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青区图书馆

卫南洼里食昆虫
  （外一篇）
  陈子茹
  一、逮蚂蚱
  早年的卫南洼，地势低洼盐碱，除一条弯弯曲曲的赤龙河外，大多是苇淀和滩涂，村庄稀疏，住民都集中居住在村落垫起的高高的庄台子上，村落周围包着园田，园田外围包着大田，开春种的是小麦、大麦，夏粮收获后种的是玉米、高粱、豆子、谷子，也有些许荞麦。大田之外，就被荒滩洼淀和大片的芦苇怀抱。这样的环境，必然生长繁衍着许多品种的可食昆虫，成了这一带人补充粮食的不足，代替很难吃到的鱼类肉类，丰足着人们的餐桌。
  卫南洼有这样一首民间歌谣：“卫南洼，卫南洼，涝了收蛤蟆，旱了收蚂蚱，不旱不涝收碱嘎巴。”这歌谣流传了多年，祖辈传唱，不知从何时唱起。说明了此地的贫瘠，也说明了蚂蚱在此地的盛产。蚂蚱，即蝗虫。是庄稼的害虫。品种很多，有飞蝗、有稻蝗，还有尖头顶的蚂子勾，在田边草丛蹦来蹦去的各种小个的土蚂蚱。也有在旱旱的大田地里，悬停在半空哈拉哈拉鸣叫的土飞蝗。蚂蚱，以庄稼青苗和青草为食，危害最大的是飞蝗，飞蝗大都滋生在苇洼荒淀之中。据老辈人说，早年闹飞蝗时，那东西遮天蔽日黑压压的飞来，所到之处，不论是高粱、棒子、豆子、谷子，一扫而光。大片大片的庄稼片刻只剩下一地的秸秆儿了，那时科技落后，没有农药灭蝗，庄稼人只能望着满地绝收的庄稼流泪。解放后，在蝗虫滋生期，政府派飞机喷洒农药，组织农民打灭蝗的人民战争。几个村的人联合起来，人挨人的从苇淀的四周轰赶尚未长出翅膀的蚂蝻子，集中到一个点上，在苇地里掘坑，把蚂蝻子轰进坑里埋掉。因此解放后，卫南洼里就没再闹过蝗灾。是党和政府为这一带人解脱了蝗灾之苦。
  蚂蚱，虽然有遭害庄稼的凶恶，但形不成灾害时，却是人们口中的美食。蚂蚱里最好吃的还是成熟了的飞蝗，中秋节前后，飞蝗都在草叶上配对，是它们享受爱情欢乐的时候，这时的蚂蚱最好逮。夏秋近午的太阳光线很强，一对对飞蝗爬上草秆草叶，或趴在路边交配，见人来抓，雌蝗驮着雄蝗，蹦来蹦去的不能飞，伸手很容易抓到，抓够一把时，把它们一个个穿在白杨草的草秆上，一会儿就会穿很长很长的一大串。再抓时，就换另一根草秆穿。有时人们也带一只用袜筒缝制的口袋，把抓到的蚂蚱装进袋里，很快就装满鼓鼓的一袋，带回家就可以吃一顿美餐。蚂蚱的最好吃法，不是油炸，那样太腻，不好吃，而是把蚂蚱择去翅膀和大腿，洗净后放入锅里，再兑入清水，加盐和花椒大料，水要漫过蚂蚱，加火爆煮，开锅后，再文火靠干，炒脆。一锅酱紫色，散发浓郁香气，又酥又脆的蚂蚱就可以端上餐桌了。逮蚂蚱还有一个最佳时期，就是蚂蚱配对后，雄蚂蚱飞走了，雌蚂蚱还身负重任，一个个爬到被人踩车压的硬硬的土路上坐坑产卵，雌蚂蚱的尾部是很有力的，多硬的土道也能坐下坑去。有时农人笑某些人嘴硬时就常说：你这人，真是铁嘴钢牙蚂蚱尾巴。产卵的雌蝗在道路上坐坑，有时一排一流，产卵的雌蝗跑不动，人们就可以一个个抓起来装入小口袋，或用草秆穿起来。产卵的雌飞蝗，肥肥的，做熟了，满子儿，吃起来很香，一根蜡，就如眼下饭店里吃的笔管鱼一样，但味道要比笔管鱼鲜香得多。且没有一个瘦瘦小小两层皮的雄飞蝗，含金量很高。有时抓完蚂蚱，等不及回家炒，在开洼里架一堆篝火，把蚂蚱倒进火堆里烧烧，就挑出来吃，那野餐的吃法，除没放盐缺点咸味儿，那鲜香的滋味却是比炒出来的还香。大个的蚂子勾也是好吃的蚂蚱，味道可与满子的雌飞蝗媲美。至于路边草丛里路灯下飞来飞去的小品种的蚂蚱，一般是没人吃的，有抓的也是喂鸟或喂鸡。老辈的卫南洼人吃蚂蚱，不仅仅是为了那一口鲜香，更多的是为了糊口和生计，补充粮米的不足，捉蚂蚱不是等到蚂蚱成熟时才捕捉，而是二蝻三蝻时就用搜草的搜子不挂刀片，在草梢上搜来搜去，把尚未长翅膀的蚂蝻子搜进搜子的筐篮，倒进麻袋，回家用水焯熟，放在阳光下晾干，装进麻袋贮存起来，以备歉粮时充饥。相信那样的吃蚂蚱，是吃不出味道来的。
  后来，卫南洼人根据卫南洼地势低洼的特点，很多苇地或荒地开成了稻田，开挖成鱼塘，苇地和荒地的面积大大缩小，飞蝗的滋生地也缩小到很小的范围。在卫南洼里就很少见到飞蝗了。如今饭店餐桌上见到的飞蝗，都是养殖的，绝没有满子的一根蜡，都是空瘦的两层皮，尽管用油炸脆了，也绝寻不到以往那鲜香的味道，简直是味同嚼蜡。然而寻找以往卫南洼吃蚂蚱的感觉却另有新径，这就是近些年人们吃开了稻蝗。稻蝗，是它的学名，卫南洼的农人都称其为油蚂蚱，以往生长在水草中间，个子比飞蝗小一号，过去油蚂蚱是没人吃的，因它个子小，又在水草中活动，不易捉，量也不像过去的飞蝗那么多，引不起人们的重视。殊不知，种稻以后，这一品种的蚂蚱增多起来，特别是秋后，稻子收割以后，散居在稻田里的油蚂蚱都集中到稻地两侧的稻地沟的野草里。这时也正是它们交配的时节。一对对油蚂蚱缓慢的在草梗草叶上蹦或爬，人们干完活以后不管男女老少，都提个塑料兜，在稻地沟子两侧逮油蚂蚱，那东西很好逮，很快就会捉满一塑料兜，回家如飞蝗一样炮制，雌蝗都是满子的一根蜡，一丝不亚于飞蝗，是很好的下酒菜，完全替代了过去的飞蝗。人们捉的稻蝗多了，吃不了，有的做好了冷冻在冰箱里贮存起来慢慢的享受，有的还拿到市场上去卖。抓稻蝗是一种很惬意的事，我也曾是乐在其中的人，每当收稻季节，干完活，不管累不累，都要快快乐乐的抓一通稻蝗，拿回家里做下酒菜，真是别有一番风趣。
  我曾为此胡诌了一首诗：太阳悄无声的往西边树丛里溜／我在收净稻子的沟埂上轻捷的跳左跳右／东一抓，西一抓，上一抓，下一抓／不住脚，不停手／像极了二人转演员的舞蹈模仿秀／成熟的油蚂蚱懒洋洋／一对对在草梢上缓慢地骚动／我把它们一把把抓住／装进我带来的塑料兜／不甘被困的油蚂蚱在兜里狂跳／塑料兜急促的噼啪作响，声音沙哑／像摇滚乐队里的沙锤不住点地演奏／不一会儿，油蚂蚱已装满大半兜／一阵喜悦，似看见晚饭的桌上／一盘炒得酱红色的油蚂蚱端上来／脆香扑鼻冲脑，能就下半瓶烈酒／我的口水就洇湿了咽喉／收割一天稻子的疲累统统赶走／唉，人哪，常常为针尖大的一点美好／诱惑得奔波不休。这诗倒不是什么好诗，不过倒是可以让人们了解一下抓稻蝗生活的乐趣。
  二、瞎瞎碰，油壳螂
  四十岁往上的的人，提到瞎瞎碰，油壳螂，大多都很熟悉。
  人们对几十年前，蹲在路灯下，等那撞到路灯上，啪哒啪哒落地的油黑的盖壳昆虫，一个个捡进自己带来的铁罐儿里。一群人等那昆虫落地的痴相窘相，就如在美国拉斯维加斯赌场里等待老虎机里哗啦哗啦落下的硬币一样。一旦有那东西落地，人们便手脚利落的往自己的铁罐里抢。有时还会落下一片，人们就用手往自己的铁罐里连划拉带捧。在路灯下蹲一晚上，起码也会捡上半罐。提回家就会有一顿美餐。
  这东西就是卫南洼人俗称的瞎瞎碰，也省略了叫瞎碰。这称谓大约是从它的飞行方向性差，遇到障碍就被撞落地的特点而得。油壳螂的叫法，卫南洼人不习惯，这叫法显得有些文气，大约是城里人根据他的相貌与屎壳郎相近，炒熟吃起来一兜油叫起来的，也就叫得很响。农人愿叫瞎瞎碰，就叫瞎瞎碰吧；城里人愿叫油壳螂，就叫油壳螂吧反正是一种东西，没人为一个昆虫的名称去较真，人们心里都是兼容并用，融会贯通的，我们不妨两种称谓同叫，就不会混淆是非了。其实，这昆虫的学名叫金龟子。是农作物的一种害虫，幼虫叫蛴螬，危害作物很重，成虫时也要吃农作物和树木的叶子。金龟子品种繁多，只有黑色的大个儿的才是可食用的瞎瞎碰，油壳螂。那些铜绿色的或别的什么颜色的是不能吃的，特别是那种铜绿色的，虽是颜色漂亮，但通体恶臭，亦有臭大姐的别称，仅嗅其气味，就令人作呕，怎可入口为食？所以，瞎瞎碰，油壳螂，只是金龟子中的一个品种，不能与其他品种的金龟子相同而论。
  瞎瞎碰，油壳螂，是一种绝妙的昆虫美食。那东西捡回来后，择去盖壳、翅膀，用水洗净，放进锅里，盐水加上花椒大料等佐料，点火煮熟，再靠干，炒脆，出锅当佐餐的菜吃，或直接吃，下酒，都十分香脆可口。瞎瞎碰，油壳螂，自身有油，用不着油炸油煎油炒，就很香脆。年轻时最爱吃的是大饼夾瞎瞎碰，咬一口香脆流油，比大饼炒鸡蛋还要好吃。正因为这一口香，又是在那个物资不丰的贫穷的年代，人们自然对瞎瞎碰，油壳螂趋之若鹜，争相捕捉。
  那时卫南洼人逮瞎瞎碰，不像城里人蹲在路灯下等着捡碰撞落地的油壳螂，而是初夏的夜晚摸着黑到麦子垄里去捕捉。在黑黢黢，暖融融的夜晚，麦子垄里很繁忙，不管有月亮或是无月亮，瞎瞎碰都会在半空中嗡嗡的飞来飞去，啪嗒啪嗒的碰撞落地，我们就在麦垄里摸来摸去，一把一把的把瞎瞎碰抓进铁罐里，赶上瞎瞎碰多的时候，抓上一个多时辰，就会罐满钵流。而后是带着丰收的喜悦提着罐回家，去享受美食。这东西雨后最多，特别是雨水多的年景，这东西从幼虫羽化的多且快，无论是麦垄里，还是路灯下，捕食的人都会获得大丰收。
  前些年，由于改革开放，人们生活初步富裕了。在追求食品方面，倾向于高档的精米白面，鸡鸭鱼肉，甚而参翅燕鲍之类的珍稀食品也毫不犹豫的搬上餐桌。人们早已把一些草根美食忘到九霄云外，抛到爪哇国里去了。孰知，世间的一切事物随着时间的推移，都在循环往复，螺旋式的发展。近几年，当人们吃腻了餐桌上的鸡鸭鱼肉之后，又加之绿色健身的考虑，便回忆起以往草根食品的甘美来。于是，从农村开始，野菜、蚂蚱、蚕蛹、知了猴、蝎子等，相继搬上餐桌。当然，瞎瞎碰也不例外。特别是今年以来，开春雨水较多，瞎瞎碰，油壳螂羽化的量大，端上餐桌的量也随之多起来。人们在饭店里食用此物也多于以往，于是许多饭店里把此物作为特色菜列为菜谱的名单。也有能人抓住商机搞瞎瞎碰，油壳螂的养殖，拓展生财之道。尽管如今饭店里瞎瞎碰，油壳螂的做法大都是油炸，不会再用原始的制作方法，但毕竟还是对草根美食的一种美好的回忆。当我们用筷子夹着油炸瞎瞎碰，油壳螂送入口中的时候，仿佛又回到了几十年前。
  愿瞎瞎碰，油壳螂在如今的餐桌上保留的更长久一些。
  山西的魅力
  说起我感受山西的魅力，由来已久。
  不要说山西的煤，大同块、阳泉块，自打用煤炉取暖，就是离不开的优质煤。用大同块引火，拿柴草一点就着，直烧到剩一把白白的灰烬，连煤核儿都难于找到。阳泉块最耐烧，无论是取暖或做饭，既延时又温高，均优于其他煤炭一大截子。即使是打煤球，制蜂窝煤的煤末，也都是自山西运到天津的。老百姓心之所系，生活之不离不弃，这是多年来华北地区与山西缘分深远的第一所在。我当然是多如牛毛的人中之一员，要谋生，就离不开山西的煤，想躲避都躲不开，这是不争的事实。
  也不要说山西的老陈醋，那甜酸绵软的品质具有吸人的魅力。无论是瓶装还是坛装的，都是本地醋难于比及的。因山西的醋味优秀，自青年始，就留下这样一个习惯：经常买上一瓶产自山西的老陈醋放在家里，每餐之前，都要倒上一调羹徐徐饮下，还要深深品砸那老醋的滋味。难怪老伴和子女们都不止一次的调侃我：看你那爱吃醋的样子，都快成了“老西儿”了。我莞尔一笑，不作回答，却乐在其中
  还有山西的酒，杏花村的汾酒和竹叶青，早就列入我国的八大名酒的行列，历史悠久，闻名于世界。年轻时在下并不饮酒，可对山西杏花村的汾酒和竹叶青，却是知之甚，并崇尚有加。学会饮酒后，品过东西南北出产的各类琼浆玉液，无论是酱香、浓香、麴香，都不在话下，却独被山西汾酒那一股带有烧味的浓郁芳冽的清香所倾倒。甚而倾倒到有一段时间，饮酒必饮山西酒。没有汾酒，就饮山西小烧。再买不到，就以近于汾酒味道的衡水老白干和北京二锅头代之。真有些“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偏执了。
  山西对我的更大吸引力，应该是民歌。自童年听着郭兰英唱的《妇女自由歌》、《交城的山交城的水》、《赶牲灵》那优美动听的旋律长大。青年时期又有电影《我们村里的年轻人》插曲《樱桃好吃树难栽》、《人说山西好风光》，《汾水长流》插曲《汾河流水哗啦啦》伴随。那一首首沁入心扉的旋律，至今难于忘怀。在下年轻时是一个音乐爱好者，曾经业余搞过歌曲创作。由于对山西民歌的痴迷，不仅喜欢哼唱山西民歌，还不自觉地将山西民歌的元素融入到歌曲创作之中。那时天津的音乐期刊《群众歌声》的编辑，老音乐家高鲁生先生曾说：你写的曲子里有很浓的山西味道。老先生一语破的，我自己当然知道，这是我痴迷山西民歌的必然结果。
  作为一个文学的写作者，对我影响最深的，最有魅力的还是山西的文学，特别是赵树理、马蜂、西戎这些创立了“山药蛋派”的大师级的作家和作品，更是令人倾倒和崇尚。从上中学时，课本里就学习赵树理的《李有才板话》，后来又读他的《李家庄的变迁》、《三里湾》和《小二黑结婚》，还有马蜂的《三年早知道》、《我的第一个上级》，以及西戎的《盖马棚》、《姑娘的秘密》等。这些经典著作，那生动逼真的人物，那优美朴实的文笔，那曲折动人，脍炙人口的故事，那鲜明突出的表达形式，对我喜爱文学，选择走文学的道路，有着极深的影响力。
  细数山西的魅力所在，还有晋商的商道、历史上的文化名人、名城名山名水、历史传说故事、特色风味小吃等等等等，数不尽，难理清。对山西这些了解和感受虽说也很亲切，但毕竟缺乏亲身体验，都是间接的。年轻时在农村务农，那时学大寨运动热火朝天，人民公社的干部和各村大小队的头头，轮番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山西大寨参观学习，当然也要顺便领略山西的山水风光和风土人情。只可惜那时在下只是一名普通社员，终日在生产队里战天斗地，外出学习参观是不够资格的，又无山西的亲朋好友，去趟山西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故而，空有对山西的崇尚和向往，只能偷藏心底，望洋兴叹了。没想到，中年后参加工作，竟有机会到山西一行，近距离亲身领略那山那水那村那城那风土人情，了却了多年埋藏在心底的愿望。
  这次去山西，是参与所在区的小康村建设。因山西的晋城市是搞小康村建设较早的地区，领先于全国。我是随天津农口组织的一个小康村建设学习考察团到那里学习考察的。晋城是山西与河南交界的一个地级市，算是山西的上党。这里历史悠久，相传女娲氏、神农氏、九黎部落首领蚩尤以及尧、舜、禹等都曾在这里活动。是辽金木结构建筑遗存最多的地市。这里有着有凤来栖、孔子回车、赵军运沙、义士谏括、崔珏审虎、舜耕历山、廉颇换马、秦镇空仓、窦宪还田、白马拖缰、乐士女成仙、禹凿石门、宋江征盖州等历史遗迹传说的深厚人文底蕴。这里还造就了大批的历史文化名人，如唐代的佛经注疏家高僧慧远、宋代文学家刘羲叟、首创诸宫调的艺术家孔三传、明代经济学家王国光、诗书大家张敦仁、清代大学士《康熙字典》总撰陈敬廷、当代著名作家赵树理等，都是闪光耀眼的星座级人物，为晋城增添了十分夺目的光辉。来到这里首先被这里的人文历史所感染，要知道我们的目的不是到这里寻踪人文和历史的，是学习和考察现今的小康村建设的，我们听的是人家的有关领导介绍创建小康村的方案、条件、经验和方法。我们要看的是小康村的典型。在参观典型的时候，我们看到了这里农村的富庶和文明。这里煤炭资源丰富，以产无烟煤为主，储量占全国无烟煤储量的四分之一，占全省无烟煤储量的二分之一，都是分布广泛的鸡窝矿，不适于大矿开采，因此，村村都有小煤矿资源，主要靠小煤矿开采致富。农村民房民居大都是自建的二三层小楼，十分格矩规范，体现出了农民生活的档次。在小康村建设当中，许多村都提出把致富的渠道由地下转变为地上，看得出农民发展地上经济的决心和信心。
  最让我震撼的是创建小康村的典型中有个东四义村。这个村的创建经验是用讲究卫生带动小康村建设。进村后街道整洁干净，简直是毫无纤尘。任意走进一户人家，都是镜明几亮，家具摆放规矩齐整，被褥叠码见角见楞，如部队里新兵连战士的宿舍那样规范。据村领导介绍，这村的农民对户外和家庭卫生是“一天不扫不显眼，三天不扫很明显”、“小扫天天有，大扫三六九”、“早起十分钟，扫完再上工”。是坚持了五十多年的习惯，从不间断，是扫帚扫出来的全国卫生红旗村。据说建国初期，周恩来总理亲自为这个村子颁发了奖旗。旗上有毛泽东主席专门为这个村作的“动员起来，讲究卫生，减少疾病，提高健康水平，粉碎敌人的细菌战争”的题词。
  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怎会形成如此良好的卫生习惯？据村志记载，解放前，东四义村破败不堪，垃圾遍地，蚊蝇满天。村南有一条臭水沟，蜿蜒300多米，一块石头扔进去，成千上万只大蚊子扑面而来，遮天盖地。1943年前后，东四义发生了旱灾、蝗灾，伤寒、疟疾流行，全村死绝60户，共计360余人。那年年底，全村几乎人人染上一种怪病，土称“疙痨”。先是胯间奇痒难忍，随后染遍全身，越痒越抓，越抓越烂。所以，那时曾在村内流行一首哀歌：“槐花开，麦根烂，大人小孩遭魔难。”这个“魔”，就是不讲卫生孳生的病魔。周围村庄的人把东四义称为“瘟疫村”，避而远之。不讲卫生，疾病缠身。搞卫生，是生存的需要，健康的需要。1951年，村党支部领导村民在东四义村开展了一场以“四净”（家净、院净、街道净、个人净）、“五灭”（灭臭虫、蚊子、老鼠、苍蝇、跳蚤）为重点的爱国卫生运动。家里干净了扫院子，院里干净了扫街道，地上干净了刷墙壁。村民们每天把打扫卫生当成梳头洗脸一样，一天不扫就好像有啥事没做一样。那时有位村民叫张义和，他家从来不打扫，也不拆洗被褥。他吃过饭的锅碗瓢盆洗也不洗，就摆在积满煤灰的灶台上，绿头苍蝇嗡嗡叫。有一次，他得了重病，躺在床上不能动。别人要给他请医生，他却说：“命运命运，老天注定，今儿唤你，不等五更。”他做好了棺材，放在院中，就等阎王召唤。于是，村干部进驻他家，进行了彻底的大扫除，垃圾清出30多担，洗被褥的脏水可浇半亩菜地。很快，张义和家就窗明几净，焕然一新，他的心情也好多了。村干部为他请来了医生，打针服药数天后，他竟然起死回生。从此以后，他成了“讲卫生迷”，村里每次搞评比，他都名列前茅。广大村民尝到了讲卫生的好处，人人讲，家家讲，天天讲，月月讲，年年讲，自觉形成了几十年如一日的良好习惯。半个多世纪以来，东四义村卫生红旗不倒，一直是全国“卫生先进模范村”，还先后获得全国“造林绿化千佳村”、“村镇建设先进村”，省级“文明村”等光荣称号。在村里我们除了看到村民几十年如一日的卫生习惯的形成和坚持，还看到了村里公用设施的齐全。在这个被林木包围的村庄里，红墙楼角在绿云中掩映。活动经常的文化中心，绿树环绕、湖面如镜，甬道亭榭、花开四季的村中公园。一派农村城市化的气概。在诸多大城市里立体化措施管理，环境卫生仍是难题的今天，这里的环境和家庭卫生如此优越，村民自发进行卫生管理的习惯，这是一种自觉意识，这是一种信念和意志，这是一种高尚的美德，这是一种可贵的精神，是别的地方难于匹及的。到过这里的人，难道会有谁不为之震撼吗？我们同来参观的人都为东四义人的精神和美德深深赞叹和感慨，实实在在的领略了小康村的风采，了不起。
  这次在晋城，我们还学习参观了生态园林小康村南山村，和快速致富的皇城村。无论是村民生活和村庄坏境都是一流的，领先的。慨叹之余，人们都为山西人的奋斗精神所折服。尽管我们这次看的是几个有代表性的先进村，但他们改变自身生活习惯，改变家乡面貌，为实现更加富足的目标艰苦奋斗的精神力量，却是山西人自强不息一个缩影。
  这次近距离接触山西给我留下来的印象是最深刻的，以至后来退休后，到山西的五台山、太原、岢岚和五寨等地的旅游，都是蜻蜓点水，走马看花，其印象均没有超过晋城的东四义之行深刻。每当我回忆着山西的山水美景，哼着山西民歌，读着山西人写的文学作品，品着山西的人文底蕴，欣赏山西的物产特色，思考山西魅力的时候，我都要不自觉地和东四义和晋城人的精神联系起来。常常这样叩问自己，尽管山西的诸多美好都是魅力所在，但更大的魅力还在于山西人自强不息的精神美德呀。
  烙画情缘
  流洋河
  我退休以后每天或上网写作或欣赏音乐或博览群书或河边垂钓，然而兴趣最浓的当属在木板和葫芦上烙画。
  前几年邻居装修房屋时，门前堆满废弃的砂石灰料，其中有不少大小不一比较整齐的大芯板下脚料。我想，自己曾在老年大学学过绘画山水的技法，何不将其烙上山水、变废为宝呢？于是，捡了几块拿回家中，又上街买了一只30w的电烙笔开始练习烙画。我根据唐诗“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诗句的意境构思以后，拿起烙笔就像在宣纸上点染那样勾画起来。由于忽略了木板坚硬、烙笔炙热的特点，行笔时快则无痕、慢则焦黑，自己急得额头浸满汗珠，手指烫出血泡。经过反复练习和揣摩，初步掌握了轻重缓急和疏密虚实的手法，终于烙出了第一幅题为《仙境》的木画。大芯板板面粗糙不平，边沿带有电锯切割的齿痕，两层之间填充物料残缺不全。于是，我在四边粘上捡来的木线和纹纸进行装裱，整个画面再用砂纸轻轻打磨并刷上一层清漆。晾干以后栓好线绳挂到墙上一看，画面光线明亮，景物动静有势，效果胜过着色，令我如饮佳酿，从而痴迷烙画。因此，每当外出散步看到废弃的大芯板下脚料就如获至宝、爱不释手，三天两头拿出来构思烙画。两年烙了景物各异的山水画四十多幅，诸如题为《做人当如松》《幸福在于攀登》《农家乐》等等，迄今尚有一二自我欣赏，其余大都馈赠了亲朋好友。区里筹办廉政文化展览，征集书法绘画作品。我在每块24寸的三层板上，创作烙出《岁寒三友》《鱼儿自叹》《观舟》《咏荷》《垂钓贪婪》五幅作品，并配合画面烙上创作的小诗。诸如《观舟》：“春江碧水虽温柔，却能载舟亦覆舟，唯有对其敬畏者，远航万里方无忧”。又如《垂钓贪婪》：“老翁端坐岸边，斜风细雨安然，不图盘中美味，只为笑看贪婪”。由于作品主题鲜明、图文并茂、形式独特、烙作精细，都被采用展出并获奖。
  我在木板烙画期间，发现许多老人手里攥着葫芦，司机车里挂着葫芦，住家屋里摆着葫芦，集市摊贩卖着葫芦。我想，既然如此时兴葫芦，在上面烙点山水花鸟鱼虫等景物岂不更好？于是，我买了几个葫芦练习烙画。葫芦虽然质地松软便于电烙，但其表面突兀不平、形状各异，不像木板那样平整好烙。因此，我在构思画面的时候因形而异，肚大腰圆的就烙群山林海和亭榭房舍，高挑纤细的就烙峻岭苍松和庙宇瀑布，花鸟鱼虫适当点缀其间。然后根据不同画面的景物，烙上构思的画名和诗句。一些结伴散步的老友得知我会在葫芦上烙画以后，纷纷拿来大如拇指、巧小玲珑或状似水壶、切开如瓢的葫芦让我烙画。他们拿到我精心烙着高山流水、苍松不老、密林深处、喜鹊登梅等画面的葫芦以后，高兴地攥在手里把玩，或摆在家中观赏。前年区电视台的记者到家采访录像，看了几幅木板烙画，让我对着镜头当场电烙葫芦。自己既兴奋又紧张，两手略带颤抖地烙出“山上人家”的草图。十几分钟的采访结束以后，电台在“才艺展示”专题节目播放了一个星期。从那以后，我这个年逾七十、满头白发、义务烙画的“杨大爷”算是出了名啦，让我在葫芦上烙画的越来越多。有一年都腊月二十七八了，还有人拿着一个壶壮葫芦，让我烙上“连年有鱼”的画面和“福禄寿喜”的大字。我想，既能给别人送去欢乐，又使自己提高技艺，双赢之事何乐不为？因此，只要人家高兴，不嫌烙得好坏，我都欣然应允、从不推辞。
  几年来，我在大芯板和小葫芦上，烙出了自然风光的魅力和健康愉悦的身心。
  秋荷
  （外一篇）
  吴志刚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这一咏荷名句，就仿佛将那碧绿的叶和艳丽的花呈现在眼前。荷花，又名莲花，是我国的传统名花，素有花中君子之称。初秋也是荷花盛开的季节，到荷园赏荷是我们酝酿已久的计划。
  禁不住美妙景色的吸引，清晨我们便兴致勃勃地踏上了去荷园的路程。虽然天公不作美，一出发便下起了大雨，但这丝毫没有阻挡我们赏荷的兴致。
  随着一声马达响，小艇载着我们向荷园驰去。雨幕、苇荡、快艇、浪花交织成一组动人的画面。快到荷园时，雨慢慢地停了。弃舟登岸，一阵清风袭来，驱散了秋老虎的闷热，使人通体凉爽，好不惬意。
  我们迫不及待地进入园中，一望无际的荷塘如一幅美丽的画卷映入眼帘。看，那层层叠叠的荷叶绿毯般一直铺到天边，初出水面的荷花在重叠的荷叶之间或开或闭，或举或藏，自然天成，妙趣横生。一座座既有欧美浪漫典雅风貌的建筑，伴着中国元素之美的飞檐斗拱、雕梁画栋的观赏亭，星罗棋布般点缀其间；紧贴水面的浮桥、彩虹般飞跨的拱桥，还有用木板搭就的栈桥，串起了片片荷塘。塘边丝丝垂柳随风飘拂，树上鸟儿低语呢喃，也仿佛被这美妙的画面所陶醉。荷塘中三三两两的小船上，相依的恋人张着遮阳伞偶偶私语，甜蜜地在荷花丛中徜徉。“笑隔荷花共人语，烟波渺渺荡轻舟”。啊，这简直让我难以分辨，是人在画中，还是画在人间。
  沿着塘边小路蜿蜒前行，清风徐来，淡淡荷香便像优雅的小夜曲沁入心脾，令人心神俱醉。雨后荷叶上那大大小小的水滴，珍珠般晶莹剔透地随波滚来滚去，正是“攀荷弄其珠，荡漾不成圆”。那含苞待放的花蕾，少女般羞涩地紧裹着花瓣，从荷叶丛中慢慢地伸向空中，期待着美丽的绽放；盛开的荷花则在绿叶之上亭亭玉立，迎风摇曳，妩媚多姿；成熟的莲蓬倒锥样站立在花瓣之上，就像一个个绿色的蜂房，在召唤着蜂儿归巢。行走在浮桥上，荷在身边放，人在荷中行，“荷径拾幽萍”。这如诗如画，如梦如幻的情景，竟使我们宛如置身仙境。
  谁知这只不过是冰山之一角。当我们来到精品荷园时，一池池稀有荷花更让我们惊喜万分。“快看，这深红色的荷花真漂亮！”“呀，你看那白色的真美！”“这还有黄色的、紫色的！”……惊叹之声此起彼伏。一旁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旁是“水中仙子并红腮”。深红色的艳阳天、中国古代莲；粉红色的睡美人、洛桑；洁白的大碧莲、白雪公主；淡黄的莺莺、友谊牡丹莲；紫红色的霞妃；以及红碗莲、宽瓣白等等，花大色艳，清香远溢，凌波翠盖。红的似火，橙的像霞，黄的如金，白的赛雪；从花瓣的多少又可以分出单、复、重……，美艳无比。虽然我们错过了7月出水芙蓉的宜人风景，也未见到9月的荷塘月色。但只这8月的百里荷香已然使我们身心陶醉。
  荷花不但具有美丽的外貌，她的全身还都是宝贝，花、梗、叶、根茎均可入药。除了实用价值，我们的古代先贤还赋予它诸多的象征意义。并蒂莲自古以来，便是吉祥喜庆和善良美丽的化身，它象征着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花中君子又是清廉的象征。
  “一阵和风万叶翻，丹霞翠羽缀睛川。开合舒卷随天意，真美原来是自然”。这寥寥数语即道出了荷花之美是美在自然。它带给我们的不只是感官上的快意，更有心灵上的清濯。它的可贵之处还不仅仅在于它出于污泥而纤毫无染，更在于它勇于冲破水面和层层荷叶的阻挡而展现自我、迎风傲立、奋发向上的品格。大麦熟
  北方的春天真的短暂，人们还没享够似锦的鲜花，春姑娘就收起了百花篮，匆匆地躲避着炎热的夏季，树木花草也褪去了春的盛装。
  “绿槐高柳咽新蝉，熏风初入弦”。初夏，古镇杨柳青，绿柳成荫，各种颜色的乔木、灌木把拓宽后的公路装扮得五颜六色。高大的梧桐、修长的海棠，钻天的杨树以及桃、梨、杏、槐等树将古镇装扮的郁郁葱葱。延至仲夏，似火的骄阳炙烤着大地，伴随着此起彼伏的蝉鸣和鸟啭。人们的心境也随之躁动不安起来。
  这时你会不经意地发现，在房前屋后、在楼群中、在护栏边、在田间、在池塘旁，一枝枝、一丛丛、一片片高的矮的、红的、紫的、白的、黄的、粉的花朵迎着炙热的太阳，水水灵灵，蓬蓬勃勃，旺旺盛盛地绽放。“翠干抽筠直，朱华剪彩重”，圆大的花朵，一层层地随着秸秆的长高而向上层层开放。正如郭沫若先生描述的“箭茎条条直射，琼花朵朵相继”。两重花瓣中间立着柱状的花蕊，就像人坦荡的胸怀，淡淡的黄色的细细的蕊丝环绕在花朵的中央，在鲜艳的花瓣的映衬下，到也显得娇柔和妩媚。
  它虽没有牡丹的华贵，也不像桃花那样妖艳。其白赶不上李、杏的雪肌玉容，其粉也赛不过海棠的娇柔秀美。
  它是那样地平凡，平凡的无论是谁，都可以随意采摘。但任凭你怎样摘，随着茎秆的拔节，它的花朵依然一层高过一层地开放。它又是那样地顽强，顽强的无论是谁，随意捋一把，将它那薄薄的种子随便仍在什么地方，它都会在哪里生根、发芽、开花。
  这就是大麦熟——一种平凡的花。
  大麦熟有一个颇为文气的名字——蜀葵，因原生于四川，其形状似葵花而得名。然而大多数北方人并不知蜀葵为何物，怎么也不能和大麦熟联系到一起。只因其花在大麦熟时开放，所以就直观地叫它大麦熟。这是老百姓对它的称谓，还是叫大麦熟好，它就开在这如火的季节。
  人说，春天繁花似锦，秋季菊花欺霜，冬有梅花傲雪。唯有这夏天，炎阳炙人，万物避惧，那些娇嫩的花朵都躲起来不敢开放，有的话也都是躲在舒适的人家孤芳自赏。只有它，在骄阳的烈晒下，开得那样从容，那样茂盛，那样的悠然。它只属于野外广阔的天地。
  在这炎热的季节，只要你目所能及，都能见到它美丽的身影，它是古镇炎夏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它是百姓的花。
  农民喜欢大麦熟，是因为它的花一开，小麦就快熟了，它是丰收的前奏曲。看到它，就仿佛看到那金黄的麦浪变成粮仓里如山的麦粒和餐桌上丰盛的美食。
  乡村人喜欢它，是因为大麦熟花有着乡村人一样的纯朴。它不需要人们为它付出什么，也不像其它花朵那样娇贵，它信守着自己的承诺，那就是在花的淡季，在人们焦躁不安的时候，带给人以温馨，带给世间以美丽，默默无闻地为社会创造着和谐。并且从不要求有所回报。
  百姓喜欢它，是因为它不卑不亢、不浮躁于世，不哗众取宠，不图名利也不贪奢华。有人说它是野花，也有人说它登不上大雅之堂，但是它视这些如无闻，仍然在自己的季节里绚烂地绽放，用自己的美丽尽情地妆点着大自然，快乐着自己的快乐，芬芳着自己的芬芳。在当今追名逐利，苛求身份的时代，人们正是少了这种张扬的快乐。
  大麦熟是顽强的，只要种子落在地上，它就能抓住大地，轻易不肯夭亡。不管天寒地冻，不计土地贫瘠，也不避暴风骤雨，迅速地繁衍生息，这又颇有些我们中华民族的风范。
  正因为如此，历代文人也是对它赞赏有加。苏轼曰“晨妆与午醉，其态含阴阳，君看此花枝，中有风露香”。凝练的诗句，生动表现出蜀葵初放时芳菲娇妍、盛开时香风流韵。有人赞誉它“能共牡丹争几许，得人嫌处只缘多”，也有人颂扬它“自不同凡卉”……
  “翩翩蝴蝶成双过，两两蜀葵相背开”。大麦熟为我们带来的不仅仅是艳丽的花朵儿，而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美和快乐，是人类不能缺少的品德。在身处逆境的时候，不妨想一想它，挺起自己的胸膛，昂起自己的头，站直了，别趴下。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事，任凭别人去评说吧。
  大麦熟，老百姓的花！
  柳暗花明又一村
  李新
  1980年6月19日，是一个值得我和我的全家庆祝的日子。这一天，我们的户口办成了。她们娘仨有粮吃了，孩子有学上了，怎么能不令人终生难忘。
  在这之前，我已经是师专毕业从教18年的教师了。夫妻两地分居生活，祈盼团圆心切，人生有几个18年，王宝钏18年还盼来了团圆日呢。妻子一人带两个年幼的孩子，天天下地挣工分，一年忙到头，年终还得花钱买口粮。我这里每月38元工资，节衣缩食地苦挣扎，再说，眼看孩子就要上学了，真是让人发愁。我调回老家去吧，不好调，那年月，教师让人瞧不起，且家里穷得叮当响。那就办户口吧，把她们娘仨的户口迁过来，不就得了。好家伙，那时办户口，对我这个无权无势无关系的穷教师，谈何容易！妻子说，世上无难事，只有肯吃苦，能办！我想：自古华山一条路了，办吧。谁知这条路，竟比两万五千里还难，还远。
  首先，老家那边得同意放，大队放下一个包袱，当然同意放，出具了证明，当地派出所也打了证明同意迁。我这边教育口、学校，都开了证明生活困难，同意接收。我写了申请，报上去，但退了回来，说证明不全，还得打本地大队证明、派出所证明、公社证明同意迁来。又报上去，又没批下来，说得让全校每个教师都证明，签上名，打上手章或按上手印。我知这是刁难，但无奈，再难也得照办。证明都齐了，报上去，又没批下来。所长好心地告诉我，你得携家属亲自去跑，去申诉。啊，我恍然大悟。于是我与妻子上区局，跑市局，来去无数，去乞求，去哭诉。他们都很同情、可怜，让我们回去等吧。一等、两等，一跑、再跑，整整十年。人说时兴送礼，可我们生活都过不去，哪有钱送礼啊？
  没有批下来，日子难过，可也得过呀。多亏了亲朋好友们接济点（特别是我老姨尽力最多），学校补助点。可那年月，谁家的日子都不富裕，从牙缝里挤出给我们点粮票、油票什么的。还多亏了大队，在我们难以支撑时，给我们拨点粮食，可那时政策紧啊，只能给一点。书记说，这样长久也不是办法，你办个农业户口，我们愿意接收，可是我们早就这样办了，只能办非农业。弄得我进退两难，进退维谷，只能苦挣苦熬。记得1979年春节前，我们正为没粮要断顿而发愁，忽然，一大清早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是大队科技站小孙，他用平板车悄悄地给我们送来了两麻袋玉米。我们当时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了，这真是雪中送炭救命粮啊！事后，我才知道，是公社王书记嘱咐大队孙书记，给我送点粮，别过不去年。我发自内心地感谢党！可巧，过年串门，妻子的同村同班一个姓石的同学，刚退伍在天津，人家就只写了一个申请递给首长，首长交给市局，没等一周，他妻子和两个儿子户口就办成了。我妻听了，竟大哭一场。我们磨破嘴，跑断腿，费了十年功夫，打了无数个证明竟办不成！人家不用吹灰之力，几天就办妥了。人啊，怎么能比呢？命运啊，不平啊！那个年月！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了。我记得，在我给中学生讲李白的《蜀道难》时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那时，办一个户口竟比上青天爬蜀道还难！
  1980年6月19日，我们的户口终于批下来了，真让我们全家高兴，学校也为我们庆贺，感谢党的温暖阳光，感谢改革开放的春风拂面，感谢亲朋好友的热心援手。从此，我家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告别穷困，沐浴春风，芝麻开花节节高。
  1980年6月19日，是我们家的一个里程碑，前半生辛苦，后半生幸福。孩子能上学了，妻子能工作了，学校还分给我们一套两居室房子，我们家的生活如旭日东升，我的心情似：“春风得意马蹄轻，一日观尽长安花”。生活提高，思想积极进取，热爱教育，潜心钻研业务，获得学生的赞许，被区教育局欣赏看中。1983年调到教育局做宣传工作，从而发挥我喜好钻研，爱好文学的特长，在区培训班结业时获全区第一名。工作起劲，热情激扬，不怕吃苦，埋头实干，在编写教育志西青篇时，获市局的好评与欣赏。1985年因工作需要，调职业中专教高三语文，由于讲课熟练，业务求精，同时在报刊、电台发表文章而获学生的羡慕与称赞。1989年由区长亲自点名调到区志办，协助局长主修《西青区志》，在修志编撰过程中，主张在资料翔实的记述中，要加上文采，增加可读性，而被市志办赞同，在总编概述上，加强了美文色彩，而获好评。十年修志，并获天津市修志先进工作者证书，同时得一个副编审职称，受之有愧，感谢领导之肯定。妻子工作有起色，孩子上学求进步，女儿大本毕业，分配局机关工作，儿子、儿媳在欧洲博士研究生毕业，儿子在高科技上刻苦研究进取，儿媳大学任教热情奉献。全家生活顺心，工作遂心，成绩卓然。
  2000年退休之后，生活无忧，家庭无虑，闲暇悠哉。读读论文，写写随笔，倒也情趣盎然。如能发表，情趣欣然。年届七十，遂心所欲，十分满足，而知足常乐。我很欣赏叶帅八十抒怀中的诗句：“老夫喜作黄昏颂，满目青山夕照明”，我向往这种境界。
  今夜怀想
  白芒
  阳光走在家以外，风射不进来，只是不停地吹打着窗根，让我感觉外面的寒气依旧逼人。我空守着房子，炉里生着火，散发着热量。一个人在家里无牵无挂，杯里是新泡的茶，我点上一支烟躺在床上，想着你去的那个城市，有没有灯红酒绿，在异乡的街头，你是否感觉一丝凉意。
  已是早春，但二月里却依旧抹不去冬的装束，大街上人们依旧保持着冬的状态。那条回家的小路，曾与你一起走过的日子，让我又不由自主地怀想起过去，这个冬天让我流泪，从寒夜里醒来，便再无睡意，无助地靠在窗前。多少次排布的机会，一切一切都已像云烟淡淡地揉入我的记忆，而我只能叹息，你像这个春天隆冬依旧，你的东渡也义无返顾。
  我笑自己太幼稚，不能潇洒地为你挥挥手，也许再不要为你或过去留下太多的笔墨，这一切就像我在路旁偶然拾到一朵飘零的小花，终于经过几缕苦涩的芬芳以后，淡化在清晨的阳光里，我可以忘却所有的孤独，慢慢将这段尘缘变成苍老的定义。
  可是，多情自古伤离别，几次痛苦的抉择与你与我都是言不由衷。当你的身影已远，刻意的微笑怎能遮盖心底的泪迹，你的音容笑貌无时无刻不在我的脑海里重现，我无法接受这最后的结局，难道过去的一切都是假的，你不是也说，你的爱绝不向世俗低头，而为什么看似丰美的景色，当我历经跋涉走近时，却已是暮色中那个步履蹒跚的背影。
  暮然回首，翻开尘封已久的诗集，那一次次的拒绝，恰恰正是我一次次寻觅，才发觉，抖落的不仅仅是我的青春年华，也失去了一个真实的自己，每当夜晚闭上眼睛，才微微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才回想起一些杂乱的诗句和瞬间的感觉，细细的品尝与反刍，曾经那样狂热的灵感只是一场流动的梦，激不起我一丝欣然。
  已有太多的泪水，侵湿了我的记忆，飘落在我成长的小径，有谁能与我同行，有谁能与我相伴，我所拥有的只是一场梦幻，我所失去的却是今生再也无法追溯的。生命告诉我，已不再是停留在花丛间的年纪，我们都是人生的匆匆过客。一切都已经结束，唯有记忆还在隐隐作痛，我心深处依然会阳光灿烂，只是今夜我无法修饰与掩盖想你的念头，堆落在床前的样子。
  老巷
  宋福瑜
  在鳞次栉比的城市里湮没久了，偶尔会有一种想逃离的感觉，总想在宣泄背后寻找片刻的宁静，让沸腾的心安静下来，于是我便迷上了一个人游走。
  行走在城市里的夜晚，是没有黑色寂寞的，华灯照亮了每条街道，霓虹闪烁着璀璨的光明。天上的月亮暗淡了，繁星也羞于在华丽光彩中留下自己的痕迹。而我，却喜欢寻找城市背后寂静的温馨。时常一个人穿上舒适的平跟鞋到黯淡僻静的窄小街道中漫步，那是热闹城市外的一隅，曾经是最繁华热闹的中心地带，在安静的夜幕下，抬头望天上的月亮，亮的很，星星也有了动感，整个天空都活跃了起来。我的思绪迅速在我的脑海里游走，仿佛一下子把我拉回到以前。说这里叫做巷，其实也可以叫做街，长不过千米，十多年前这里可是有名的商贸中心地带。这里的居民临街而居，后来为了谋生就把自家的房子开辟成商铺，别看这些商铺，可是相当的热闹，各类商品琳琅满目，已经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在这里赚到了第一桶金，成就了多少人的梦想。每当清晨，薄雾轻轻笼罩着街道，微弱的光亮在空中刚刚崭露头脚，吆喝声、马达声、腾腾的热气、四逸的香味……就在老街上生动起来，睡着的老街被叫醒了。老街喧闹起来，南来北往的人们与老街形成一道生活美景图。收市后的老街，一切归于平静，特别是夏季，撒欢过后的太阳安静了下来，忙碌一天的人们把店铺关了，都喜欢摇着蒲扇，点一把新摘的臭椿树叶在自家门口纳凉，从很远路过就能闻见椿树叶子的清香，淡淡的清香驱走了蚊虫、驱走了暑气，享受一天来的惬意。人们聚在一起谈论着一天来的生意情况，有趣的见闻，畅想着美好的生活。过去这条街店连着店，隔不多远便有巷子口，通向花木掩映下的院落，修剪整齐的花木在夏日的微风中摇曳着身姿，错落有致的院落在花木的点缀下也神采飞扬起来，不服输的知了成群结队的鸣个不停。那时我总是喜欢傍晚的时候到老街来散步，闻闻那淡淡的椿树叶香，听听人们天南海北的畅想……
  被岁月剥蚀的房屋、历史车轮碾过的坑洼街道、生生不息的劳动人民……都是这条老街叫我最难忘的地方。岁月像溪水般缓缓流过，沉淀了多少悠悠的沧桑，正是这条被岁月蚕食过的老街孕育出最令人难以忘怀的生活气息，老街也许很快就被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楼覆盖，再也不见往日的旧模样，但记忆中的老街将永远凝结为我心中最美的记忆……
  难忘那份乡情
  （外一篇）
  孙利
  许是从未长时间远行过的缘故，自感不是一个特别恋家的女人。每一次短暂离别天津，我的心情准会兴奋异常，他乡的一草一木、风土民情是如此令我心怀好奇，向往探究。
  城市待久了，越发渴望住农家院、吃农家饭、冬日睡在烧得暖烘烘的农家大炕上安枕到天明。近郊蓟县是我常去之所，家人万分惊异我的没心没肺，别人都是换个环境睡不着，而我却比自家睡得还香甜无忧。想来，儿时的那段乡下小憩，注定今生这份恋村情结。
  八岁那年暑假，我随奶奶回山东老家度夏。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看见鸡、鸭、牛、羊；第一次那么真切体验什么是炊烟和田庄；第一次不用敲门就同小伙伴蹿进隔壁邻居家打红枣、捉迷藏……别样的新鲜感一下子把我幼小的心灵燃亮，夜晚，站在满天星斗的大院里，我喜不自禁地畅想：“啊！原来，生活还可以这么青山绿水，自由自在！人与人之间，人与动植物之间如此和谐共处，默契友善！我要长期留下来，养只小猪当宠物。”
  当时，我这个城里来的大眼睛女娃受到乡民们的热情款待，挨家请我去吃饭，临走还要揣上人家几个土鸡蛋。还要跟随大人到地里采摘顶花带刺的黄瓜，色彩鲜亮的西红柿，每每欢蹦乱跳地满载而归，奶奶笑我像个贪心的小花猫。
  疯跑了一天的我，待到傍晚时分，最喜欢跳进姨奶奶家的大木盆里痛快洗澡，身子自然风干后，端只大碗美滋滋地吃葡萄。院中央铺一张宽竹席，奶奶摇一把大蒲扇，黄狗吐着舌头趴我脚底沾光乘凉，不一会儿功夫，我和它双双进入梦乡。转天，伴着鸡鸣声，我灵机爬起，顾不得洗脸刷牙，一路狂奔赶到村口喝豆花。两个同龄小姐妹已经早早在此等候，我们短短几天建立的友情，超乎我的想象，滋养彼此心灵。
  我那粉嫩白皙的小脸蛋，经过几日骄阳暴晒，走时竟然变成小麦色，黝黑健康。好客的村民纷纷放下手头农活为我们送行，我依依不舍，挥手道别：“这里太好玩了，明年我还会回来，你们一定等着我。”只这一句，在那一刻永恒定格，回忆里那个村庄模样依稀可见，遗憾，至今再没回去过。
  是不是身处的地域辽阔，人的心胸也会随之开朗豁然，不得而知，但每次游历归来，我会精神大振，情绪积极乐观。
  特大号的爱
  下个月缪姐就要退休了，临别前科室里所有同事受邀周日晚到她家聚餐，一来认认门，二来叙叙旧。大家不约而同为缪姐准备了礼物，包括丝巾、饰品、按摩器、数码相框等等，种类齐全，美观实用。足见一份份用心，蕴含一片片情谊。
  当日，擅长厨艺的缪姐，根据每个人不同口味精心烹调出一大桌珍馐美味，堪称一场视觉与味蕾的双重盛宴，未入口，心先醉；姐夫一会儿为大家沏茶倒水，一会儿送上水果拼盘，忙得不亦乐乎；他们的儿子专门负责播放卡拉OK，什么通俗、美声、黄梅戏，大家轮番登场，纷纷点唱，小伙子任务繁忙，却也乐此不疲。
  窗外数九寒冬，室内春意盎然。最高兴的当属缪姐，摘掉围裙，再次从卧室走出，不禁让大家眼前一亮。缪姐手捧大束香水百合，发髻高高盘起，粉红色的毛衣衬得脸色越发好看，她一边分发鲜花，一边动情高歌：“一生中能有几个这样的夜晚，一辈子能有几次不想说再见”。唱得对面小刘满脸泪痕，随即扑上前紧紧拥抱住缪姐，咬耳娇嗔道：“退休后，你也要记得常来看我们，不然我就天天给你打骚扰电话。”缪姐频频点头，连声说：“好、好、好，我还给你带最爱吃的糖醋大虾。”小刘这才缓缓松开手，转忧为喜。工作上缪姐是小刘的师傅，私底下又如妈妈般呵护关照她这个家在远方的异乡女孩儿。
  往往，离别在即才懂得留恋和珍惜。那晚，大家不知唱了多少首歌，碰了多少次酒杯，袒露多少句敞开心扉的真言。平日最不善饮酒的老张，那天主动斟满一杯啤酒恭敬缪姐：“老姐姐，那年因为晋升之事，弟弟真是误解了你，当时没少在领导面前说你坏话，憋了那么久，今天终于有勇气讲出来，我这心里好受多了，希望你原谅我吧！”缪姐朗声笑答：“人这一辈子，谁都难免有过错，只要事情说开了，彼此不再心存芥蒂，就OK！”老张举杯一饮而尽，顿时满脸通红，做晕倒状，逗得大家前仰后合。
  临近尾声，缪姐给姐夫递了个眼神，姐夫心领神会，招呼儿子一起到厨房取东西。原来，缪姐为我们每个人备了一份面食大礼包，有她亲手蒸的年糕、炸的麻花、包的豆包……最后，还不忘在包装袋上写下“XL love！””
  老张不解地问：“老姐姐，怎么还整上洋文啦。故意欺负我这喝高的人，快说，啥意思？”缪姐指指老张大肚腩，风趣地问：“你买衣服需要多大码？”老张脱口而出：“特大号呗！”话一出口，恍然大悟。
  抱着这份特大号爱的惊喜，大家满载而归。
  家乡的小桥
  刘国林
  我爱桥，我常常以一个孩子的心情爱慕着桥。因为在牡丹江边有我自小就熟悉的家乡小桥。当我能睁眼看那东西时，桥就在我的面前闪耀它魅人的雄姿了。到我稍长大一点儿，会迈开双腿走路的时候，桥上就印下我小小的脚印。有时，我和小伙伴们手牵着手，在桥上往返玩耍，倾听桥下流水的欢笑声。有时，我们又站在桥上凝视着江面来往打鱼的小船儿，飘呀飘的，从大外飘到眼前来了。大概从那个时候开始，从我的心坎里，对家乡的小桥就有了感情。
  家乡的小桥很普通很普通的，没有赵州桥的风采，没有卢沟桥的盛名，更没有长江大桥的气魄，可它却拴着我的情，牵着我的爱。每当我轻轻踏上小桥的时候，就听见江水在桥下发出甜蜜的呢喃。瞧那江面碧透碧透的，风一吹，荡漾着轻柔的涟漪，就象有啥人在悄悄地抖动着一条碧绿的绸子。微风过后，满江都翻起来迷人的笑涡。若是有一条小船驶过，就有一阵水浪拍击着船舷，那声音活象古老的琴弦，铮铮作响，伴随着散珠碎玉的和音，一时满江的水都欢唱起来了。而当盛夏的早晨，天边燃烧着一片红、紫、黄、橙等瑰丽的朝霞的时候，碧绿的江水也染上了一片胭脂红；江两岸的杨柳枝条，一下子全镀上了金，光彩夺目地随风摇曳；耸肩弓背的小桥，更是容光焕发，披挂起朝霞绣织的彩衣。或是初秋之夜，月映江面，人在桥上走，常常是头上顶着一弯明月，脚下又踏着一弯明月，天上水上，不知哪只玉兔更为皎洁；再瞧不远处水波中一条条颤抖的光柱彼此掩映交辉，谁能数清江面上撒了多少碎银呢！
  家乡的小桥有着一个又一个的动人故事。“大风刮走了满天的云，转春来了八路军：斗倒了恶霸大地主，穷棒子哥们儿翻了身……”这里只有到岁数人才会唱《翻身歌》。那时家乡的农民刚翻身，分房子分了地。但是，从哈尔滨往南还是国民党的天下。家乡的穷哥哥们纷纷报名参军上前线，王老汉哥俩也参加了支前担架队，随着部队往南打。一天夜里，一个山东老哥负伤了，伤的很重，王老汉哥俩抬着他往村里的救护所跑。刚跑到小桥，背后呼啸着飞来一颗炮弹，落在他们身边。等王老汉清醒过来，他弟弟已经趴在山东老哥的身上再也不动弹了。后来王老汉才知道，他哥俩救的山东老哥是个大官哩，在北京当上了部长。山东老哥没忘王老汉，经常给王老汉写信，经常提到家乡的小桥，提到家乡人对部队贡献大。
  一眨眼就是几十年。前几天，家乡要修公路了，小桥也要扩建成钢筋水泥桥了，但是钱不够，急需一笔资金。为这事，急得村干部团团转。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在北京的山东老哥，就跟王老汉说：“写封信吧，请山东老哥帮一把，他不说有啥困难来信吗？……”
  家乡的年轻人一听，顿时有了精神都随声附和：“是咱北大荒人支援了八路军打老蒋，现在咱修桥急需钱，跟你的山东老哥要点儿呗，谁也说不出来啥……”
  王老汉坐在板凳上吧哒吧哒抽烟，一声不吭。让年轻人嚷烦了，才说了一句：“我想一想不行吗？明个儿听信儿。”第二天，谁知他又变卦了：“俺总想，咱不能老提支前那个茬儿，谁对国家没有贡献？伸手跟国家要钱？咋张嘴……”
  尽管年轻人七嘴八舌，也是树根不动树梢白摇。见此情景，我又劝王老汉：“你出面替乡亲们说情山东老哥肯定能给面子，又不是为你自己……”王老汉见我这样说，才慢腾腾地站起来。大伙儿一看有门儿，以为王老汉同意了。谁知他磕了磕烟灰，竟冒出一句出人意料的话：“大家、小家都有难唱的曲儿，咱跟国家要，国家跟谁要？自己的梦自己圆吧！……”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万元存折。我知道，那是王老汉的血汗，也是王老汉弟弟的血汗，他把国家这几十年给他的养老金都拿出来了。看到这里，我的眼泪流下来了。王老汉，你这个受了一辈子苦的老汉，你这个不会说不会道的老汉，你这个又固执又倔强的老汉，让我咋说呢？
  明天，扩建家乡小桥的工程就要动工了，我恋恋不舍地和它话别：几十年了，家乡的小桥是微不足道的，方圆百十里的人很少有人知道它。可它不因为自己的矮小而气馁，也不因为自己的默默无闻而悲观，总是满怀激情地迎旭日东升，送晚霞西归。不论是刮风下雨，也不论是严寒酷暑，它始终如一地不辞辛苦地完成自己的使命。不管有多大压力，它都能昂首挺胸地承担起来，毫不保留地贡献自己的一切，使被隔绝的人们到达彼岸，使荒凉的地方兴旺起来，使繁荣的地方更加飞金流彩……可是，它何曾要求人们给点什么呢？我常常这样想：它之所以这样坚固，难道就是为了成年累月地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吗？它所以这样坚强，难道就是为了顶严寒抗酷暑吗？它所以这样坚韧，难道就是为了昂首挺胸地含辛茹苦吗？想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了：不图享受，不谋安逸，不追求名誉地位，无私地献身于人类，这就是家乡小桥的精神、品格！
  帮儿子找飞机
  高明
  听说梅江会展中心有一个台湾名品展览会，周六便带着老婆、儿子去了。买了几罐肉酱和小食品，花一百元买了一个汽车冲洗器，儿子看上了一款遥控飞机模型，虽然价格些贵，还是买下来了。
  回家后，我和老婆都累了，冲个澡，躺床上休息。儿子却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试验遥控飞机。房子空间太小，飞机刚一起飞就撞到房顶掉落下来，还险些撞到吊灯。我让儿子到小区小操场去玩，还提醒他别掉到菜地里，因为操场南边围墙外有一片空地被居民开发成了菜地。儿子高高兴兴地出去了，大约十几分钟，便听到了急促地敲门声。我打开门，见儿子哭丧着脸：哎呀，怎么办啊，飞机掉到楼顶上去了。我一听就跟他急了：告诉你小心点儿，别掉到菜地里，就少说了一句别掉到楼顶上，你就真掉上面了。那遥控器能控制飞机的高度呀，你怎么让它飞那么高。话虽这么说，还是赶紧下楼跟儿子到现场去，看看能不能取下来。象大多数做父母的一样，我和妻子平时很疼爱儿子，把儿子照顾的无微不至，虽然儿子一天天长大，独立生活和处理难题的能力却没有得到锻炼，儿子最爱说的一句口头禅是：怎么办？台灯不亮了怎么办？水笔漏水了怎么办？新校服太大怎么办？今天上体育课球鞋没干怎么办？等等。待我们意识到这是个问题的时候，再想扳已经晚了。
  楼顶上不去，先试试上到6楼楼道用遥控器能不能让飞机飞下来。结果不行。我心想：260块钱算是白花了。看着儿子跑上跑下，心疼不已的样子，我又不忍心就这么放弃，儿子虽然再有两个月就满14周岁了，毕竟是个孩子，他遇到难题求助我这个当爸爸的，我怎么能让他失望呢。我冷静下来望着楼房想：应该有通道能上到楼顶，不然，房顶要是漏雨，工人怎么修理？绝对不会让消防车给举上去。我看看儿子，儿子的神情十分沮丧，但目光中还对我充满期望。我说：咱顺着楼道找找，靠楼的一边的楼道应该有通道能上到楼顶。
  我说的没错，一栋眼5楼到顶，楼道平台顶部有一天井。儿子似乎看到了希望，始终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可是怎么上去也是个问题。离地面2米才开始有钢筋做的脚蹬，脚下要是不踩着什么东西根本就上不去。情急之下，我说：儿子你踩我的肩膀上去吧，我要是踩你，怕你扛不住。我心里也是想让儿子锻炼一下，谁让你自己不小心惹下麻烦呢。别看儿子不到14岁，已经长到一米七了，儿子慢慢地终于挪开了盖天井的盖子，并上到了楼顶，我嘱咐他：千万要注意安全。一会儿，儿子跑过来，告诉我，飞机在二栋眼的6楼的楼顶，还要再攀爬钢筋的脚蹬。我不知楼顶什么情况，让儿子自己去不放心，让他等我。我在5楼一住户门前拿过一铁制的垃圾桶，踩着它，费了些力气才爬上了5楼楼顶。上6楼的钢筋脚蹬比上5楼的还要困难些，因为6楼有一个向外的探沿。歇了会儿，我卯足了气力，总算爬上去了。看到躺在楼顶上的飞机模型，我很欣慰，总算没让儿子失望。我想刚才我上6楼爬的时候脚蹬手拽的情形，多少有些朱自清写他父亲的《背影》的样子。又同样费劲地下了楼之后，同儿子探讨了这个话题，可惜儿子没看过这篇文章，纵然这样，我也还是有很多感触，有助人的成就感，在儿子面前被依赖、被崇拜的形象得到了增强。还有就是遇到困难不轻易放弃的精神，给儿子做了表率。希望儿子再遇到困难的时候，能够自己先想办法处理，而不再像现在这样，问老爸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