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
翁芳芳
君已经汗流決背地在厨房忙活了半个下午。他要还早在两个月前就向倩许下的愿,亲手为她烧一顿可口的饭菜。昨天,妻子敏出差了,两天后才回来。敏很少出差,所以,君就打算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实现他对倩的许诺。
倩是在君和敏处于“七年之痒”的关键时刻出现在君的面前的。君与敏是大学同学,君当年费尽心机,打败了多少竞争对手,才博取了被誉为“校花”的聪慧美丽的敏的芳心。婚后,俩人各自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各自的事业,为前途打拼。由于超负荷的工作量和无所不在的压力,让两个人再也无心继续卿卿我我的缠绵,也就很少迸发出曾经的浪漫激情。
就在平如止水、淡如白开的日子让君空虚得发慌的时候,一位花季少女倩适时地进入了君的视线。倩如炎炎夏日的一股清风,如龟裂大地的绵绵细雨,让君的心荡起了久违的涟漪,感觉丝丝的甜润。于是,在品尝了倩所给予的温柔与激情之后,他感觉人生真如七彩的阳光,让他晕眩,令他陶醉。
昨天晚上,在维多利亚酒吧与倩品着洋酒吃着西餐的时候,君正式向倩发出了今晚来家共进晚餐的邀请。倩听到能够到君的家里品尝他的拿手厨艺,还能共同度过一个消魂之夜,当即欢呼雀跃的如一只美丽的夜莺。
下厨烧菜确实是君的拿手好戏。从与敏相识、相爱,到婚后至今,烧菜的活一直由君主动承包了,一是因为当今流行一句最时髦的口头禅“男人不会烧菜,女人绝对不爱”的影响,二也是君为了讨好敏的欢心。其实,做为父母掌上明珠的君,从小到大,从来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哪摸过炒勺哇!如今,一干就是七八年,早就从一个生手变成了熟练工。君自认为,如果参加厨师考级,怎么也能弄个六级证书。容易吗?这叫爱的奉献!
今天,君打算烧四个菜,两个凉的两个热的,凉的是东北拉皮和老醋蛰头,热的是清蒸桂鱼和爆炒菜花。君深谙现代女性的饮食爱好,追求的是既要清淡适口,还要低热量防发胖。这四个菜都基本符合清淡低热的要求。为此,君专门去了一趟超市后就一头扎进厨房,做烹饪前的准备。经过清洗改刀等一系列工序后,全部半成品就整齐有序地摆放在灶台上了。喘了一口气的君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离倩到来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想别的菜等倩来到后再完成最后工序是来得及的,唯有清蒸桂鱼是需要提前蒸制的。
于是,君将已经做好前期处理的桂鱼放到盘子里,拿来已经调制好的佐料和食用油浇在了桂鱼的上面,打开早已烧沸的蒸锅盖,伸手端起盘子,在即将把桂鱼放入蒸锅的时候,他忽然想起还差一样必不可少的东西没有放。于是,他赶紧打开橱柜寻找,可是,翻遍厨房的所有地方也没找到。这可是所有菜肴中必须投放的东西,没有它,再好的佳肴也失去了应有的味道。
这可如何是好!君顿时急得冒了汗。他抓起电话想让倩顺便买些过来,可又将伸向键盘的手缩了回来。他想,倩是第一次来自己家,如果这样做,让倩误解为暗示她给自己带礼品怎么办?不合适!不能这样做!他结下围裙,拿起钱包,准备去街上买,可他又停住了脚步,抬头看钟,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倩就要来了,小区离最近的食品店往返也得半个小时,如果她敲不开门,会认为自己失约,如果生气走掉怎么办?不行,不能这样做!还是请邻居帮忙吧,同楼道的邻居相处的都很好,求他们任何人都不会拒绝的。可是,还没等开门,君又犹豫了,不能这样办,如果倩与邻居打了照面,可能会引来一些闲话,要是传到敏的耳朵里,后果将不堪设想!
急得如热锅蚂蚁的君无意中将眼光向灶台扫去,啊!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他找到了代用品。于是,他重新抖擞精神,开始了对所有菜肴的最后一道工序的处理工作。还好,倩按照约定的时间晚到了十分钟,正好是君求之不得的。当君一切就绪,碗筷和X0干红都摆放停当了,门铃才响起来。
君将门刚打开,倩就象小燕子一样的唧唧喳喳地飞了进来。给了君一个甜甜的“呗儿”后,就嚷着要品尝君亲手烹饪的美味佳肴。
君不敢怠慢,连忙将四盘菜端到餐桌上,又亲手为倩斟上红酒。倩刚刚靠近餐桌,还没等落座,就惊叫了一声:“哇!太恐怖了!”然后就用颤抖的手指着餐桌上的菜,战战兢兢地问:“你是让我喋血吗?”
在倩的提醒下,一直忙得没仔细观察菜的颜色的君才发现,眼前的菜是有些血腥气。清蒸桂鱼成了酱红色,老醋蛰头成了紫红色,东北拉皮成了猩红色,尤其是爆炒菜花更象是刚刚浇上了鲜红的血!望着眼前的情景,君好象眼前岀现了幻影,血血!全都是血!他惊惧地大喊着一把将桌子掀翻。,随着接连的破碎声,他看到自己的手沾满了血。
君的行为更增加了倩的恐怖情绪,她一边后退一边对君说:“魔鬼!魔鬼!”君强做笑容,想走过去安慰倩。倩更加惊恐:“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当她回手摸到门拉手时,便不顾一切地夺门而逃了。
望着一片狼籍,君茫然地瘫坐在沙发上。电话的铃声响了。君伸出无力的手,勉强支撑着拿起电话听筒,听见了敏的声音:“亲爱的君,我正在看一个名字叫《美味》的小说,里面有一句话对我很受启发,我想念给你听听。”
于是,君听到了这样一段话:长期伴随你的往往会被你忽略,只有在你发现被你忽略的是任何东西也无法替代的时候,你才会感觉它的无比重要和无比珍贵!
搬家
白青
大巷里的张九祥是秧歌队有名的鼓手。他敲得一手好鼓点,人送外号鼓王。老伴也是秧歌队的骨干,每天都在广场进行晨练。儿女都成家另过,老公母俩乐得好晚年。
时隔不久张爷他们那一片被开发商买了,要盖高层公寓。有些人家听见信儿就先期搬走了,临到张爷可犯了难。商品房日益涨价,他的两间平房拆了,按规定只作价七、八万,够干什么的。这当口新楼动辄几十大万了,给张爷的拆迁款还不够买个楼角。张爷张奶奶无限怅惘,死磨硬泡毕竟不是办法,眼看要拆成了孤岛,老公母俩积极了一辈子,还能当钉子户,张爷一咬牙,搬!买不了房,只好先搬到儿子家,然后再从长计议。
搬家的当天,儿媳妇的脸就“呱嗒”一下拉了八丈长。儿子强按着总算住下了,但是老少三代住在一个偏单里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结果在适应阶段就出了错。孙女就要考高中了,学习正是紧上加紧的时候,爹娘为了不影响孩子复习功课想尽一切办法,他们晚上干脆不看电视。可是张奶奶天生好热闹,不看电视就象生活中少了什么,每天没抓没挠的。为了孩子的前途,哪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别人都各有各的事。老两口几十年了,也没那么多话儿,生活方式仿佛倒退到农耕时代,天一黑就上床睡觉。可人老了,偏偏觉少了,只有在床上辗转反侧烙大饼了。就说每天早晨,光上厕所就叨登不开。人老了提不住气,说来就来,往往老公公蹩得眼珠子发蓝,好歹等儿媳妇从厕所里出来了,公公紧着往里跑。儿媳妇还有个待见的,好像吃了苍蝇又喝了醋似的恶心。当然,张爷也不揣着明白装糊涂。道不同不可与谋,只有另图良策。搬!张爷一气之下搬到闺女家。刚缓缓气,住了月余,外孙子就说话了:“让姥爷、姥姥宽宽绰绰住着吧,我搬到同学家一起复习功课。”孩子倒没有直接要往外赶,说是到别人家复习功课。人心是肉长的,如今一家一个孩子,怎么舍得让他离家出走,不能委屈了孩子。搬!张爷一跺脚,还要搬。可话说出来了,往哪去呢。活人还能让尿蹩死。买不起楼房买平房,买不起闹市买边沿,结果他们在菜园村买了三间平房,一个小院,幽静宽敞。自己总算有了窝,大家也显得和气。孩子们嘴上说离远了不放心,可脸上写着轻松,说明此为明智之举。
一听说鼓王要搬到菜园村去住了,人们先是一楞。这年头什么新鲜事没有,想开了也就坦然了。可多年跟张爷玩鼓乐的人们就是坦然不了,仨一群,俩一伙来给张爷送行。有人背过身儿掉泪,妇女中有了哽咽声,有的男子汉硬是红了眼圈。热土难离呀。虽说搬得不远,可每天来玩鼓乐绕脚多了。张爷倒挺豁达,高举双手抱拳作揖,高声说,每天早起半个钟头都有了,嘛事儿也耽误不了。张奶奶在临开车时与老姐儿几个拉着手舍不得松开。张爷张奶奶搬到菜园村,天天做梦都回到大巷里。于是坚持每矢起个大早蹬着三轮车往广场,敲鼓扭秧歌。时间一长,走顺了脚,也就惯了°,后来,他们发现每天黎明菜园村的菜农都在地头批售蔬菜。地边上堆着各种小山似的刚摘下来的新鲜蔬菜,张爷他们去广场扭秧歌就顺路载上一车菜去市场批发。没想到到了大巷市场就批发出售了,赚了几十块钱。张爷高兴地对老伴说:“如今政策好,只要勤快,就能赚钱,这大巷遍地都是钱啊。”于是他们每天装满一车菜蹬到大巷,每天都有几十块钱进帐。歪打正着,老俩口高兴得偷着乐。后来张爷发现,菜贩们就在楼边的一条小街上零售,打地摊搬堆儿也赚不少钱。有一次他把批发剩的菜在小街零卖加倍赚了钱。于是,张爷突发奇想,凭自己倒菜赚钱,在附近买楼房,干上五六年凑一凑再加上卖菜园平房的钱也差不多了。他越干越有劲了。
要说往菜市场送菜批售,没人管。可在大巷里零售,就有干预的。这一天张爷为了躲避管理人员,忙跨上三轮车往楼裆子钻,刚离开那条街,他一拐把,前轱辘正好轧在一块砖头上,他感到天旋地转,眼看着车子翻了个儿。身子从车上滚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等人们把他送到医院一照相,诊断为飾骨骨折,只好住院。张奶奶白天黑夜在医院陪伴。老姐们儿听说张爷出了车祸住了院,赶忙买了好些营养品来看望老人家。还关切地跟张奶奶说:“不能让那个撞张爷的司机跑了,得让他给老人家包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老俩口儿支吾着,心知肚明怨不着谁只怨自己倒霉。
一转眼张爷的牵引摘了,病情大有好转,开始在地上打磨磨,能自己打饭了,也不用张奶奶守在身边了。
这天清早,张奶奶推出三轮车,陡然看见堆在园地边一堆堆紫红发黑的大茄子。稀罕得没法儿,心一硬就上了一车茄子。
她听说,近日菜卖的挺火,就在大巷里摆了个茄子摊。果不其然,落地就开张,一会儿就卖出一大半儿。正当她数着钱高兴的时候,管理的来了,把她的秤拿走了,她一急把茄子扬撒了一片。她默默把茄子拾掇上车,到河边洗干净。此时,她从平静的河水里照见自己的身影,她愣住了。水面上清晰映出一位庄稼老奶奶的模样,额头的皱纹刀刻般深邃细密,两鬓都斑白了。老人不由落下泪来,泪珠儿掉在水面上,滴滴答答,荡碎了老人的心。她决心不再干这劳什子。
张爷,出院了,把卖菜赚的钱都交了住院费,还搭上了卖三轮车的钱。出院那天,车横穿大巷里,老公母俩看见老宅基地上已经盖起了新楼群。他们腮边不知不觉淌下大颗的泪水。
要说老天爷饿不处无眼的家雀儿,不久,菜园村这一片也归入了拆改范围。这一回政府给拆迁户翻倍增加了拆迁费,并且还配置了还迁房。张爷张奶奶老两口这回可捞着了,他们用拆迁款在大巷里置了套二手的三居室。当他们又重新搬回大巷里安家温居的时候,秧歌队的人们都来庆祝,大家都齐声赞扬政府亲民爱民的好举措。儿子女儿的全家也来庆祝,“红眼儿”“白眼儿”都高兴的各自抢占了一间书房,一口一个“爷”亲热的叫着,张爷高兴的对人们调侃说:“没有房子拿爷当孙子,有了房子孙子又成了爷”。立刻引起人们的哄堂大笑,张奶奶连忙拦住张爷说:“别滋润得不知道说什么了,咱们全家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全仗赶上了好时候啊!”扫街
李珍奎
八十岁的德香爷爷家住在村东头和平里二号胡同的平房里,只有老两口。孩子们都在城里挣钱,有时回家看看,都劝爹娘到他们那里去住,说城市公寓里的环境很好,出门便是花园。听到这,德香爷爷常常摇头摆手,什么也不说,拒绝的意思却很是坚决。德香奶奶便对孩子们解释:“你爹呵,是离不开这条街......”
说是一条街,其实不过是各胡同通向的一条比较宽敞的路,前两年村里大搞美化环境建设,重新铺设了许多道路,路两边都栽上了美
丽的花树。当然也包括和平里这条街道。从此,德香爷爷就有了活计,特意地买了一把崭新的扫帚,每天天还在朦胧的时候,他便开了门,从这头到那头,一下一下极其均匀地挥着扫帚,一丝不苟,扫完了,这条街也就明亮了。有时,也有人起的很早,说:“爷爷,我替您扫吧”。德香爷爷听了,一副气恼的样子,胡子也古怪的翘起老高,握紧扫把不满地说:“你走你的!”然后便不再搭理。
一个冬季的夜里,一场雪铺白了天地。德香爷爷拉开门时,忽见街上早已有一个小伙扫净了道路,德香爷爷先是一楞,随即又翘起胡子抱起扫帚走出门来。那小伙见状,连忙跑向前来,说:“爷爷,您老歇着吧,我已经扫完了。”
德香爷爷前所未有地停住扫帚,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后生的模样,好半天才说:“你是狗全家在外边上学的龟蛋吗?你闲哪!”
德香爷爷于是找到了“狗全”,说他的“龟蛋”不讲尊敬老人,白上了大学,大雪天跟他抢扫街。狗全连忙陪不是,却不知如何补偿他老人家的损失。
于是,这条街便只能是德香爷爷扫,旁的人即便闲了手心发痒去挠墙去拍砖去玩蝎子也不能拿着扫帚去招“骂”做“蛋”。
村的里边住着一户姓扬的老师,在学校教体育,每天都早早地起来带着他刚会跑步的儿子跑步,孩子逗人喜爱,一条街的人都叫他“小刘翔”。“小刘翔”天真伶俐,好问大人问题。有一次他见张家叔叔看书,便问:“叔叔,你干啥呢?”
“读书呢。”
”读书为啥?”
“长本事。”
“长本事为啥?”
“做工作。”
“做工作为啥?”
“挣钱。“
“挣钱为啥?”
“娶媳妇。”
“娶媳妇为啥?”
张家叔叔脸红了,旁边站了一圈人,见大学生被三岁的孩子问住了,都笑弯了腰。便有人灵机一动,怂恿“小刘翔”去问德香爷爷。
“太爷爷,太爷爷”他果然去问。
,,哎一”德香爷爷答的格外爽朗。
“太爷爷,你干啥呢?”
“扫街。”
“扫街为啥?”
“快活。”
“快活为啥?”
“扫街。”
“扫街为啥?”
“快活。”
“小刘翔“终于没了问,跑了。德香爷爷就又接着扫街,象任何事也不曾发生一样。
林老憨
崔德营
林老憨原名林志发,由于根红苗正,在父亲及全家的大力支持下,一直上到高中毕业。这个文化程度在当时的农村来说算是高学历。但从他毕业经历几件事后,真名就很少被人再叫,大家都喊他林老憨。他对这个外号也不介意,总是一笑了之。
记得是文革时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年代。那时,谁家要做一点小生意是非常小心的,但由于生活所迫,还是有不少人偷偷摸摸干一些小买卖,林老憨的父亲就是其中一位。一次,他从别人手里批发一些小瓷碗,想赚点过年的钱。林老憨看父亲年事已高,主动要求帮助。那时,人们的经济都不宽裕,做生意更需要灵活。临出门时,父亲就交待,卖不了现钱,用东西交换也可以,本意是换点粮食也不错。林老憨遵照父嘱,推着小车出门了。晚上,林老憨进门就对父亲说:“今天还算顺利,把小瓷碗全换出去了。”父亲很高兴,夸奖儿子办事能力强。但当他看到儿子换回来的是一车陶瓷茶壶时,顿时傻眼了,气不从一处来。原因是在那个年代,小瓷碗是人们的生活必须品,有销路,可是茶壶,离人们的生活是那么的遥远,卖给谁去?没有办法,第二天林老憨又推着一车茶壶去叫卖。一连几天,一个茶壶也没有卖出去,最后只好把这批茶壶堆在了墙角。父亲调侃说:林老憨你真憨,一车茶壶换瓷碗。这事不知怎么被外人知道了,老憨的名字由此传开。
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父亲满世界托人,给儿子介绍对象。可先后见的大姑娘有一个连,没有一个能看上林老憨。最后,一个本家姑姑给介绍一个家庭岀身不好的姑娘,姑娘要长像有长像,还上过初中,在农村也是一个小人才。别人一听,觉得根本没有希望。老憨的父亲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想法,还是决定让儿子去见一面。临行前,父母和介绍人千叮咛、万嘱咐,到时要学得聪明一点,学得有出息一点。老憨一一点头记下。到了女方家里,未来的岳母见新女婿第一次上门,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就买了点豆腐。老憨一见豆腐,说:“你们怎么知道我爱吃豆腐呢?豆腐就是我的命啊!”回来后,林老憨被父母和介绍人狠狠地数落了一顿,全家人都认为这个事又告吹了。可是,几天后,女方家长又传来话说,上次没有说上几句话,希望他们再见一次面。全家人一听,高兴得没法说,无疑对林老憨又是一通嘱咐。这次,未来的岳母杀了一只鸡,另外专门给女婿做了一盘豆腐。'可没想到的是,未来的女婿这一次却是大块地吃肉。岳母问:“豆腐不是你的命吗?你为什么不吃豆腐了?”女婿说:“我一见到肉,连命都不要了。”回到家后,听介绍人一说,全家人这个气呀,都说完了,完了。可是,谁也想不到,过了几天,女方说总算遇上了实诚人,竟然同意了这门亲事。
两人结婚后,女的把里里外外安排得井井有条,老憨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人们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有一段时间,全国兴起了收藏热,这两口子就把放在墙根下的一堆陶瓷茶壶翻了出来,拿几只到市场上试一试,看是否有人要,谁知这一下可不得了,懂得行情的人看过后,认为这批茶壶个个是精品,引来了一批瓷器爱好者。谁也没有料到,这批茶壶竟然让林老憨发了个小财。再到后来,田地分到各家各户,一般人总觉得,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种好粮食才是最重要的。而这小两口,把自己分得的土地,首先进行了深翻,施上大量的农家肥,采购来优良的果树种苗,种上了满地的苹果和葡萄。别人又在一边看笑话了,说看他们到时候吃什么?三年以后,满园的苹果和葡萄都挂果了,由于他精心维护,又不施农药,到果实成熟时,这些果子都卖了好价钱。第二年,县里开招商引资会,又将他们的水果好好宣传一把,这样一来更是名声在外了。看到老憨两口子种果树发了财,原来说风凉话的人也都纷纷种上了果树。这小两口将如何浇水、施肥,如何剪枝、压条等技术毫不保留地传授给了乡亲们。随着水果产量的不断提高,销路问题又逐渐显现出来。这时,他们又利用手中的存款,在果园旁边建起了一个大型冷库,进行反季节销售,大大地增加了果农的收入。
现在,林老憨在全村第一个用上大哥大,装上了电脑,还盖起了气派的小洋楼,坐上了小汽车。与此同时,他投资八十多万元对村里的小学进行了翻新和改造,投资六十多万元对村里的道路进行了硬化。
现在,还有些人问老憨媳妇:“当初你是怎么看上他的?”她总会笑一笑说道:“其实,我看上他的就是憨厚和文化。”
小小说二题
关金滕
好人单爷
人们常说:人的魅力在于心灵,心灵之美在于善行。评判一个人的好坏,主要看他有没有从善的意愿和行为。我们村的单大爷,就是乐于为公众从善办事的好人。
单爷年过六旬,目光和善身瘦体健,是地道的农家出身。自年轻时,记住老辈古训:“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爱人者人恒爱之”等,为此家中一直有一辆粪车和一头种田、拉车二用的黑骡。前些年,他都是半夜赶车进市掏粪,下午回来下地种田。他在三十多年的清厕中,拾到过背包、钱包,文革中还拣过古玩、金货,但他都马上送交所在派出所。他也曾把弃婴抱送孤儿院,用粪叉轰跑歹徒,真是好事不断。
近年来,市内旱厕改为水冲,去的次数减少,更多的是为村内卫生保洁。无论在市内、村内,单爷负责的各处卫生,受到人们交口称赞。
这两年,村里开展建设小康文明村活动,村中的露天旱厕改造后都旧貌换新颜。在操办改厕中,单爷特意在每个厕所中,为越来越多的耄耋长寿老人按了一些入厕扶手,受到老人们称赞。善事是一种欢乐。但是顽皮的孩子经常做些恶作剧,或在厕所洁白墙壁上乱写涂画,或胡乱鼓弄新按的扶手。起初,单爷默默地自擦自理,但收效不大。单爷心想,老年人与孩子们谈话,一般总是以互相轻蔑而无结果。如何不打骂、吓唬孩子,而又能让孩子们听话呢?为此,单爷苦思冥想好些时日。后来想起孙子讲话时总说:“这是我们老师说的。”而受到启示。于是单爷请小学老师亲手书写文明公约贴在厕所里面,果不其然。如几道灵符,从此厕所整洁如初。
单爷是我们小村内唯一专职环境卫生保洁员。他从清晨到黄昏终日为村内主要街道、公共设施整理梳妆。也帮助翻建新房的人家规划上下水道和主干泄水管相连。他还扛着竹片,拉着粪车到各家随时疏堵清淤。单爷不管回报如何,总是说:“不论别人怎样做、怎么说,我当从善如流。”
在一个炎炎夏日,我看到在村中心公路修砌花坛、花池的单爷,汗如雨下,周身飘散热雾,在阳光下护卫着多彩的群花。
单爷不愧为文明村民、红十字会员。他以极大的爱心、善心为环保事业耕耘播种。远远望去,六旬的单爷那单纯、朴实、和善的风度,似仙界下凡的美的使者,让人敬佩、仰望。愿好人单爷常在。
捕鼠爷
“捕鼠爷”是食品厂看门人老郭头的外号。他年近六十,目光炯炯,下巴上长着一撮小胡子,心里一激动,胡子就撅起来。
那天夜里,厂长查夜来到门卫室,告诉他这阵子厂里老鼠太多了,变电室里老鼠啃断了一根电线,因査找,耽误了全厂半天生产,糕点原料仓库一只半尺多长的大老鼠把一名女工吓的不敢上早班,车间、仓库地上鼠屎渐多。于是厂长委托老郭头想办法治治老鼠,临走嘱托“需要花钱,打个招呼。”
老郭头下鼠药、布鼠夹,但收效不大。于是找厂批准买了一个“电猫”(电捕鼠器),用后捕鼠战果由每夜5-6只,增到10来只。当每天早晨上班的工人看到那一堆战利品,啧啧称赞声中,老郭头的一撮胡子撅了又撅。
老郭头研究电捕鼠越来越入迷、越科学。每当全厂职工下班回家享受天伦之乐时,在寂静、宽敞的车间里,他细心地,分高低层次,用几十米细铅丝布下天罗地网,(当然这是电猫发出的对人安全,但可击昏鼠的低压电流)总开关放在门卫室内,只要老鼠一碰电网,门卫室放着的电猫红灯就闪烁,同时响起警铃。这时老郭头拿起绝缘钳子,打着手电筒到车间把被击昏或正在挣扎的老鼠夹出,每逢此时,他嘴里总念叨着:“让你们干坏事,祸害厂子!不得好死,断子绝孙!”
在捕,鼠中,他发现有一种大褐鼠,体粗壮结实身长半尺以上。也有一种小耗子,体型2-3寸,一两来重。所以他在布阵时,把靠近鼠洞的电网安的高些,边远处电网放的低些,为的是不让小耗子在鼠洞边触电时的吱吱叫声把大鼠吓的不敢出来。渐而老郭头又在铁丝上浇水形成易触电铁区。只要老鼠身上一点毛沾着一点通电铁丝,因爪下踏着湿水地,于是电火花分外明亮、闪烁,极易把鼠击昏或沾在电网上烧焦。老郭头还在翻看“捕鼠宣传手册”中了解了不少捕鼠知识。如:黄昏、凌晨是老鼠出没高潮;老鼠太精,不要连续捕,可停几天迷惑一下。这样老郭头利用“兵法战策”一春天捕了大褐鼠、小跟鼠、公鼠、怀孕大肚母鼠达800只之多。
在全厂职工半年总结大会上,厂长在总结里特别把老郭头捕鼠事迹大表扬一通,说:“现在厂里卫生进步,财产、原料降耗,女工上班安稳,有老郭头一份功劳,他是老鼠的'阎王爷'”。于是老郭头的“捕鼠爷”外号在全厂叫响,老郭头每当听到这个美称时,嘴里笑着,胡子撅起老高、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