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林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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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杨柳青》 期刊
唯一号: 020620020230007895
颗粒名称: 散文林
分类号: I267
页数: 26
页码: 13-34
摘要: 本篇收录了《我对共产党感恩的几件事》、《车把式》、《古丽娜的梦》等散文。
关键词: 散文 杨柳青 杂志

内容

我对共产党感恩的几件事
  朱国成
  一
  1958年4月,我出生在天津郊区农村。
  当时,国家正在医治战争创伤,经济基础超级薄弱,百姓都很穷。我家是穷村里的穷困户,因为母亲常年生病。
  我四五岁那年,母亲病了,在青泊洼医院住了半个多月,花了一百多块钱,当时生产队只借给20块钱,因为生产队也很穷。出院时,欠了医院一百多块钱,讲定三年还清。
  年底,生产队分红,我家是“倒挂户”。所谓“倒挂户”是指平时从生产队借出的钱超过全年劳动所得,结算时欠生产队的钱。“倒挂”现象体现了集体帮扶个人的人性关照,是不让穷人为难作窄的措施。
  医院派人来收账,听说我家“倒挂”了,就让生产队出了证明,办了“暂缓”手续。至到第二年,我家仍无力还债,医院让村里出证明,办了“免去债务”的手续。院方说:“我们是社会主义的医院,有钱没钱都给治病。”在社会主义医院里,病人急诊入院,哪怕身无分文,照样收治,治愈出院,交不齐医疗费的,酌情缓、减、免。
  这就是共产党的医院。
  我对社会主义医院和后来的农村合作医疗充满感激之情,上世纪70年代搞的农村合作医疗承担了农民80%的医药费,极大地改善了农民的身心健康。
  二
  文革开始时,我读小学二年级。新发的教材封面是毛泽东头像。一天放学后,我拿出一张纸,临摹毛泽东头像,画不好,就拓,拓的真不像,我就涂得模模糊糊的,然后挂在墙上高处,站到远处看,觉得有点儿像,于是满足地跑出去和同学玩耍去了。
  晚饭的时候,我回家了,发现我画的主席像没有了,就问妈妈。妈妈很不高兴地说:“你差点儿惹祸。”
  原来,派来支左的解放军战士入户访贫问苦,看到了那画像,就对我妈说:“快拿下来,烧掉,这太不严肃了,这是对毛主席不敬。”
  妈妈吓坏了,当时的文化革命还热火朝天,4000多人的大村正在运动中,有十几个在民国政府、军队、警局混过事儿的人和一个一贯道的头头正被揪斗,十天半个月就开一次批斗会。被斗的人背着手,弯着腰,撅着屁股站在台上,一折腾就是一个多小时,他们最轻松的时候就是“交待罪行”,可以站在话筒前慢条斯理地“交代”。也有掘的,故意语无伦次,于是被认定“态度不好”,一边撅着去,让态度好的站着交代。
  在那样的政治气候下,我做出对领袖大不敬的事,妈妈当然会害怕,然而,太平无事。
  与我同样幸运的还有我的一个同学。课堂造句时,她写的是“我们忠于毛主席这是痴心妄想”。老师说你根本不懂“痴心妄想”是什么意思。同学们都笑了,她哭了,老师便安慰她,便给她讲解。
  三
  1975年,我读初三。当时尚未恢复高考,农村学生“社来社去”,毕业后只有回村一条路。按照毛主席的教育路线,教育要与“三大革命实践”结合,学校给毕业班的学生开办了写作、会计、农机、兽医、农业科技和医疗六个专业班,为农村培养急需的人才。医疗班最小,一共十多个人,由乡卫生院培训三个月,考虑到回村要从事医疗,人选的确定很慎重,采取了村校结合的办法,先由学校提供毕业学生名单,村里圈出一些培训的人选,最后由学校确定最终人选。
  当时芦北口村需要增加三名赤脚医生,因为这个职业在农村是黄金岗位,所以村党支部规定:这样的岗位优先照顾军烈属和贫困户子女。
  这就是共产党的基层支部。当时村支部书记是韩玉平。
  我家穷,我的名字被村里圈定,我在学校表现好,我的名字被学校确定。一切都在正常运转,我当上了赤脚医生。在那样的环境中,我的回报只能是:针灸在自己身上练,静脉注射在自己胳膊上练,开汤药给自己喝,给家人喝,药性摸熟了,才给乡亲开处方。下班后下地采草药,晚上挑灯读书,一门心思都在“事业”上,因为我胸装一颗感恩的心。
  四
  我从小喜欢听故事,上学后始终读文学作品。读初中二年级时,我在天津人民出版社主办的《革命接班人》杂志上发表了处女作。从那开始偷偷地业余习作。
  我想当作家,当医生作家。
  1980年开始发表作品,篇幅很小,量很少,但我始终坚持。
  1989年,西郊团委成立青年文学协会,经陈子如推荐,团区委书记张景泉,副书记武永贵和我谈了一次话,继而,在我家“开了一次会”,于是,我出任协会副主席。
  由此,区委组织部长王文华知道了我,他找到我说:“村里天地太小,出来吧!”
  当时,《天津青年报》要在西郊团委建记者站,团区委想调我去。我很迷恋自己的乡医工作,正参加市里举办的“乡医大专班”,于是我说:“行,我到团委干两年,把记者站建起来,等有了合适人选,我再回来”。
  我到团委报到后,回村向村支部书记韩玉平汇报了情况,然后说:“最多两年,我就回来。”
  韩书记听了一愣,:“怎么?还回来?还不等着转干?”
  我听了也一愣:“转干?哪有那么容易?我两眼一抹黑,一个人都不认识,没根没叶儿的,一个普通农村小青年儿……怎么可能?”
  “可是村里已经研究好了让新人顶替你。”韩书记为难了。乡医名额根据村民人数确定,没人敢违规。
  这下我傻眼了。
  过了一会,韩书记说:“能不能让部长来一趟,跟村支部班子成员把事说清楚,避免别人认为我在徇私情。”
  我把情况向团委书记张景泉做了汇报。
  几天以后,区委组织部长王文华,团区委书记张景泉坐着团委的大发到了村里,跟村支部成员说明了情况,然后到我家找我。我当时正在稻田挠秧,他们又开车到地里,问了几个人才找到我,对我说:“都说好了,你可以放心地去了。”
  我看着他俩,心里十分感动,这就是共产党的干部,没有一点私心,一心为着党的事业,想方设法让人尽其才。
  王文华当上区委书记后对我说:“别想当官的事,中国不缺当官的,缺作家,好好写。”
  前不久,原区委副书记、区长杨宝生发来短信:“看到了你写的东西,我一直关注你。”老人家让我感动。
  市政协主席王文华、原宝坻区委书记张景泉、原西青区长杨宝生等人,每想起这些人,我就想:共产党有优良传统。
  车把式
  ——献给我做了一辈子『车把式』的父亲
  刘再伟
  夜是寂静的,没有风的雪夜更为寂静,地上像铺了一层白花花的银子,在月光下亮晶晶的。子牙河堤上,一间矮土坯房里闪着点点的光,光源是爷爷旱烟袋锅里的碎烟叶儿。
  “年后,老三就别再去学堂了。”爷爷吧嗒了一口烟。
  良久的沉默,映衬得一样沉默的夜更为沉默。
  “老大人机灵,嘴甜,跟着三爷学买卖;老二人手巧,心细,跟着二爷学侍弄园田;这老三没脑瓜儿,人又老实,像锯了嘴的葫芦,让他干个啥?”奶奶望着下坡的子牙河,悠悠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跟着我学赶车,喂牲口。”爷爷把烟袋锅在炕沿儿上磕了磕,一字一顿地回应着奶奶,又像是回应着自己。
  “赶车?才十三的孩子啊!一天跑一趟卫里,风里雨里的……”唉声在奶奶喉咙里打了几个转儿,还是咽了下去,没冲出来。
  穷家主的孩子娇贵不得的,有什么可说的呢!好歹现在这老三还在身边呢,看得见摸得着,要不是那年说啥也不吐口,怕是早被送回山东老家过继给长房做儿子了。为的是啥?还不是穷日子给闹的吗。唉,穷家主的孩子娇贵不得的!
  爷爷、奶奶嘴里的“锯了嘴的葫芦”就是我的父亲。在那个雪夜,父亲今生的营生被爷爷的一句话打上了“车把式”的烙印,印记深深。不知是爷爷有先见之明、天意如此,还是机缘巧合,此后,父亲与车结缘整整45年,垮了一个世纪,做了一辈子的“车把式”。
  依从爷爷的安排,父亲十三岁辍学和爷爷学赶车,一天往奶奶嘴里的“卫里”也就是现在的市中心送一趟东西,风雨无阻。冬天,单薄的棉衣挡不住刀子似的寒冷,手脚、耳朵、脸通通被冻伤,为了御寒,不得不跟在马车后面小跑儿。奶奶把火炕烧得火热,热得剥皮燎肉,却赶不走父亲身上的寒气。夏天,人成了“痱子蛋”,子牙河的水清凉,清凉得沁人心脾却赶不走父亲身上的炎热。雨天,一身的泥泞,豆大的雨点打得人头发蒙。每天傍晚,奶奶总是惦着缠过足的小脚,在篱笆院口,朝着通向“卫里”的土道张望,直到天黑透,才转身回屋。躺在土炕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直到听到父亲清亮的喊声:“妈,我到家了!”才轻叹一声,安然睡去。
  日子一天天悄无声息,子牙河的水冰冻了开化,开化了又冰冻,不知不觉间已消磨了五年的光阴。
  那一年,市里的消防部队来村上征兵,父亲告别了五年来随他风里来雨里去的老伙计——那辆吱呀吱呦的马车,当上了一名消防兵,再也不用风餐露宿了。穷家主的孩子吃得了旁人吃不了的苦,父亲就是这样。业务训练里的跑、跳、投,单、双杠、挂梯子、爬软梯,哪一项练起来也不轻松,可父亲样样做得顶呱呱,让人竖大拇指。去部队的第二年春天,有一张立功喜报送到了奶奶的手上,奶奶却哭成了泪人:“是不是老三受了什么伤了,还是残了?邻家的老大那年战死在外面,有人给他家送过一张烈士什么报。我的老三啊,从小吃苦,现在不会有什么不好吧!”立刻让识文断字的姑姑给读上面写的字,反反复复听了好几遍还是不放心,硬是让爷爷和姑姑赶到了部队去看个究竟,回来报了平安才算安心。
  当兵的几年里,父亲凭着一股子韧劲儿练就了一身好业务,还学会了开汽车。业务固然不错,无奈文化水平太低了,小学还没有毕业,部队上还是不能留用,只好复员回家。几年的部队生活下来,父亲虽然没有被提干留用,可也受益匪浅。于自身而言,父亲学会了开汽车、练就了一幅好身板儿,为日后多年的“车把式”生活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于家庭而言,给家里挣到了一个照顾军属到铁路上当工人的名额。那个年代,那是天大的喜事,了不起啊:吃上了商品粮,月月拿工资,还有煤本儿、粮本儿、鸡蛋票儿、肉票儿……这个好彩头最终给了爷爷、奶奶嘴里“手巧、心细的老二”。
  父亲复员回家那年,正赶上村上修河堤,需要一个开拖拉机的司机。凭着当年当马车“车把式”赢得的踏实、肯出力的好名声,父亲被村支书钦点为这辆“东方红”的“车把式”。在孩子的眼里,那辆红色的拖拉机,就像战斗片里的装甲车、坦克一样神气,父亲俨然就是指挥战斗的司令。半米多宽的链条,在河坡上留下了深深的车痕,轰隆隆的声响沿着河堤传出去老远。也许父亲真的天生就是个“车把式”,对车有着天生的感觉,他不光会开车,还细心研究这个老伙计。这个伙计有个什么小毛病,根本用不着再跑二十里地远到公社农机站里找师傅了,父亲完全可以就地自行“医治”。
  后来,村里有了橡胶厂,父亲继续着“车把式”的生活,老伙计又换成了一辆“双排车”。
  双排车每天在路上奔忙,拉来原材料,又送出橡胶产成品。车轮滚滚,不知跑过多少的路程。最远的一次行程,是到了东北的哈尔滨,在防洪纪念塔下拍的那张照片至今完好地保存在相册里。父亲是厂里的专职司机,有时候还要兼任村里的司机,可是没有任何兼职报酬,完全是出于好心给邻里帮忙。赶上谁家的孩子发烧急着去医院,家里的门总是被敲响,不管正忙着什么事情也不管天有多晚,父亲总是二话不说、起身就走。村里人都说,父亲开车技术好,人更是厚道得没法儿说,尊称他“三哥”,透着邻里间的和气、亲切。
  日子随着父亲的“双排”车轮向前飞跑,转眼间它的双脚已然迈进了90年代的大门。我和弟弟都长到了十几岁,也都还在上学,不会挣钱还要花学费,眼看着弟弟一天天长大,还要考虑将来给他准备房子,准备婚事的开销。父亲和母亲在橡胶厂上班,班后下地耕种,这样的忙碌,收入也还是可怜的微薄。经人介绍,父亲又给私人雇主当起了长途货车的“车把式”,主要是跑山道拉煤,历时整整五年。这个差事“高薪”,一个月的收入是1500元左右,对于我们这个不富裕的家来说,这太有诱惑力了。然而,这个差事辛苦,跑一趟车得两三天才能回一趟家。这个差事不光辛苦,还很危险。当这个“车把式”的最后一年里,发生了一件让人毛骨悚然的事:一个冬日,父亲在山道上拉着满载跑夜路,下山时,和对面一辆货车在转弯处错车,对方的车占了大半个路面,为了躲闪这辆车,父亲的车开到了悬崖边,车右前轮已经部分悬空了,要不是用尽全身的力气踩住了刹车,连人带车就葬身崖底了。每每想到这件事,我的心就糾成了一团,眼泪忍不住往下掉。当时我上高三,弟弟上初三,成绩都不错,要不是为了给我们赚学费,父亲不会这么辛苦,这么拼命挣钱的。我们恳求父亲不要再做这个“车把式”了,父亲思虑再三,在一个月之后离开了货车这个老伙计。
  半年之后,我顺利考上了大学,弟弟考上了高中。高兴之余,现实问题又再次摆到了面前,需要钱啊,大笔的钱。父亲的营生,这辈子好像真的是注定和车密不可分的,用他的话来说,当了大半辈子的“车把式”了,和“车”这个伙计还真是有了感情了。于是,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借了一部分债务,父亲买了一辆租车,是当时流行的“黄大发”,从此,给自己的车当起了“车把式”。没有了私人老板的督促,父亲还是每天起早贪黑地在路上奔波。我想,这是父亲天生的勤劳,天生的吃苦耐劳本性使然,再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源于父亲对家庭的责任感和对家人深深的爱。
  出租车“车把式”,父亲做了8年。在这八年里,我和弟弟相继完成大学学业,顺利参加工作,结婚生子。2004年,弟弟结婚时,父亲还全款给他买了一套13万元的婚房,在小小的村子里,这件事是相当了不起的。8年里,父亲不知付出了多少辛苦,光是遇上乘车不给钱反要钱的就有好几次。有一次,遇上一个要钱的,由于嫌父亲包里的钱少,硬是把父亲的车钥匙拔下来扔掉了,衣领也被这个坏蛋拽坏了,在陌生的郊外,要不是父亲反应快,趁坏蛋上厕所时,拿出备用钥匙开车及时跑开,后果真是不堪设想,现在想起来也还是一身冷汗。我的父亲啊,为了这个家付出的太多太多了,辛劳不说,有时还有性命之忧,这让做儿女的如何报偿?
  几十年日复一日的开车劳顿,父亲耗尽了当兵时练就的好身板儿,换来富足生活的同时也换来了很多的病痛:双腿静脉曲张,做过一次手术之后,效果依然不佳;长期的饮食没有规律,胆内结石有小鸡蛋那么大,急性发作时,做了胆囊摘除术;双臂自然弯曲,成握方向盘状,再也伸不直了。基于这些病痛,我想主要是因为我和弟弟已经成家立业,压在肩上的担子轻了,父亲在58岁那年彻底和“车把式”这个营生做了告别。从13岁赶大车开始,父亲做“车把式”整整45年,饱尝艰辛,却任劳任怨,用尽了自己的力气,拉着家庭这辆车,朝着幸福跑。
  如今,父亲已经65岁了,两鬓斑白,不能再做“车把式”了。我想告诉父亲:您的车开得稳啊,我幸福地坐了30几年。您的“车把式”精神,我已深深领会,珍藏心底。让我来接替您做“车把式”吧,拉着您往前跑,您一定要牢牢地坐稳,咱们一起去看前面路上更多、更美的风景!
  值此父亲节之际,将此文献给我做了一辈子“车把式”的父亲
  古丽娜的梦
  刘锡宏
  江布拉克虽然没有喀纳斯那样惊艳,没有天山天池那样秀美,但是,她像一个遮着面纱的美丽仙女,以她那婀娜的身姿,温柔的内涵,纯洁的心灵,独特的魅力吸引着红尘凡世的人们纷至沓来。在这里,人们可以荡涤身心的浊气,享受天然氧吧丰富的负氧离子,得到摆脱俗世的一份宁静。几经筹划,我和几个老友,逃离了都市的喧嚣,驱车来到了这如梦如幻的江布拉克。
  下了车,我伸展了有些酸痛的身子,抬头望去,漫山遍野花草木葳蕤——嫩绿的草,五彩缤纷的花朵上挂着晶莹的水滴,在阳光下闪着七彩的光;墨绿的松柏从山脚开始,相互簇拥着向着远处伸展,到了半山处云雾中间变得忽隐忽现;一汪清流顺着蒙古包的边缘涓涓流淌,拐了两个弯就消失在丛山之中。
  青山绿水之间,星罗棋布的蒙古包和一群群洁白的羊群,与漂浮在半山腰的白云相互缠绕得难舍难分,又给静谧的山谷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此情此景,使人有种一下子登入仙境的感觉。
  一个又旧又小的蒙古包,在众多的蒙古包中显得有些另类。我好奇地走了过去。从蒙古包的后面,先是露出了一张稚嫩的脸,接着是一个十岁左右扎着许多小辫子的蒙古族小姑娘,牵着一头黑白花的奶牛走了出来。奶牛似乎不大情愿跟着小姑娘走,走两步就抬头往旁边看看,缰绳把奶牛的鼻子拉得好长好长。
  小姑娘圆脸蛋,圆下巴;在长长的睫毛下面,一双晶亮的圆眼黑白分明,像两颗闪亮的水晶球,一闪一闪地透着稚气和羞涩。一件长袖的红色“adidas”运动衣,她的身子只能撑起一大半,给她留出了很大的生长空间。我微笑着摸了摸她一头的辫子,她有些不情愿地晃了晃滚圆的脑袋。我蹲下,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她的眼睛里顿时露出了些惊恐,身体向后挣着想从我的手里摆脱开来,我连忙抽出一只手想去扶小姑娘的后背,不想,我的手碰到了小姑娘的后背上背着的一个大大书包。
  “是书包吗?”我问。话一出口,我觉得自己犯了个很大的错误,我想在这大山深处的蒙古族小姑娘可能根本就听不懂我说的话。可是令我意外的是,小姑娘居然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几岁了?”我再次试探地盯着她有些怯意的眼睛。她果断地伸出了她那双不白,但是胖乎乎的小手,在我的面前晃了晃。
  “哦,是十岁了,是吗?”我有些诧异地睁圆了眼睛。她望着我的表情,小嘴往上一翘,眼睛里露出些得意。又一次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懂汉话?”
  “嗯。”这一次不但点了头,而且还轻轻地发出了响声。
  “那,你叫什么名字?”
  “古丽娜。”她的小嘴一张一合发出了脆生生的声音。我一下子想到了我养的那只漂亮的百灵鸟。
  当我再次摸着她的小辫子时,她没有挣脱的意思,反而瞪大了眼睛好奇地望着我,似乎在心里琢磨着,这个老头并不讨厌,甚至在心里产生了一丝的亲近。我是从她放松的表情上读到了小姑娘内心的变化。
  “是谁教你学会汉语的?
  “我爷爷。”小姑娘眼里洋溢着一丝自豪。
  “你上几年级了?”
  “我没有上学。”她的眼睛里顿时布满了乌云,紧接着亮晶晶的泪花在眼圈里里回旋。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我拍了拍古丽娜羸弱的肩膀,想安慰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我想,我一定是触动了古丽娜心中的痛处。我把古丽娜揽到怀里,“能给爷爷说说为什么没有上学吗?”
  古丽娜望了望天空快速移动的云朵,用手拽了拽我的衣角说:“爷爷,快要下雨了,你到我家的帐房里躲一躲,雨一会就会过去的。”她的口气不容质疑,彷佛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预报员。我连忙招呼同行的其他人,他们看看天空并不相信我的话,仍然在贪婪地观赏眼前这如梦如幻的美景。
  我跟着古丽娜来到了那个有些破旧的蒙古包,古丽娜郑重其事地把她的书包挂到了一个显眼的位置。蒙古包虽然外表破旧,屋里却收拾的很干净。不多的家具,有条有理的摆放着,被褥不多,但是叠得整整齐齐。看得出家的主人是个勤快人。帐篷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十几吋的彩色照片——一个典型的蒙古老汉和古丽娜在甜蜜的笑着。老汉满脸的皱褶拧着麻花,嘴里的牙所剩不多,从内心所发出的喜悦洋溢在皱褶和唇齿中间;古丽娜满头的小辫上点缀的鲜花,显得更加天真可爱。可以说,这是一张非常成功的人物肖像照,不知出自那位大师之手。古丽娜看到我在端详那张照片,微笑着凑过来说:“这是去年一个叔叔给我和爷爷拍的。我可喜欢了。”她说着把她那件不大合身的运动衫冲着我亮了亮,“这件衣服也是那个叔叔送的,叔叔说是名牌呢。”
  说话间,就听到帐篷顶上“噼噼啪啪”响了起来。紧接着一道雪亮的闪电把帐篷照得雪亮。我冲着古丽娜笑了笑:“你说的真准,是谁教你的?”
  “我爷爷。”我再次看到了古丽娜眼里的自豪。
  同行的老张,带着一身的雨水躲进了帐房。老张一边抹着脸上的雨水一边问:“你怎么知道会下雨的。
  “是古丽娜告诉我的,我以为你喜欢在这大山上沐浴这洁净的甘霖呢,其他几个呢?”
  “他们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老张一摆手,“不去管他们了。”
  古丽娜把一块毛巾递到老张的手上,眼睛里跳跃着兴奋而俏皮的光:“叔叔,你们坐一会,我给你们沏茶去。”
  不一会功夫,古丽娜就把一杯杯热腾腾的奶茶端了过来。帐篷里立刻飘满了奶茶的香气。
  “你家里就你爷爷和你吗?”我试探着问道。
  “我爸爸妈妈三年前被山洪冲走了。”古丽娜低着头,眼泪一颗一颗地落到了她脚前的地面上。我一把把古丽娜楼到了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有些抽搐的后背。喃喃地说道:“是爷爷不好,让你伤心了。”望着抽抽搭搭的古丽娜,我心里一阵难过——小小的年纪就失去了父母的痛爱,好可怜那!我顺手掏出了一包纸巾递给了古丽娜:“古丽娜,不要哭了,擦擦眼泪。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古丽娜没有打开纸巾,而是把纸巾装到了衣袋里。然后用小手抹了一下眼睛,顿时光洁的脸上挂满了泪痕,显得十分滑稽。为了调节气氛,我用手指刮了一下古丽娜翘翘的小鼻子:“漂亮的脸蛋,都变花了。”古丽娜不好意思地望了我一眼,尽管眼里还噙着泪,脸上却飘逸着羞涩的笑。
  “你为什么不用纸巾擦脸呢?”
  “我为我爷爷留着擦痰用的。”
  “咳咳,咳咳……”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帐房的门口颤颤巍巍地走进来一个驮着背的老人。
  “爷爷,您回来了,淋雨了吗?拿着药了吗?”古丽娜连忙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老人。
  老人举了举手中提着的一串小包,“还好,下雨时我躲到了山下的树洞里,咳咳……拿着……咳咳……”老人看上去比相片老了许多,在古丽娜的搀扶下,慢慢地坐在了凳子上,低着头大口地喘着气。看样子老人病得不轻。
  “爷爷从今年冬天开始就病了。”古丽娜从衣袋里掏出了我给她的纸巾,撕开抽了一张,递给了爷爷。爷爷一张嘴一口粘稠的黄痰,几乎湿透里整块纸巾。古丽娜把沾满黄痰的纸巾顺手扔进了冒着火苗的炉火之中,炉火“吱吱”响了一声,随即冒出了一股红黄色的火苗。老人这才抬眼望了我一眼,眼睛了流露出了很深的歉意。刚要说话,又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我向老人摆了摆手,又看了古丽娜一眼,古丽娜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端起茶碗为老人倒了满满的一碗奶茶。一碗奶茶下肚,老人的气开始喘匀了。对着我摇了摇头:“哎,我这病,让古丽娜受苦了。”说着深陷的眼窝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古丽娜幽幽地望着爷爷,对着我说:“从去年开始,我就不去上学了,是爷爷每天教我认字的。”
  “……”从进帐篷到现在,我估计也就是十几分钟的时间。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我的心真是像打碎了了的调料罐——百味翻滚。我同情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同情被疾病折磨的爷爷,更被这聪明纯真的小姑娘感动。
  三
  我走出帐篷,其他几位刚换下被淋湿的衣服跳下了汽车。我对他们讲述了我的所见所闻,大家都和我一样深表同情。正好我的一个哥们是个呼吸科大夫,他进到帐篷里为老人做了一些处置和治疗后,老人的病立刻好了许多。古丽娜看到红润的血色又回到了爷爷的脸上,连蹦带跳地在我们的周围,一会倒茶一会说笑快乐的像只百灵鸟。老人一再表示,说是他的病耽误了我们旅游,要亲自为我们做他最拿手的清炖羊肉。我们害怕把老人累的犯了病,就一再推辞,最后,我们找到了邻居的一个蒙古大妈协助爷爷,我们才放心地开始了我们的游览。古丽娜自告奋勇为我们做了导游,她说,她会让我们看到最为美丽的江布拉克。她说她还知道许多江布拉克美丽的传说,这些传说都是爷爷讲给她听的。
  江布拉克如梦如幻的美景,甜净的空气,再加上一只甜甜的百灵鸟环顾在我们的四周,使我们的身心真正融入到了这梦幻的世界之中。古丽娜一会为我们采来一把野花,一会为我们编织一个个花环,一会为我们采来一个个胖乎乎的大蘑菇,一会为我们讲一段美丽的传说,一会为我们唱一支甜美的山歌,为我们的游览带来了无穷的乐趣。
  爬了几个小时的山,我们一个个都浑身疲惫,大汗淋漓。我望着活蹦乱跳的古丽娜说:“古丽娜,快歇会吧,别累着了。”
  她俏皮地看了看我说:“我不累,你们歇会,我去采蘑菇去。”说着跑跑跳跳地消失在树林的深处。还没等我们缓过劲来,古丽娜用胖乎乎的小手捧着不少磨菇蹦着跳着来到了我们的面前。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们回到了古丽娜家的帐篷里。我们一个个像是丢盔卸甲的败兵,瘫软在了她家的帐房里,一动也不想动。古丽娜挨个为我们捶背按腿,红扑扑的脸像是熟透了的苹果。我一个劲的劝她歇会,她就是不肯。在她的身上我看到了青春的活力,看到了四五十年前的自己,看到了祖国和社会的未来。
  爷爷的清炖羊肉端上来时,我的胃立刻被吊了起来,那种香味使我的口水像是开了闸的洪水,开始在嘴里泛滥起来,恨不能立刻就大肆地咀嚼起来,但是碍于面子,碍于礼节,还是得等爷爷发话,我才肆无忌惮地大嚼了起来。我觉得等待的过程是那么的漫长。古丽娜好像是对我有着特殊的情感,她把她碗里的好肉选出来,一块一块地往我的碗里放,我开始还装模作样的又放回到古丽娜的碗里,可是,我执拗不过她,最后却是一一领受了。
  酒足饭饱,我打了个饱嗝,我想这顿清炖羊肉是我有生以来所品尝到的最好的美味了。吃惯了那些用饲料和各种添加剂喂养的羊肉,再品尝江布拉克肥美的草原和纯净的空气抚育出的这些美味,其中的鲜美是无法比拟的。更重要的是,还有一只甜美的百灵鸟伴随着这人间的美味。
  古丽娜累了,她也应该累了。她靠在我的肩膀上,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了。我摸了摸她满头的小辫,轻轻地问她:“古丽娜,你喜欢做梦吗?”
  “喜欢。”
  “那你都梦到了什么?”
  “我天天做梦都想上学。”说着古丽娜完全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她的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我想,她一定又梦到自己去了学校。望着古丽娜淡淡的微笑,我的心一阵发紧: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上学本来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对于古丽娜来说只能在梦里实现。这对古丽娜来说是多么的残酷和不公啊!
  临走时,我们几个掏尽了身上所带的现金,算是对古丽娜的一点资助。但是我想,这点资助能帮古丽娜实现她的梦吗?
  杂谈乳名
  (外一篇)
  流洋河
  乳名,也称小名。时下,婴儿呱呱落地、乳臭未干的时候,长辈借用金石、花鸟、鱼虫、禽兽之名,或巧用叠字、小字、儿字,给孩子起个限于家庭、亲属呼唤的乳名,诸如翠翠、鹏鹏、小虎、小猪,菲儿、灵儿等等,既琅琅上口、好记好叫,又称呼亲切、寓意美好,可以充分表达长辈对后生的殷切祝愿和浓厚爱意。
  起乳名的习俗始于秦汉时期,国人至今乐此不疲。鉴于我国民族兴旺、幅员辽阔,乳名的起法也因地而异、五花八门,尤其是在过去的乡村。在下略举几例:一是撞名。恰如相声演员王连元所说的《起名》那样,父亲听到婴儿出生嚎啕大哭之后立即跑出家门,第一眼看到什么或听到什么就叫什么。看到两狗咬架就叫“狗儿”或“狗剩”,看到小孩撅腚拉屎就叫“定儿”或“小臭”,听到鸡叫就叫“鸣儿”或“鸣鸣”,听到有人唱歌就叫“歌儿”或“小哼”,等等。二是命名。爷爷奶奶不愿晚辈知道自己的乳名,避讳祖孙乳名或谐音雷同。否则,容易引起儿孙取笑和外人讥讽。为此,独揽起名大权,不让别人掺合。这既可树立自己的地位和权威,又能表示对孙辈的厚爱和期望。三是议名。婴儿出生前后,爹妈进行商议。头胎若是男婴则叫“根儿”,陆续都是男孩则分别叫“深儿”、“叶儿”、“茂儿”,意为根深叶茂、家族兴旺;其间若产女婴,则叫“改儿”或“领弟”,意为下胎改女换男。四是赐名。多由德高望重的老人或修行多年的僧人赐予。我童年的一个伙伴,刚一落生就呼吸困难、骨瘦如柴,全家为此哭天抹泪,不知所措。这时恰有一位僧人敲门化缘,家人急忙开门施舍。僧人见施主面带泪痕,立即双手合十,“敢问有何难事?老僧愿效全力。”当其得知缘由之后立即进屋端详婴儿,然后施礼说:“恕老僧直言,后生前世造孽太重,名叫‘善儿’最妥。但须牢记,等孩子稍一懂事,要教他践行《弟子规》,孝敬父母、多做善事。此外,日常饮食要多吃枸杞。”家人遵嘱而行。待他长到十来岁时,不知是乳名和行善的灵验,还是枸杞营养的作用,居然红光满面、壮如牛犊,我们几个伙伴跟他摔跤都不是对手。总之,起名方法众多,在此不胜枚举。
  有些地方为婴儿起名时还要举行隆重的授名仪式。我在云南旅游时曾跟导游聊及此事。据其介绍,云南红河一带的哈尼族支系叶东人,婴儿出生第三天的早晨,父母蒸出数甑香喷喷的糯米饭,杀几只老母鸡,舂出蒸熟的老鼠豆,在屋前摆上数张篾桌,将糯米饭捏成无数大如拳头的圆团,贴上少许舂烂的老鼠豆,豆上贴条鸡翅膀肉并放在桌上堆成塔形,然后请村里的人吃饭祝贺。祝贺的人随即开始做一些象征性的劳动。若是男婴,就请一名童男,穿着劳动服,扛起小锄头,当着母子的面挖几锄地,表示男孩长大能耕田种地、勤劳俭朴。若是女婴,则请一名童女,肩挎蓑衣背架,手执小砍刀,在母女面前砍柴三下,表示女孩长大会砍柴、烧火和做饭。待一切礼节结束后,主人便摆出丰盛的酒肉,请村里的长辈男子宴餐。酒席进行到一定时间,与主人同宗辈份最高的男性老人,将嚼碎了的一小口鸡肉用食指喂入婴儿口中,然后声情并茂地念诵娓娓动听的祝词。整个仪式贯穿着诚挚、和谐、勤劳、俭朴的主题,至今依然盛行不衰。
  但有的地方,诸如我的故乡,当年起名和授名仪式就有些荒唐。我的另一童年伙伴生于庚辰年七月初九,为恕性之龙。隔日,众多亲友午餐时前来庆贺。饭后,一位童颜鹤发、深谙相术的老人,端详婴儿印堂,掐算诞生时辰,仰望灶膛上方供着的灶王说,“孩子来之不善,长大嫉恶如仇、直言不讳,有顶撞灶王之患。灶王乃上天派到人间考察一家善恶的职官,这个孩子只有尊其为上、甘居其下、名为‘小灶’,将来方可逢凶化吉、得官近贵。不过,必须当着灶王的面……”,于是,他边说边导演了一出令人不可思议的剧目。爷爷揭开灶台上的铁锅,露出黑乎乎、热乎乎的灶膛,奶奶从黢黑、狭小的灶口把孩子填进去,其父再从灶膛把孩子抱出来。演绎完毕,婴儿的脸上蹭满了烟灰,黑得如同“包公”再世。幸亏灶膛灰烬已灭只有余温,否则,娇嫩的皮肉定会变成“烤全羊”的。前年回家探亲得知,他师范毕业从教多年,虽然才华横溢、业绩出众,终因秉性耿直、冒犯L司,未能如那老者所言“逢凶化吉、得官近贵”,可惜当年白白经受进出灶膛之苦。好在退休以后工资颇丰、生活无忧,过得倒也安然自在。
  乳名仅是婴儿出生之后让人承认的符号,仪式也只为广而告之、皆大欢喜。乳名起的好歹和仪式办的繁简,是否关乎孩子一生的命运,在下学识浅薄不敢妄言。但授名仪式别具匠心,让婴儿倍受折腾,实难让人赞同。我想,倘是现在,给我童年伙伴起名“小灶”的那位老人,即使说的再振振有词、天花乱坠,人们也只会当做笑话来听的。
  故乡情
  十岁那年离开老家,今已逾七十。虽然童年生涯不足七分之一,但故乡的情景无时不在脑海里浪花似地翻腾。
  屈指六十多年,只回过两次老家。
  头一回是1964年的秋初,给孤单一人的母亲办理来津事宜。我顺便在相别十四年的村里溜达,只见门口那眼经年老井边缘两棵枸杞的根须依然像老人花白的胡须,飘逸勾挂在井壁上,将日月精华溶解水中,滋补着半个村子乡亲的体魄。井旁下坡那传说有龙王盘踞的清水湾依然碧波荡漾,孩子们正玩着扎蒙子、打水仗的游戏。贯穿全村东西大道两旁的槐树依然那么粗壮高大,槐花散发着沁人肺腑的清香。村北那片栆树林的枝蔓上依然长满滚圆半红的枣。记得我六岁那年在那儿捡风雨吹落的栆时,怕被凶狠的主家逮着,急忙手捧栆子往家跑,额角被墙角撞破流血不止,至今还有个疤痕。村东河边的小木桥依然拱着脊背,任凭小船在身下流淌。桥北那座小庙里的财神爷依然慈眉善目地笑纳着乡亲们的供奉,倾听人们祈福的默念。村南一望无垠的棉花地里依然飘满雪白的绒球,那棉絮的纤维撕扯不断柔软细长,多年专门供应华北和天津。乡亲们依然那么亲切朴实,一见面就问,“多咱来的?”我用乡音回答说,“夜来个晌午头。”“这麽多年,口音一点没变,不像有的进城才一年说话就变了味啦,夜来个说昨天,晌午说中午,晚傍晌说黄昏,天刚麻麻亮说鱼肚白,谷子穗一扎多长说六公分。他爹指着他的鼻子骂,你他娘地还会说话吗?”“俺是喝老家的水长大的,嘛时候也改不了啊。”六十多岁的树林爷爷依然爱戏弄小孩子,他叫着我的乳名说,“还记得小时候撅着屁股让俺踢腚呱的事吗?”绰号叫诸葛和磕巴的童年伙伴依然没忘当年打赌吃包子的趣事。我八岁那年跟他俩一块赶集,晌午每人吃了二两包子。诸葛说,“磕巴,你要是再能吃二斤,我俩花钱。”磕巴说,“当啊,当真!啊,要真那样,我就,啊,就吃给你俩看。”他居然狼吞虎咽一个没剩,然后美滋滋地擦着嘴角挺着肚子站起来说,“今,啊今,我算捡,啊捡了个,啊大便宜。”我仨一见面,他就指着滚圆的肚子说,“你俩看,这都是那年,啊那年赶集时,让你俩,啊,你俩打赌给,啊给撑的。”我俩看着他那憨厚的样子,都笑出了泪水。
  第二次回去是相隔三十年的1994年的清明节前,我将母亲的骨灰盒送回老家,与早逝的父亲合葬入土为安。我趁机围着村子转悠,发现因为家家有了自来水,门前那眼“服役”百年的老井“退休”了。井旁的清水湾已被乡亲几近填平,只剩下一个黑乎乎的大锅底,四周尽是淤泥和垃圾。村东的小桥流水夷为平地,杂草中踩出一条弯曲狭窄的小路。贯穿全村东西的土道已经拓宽铺油,两旁的槐树变成高大的白杨。树林爷爷和磕巴都因病先后“走了”,诸葛全家也早已搬到县城居住。村北的枣树林已变成供奉逝去老人的骨灰堂。村东的小庙和财神爷已成废墟。人们说,“烧香磕头来不了钱,科学种田、外出打工才能发家。”因此,乡亲们不但精心种植棉花和杂粮,还支持年轻力壮的进城从事建筑、餐饮、服装等行业。有的已把老婆孩子接走,有的还在外买房结婚。手拿报纸的村长说,“书森叔(音shou,),俺是小辈,说句不顺听的话,城市哪座高楼的‘出身’不是农村?往上倒几辈哪个市民的‘成分’不是农民?农村就是城市的母亲,农民就是市民的兄弟。城里人应当常回老家看看,因为农村是你们的根啊。”
  “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家乡变了,变得让我是惊喜,是欣慰,是酸楚,是眷恋,自己也说不清。总之,“剪不断,理还乱。”“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因此,当我即将返津时,情不自禁地面向养育我的老家和掩埋父母的地方,含着热泪将头磕在潮湿松软的土地上。
  秋雨夜广场
  吴志刚
  天空灰蒙蒙的,憋闷了一个整天,直到傍晚,随着第一滴雨珠洒落到地上,噼里啪啦的雨声顷刻间响成一片,很快便淋湿了地面,一些低洼之处积起了水。说它是秋雨,是因为它恰逢立秋这天而飘落。
  晚饭后,望着窗外淅淅沥沥下着的小雨,心中忽然萌生出一种冲动,于是撑一把雨伞,快速走出楼门,沿着文化中心门前的人行道,信步来到杨柳青广场。
  秋雨中的广场,空旷而静谧,就像劳累一天后休息的人那样,静静地享受着甘霖的洗礼。平日里那些斑斓的色彩化成一簇簇、一片片的线条,隐进这薄薄的雨幕,朦朦胧胧,就像铺展开的一幅水墨画,别有一番情趣。华灯初上,雨夜下的广场,愈发显得流光溢彩,如梦如幻。各种景观灯,就像卡尔波特的魔法,将周围高大建筑涂染,幻化出五颜六色柔美的光线,反衬出的楼体更加气势恢宏、大气亮丽。广场上的树木枝条上也挂满了各种颜色的彩灯,蓝、绿、红还有橘黄色,他们相互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颜色不断变换,远远望去,就像身着彩衣的一群仙子,在雨夜中翩翩起舞。
  点点滴滴的雨珠,洒落在铺满大理石的广场上,溅起一层薄薄的雨烟。烟雨中,一把小伞,一把大伞,一个儿童,一个大人,在细雨中蹦跳,追逐、嬉水,溅起了朵朵水花,尽情享受融入自然中的乐趣。在铺满鹅卵石的曲径上,缓缓前行,两侧垂柳拂动,丝丝细雨击打在大叶泡桐的叶片上,犹如奏响了美妙的圆舞曲,那半圆形的欧式舞池中,人们仿佛正蹁翩起舞;半月形水池旁一排红的、黄的美人蕉沐着细雨如出水芙蓉,在灯光的照射下,愈显得娇艳欲滴。转入长条石道,汉白玉雕琢的桥廊隐于紫藤之怀抱,一个伞顶,罩着两个身影,在霏霏细雨中相拥,渐渐远去,这时的两颗心是否已融化在一起?秋雨中的爱,原来可以心贴心地依偎,可以手握手地取暖。
  “百福之门”是由大篆体的“福”字变化而成,它傲然挺拔地矗立在广场的中心,在秋雨的洗濯下,光艳红火,气势恢宏。雕塑的顶部犹如3条巨龙俯瞰苍生,冀人间风调雨顺,喻示着人民生活的红红火火。“文明之光”和“发展无限”组雕交相呼应于左右:东面蓝色的“发展无限”,是巨大的阿拉伯数字“8”,横过来看又是一个数学里无限大的符号“∞”,象征全区发展前景象海洋一样宽广,永无止境;西侧两个交叉的“文”字构成了“文明之光”,其形状又象一个顶天立地充满阳刚之气的巨人,洋溢着古镇悠久的历史文化底蕴和现代文化气息的融合,象征着以人为本,建设文明社会的愿望。罗马玉柱与其隔路相望,在秋雨的浣洗和彩灯照耀下,愈发得晶莹剔透。
  雨夜中的广场总有看不完的景致。天上地下,周遭远处,红光绿影,无不显现出人与自然互动和谐之完美氛围。
  一阵细雨一首诗,每处花草都含情,古往今来,有多少文人骚客在雨中痴迷,在雨中沉思,在雨中咏叹:“沾衣欲湿杏花雨”、“天街小雨润如酥”、“白雨跳珠乱入船”、“巴山夜雨涨秋池”……怎能道尽这雨夜中广场的瑰丽多姿,怎敌这雨夜中广场的磅礴气势。
  诗人说:在雨中漫步是一种洒脱。纷飞的细雨可洗却尘世间的浮躁,纷飞的细雨能抛开心中诸多的牵挂,而尽情分享漫步雨中的浪漫悠扬,静静地品味雨所赋予的甘甜。而此时我却不能,漫步在秋雨的广场中,我情不自禁的在寻找,寻找儿时那空旷的泥土地,寻找那简陋的主席台的位置,寻找那蜿蜒其中的羊肠小道……任你如何寻找,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气势恢弘的广场上那怒放的鲜花、茵茵绿草、垂柳塔松、喷泉激荡、雕塑阵列和舞动的人群……
  漫步在秋雨中,沙沙的雨声淹没了周围的一切,也弥漫在我的心底,我的记忆也烙上了清晰的印记。此时的我,渐生出“众人皆醉我独醒”之感。昨天已成为过去,雨声唤醒了明天的交响曲。明天的广场又是一个辉煌的季节,明天的故事就在这细细的秋雨里。
  秋雨,广场,夜景。
  如诗,如画,如梦,一切都化为梦境。梦一般的古镇,梦一般的广场。梦,在这迷幻的雨夜……
  不让儿子失望
  高明
  张磊是一名乡镇派出所主管治安的副所长,35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本人也拥有强烈的责任心和上进心,工作起来十分投入,乡镇派出所不比城区派出所,这里民警少,辖区管理的面积有五、六十平方公里,再加上这里是著名的旅游休闲胜地,吸引着众多的八方游客,当然也不乏知名人物,所以经济发展也能跟上形势,流动人口已经超过本地人口,治安状况也十分复杂,张磊上任三年来,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当中,取得了不俗的战绩,得到了分局领导的赞赏。
  这一年,全国公安机关开展了声势浩大的打击犯罪专项行动,张磊带领同志们在认真处理每日110警情的同时,积极寻找线索,周密部署,秘密蹲控,迅速抓捕,一个十几人的派出所在三个月的时间里竟然刑事拘留19人,行政拘留113人,工作量可想而知,熬得张磊人都瘦了一圈,嘴里的口疮刚刚愈合,口外的口疮又复发。为了搞案子,他曾经连续七天没有回家,专项行动一结束,本以为可以轻松一下了,可是从刑警部门传来信息,一个盗窃汽车的案件有了进展,需要张磊带队配合刑警去河北省调查核实并抓捕嫌疑人。张磊二话没说,跟家里交代一下就去了,原计划三五天就能回来,一去才知道情况并没那么简单,经过几番周折,又是十多天才终于把盗窃汽车的嫌疑人给抓住了,并安全押解回本市。分局局长亲自设宴迎接,看着头发蓬乱,胡子拉碴的爱将,局长满怀关爱地说,辛苦了,要注意身体,我批你两天假,好好陪陪老婆孩子。张磊笑笑,说,谢谢领导关心,这杯酒我干了。
  张磊第二天就去上班了,所长问他,不是让你歇两天吗?他说,不年不节,也不是周末,老婆儿子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我自己在家干什么?还不如来单位干点什么。所长就笑着说,你呀受累的命,正好明天有一个,国际会议在咱区开,要开一个星期,你跟我一起带队去保卫,有你在,我心里踏实。张磊笑笑,没问题。
  晚上睡觉前,媳妇跟张磊说,明天我们学校举行考前誓师大会,我是毕业班的班主任,肯定得去,儿子跟我说好几遍了,要去动物园玩,我也没时间,明天是周六,你带儿子去一吧。张磊说,我明天还要早起去国际会议会场保卫呢,而且是连续七天。媳妇就跟他急了,这个家你还要不要?
  迟到的入学“口头”通知
  刘佐忠
  一封老同学的来信,像一阵强劲的春风,打开了尘封六十多年的记忆,那是童话般的生活,有苦涩,有欢乐,有永驻心田的篮天白云,有永不逝去的灿烂朝霞。
  怎能忘记……
  1950年,百废待兴。村里没有一座像样的小学,破旧的土坯房子,但让我们打扫的干干净净。狭小的院落,刚能容下大小三个班的孩子,一下课就像煮饺子一样开了锅。
  因我们村当时历属静海县十区,方园几十里没有中学可上,所以小学四年级毕业的学生们也就成了村里最高的学历,想上初中也只是一个美好而遥远的梦。后来,离我村约二里之隔的小杜庄村有了高小,才打破了我村学生历来四年为终点的僵局。五、六年级是在一个大户人家看坟地的院落里度过的。环境倒也优雅清静,苍松翠柏的坟地是我们温习背书的好去处。
  1956年,到了我小学毕业的那年,万分幸运,听说离我村30里外只有两个班的新建“独流中学”从天而降,这可乐坏了应届所有学生们。但屈指一算,“独流中学”周围远近几百个村子的学生考这两个班,简直不亚于现在的考大学呀!
  竞争那是必然的了,我为了实现“中学梦”,正如高尔基说的那样: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我扎书堆上“啃书”那是玩了命了!除了白天上课,每晚月亮为我点亮苦读的小油灯,朝阳帮我息灭苦读的小油灯,日月轮回,我把高小的所有语文、算木折腾的滚瓜乱熟,四本算术所有应用题的得数,都能刻在脑子里,好像胸有成竹了。
  初中考试那天,光我们一个村应届和历届毕业生就去了祁百成
  QI BAI CHENG
  1976年生于天津
  1998年毕业于天律美术学院
  2003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
  2010年毕业于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院顶士学位
  印象.杨柳青油画家联盟副主席
  2007年“红色火热”(炽热)亚洲艺术Chaney家族收藏展(美国休斯敦美术馆)
  2007年“艺术北京”当代艺术博览会(北京农展馆)
  2008年“ART仓”当代油画邀请展(东区艺术中心)
  2009年“北方艺术”当代艺术展 德国北方艺术美术馆
  2010年“我们”,当代中国艺术群展,香港威灵顿画廊
  2011年“抓狂世界”祁百成个人作品展,香港威灵顿画面
  布面油画————《我们》系列
  布面油画-----《我们》系列
  艺术作品真诚的反映生活,真实地体现内心。
  --------祁百成
  布面油畵------春
  布面油画----子牙河畔
  艺术作品反映一个人对于生活的理解和内心世界的价值取向,我以接近写实的技法去表现一个看似现实的超自然表象,使其完成现实在我头脑中的归纳与重新的呈现,这种归纳与呈现除了在画面形式上寻求突破与创造,很大程度上也是在营造一种能够引起周围的人共同关注的一种情绪。
  ——祁百成
  作品欣赏
  右一:天津市津西监狱监狱长 邳德清
  左一:天津市书法家协会主席 唐雪来
  邳德清
  1960年10月出生,现为天津市津西监狱监狱长,天津市西青区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会员。自幼酷爱书法,其中尤以隶书最为擅长。几十年来,不断临习、领略各类汉隶如《曹全碑》、《礼器碑》、《史晨碑》、《西狭颂》、《石门颂》等名帖神韵,临池不辍,习修不止。公务之余,经常参加各类书法大展赛并从中取其精华,吸收养分,特别是书法作品《毛泽东诗词》入选天津市司法行政系统纪念建党九十周年“公律杯”书法展。其书法特点中正规矩,不求索怪,苍劲古拙,拙中有巧,典雅醇厚,严谨稳健。展现了其规规矩矩写字,踏踏实实做人的处世原则。
  40多名孩子应考,每个人的心里压力都很大。我虽下了很大功夫复习,能否考上,心里仍没底,因为别人也照样玩命。考试完了,只好回家等着,盼着。
  一天,两天,十天,二十天过去了,眼看快开学了,仍然见不到录取通知书的到来。当时那种期盼难于言表,心里七上八下,百爪儿挠心,着急上火等词语都无法形容我纠结的心情。此时的我,心巳凉了半截。过了几天村里传来:全村只有一个姓王的女学生考上了独流中学,消息不径而走,轰动了全村,一片赞扬声,都说村里出了历史以来第一位“女秀才”,这更给我当头浇了一盆凉水,嘲讽、挖苦朝我袭来,羞的我无地自容,自感这次是虎落千丈,没戏了!我这辈子休矣!认命吧。幸亏自已早有准备,考试完就参加了生产队防汛出河工,在当城附近的子牙河东岸挖土方、抬土、加高堤防。我瘦小的身材像棵“豆芽菜”每天抬着像小山似的约二百来斤的土筐,上下八九米高的陡坡那真叫扁坦“炖肉”啊!几天下来,肩膀先是红肿,后是皮开肉腚,淌着血丝。又怕别人看见,就用衣服叠起来垫在肩上,也多少能缓解下肩痛。每天和大人拾一个大筐,干一样的活,但挣的是半劳力的分,受累加生气,时时想起相声里学京剧演员卖西瓜喊的那句台词:“苦——哇!”可苦又跟谁说?心想,考不上初中就这样干一辈子,啥时是个头儿呀?每天从早干到晚,汗流夹背,累的痛不欲生,可又怎么办?受累的命,没办法,那就认命吧!唯一能平衡自已心态的是:藏在没人的玉米地里假装方便痛哭一顿。哭完了,擦干眼泪,还得干。这扁担“炖肉”的活颇感太阳和地球就像定那儿一样,我算领教了嘛叫度日如年。男子汉大丈夫,男儿有泪不轻弹。咬牙撑下去,在自我安慰中,一天天艰难地坚守着。
  离开学掐指只有两天了,中学梦是没戏了,死了这条心吧!心放下了,心态平和了,还真是无事一身轻。
  这天清晨,天格外的兰。因为想家,我站在高高的子牙河堤上朝家乡望去,一轮红日从我们村房顶上喷薄而出,照的村中所有屋顶金碧辉煌,远远望去,村中房子被绿油油的庄稼和片片绿树林托举着。依稀可见村北小桥流水,村东运诃的层叠帆影。妈妈做早钣了,村里升起了袅袅炊烟,在村子上空盘旋荡漾,经阳光一照,赤,橙,黄,绿……像彩云纷飞,云雾缭绕,加上早晨水蒸气的升腾,雾化成比天宫还美的仙境。啊!生我养我如诗如画的家乡——大沙窝村,原来是这么壮美可爱。遗憾的是,这么美丽的一个大村那么多小学毕业的孩子们竟同时做着同一个梦:步入“初中的殿堂”。
  想着,想着,就听有人喊:“刘佐忠下来!”我循声定睛一看是我村的赵叔。我赶快跑下大堤,他告诉我一个惊天动地而又使我很意外的消息:“你考上初中了!明天赶快去独流中学报到。”我拍拍脑袋,掐了掐手指,自然自语道:“这不是在做梦吧!”赵叔提醒我说:“傻小子!不是梦,这是真的,快走吧!”等我缓过神儿来,眼泪哗的流到了胸膛。说了声谢谢赵叔!六七里的路程我一口气跑到了家,告诉了父母,又徒步三十多里满怀喜悦来到独流高小原考场,在教室外墙上我找到巳退了色的“红榜”,用心细细查看,可从榜头找到榜尾不见我的名子,再找一遍,还是没有。这时我的心马上降到冰点。完啦!又凉啦!心想莫不是村里人愚弄我?或骗我?我又连看了两遍后,就像撒了气的皮球一瘪了,差点堆在地上。然后,懒洋洋的眼含着泪朝着家的方问走去。刚到镇外,偶遇邻村同班姓韩的同学问我干么去?没敢说去看榜,谎称赶集。同学说:“明天开学了,你知道吗?”我低着头羞愧的说“没我!’,“有你,前些日子在榜上看见你了,走,我领你再看看去!”我半信半疑的跟他又回到了学校,四只眼睛不停的在榜上搜索着我的名子,当确认真的榜上没有我的名子时,这位同学信心百倍的拉我去招生办公室去查个究竟。我很不好意思的尾随其后,管招生的老师耐心的翻开录取花名单,还真出现了我的大名,看后还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经同学反复指点,我这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心想这回是板上钌钌变不了啦!
  几经折腾,快把我变成神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后来究其原因还真是一坡三折:独流中学早就给各被录取生发了通知书,假期老师们集中静海开会,高小校长把我的“录取通知书”在会上给了我村小学某老师,结果他给弄丢了,开完会把这事也就忘了,直到开学的前两天,他才忽然想起此事,急忙托来工地办事的赵叔才捎来口信;当我去看榜时恰巧红榜被雨水冲掉了上边一角,我的名子正好在上面,当我看到没被雨水冲掉的榜上没我的名子,我没这位同学的冲劲儿,表现很怯场,不敢冒然到招生办去问,才上演了前面的一幕。幸好遇上了这位比我胆大心细的同学,领我揭开了这个迷。否则,学校见不到我如期报到,按自动弃学处理这可就更惨了。六十年过去了,在此我还得再次感谢邻村的这位老同学帮我如期步入了梦的世界——独流中学。我也成了当时我们村唯一的一名中学生。重新得到全村众乡亲的刮目相看。
  想想过去,看看现在,国家富强了,人民安康了,一流的初、高中学校到处都是,孩子们再也不用像我们的童年那样为上中学而犯愁了!各种学校的大门都向你敞着,你们太幸福了!可得珍借呀!

知识出处

杨柳青

《杨柳青》

《杨柳青》文学期刊共分为53期,刊物内容包括小说园、散文林、诗歌廊、文艺评论、民间艺海、说唱天地、民间艺海、人物聚焦、运河记忆、庭院深深、菁菁古镇、心路历程、掌心流年、文海拾贝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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