天亮前,黄大麻子又沿着原路返回,把梯子抽回沟顶。由于行动诡秘,炮楼里大部部分人不知道黄大麻子的行踪,即便有突然情况,也会迅速返回去。但没有梯子,就不能从原路回去,而走大路绕远,得多花费三、四倍的时间。一个完整的行动计划在小巫的脑海里形成:沿着黄大麻子回去的路径去趟炮楼!
  那天夜里十二点过后,小巫悄悄爬上黄大麻子的姘头家的房顶,掀开房瓦,顺着早已挖开的“天窗”,钩上来黄大麻子栓有钥匙裤子,仔细一看,裤带上不光拴着一串钥匙,还栓着制证的专用钢印,小巫大喜,解下钥匙、钢印,把裤子放回屋内,迅速下房,沿着黄大麻子来时的路线,下沟,搬梯子,上沟,进后门,开锁进入黄大麻子办公室,开始制证。不到一分钟,十几张《良民证》到手。转身锁门出屋、放梯子、下沟、上沟,悄悄爬上黄大麻子姘头家的房顶,吊出来黄大麻子的裤子,栓上钥匙、钢印,放回原处。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干净利索完成了办理《良民证》的任务。
  后来,小巫还从炮楼给区武工队偷过武器弹药,偷过警备队的服装。再后来,八路军“百团大战”时,小巫给区武工队带路把炮楼给端了。那天夜里,黄大麻子正好住在妹头家,躲过了八路军、武工队的袭击。
  临解放那年,小巫到省城执行偷“城防图”的任务。“城防图”到手很顺利,但无法弄出城,沿途处处有盘査,只许进城,不许出城。小平把“城防图”装进竹筒里,用腊密封好,通过下水道运到了城外护城河里。护城河与慈河相通,“城防图”沿护城河流入慈河。慈河有明河、暗河之分,以城外的暗下村为界,上游向西通向太行山深处的是明河,而下游向东通向我们村的是暗河,河水从我村东侧的慈上村冒了出来。打老一辈就有“慈河暗流40里”之说,小巫就是利用了“慈河暗流”的特性,把装有“城防图”的竹筒,从暗下村慈河消失处送进暗河,沿深处暗流悄悄运到我们村。这是听到的小巫的最后一段传奇故事,打哪以后,小巫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消息。
  转眼40年过去了,上世纪九十年代,小巫的侄子胖蛋参军入伍去了青岛,在部队干休所当炊事员,偶然发现一名离休老干部和伯父小巫同名同姓,同样是藁城人,莫非他是伯父小巫?胖蛋心里开始琢磨。还没等胖蛋问人家,人家找到了胖蛋,说,小老乡,你是藁城县姚村的,听说过小巫这个人吗?胖蛋说,听老辈儿说过,是我们村最有名的一个“贼头”,也是我亲大伯,没音信40多年了,要在世的话年纪和您差不多,莫非老人家您就是?老人家微微一笑,说:不,不,我不是你的伯父小巫,你伯父也不是什么“贼头”,而是一个老革命。我原名王正大,“正太路战役”时认识了小巫,战役结束后,彭德怀司令员给我改名王正太。省城解放的前夜,危急时刻,是小巫舍己救我逃脱敌人盘查,小巫是我的救命恩人,打哪以后,我就改叫小巫了!
  原来,八路军“百团大战”时,王正大是区武工队队长,是小巫领着王正大他们端的敌人炮楼。临解放那年,两人又一起执行了盗取“城防图”的任务。在任务即将完成返回我们村的途中,突然与黄大麻子带领的巡逻队遭遇了,紧急关头,小巫把仅有的一张写有自己姓名的《良民证》塞到王正太手中,王正太侥幸过关逃脱,小巫被抓。
  王正太在我们村村东慈河出水处终于拿到“城防图”。经过七天七夜激战,省城解放,黄大麻子被俘虏。从黄大麻子口中得知,在押解小巫进省城的半路上,小巫乘敌不备跳入慈河,敌人乱枪射向河中,但是小巫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王正太为找寻小巫,曾专门审问过黄大麻子,问,小巫跳河时双手被捆绑了吗?答,捆了。问,小巫跳河时河中有船吗?答,没有。王正太彻底失望了,因为他知道,专门进船舱偷窃者,叫“钻底子”,“底子”指的是船,而小巫就有“钻底子”的真功夫,如果河里有船,小巫就有逃生的希望。北方11月的上旬,天气已冷,河水冰凉,双手被捆,沉入河底,生还渺茫。
  从此,解放军的队伍里王正太的名字消失了,取而代之名字——小巫。
  姜子牙在静海的传说(连载)
  文/于栋胡毅
  见客人听懂了自己的话,农夫心里高兴,索性放开手里的缰绳,任黄牛自己到河边去喝水,他则拉起姜子牙的衣袖走上河岸。他伸手朝西边一个朦胧可见的小村庄指,说:“客人看见见了吗?那个村也叫‘枝桠'。他在西,俺在东,他叫‘西枝桠’,俺叫‘东枝桠’。那个村里都姓王,也叫‘王枝桠’,俺这村里都姓刘,也叫‘刘枝桠’。”
  虽然所有的“枝桠”都听成了“子牙”,但姜子牙心里却前所未有地明白。他明白这真的是上天有意的安排,而且要通过这种特殊的方式,将天意转达给他。若按“枝桠”去想的话,一棵棵大树东边朝阳,枝桠必然茂盛;而西面偏阴,枝桠必会柔弱。若按发音去听的话,“王”与“亡”通,“王子牙”就是要灭亡我姜子牙;而“刘”与“留”通,“刘子牙”就是要留住我姜子牙。想都不用想了,就选这个既是“东枝桠”又是“刘子牙”的村子住下吧。此后,每当说到这个村名的时候,姜子牙索性改了自己的口音,随着当地人一起叫起了“子牙”、“刘子牙”、“东子牙”。几十年以后,姜子牙发迹,偶尔对人们说起自己的过往,依旧亲切地操着那里的口音称呼那个村庄,而枝桠村的人们后来知道了姜子牙的身份,便真的把“枝桠村”改成了“子牙村”,就连“枝桠河”也索性改成了“子牙河”。以致后人只知有“子牙”,而不知有“枝桠”。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姜子牙住进子牙村,还是像在棘津一样,他要先给自己找一个安身立命营生。可想来想去,自己接触过的无非宰牛、酿酒两件事,而宰牛的事他根本就做不来。看来只有开个小酒坊,酿酒、卖酒了。可是这里不像棘津,这里根本没有稻米,人们种植的只有高粱,偶尔也可见到少量的玉米。怎么办?就用高粱试试吧。
  他先从有余粮的大户那里买来几百斤高粱,然后按着酿制米酒的方法,先淘洗,然后上蒸锅蒸,最后淋酒。结果令他大失所望,淋出的哪里是酒,简直就是高粱米汤。
  姜子牙捏着一粒高粱反复地端详,他发现,这东西虽然不比稻米硬,但它外面却有一层皮包裹着,看来想用它酿酒会比稻米费事些。于是他往蒸过一遍的髙粱里又多加了些酒麯,然后重新放进锅里,加大火蒸了两天一夜,这次倒好,没等揭开锅盖,早透出了一股浓浓的酸味。淋出来看看,尽是些浅红色的汤水,放进嘴里尝尝,竟然酸得合不拢牙齿。这下可让姜子牙彻底失望了。他决定放弃这个酿酒的营生,另谋其它生路。可看看那一大锅被蒸过的高粱,吃又吃不得,丢又舍不得。没办法,只好找邻居借口大缸,先把它存起来。
  农户人家自给自足,没有什么额外的需要,想在这里找个营生很难。再说,就算找得到,姜子牙会做吗?看看村里的乡亲们都指什么过生活,无非就是春种秋收,靠着土地里的出产,养活自己,养活家人。现在即与他们为伍,何不入乡随俗,也跟他们一道去种庄稼地?这里地广人稀,有的是闲置的土地。姜子牙找邻居借了些农耕工具,到村外找块无人耕种的荒地,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开垦出来,又学着村民们的样子,将酿酒剩下的一些高粱当种子,种到地里。开始还算顺利,当村民们的庄稼开始发芽时,姜子牙的高粱也破土而出了。一畦碧绿的禾苗长势旺盛,若人喜爱。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小苗长到寸巴高的时候,有一天,突然从西南方向飞来一群乌鸦,像是一大片乌云,遮黑了天空。这些乌鸦别处不去,偏偏都落在姜子牙的高粱地里。姜子牙一时怔在那里,不知将要发生什么。待他突然醒悟,要去赶那些乌鸦的时候,乌鸦却自己飞走了。再看那些高粱苗,竟然一棵不剩,全被它们吃光了。刚才还是满畦的碧绿,瞬间就变得满眼荒凉。姜子牙“扑通”一下坐到田埂上,他昂首质问苍天:“是你指点我在这里落脚,可现在又这样捉弄我!难道真要绝我生路吗?”他站起身,愤愤地离去,从此便断了种田的念头。说也奇怪,从那儿以后,姜子牙开垦的那块地,种什么都不长。直到今天,子牙村南2华里处,仍能找到这块寸草不生的土地,当地人把它称作“老鸦窝”。
  什么营生都做不了,姜子牙绞尽脑汁想了三天,最后只好扯了块布幌儿,写上“算卦”两个字。每天带着它,往十字街边一坐,当起了卦摊儿先生。
  姜子牙本来就对术数之学十分通晓,天文地里的许多大变数都尽在其掌握之中,现在要作一个普通的算卦先生,回答百姓生活中的一些疑难,简直是手到擒来的小事。他的卦摊刚刚摆出,就有许多人围过来来热闹。有个年轻人好奇,想故意刁难他一下,便凑到姜子牙跟前,说:“姜先生,你先看看我今天早晨吃的什么饭。这你要说准了,我就真让你算一卦。”
  “高粱面粥。”姜子牙只瞥他一眼,张口便答。
  年轻人很惊讶地说:“嘿!神了。还真让算对了。”
  “不用算,你嘴角上还挂着粥呢。”姜子牙这句话,引得人们都去看那年轻人的嘴角。结果,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这不算你的本事!”年轻人感觉受到了戏弄,有些忿忿不平,“有能耐你说说我家都有什么人。”
  “说出你家都有什么人不叫能耐。”姜子牙看着那年轻人,慢条斯理地说我说,“我说个立地可得验证的事,让你看看我的真本事可好?”
  “好,好啊!”没等年轻人搭话,围观的人们先嚷嚷起来,“姜先生快说,到底是个应事。”
  “年轻人,你敢从这里走过那条胡同,我保你半路摔个跟头。”姜子牙挑衅似的看着年轻人的眼睛。
  看看前面的胡同,一共没有十步的距离,又都是平平整整的地面,怎么就可以摔了跟头?年轻人以为姜子牙又是拿他寻开心,说话也不客气起来,“姓姜的,这话可是你说的!咱先说好,我要是摔不了跟头怎么办?
  “你把我的卦摊儿砸了。”
  “一言为定!”
  “慢着。”姜子牙神兽拉住就要走的年轻人,问,“你若真摔了呢?”
  “依你说怎么办。”
  “到你家盛碗粥给我。”
  “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没问题。”
  大家都以为姜子牙输定了,别说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就这几步,让个两岁的孩子去走,也不致于摔了跟头啊。大家都不眨眼地看着年轻人朝胡同走去,转眼快到胡同了,有人替姜子牙惋惜,“好好的,非要打这样的赌,你这卦摊儿以后还怎么摆下去啊?”
  可是,就在那年轻人刚刚迈步要跨过胡同的时候,突然有条大黄狗从胡同里窜出来,年轻人没有提防,一下被狗撞了个嘴啃泥。这下摔得可是够重,他半天才爬起来。
  人群里议论纷纷,有人说:“真是神了,他怎么就算准有条狗要跑出来?”也有人说:“我看未必是他算出来的,许是寸劲儿(方言‘巧合'的意思)吧。”
  那年轻人本有些气馁,可听到这边的议论后,又突然不服气起来,站在胡同那儿就朝姜子牙喊:“姓姜的,这不是你算出来的,就是寸劲儿了。有本事你再说个立地可得验证的事儿。”
  “你敢走回来,还让那狗撞个跟头。”姜子牙声音不大,但说的毫不含糊。
  “好,我就走回来让你看看!”年轻人又来了精神,边往回走,边冲着人群喊,“乡亲们看好啊,看我是怎么又被那狗撞倒的!”
  人群里也有指责姜子牙的,“你这话可说大了。别说那狗都跑了,就是回来,他还能眼睁睁看着让它再撞一次?”
  然而,谁都不会想到,年轻人刚走两步,那条大黄狗真的像疯了一样跑回来。它的嘴里叼着只老母鸡,一个壮年汉子举着把铁锹在后面追。眼看那狗真的又朝自己跑来,年轻人赶快往一边躲闪,谁知那狗也正要躲他。就这同时的一躲,一人一狗便又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起。任年轻人早有准备,还是被这疯了一样的狗撞了个仰面朝天。
  这回人们是彻底服了。“神了,神了!姜先生真是神人哪!”
  小村庄本来就不大,没等姜子牙喝完年轻人输给他的那碗粥,全村就都知道了新来的这姜先生是位神人,老老小小都跑到十字街来,要仔细看看这位活神仙究竟长的什么样子。很多人更是带着一直无法解决的疑难事,来求神仙帮忙的。
  刘二奶奶来的时候,这里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可她硬是连推带挤地钻了进来。“姜先生,快给二奶奶算算,怎么我家那只芦花鸡十天半月才拣一个蛋。是不是把蛋丢到别人家了。”直到说完这些话,刘二奶奶还在气喘吁吁。
  姜子牙面带微笑看着老人,眼不眨,眉不皱,想都不想,张口便说:“您那鸡呀,天天生蛋。是您自己没看好,让它生丢了。丢了的,也找不回;二奶奶,我给您出个法,包您那芦花鸡再也不丢一个蛋。”
  “先生快说,出个什么法?”
  “再拣到鸡蛋时,您用锅底灰在上面画个叉。这就是个符咒,今后它哪儿也不去,只在一个窝里生蛋了。”
  不只刘二奶奶,所有听到的人回家后都这样做了。还别说,这一招真的很灵,从此整个子牙村,再也没有一只丢蛋的鸡了。据说这样的风俗至今在静海一带流传,不论谁家养了鸡,主妇拣到第一枚蛋的时候,都要用锅底灰在上面画个叉,这样就不用担心丢蛋了。
  姜子牙算卦百分之百灵验,为人们解决了不少生活中的疑难。不过这个村子实在是太小了,总共二三十户人家,就算家家有事,人人求卦,也没法养得起一个卦摊儿。何况乡亲们天天见面,越来越熟络,姜子牙根本不好意思向他们索要钱物,全凭求卦人随意给些食物。长此以往,他的日子便一天比一天窘迫,竟有整整一天吃不上饭的时候。
  刘二奶奶对姜子牙信服得为五体投地,有事没事都要到卦摊儿上来看着,坐坐,偶尔也带些吃食过来。时间久了,她看出了姜子牙的日子难过,便直率地说:“姜先生,你是个好人,二奶奶看不得你受罪。跟你说,指这个卦摊儿可养不活你,你得寻摸着做点别的。”
  “倒是想做点别的,看我坐不了呀。”姜子牙脸上露出少有的无奈。
  “知道你是个念书的人,做不了力气活儿,二奶奶早替你想好了。”刘二奶奶说得胸有成竹,“眼前不是有条子牙河吗?你二爷除了种地,剩下的力气就去逮鱼摸虾,逮多了,自己吃不完,拿出去跟乡亲换粮食。你二爷种地不上心,地里收的,还不如他逮鱼换得多。我看,就跟你二爷去学逮鱼。多少出点力气,好歹可以管饱肚子。闲着的时间再来摆摆卦摊儿,两不耽误。”
  刘二奶奶的话真让姜子牙动了心,是啊,自己空做了回神仙,怎么就没给自己算岀这条活路呢?
  (未完待续)
  溶洞(连载十)
  文/陈子茹
  〈二十二〉
  股东会结束后,严起回到县志办,沏了一杯上好的铁观音慢慢品着,琢磨着股东会的内容。前两项都是程序上的事,该怎么办就得怎么办,毫无疑义。这第三项成立自己的装修队,自办装修,节约资金办大事嘛,虽是无可挑剔,但他总觉得有些不甘心,这样一个大好的赚钱机会,就这样白白溜走了。
  这时,手机铃声叮叮咚咚响起,很悦耳。他慢悠悠地掏出手机,摁了接听键,问:“喂,哪一位?”对方答道:“严老弟吗?我是张扬啊。老同学听不出来了,官大架子也大了。”
  严起听出是家住山东威海的大学同学张扬,年龄比他长两岁。接到老同学的电话,严起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忙说:“我算什么官哪,一个跑腿的,看领导眼色行事;说什么架子,是老兄羞臊我了,在你面前我敢吗?
  “哎佬弟,千万别这么说,这么说我可就没法向你张口了。”
  “老兄,跟你老弟有嘛没法张口的,你老兄说话,我尽最大努力就是了。”
  张扬说:“你老弟的能量我还不知道吗,一准能办好。你可能还不知道,老兄我如今混得惨,你不帮一把,我就得跳楼。”
  严起说:“你老兄不是有工程公司吗?”
  “是呀,倒霉就倒这上了,如今活难找,一连俩月了,没活干,好容易找点活,太瘦,干赔不赚。这人吃马喂的,油水都耗没了,还要还贷款。如今是一点辙都没有了,上吊跳楼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求老弟,无论如何给找点活干,就算救了我了。不过,你老弟找到活,我按比例提成。以往咱们合作过几次,你也知道我的为人。求你了老弟。”
  “这……”他想到了刚刚定下来的溶洞装修,交给他干最合适了。他又一转念,这是上午股东会议刚刚研究通过的,由虞城自己组织成立装修队,定好的事还能变吗?不过,张扬要是能揽成这活,自己可以拿到提成。以我的面子,或许虞城不会太坚持,如果虞城答应,自己就可以两头拿,比起靠一头来真是强上百倍。他这脑子里一转悠,回答得就慢了,电话那头听出了端倪。
  张扬说:“老弟,是不是手头上有活舍不得给我?明天我就拉着队伍过去,上门求救。这活我是要定了,你老弟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严起支吾了一下,还要解释什么,对方手机一挂。严起再拨怎么也拨不通了,只好由他去吧。
  严起反复思考,股东会研究定下来的事,要变卦不容易,可张扬要是真的来了,这蜡坐得可不小。无论如何,也要先拦住张扬。于是他不停地给张扬打电话,可张扬的电话一再显示关机,直到转天上午,一直是打不通。
  上午十点一过,严起的手机响了,是张扬打来的。他连忙接听,“电话一直打不通,我说老兄,千万先别来。”
  张扬说:“老弟。晚了,我已到你们鱼山了,连夜过来的,刚下火车。还带来两位兄弟,大部队随后就到。”
  严起为难地说:“老兄,你也太冒失了,我还没跟人家沟通,别把事搞砸了。”
  张扬说:“没什么,反正在老家待不下去了。我也想儿子,顺便来看看儿子,你别担心。我马上就到你单位了,见面再说。”
  不一会儿,一辆岀租车停在了县志办的大门口,严起忙出门去迎接。车上下来三人,分别是张扬和他的副总,还有一位妙龄女郎。张扬给他的副总小王和女郎介绍了严起:“二位,这是县志办严主任,我的老同学。”回过头又介绍他带来的随行人员,严起和小王握手,张扬又指指妙龄女郎,“这是我的妻妹雪娜。”雪娜主动向严起伸过手来,严起连忙握住,“初次见面,不恭不恭,我们这穷乡僻壤,让雪娜小姐见笑了。”雪娜说:“我和姐夫来到贵处,还仰仗严主任关照呢。”
  严起把客人让进屋,忙着沏茶倒水。
  张扬说:“我来得比较突然,打老弟个措手不及,请老弟原谅。”
  严起说:“老兄来是看得起我,还说那些客套话。”
  张扬说:“不过,在山东我是混不下去了,靠你老弟在这,我必须转战到这里求发展了。再说,我和前妻的儿子张建大学毕业后,来你们县工作快三年了,一趟也没回去过,我也想他,顺便来看看。所以是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没有选择了,你老弟就得多包涵了。听老弟昨天的口气,好像是手底下有活?”
  “你老兄来得太急,我还没顾上跟人家沟通,要是不成怎办?”
  “不要紧,这档子不成咱再找别的,你别有负担。”
  严起把溶洞装修的事跟张扬简单介绍了几句,张扬面带喜色说:“那咱就跟虞老板接触接触,看能不能把活揽过来。”
  严起拨通了虞城的电话,就说中午和他山东来的同学见个面,也没说什么事情。虞城出于对严起的信任和礼貌,答应和李瑞一起过来。
  给张扬接风的酒席在鱼山饭庄摆开,严起做东。这次吃饭,按严起和张扬的设计,只是认识一下,不提工程的事。虞城和李瑞都邀请张扬有空到鱼山溶洞来参观。酒宴在融洽和谐的气氛中结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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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青》文学期刊共分为53期,刊物内容包括小说园、散文林、诗歌廊、文艺评论、民间艺海、说唱天地、民间艺海、人物聚焦、运河记忆、庭院深深、菁菁古镇、心路历程、掌心流年、文海拾贝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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