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里逃生的一位华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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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西青文史第七册》 图书
唯一号: 020620020230006112
颗粒名称: 死里逃生的一位华工
分类号: K265
页数: 4
页码: 127-130
摘要: 本文记述了抗日战争时期死里逃生的一位华工赵书林的情况。
关键词: 赵书林 抗日 战争

内容

1950年秋,我从故乡来津考工,夜宿河北区小王庄一家客店,与从东北来津寻找妻子儿女的店客赵书林同住一室。他只有49岁,却好像60多岁的老人,身体瘦弱,满面皱纹,眼睛暗淡无神,一看就是饱经风霜的受苦人。痛苦中,他向店客们述说他寻妻数日仍没下落的焦急心情,倾诉他不幸的遭遇。
  赵书林原籍是沧州人,8岁时,父母先后离世,他成了孤儿,伯父把他养大成人。30岁时与一位贫苦家庭出身的姑娘结了婚,他有一儿一女。1938年,他拖儿带女来津,在西广开贫民窑中搭窝铺定居,以打短工、拉胶皮(胶皮车)为生,终年不得温饱。
  1939年8月初,华北地区连降暴雨,洪水汇入津门,天津市区南部和西广开一带洪水汪洋,赵书林一家被迫逃到北马路,在难民群中占了一席之地;过上难民生活。白天赵书林四处奔跑,靠卖苦力挣钱〓口,夜宿露天,生活困苦不堪。
  一天早晨,赵书林出外打工,遇到一个穿铁路服装的人问道:“你去东站装货吗?装完给你2元钱,而且给你一顿大饼吃。”赵书林心想,今天运气不错,一出来就遇到雇工人,不但自己能吃顿饱饭,而且今天全家人的生活也有了着落。他欣然同意,点头答应。他跟着雇工人朝东站方向匆匆走去。雇工人边走边招募,顿时有20多劳苦民众尾随雇工人进入天津东站,到站台一看,没有什么货物可装。这些人还没醒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突然一群手持棍棒、皮鞭和刺刀的伪警把他们团团围住,连踢带打把他们赶进铁皮车厢,砰地一声铁门紧闭,而且加了重锁。这时他们才明白是上了当,受了骗,被抓了华工。他们挣扎呼喊,但无济于事。
  不知日伪当局派出多少骗子手,在他们花言巧语的诱惑下,被骗人群源源不绝进入车站,在阵阵呐喊声中被赶进铁皮车厢。被骗人中多数是青壮年,但也有十四五岁的娃娃。
  日落黄昏,10几节车厢装满了受骗人,火车头一声鸣笛,列车起动,朝东北方向驶去。在列车起动的时刻,车厢里的人焦急得发了疯。骂声、哭声和砸车皮的砰砰声汇成巨大声浪,这震天动地的声浪表达出他们骨肉分离时的痛苦心情,声讨了日本侵略者的滔天罪行。很很久久,车厢里才逐渐平静下来。赵书林坐在车板上,思念着他的妻子儿女,他们这一天是怎么度过的?以后还依靠何人?何日我还能和亲人见面?还能不能见面?想着想着他泪如泉涌,又放声哭了起来。哭泣声此起彼伏,充满正在行驶的铁皮车厢内。
  列车到了抚顺车站,劳苦民众被伪警察押送到抚顺煤矿。从此他们过上了牛马不如的华工生活。每天吃些猪狗食,夜宿八面透风的简易工棚里。他们在监工的皮鞭、棍棒逼迫下,挖煤、背煤,稍有怠慢就遭毒打。矿井里没有安全设施,不少的阶级兄弟横遭塌方和瓦斯爆炸之祸,惨死在暗无天日的矿井里。为榨取华工们的血汗,劳动时间延长又延长,一天劳动达16个小时之多。
  由于极度劳累和生活清苦,华工们体质下降,身患重病。狠心的监工根本不管华工死活,只要能动,就逼着下矿井劳动。当实在爬不起来的时候,他们才肯罢休。在缺医少药和无人照顾的情况下,可怜的患病者变成冤魂。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哪里就有斗争!不甘心做亡国奴的华工们在地下党的领导下,展开了反压迫、反劳累、反饥饿的斗争。火烧仓库,砸坏设施,集体罢工的事件不断出现在充满白色恐怖的矿区里。气急败坏的日伪统治者为扑灭斗争烈火,对手无寸铁的华工们进行了残酷镇压。不少华工惨死在他们的枪弹、刺刀和棍棒之下。
  华工们的斗争,使日伪当局成了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所以变本加厉对劳苦华工们施加暴政。监工们的皮鞭,棍棒更加无情,看谁不顺眼,扣上个共产党的罪名就残忍地杀掉。
  赵书林在白色恐怖笼罩的矿区度过三个难熬的岁月,目睹了阶级兄弟们挨打受累和遭受杀害的惨景。他身边的苦难无辜者一个个含恨离开人世,于是产生了逃跑求生的念头。1942年8月的一天早晨,天刚朦朦亮,监工们唤醒华工下矿井劳动,华工们纷纷走出工棚,在混乱中赵书林乘机离开人群,在草丛中爬行,到了矿区边缘的铁丝网处被巡警发现,把赵书林抓住扭送到矿区办事处的审讯室。穷凶恶极的打手们把赵书林围得水泄不通,逼问道:“你是不是共产党?!带头闹事的是你不是你?火烧仓库的是你不是你?……”。赵书林不承认,他们七手八脚给赵书林上绑并吊在审讯室的房梁上。皮鞭、棍棒不停地抽打这位可怜人。被吊的赵书林既无还手之力,也无躲闪之机,无情的皮鞭、棍棒都准确地落在赵书林瘦弱的躯体上。求饶声、惨叫声,不能软化打手们的铁石心肠。一个手持烧得通红铁棍儿的打手,逼近赵书林,恶狠狠地说:“你招不招?!你不招就叫你尝尝这铁棍儿的滋味。”
  为免受皮肉之苦,赵书林大声喊道:“我招!我招!”屈打成招,赵书林承认他是共产党,矿区里发生的所有事件都是他干的。一个满脸横丝肉的打手下令道:“把他放下来,给他解开绳子。”身负重伤的赵书林犹如一滩软泥,躺卧在审讯室潮湿的地板上。一天水米未进。
  傍晚,一个打手端来饭菜放到赵书林身边说:“吃吧,吃饱了明天你就可以刮着旋风去见你的老婆孩子。”赵书林心如刀绞,他完全明白了,日伪狗杂种要下毒手,他惨遭杀害的日子就在明天。
  他怕杀身之祸降临,明天他们怎样致我一死呢?是枪杀?是乱刀刺死?还是狼狗撕皮裂肉把我活活咬死?一切不由自己,明天将成为屠宰场中的一只绵羊,任人宰割。
  他恨透了日伪狗汉奸,凭白无故把我抓华工,在煤矿中当牛做马三年,最后还遭惨死。他想到再不能见面的贤妻爱子,放声哭了起来。
  深夜,雷声电闪,暴雨倾盆,惨遭毒打的赵书林又产生了逃跑的念头。他伤势虽然很重,但没伤筋骨,试探着还能站起来,忍着疼痛也能迈步。日伪狗杂种也有点麻痹大意,他们认为把赵书林打残了,既没给他上绑,审讯室的门窗也没加锁。夜幕,暴雨加上打手们的麻痹大意,给赵书林提供了逃跑的机会。说跑就跑,赵书林跌跌撞撞地跑到办事处的大门前,用力拉开门闩,冲向门外,开门声惊动了守夜人,他大声喊叫:“人跑了!快去追人!”一群打手蜂拥而出,呐喊着沿路朝西追击。
  赵书林没跑,一出门就跳入路旁的污水沟内,他全身潜入污水里,只把脸部露出水面。在污水、夜幕和暴雨的掩护下,赵书林闯过险关。呐喊声渐渐远去,赵书林爬上岸来,朝打手们追赶的相反方向跑去。在泥泞的路上,他挣扎着跑了十几里路到了一个村庄,他万般无奈,叫开一家房门。开门者是位60多岁的老人,他向老人讲述自己的不幸遭遇,并苦苦哀求老人救救他这个可怜人。老人收留了赵书林,养好伤后把赵书林送到沈阳一家皮鞋厂做杂工。
  在日本铁蹄践踏下的苦难年代,赵书林是一位幸存者,新中国诞生后,他重返故土寻找亲人,渴望离散多年的骨肉重新团圆。然而,矿区里那些冤魂白骨却永远永远再不能与亲人团圆了。日本侵华给中华民族留下苦难,也是造成千家万户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罪恶之源。

知识出处

西青文史第七册

《西青文史第七册》

本书收入抗日战争相关史料40余篇,包括活跃在西青地区的一支抗日武装、津城地下手枪队、巧截敌车、抗日战争时期中共在津西地区的开辟与发展、通过上层统战开辟津郊水高庄村、十间房惨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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