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青区图书馆

小品
  老伴儿
  张富萍
  时间：一天清晨
  地点：家和小区老志家中
  人物：老志65岁 当地农民 以下简称老
  老志妻62岁 当地农民 以下简称妻
  物业管理员28岁小区物业
  以下简称员
  〔幕起：台上置沙发、茶几、桌椅、暖壶、杯子，南瓜籽等，一条架子，架上置毛巾，架边挂辣椒、大蒜瓣儿、山芋玉米等
  妻：大早晨起来，哪去了？这是要找倒霉呀！（听见屋外声）
  老：（卷着裤腿，满身泥土，窃喜哼唱着回家）
  妻（小声地）来了……（迎上前大声斥责）干嘛去了？
  老：（吓一大跳）闹撞克！
  妻：换鞋！
  老：哎！
  妻：放哪儿？
  老：哎！
  妻：哎嘛哎？（接锄具）大半夜的上哪干活去了？
  老：我呀（神秘地示意老伴儿过来，在耳边小声地）……不告你！（跑走，观察老伴并到架子上拿毛巾擦手）
  妻：（抡农具要打老志的动作）
  老：（拉扯农具）老婆子，来！（示意坐）我是给咱们小区干了一件大事！
  妻：大事儿？
  老：咱楼北面那片绿地儿。
  妻：那小花园？
  老：嘛花园呀？光草没花，咱不能眼瞅着它给那儿荒着呀？我，啊，（骄傲到）一宿把那个草（唱）草——刷刷，草——刷刷，草——刷刷……全蒿了！（自己做动作大笑）
  妻：那人家不管呀？
  老：我连夜又撒上了白菜籽、韭菜籽！（带动作）
  妻：哦！
  老：他管嘛呀？这不比他那个草强百倍呀？辛苦我一个，幸福全小区呀！
  妻：（兴奋地）哼！你见了那个草手就痒痒！
  老：回头，你再买点儿鸡崽儿往里一放，散养柴欢，又实惠又营养，老伴儿，那包南瓜籽呢？
  妻：给这了，
  老：拿过来！
  妻：（放南瓜籽同时递给老志水杯）你要这个干嘛？
  老：老伴呀，南边不还有片地了吗？更肥了，（打哈欠）一会儿加把劲儿，把那片地也给收拾出来就齐活了！
  妻：给（递水）
  老：（喝水）这是嘛呀？
  妻：毛尖儿。
  老：你沏这个干吗，这还有咱地里的井水甜哪！
  妻：这个老志鬼……
  老：歇会儿！
  妻：哎，你那个脚——
  老：脚怎么了？
  妻：我那是新买的家具，你那臭脚丫子就往上踩？你以为那是土炕头儿了？
  老：土坑头儿怎么了，这样得劲儿！坐着舒坦！
  妻：起起，看你这身土，打抹打抹去！（拽老志往外走）
  员：（敲门）老志大叔是在这儿住吗？
  妻：谁呀？
  员：我是小区管理员——小吴。
  妻：哎呀，妈呀来了，人家伐来了……（慌乱地
  老：小庙着火——慌了神儿了！我这是给他干活，他应该给我工钱。（边开门边问）来了……
  员：哦，您是老志大叔！
  老：啊，是！
  员：您看咱是不是进屋说话？
  老：有嘛事，这说吧！
  妻：这老头子，小伙子，别理他，来，进屋！
  老：换鞋！
  员：换好了！（员套上鞋套，轻轻进屋）大叔，您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老：哪也没云！
  员：大妈，大叔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妻：恩——睡觉了！
  员：睡觉了？？（围屋子四下里找）
  妻：小伙子，以前没见过你呢！你是干嘛的？你找嘛呀？啊？
  员：（发现农具突然转变）大叔，你太厉害了，一宿的功夫就把那片绿地毁了…
  老：耶——这叫怎么说话咧，嘛叫毁了，你现在是看不出来，过些日子，小芽苗一出来，也是成绿成绿的，那不比你那荒草值钱呀！
  员：大叔，你知道您蒿的草值多少钱吗？
  老：草还值钱？
  员：那可是从巴西进口的优良草种，它耐阴、耐寒、抗盐碱、节水、环保、不衰退、美观、防火还常绿！
  老：你说的再好也是草！
  员：您知道这草多少钱吗？
  老：还多少钱？一千！
  员：（摇头）
  老：两千？
  员：（摇头，伸手示意“八”）
  老：八千？（不屑一顾地）
  员：八十万。
  老：多少钱？
  员：八十万！
  妻：啊？（一愣，吓坐地上，嘴巴一张一合说不出话）
  老：（拽起老伴儿）现代人说话有特点，有一能说俩，俩完准生仨，忽悠完我忽修他，满嘴火车舌头刮，假币假药假警察，虚假产品还代言夸，睁着俩眼说瞎话，说的自己全害怕，我给这儿告诉你们一句话：别拿老百姓当傻瓜！哼！
  员：（从文件夹取出一份材料递给老志）
  老：发票？巴西……（老志数零：个十百千万十万，不对，个十……八）八十万！老伴儿，能让我哭两声吗？
  妻：谁死了你就哭。
  老：这么多钱买了一大堆荒草，败家子呀，败家子啊！
  员：大叔，是您把这八十万给糟践了，这该哭的是我！
  妻：老头子，咱真惹了大祸了，人家那个草……（哭着示意“八”但说不出话）
  老：别吱声，听我的！
  妻：坐。坐这儿。
  老：大给你讲讲，让你听听是你的那个草好还是我的菜好？
  妻：听着啊！（鼻涕眼泪蹭员一身，忙擦拭）
  老：第一……
  妻：第一，听好了啊！
  老：第一就是——色对！我种的青菜那都是绿的
  员：那青菜也没有红的呀！
  妻：别打岔，老头子接着说。
  老：也美观，还——环保！
  妻：对！说的多好呀，环保！
  员：可你在公共绿地上种菜是不对的！
  老：错！我这不是为了我个人，我这是给这的所有住户谋实惠。
  妻：谋实惠！
  员：住户们是不会同意的，好好的绿地现在变秃了。
  妻：（咂嘴）你等着，那个小芽苗一个礼拜就蹿出来了。
  老：一个月还就吃嘴去了。
  妻：你那草能吃吗？
  老：那是羊吃的。
  妻：真是的！
  员：大叔大妈，这是小区的绿化地，不是你家的自留地……
  老：又错了！
  员：我就没对过！
  妻：你就先别说了，你听着！
  员：我……好好好！
  妻：老头子，接着说！
  老：好，接着说，说哪了？
  妻：第二。
  老：对，第二……我种的菜不是为我个人，那是为大家都能吃上纯天然的绿色食品。
  妻：绿色食品！
  老：还有首歌谣了，
  妻：我知道，这菜上墙了，瓜上房子，种地改营养了，
  老：柿子南瓜品种全改良了，
  妻：十天八天的欢迎品尝了，天色绿色——
  老：都有防火墙了，设施农业，智能温室，果蔬住洋房了！
  合：哎，果蔬住洋房了！（造型）
  员：你二位还唱的出来，我都要急死了，咱们小区的绿草地将来要建一些运动器械，让大家不出小区就能强身健体！
  老：下地干活，难道就不是锻炼身体了吗！啊？
  妻：啊？
  老：嘿嘿！
  妻：嘿嘿！
  老：而且，还有一点是你那个草没有的。
  妻：听好了……
  老：你光着两脚，往地里一站，上有阳光，下接地气，望着这一大片绿油油的菜地，这心里头塌实，小伙子，腰杆就挺起来了。
  妻：（围着老志欣赏地）老伴儿呀，你太有才了！
  员：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妻：小伙了，你不懂，你大叔一辈子土里刨食，他离不开那片土地呀！这祖祖辈辈的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哪！土地是嘛呀？那就是你大叔的命根子呀！他看见那个地荒着他就心疼呀！你没听人家唱吗？“土地是妈，劳动是爹，只要撒籽啥就往出接！”
  老：说这个干嘛呀！
  妻：他不懂！
  老：我跟你说孩子，你放心，你大叔一定得把咱这个小区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员：不是，大叔，管理、维护、修剪、除草我们都有专人负责。
  老：行，那我就光上大粪得了！
  员：哎哟我的亲爹呀！我怎么就跟您说不明白呢？
  小区管理规定，居民不能随便毁坏绿地，私自种植更不应该。大妈，您说，我们住在这宽敞豁亮的楼房里，楼下就是大片的青草绿地，这就是人间天堂呀……如今这一切都变了，咱这儿（指头脑）也得跟着变哪！你说是吗？
  妻：也对！老伴儿呀！咱也得变呀！
  老：我变不了！
  员：大叔，生活习惯是可以改变的，您说现在这下地是科技种田，跟上班似的，按点儿来，按点儿走
  妻：咱也都习惯了！
  老：你到底是哪头了？
  妻：我，谁说的对就听谁的呗！
  员：咱们小区的绿草坪，属于小区建设中的配套设施。大叔，绿化城市，美化城市是我们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同时我们也在享受公共绿化带给我们的健康和快乐，您说是吧？
  妻：恩，是！
  老：是嘛呀？你甭跟我讲那个大道理，我看那个草就别扭，反正啊蒿完了，哎！爱怎么怎么的！
  员：您要这么说的话，我们可要按照规章制度办事，您毁坏绿地是要赔的。
  妻：对！得赔，啊？还得赔呀？
  老：赔嘛赔，我赔你个茄子！
  妻：茄子，地里有，我摘去！
  员：大妈等等，这类草种的生命力是极强的，我们已经派人正在修复，您就这么个赔法吧！这草，您是怎么蒿的，劳您驾，您还把它种回去！
  老：嘛玩意儿？你让我干吗？
  员：种草！
  老：干吗？
  员：种草啊！
  老：（不屑一顾地冷笑）稀奇稀奇真稀奇，现在的人怎么了？出门他“打的”，回家再练跑步机；半夜上网不睡觉，失眠再灌安眠药；好好的一片肥地，怎么得？他让种……种草？！（由笑转生气）我种了一辈子的地，嘛都种过，就是没种过草！大腿上把脉——胡来呀！
  妻：哎呀！小伙子，你别急，我去，我把那个草种上去！
  老：站那儿！（抢过农具）
  妻：孩子，你别急，这个老家伙志着呢，他就这个德行，可不是跟你，回头我说他，掰开揉碎给他讲明白了，啊！反正让他把那片草坪呀给复原了！
  员：哎！
  妻：再说，干吗非得种菜呀？
  员：就是！
  妻：也不卫生呀！
  员：是是！
  妻：再施肥多味儿呀！
  员：就是！
  妻：要叫我说呀，要种，就种果树，到了秋天那果子熟了……
  员：哎，大叔哪？
  妻：坏了，南瓜籽没了！
  员：南瓜籽？
  妻：他又弄南边儿那片地去了！
  员：啊！南边？那块地可值九十万呀！大叔，大叔……（跑下）妻：九十万啊！老头子……（追下场）
  （幕落）
  共和国的笑容
  张婷 词
  葛颂 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