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师李梦麟与“杨查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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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西青文史第六册》 图书
唯一号: 020620020230006024
颗粒名称: 镖师李梦麟与“杨查孽缘”
分类号: K82
页数: 8
页码: 151-158
摘要: 本文记述了西青区李梦麟家族在杨柳青传承了万胜刀法,但杨鼎来被追杀至杨柳青后,李梦麟对他的武术传承感到担忧。杨鼎来最终离开淮安,定居于一处华丽的宅院,并与查女过着隐居生活。杨鼎来的一生充满波折,但他对武术和文学一直保持热爱。
关键词: 西青区 镖师 李梦麟

内容

李梦麟字玉书,他的先祖原籍沧州,明末北来,供职天津锦衣卫为总旗教官,遂入卫籍,定居杨柳青运河南岸,有茅屋数间,与文昌阁大门相对望,家传万胜刀法,只传子孙,不传外人。清兵入关,锦衣卫解体,赖有自置田地十余亩,躬耕自给,传了六世到李印,字佩之,生有一女二男,女嫁河北农民韩氏,长男梦德不但刀法娴熟,且精於拳勇,臂举千斤,十八岁时,曾单手力挽疯牛,名噪乡里;次男即梦麟。道光年间(1820—1850),李印在北京与人合伙经营隆盛镖局,长子梦德随往,专营关东镖银护送,初时梦德护镖,中途也曾遇过劫匪,梦德擒了他们为首者,把他锁在镖车的铁环上,跟着前进,沿途酒肉款待,等送到目的卸镖回程,至原地才释放,并警告说:如果下次再遇见,定杀无赦,於是贼皆丧胆,见到他镖车走过来,就远远的避让开,数年后威振关东,然李梦德在生理上有缺陷,不能娶妻育子,自己引为憾事,故时常怏怏不快,每每饮酒浇愁,按局规护镖道中不能饮酒,父多次训诫无效,一日从吉林返程,有一药材商找到他,说有批贵药参、茸、东珠、熊胆等托运北京,自己也搭伴同行,梦德欣然同意,把药材装入镖箱内,贴好封志,然梦德认为药物非比金银,不会引人注目,况有药商押运同行,因而放松警惕,行至关内遵化界,离京尚有两、三日路程,晚间宿店中,也没安排人守夜,只令车夫为牲畜喂草时照看一下,就与药商相对豪饮,以致醉倒,次早发现院里镖箱被人撬开,有部分药材被盗,梦德询问店主、据店中一伙友提供,昨日曾有从前都是惯偷的兄弟二人,在市上购物,他们家距此二十多里,是否是这两人所为?李梦德认为惯窃们都互通信息,既便不是他二人干的,也可能找到一些线索,就请这位店伙做为眼线,各骑一马急追,赶到村里跳墙进院,见屋里人赃俱在,气的李梦德拨出刀来,吓的这两个贼人跪地求饶,结果每人片下一只耳朵,以示惩戒。
  镖车又走了三天,到了北京齐化门,办完了手续,回到隆盛镖局,李梦德却没有进城,去向不明。“知子者莫如父”,李印心里最明白,料他不会再回来了,因镖局的人手不多,富有行镖经验的只有两三个人,因此就写信急催他的次子梦麟火速来京接替,且说不日就道来京。他臂力不如乃兄,但却会打飞蝗石,百发百中。后在关东路上护镖十多年,没有遇到一点麻烦,每次任务完成后,必抽空到家小住几日,再回北京接差。同治四年(1865)春初,梦麟护镖去黑龙江省,中间还有些事耽搁,行程竟用了五个多月,这是他十多年来,外出最长的一次,他回到杨柳青,打算好好休息几天。练武的人平日总是早晚必须把功夫熟习一下,以免技艺荒疏,这日早起走出家门,向东不远的一片树林中,打了一趟拳,又走了几圈,正打算回家去用早餐,却见前方马庄的西堤下,冲下一匹马来,上坐一男一女,来到树林前男的翻身下马,又把妇女也扶下来,妇女很瘦弱,又是缠足,行动哆哆嗦嗦,这男人就半抱半曳的安顿她在树林里坐地,然后从马背上行囊里抽出一把钢刀,这时又有五名大汉乘马持械呐喊着追到,也到了树林前翻身下马,双方都把马栓到大树上,先来的那一名青年,抢先跑到一块坟圈子里,摆好架式,准备迎战,这块地名叫“老公坟”,因是碱地,粮草不生,还很平整,双方就在这里交起手来,一时刀光剑影,引来田间农夫,远远观看,李梦麟隐身在树丛中,看到那女战战惊惊,又不好上前问话,再看那青年被五人团团围住厮杀,心中有些不平,就掏出一枚石子,向五人中为首的那人手腕打去,立时见那人钢刀落地,俯首拾它不起,荒忙跳出圈外;另外一人也跳到外边,持刀奔取这名妇女,梦麟又掏出一枚石子,这人刚到林前,两眼一黑跌坐地上,鼻血将胸前染红,其它三人眼见二人负伤,也就无心恋战,呼哨一声,全都上马而逃,一场恶战,就被两枚石子,轻轻地结束了。
  这青年走出坟圈子,虽知有人相助,但不知为何?还是这名妇女都看的清楚,叫这男子向李道谢,李梦麟说:此处不是讲话之所,请到舍下我还有事相问,不远几步进入李宅,梦麟的妻子将这妇人接到里间,外屋两男人坐下寒喧,这青年先自报姓名说:“在下姓杨名鼎来,江苏淮安府山阳县人氏,本年去北京春围科考未中,携眷回乡,中途为仇家所逼,幸遇前辈相助,过此难关晚辈没齿不忘”,说着要行大礼,被李阻拦说:尊兄身手不凡,未知师承何人?请将名讳告知,以释疑念,杨嗫嚅不肯即答。李进一步追问:“适才见您格斗一招一式,均是我家万胜刀法,此法只传自家子弟,从不外授,您何以如此娴熟,我定要得知其详”。杨见已被识破,料不能隐瞒,就连忙施礼说:“请老前辈不要见怪,是我恩师给我订了三条规矩:一、艺成后不准再传第二人;二、每日练功,必须找僻静去处,不许外人瞥见,除非万不得已,不能用此刀法迎敌;三、不能向外人说此刀法名称和师夫名姓。又叫我焚香起誓,我才得以受传此艺,今既为前辈指出,我怎敢再瞒,只可实言相告。原来杨鼎来之父是道光年间的进士,后到苏州做教谕,咸丰三年(1853)太平军攻下南京,定都称王,正在攻打苏州,父亲携带一家老小,向淮安故乡逃难,沿途很荒乱,散兵游勇,土匪流氓,到处抢劫行旅,绑掠妇女儿童,我们全家与同路者合雇了一只大船,向淮安进发,行距高邮不远,就遇上了劫难,大约有十几个人,为首的还拿着一支洋枪,呼喝着把船靠了岸,人们全被下船搜身,把银钱和贵重物品留下,又派两个匪徒上船搜查,完事后还掠了四名女子和三名儿童(其中杨也在内),家长们跪地苦苦哀求,无济於事,匪徒们用刀枪威胁欧打,正在这时从岸边来了一名彪形大汉,到此停步,问起原由,一个匪徒手持红缨枪,令他走开,少管闲事。只见这一大汉向前走了半步,顺手夺过红缨枪,抡起来把匪徒打翻在地,另外的匪徒正待向前相救,这时手持“单打一”洋枪的匪头喊了一声,匪徒们纷纷躲开,一枚枪弹紧贴着大汉的肩胛骨上方打了一个洞,大汉定了定神,立刻无名火起,也顾不得左肩流血疼痛,急步向前,劈手夺枪,顺势飞起一脚,把匪头踢下河去,又把枪在石桩上一磕,立刻折为两段,匪头从水里冒出头来,正要往岸上爬,两段砸坏的枪柄,又打中了匪头的脑袋,只见匪头往开一沉,河里泛起一串气泡,再也没有钻出来,岸上的几名匪徒,见状四散奔逃。众人跪倒在地,感谢救命之恩,并请大汉上船,到前面城里延医诊治,半日间船到高邮,请来一名郎中看了脉,幸他自幼的童子功,出血不多,郎中为他洗净伤口,敷了金疮生肌散,又喝了几丸清心解毒药,总算觉得轻松了些,大汉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不几天,到了淮安。我父请他往下继续疗养,又过了两月,伤势大好,只是左上肢还有些强直,他天天打拳练功,准备恢复好了去陕西,宾主闲谈之间,据大汉说,从北京出来,打算出家为僧,走了直隶、山东、河南、安徽等地的几处庙宇,都不愿收留,这才来到江苏,现在大汉又打算去陕西转转,我父一再劝他说如今在兵荒马乱之时,到处都不安宁,你想图个六根清静,谈何容易,不如在我这里多住些时,然后你想去那庙修行,我都可以替你想办法,你如果嫌寂寞,请你把我这个犬子收做徒弟,早晚教给他练习一下拳脚,从此他就专心致志教我学艺,有一次我发现他在静处练刀,我向他求学不肯,说我还小,等拳脚练出火候,才能再学。如此又过了两年,一天晚上我在院中练拳,大汉看着频频点首,看样子很高兴,进得屋去找酒,我赶紧把酒烫上,又取来一盘腊肉,他一气饮了三大杯,渐有醉意,我请他休息便起身告辞,临行他叫住我,说明天早起到废园里要教我刀法,次日清早我到了废园,他首先向我提出的就是那三条规矩,他前后在我家总共住了不足五年,以后还是坚持出家,再也挽留不住,我父为他写了一封荐信,当时我叔父在济南府做经历,就请他给推荐长清县灵鹫寺长老处为僧,并说现在河南、陕西也很荒乱,山东只有济南府一带还比较好,你先到那里去存身,以后取得度牒,等各处平定了,想去那个庙都可以挂单前往,并送了二百银子做尽仪,他只把信揣到怀里,钱却坚决不收,给他做的衣服被褥也嫌累赘不拿,晚间他又去废园里练功,从此没有再回来,去年(1864)我中了举人,叔父到我家祝贺,我问他关于恩师近况,叔茫然说未见到我父信函,也不知有人去济南。次日我就离家来北京准备明年参加春闱会试。听到这里李梦麟没有向他透露关系只说是同族,并留他夫妇吃了一顿饭,临别时对他说不如改雇一条快船,既省了鞍马疲劳,也省去天天投宿茅店之苦。杨鼎来答应着又一次拜谢而去。
  李梦麟回到北京,向父亲诉说了这一切经过,李印听罢很是恼火,认为这不肖逆子,破坏了祖传宗法,纯为忤逆不道,并嘱梦麟密切注意,如果杨某以此刀法,横行乡曲,胡作非为,或再传他人,就一定要设法除治。
  光绪三年(1877)杨柳青大旱,其父李印也年近八旬,李梦麟全家迁往北京奉养,从此,杨柳青人少有知其详者。
  下面再说杨鼎来为何被五人追杀至杨柳青:
  缘杨鼎来的父亲在吴县做校官时,家眷也随任住衙,衙署的右邻,是海盐县大盐商查家的住宅,两家交情深厚,眷属们常相来往,查家小女儿与校官公子杨鼎来年龄相若,常在一起玩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到十岁左右就常以诗文相互切磋唱和。不久这位查家小姐经人撮合,与当地大户潘祖同订了娃娃亲,潘祖同的祖父潘世恩由道光十三年告退,做过体仁阁、武英殿大学士主管户部,加封太子太保,是清王朝任期最长的一位汉族军要大臣。父曾莹,道光进士,做过吏部侍郎,在未做官前,杨鼎来曾从他开蒙读书,兄潘祖荫咸丰三年进士授编修,侍讲学士,至今在故宫、颐和园里,还有许多墨迹。查家是两淮、长沪盐务大户,引岸遍全国,天津的水西庄、北京的石虎大院都是同一族系。杨鼎来虽然不比上述两家的官大财多,却也五世都是进士出身,历代文职,咸丰三年(1853),太平天国军攻占了金陵(今南京),潘、查两家逃离苏州,迁居北京,杨鼎来一家也回了淮安故里。后鼎来订婚同乡彭氏,彭父在京做官不能回乡送女遣嫁,请杨去京就婚,新房就借了老师潘曾莹府内的西跨院,这里潘祖同也娶了查氏,次年又中进士点了翰林。咸丰九年(1859),杨鼎来因有彭氏,得与少奶奶查氏相往还,通过诗词的唱和挑逗,发生了关系。同治三年(1864)杨回江苏参加省试,顺便也将彭氏带回淮安,秋间杨鼎来考中了举人,就又赶往北京参加明年二月的春闱会试,仍住在潘家。当是之时潘祖同因事革职,发往远处军台效力,潘祖荫也受到了牵连,调离了侍讲职务。一时潘家乱遭遭的,失却了往日的气势,而杨鼎来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时常写些情诗买通查氏陪嫁的使女来回投递。当初彭氏在时,使女的往还没人注意,而今就易起人们的怀疑了,一日,老主人潘曾莹见儿媳房中使女进入西院杨的屋里,就警惕的远远监视着,这使女见杨没在,便匆匆的离屋而去,潘曾莹漫步到了杨的屋里,见桌上有个信封,还敞着口,拿出一看,气的差点背过去,顷刻,杨从外边进屋,被
  老师斥骂了一通,赶出家门,永不相见。杨羞恼成怒,就想把查氏脱出潘府,因为他昼夜苦思冥想,会试的文章也没心去作,以致落榜,他弄到一匹快马,又买通了看管后门的仆人,悄悄跨过通往内宅的矮墙,把查氏背出来,一马双跨逃离了京城。潘家对二少奶奶被拐走失,很不甘心,立刻把护院的两名武师叫来,又另外雇了三名杀手,五人骑上快马急追,并嘱令沿途遇上就把他二人杀掉,留下一个人投案打官司,其余四人先回京覆命领赏,因为在那种年代,男女二人同骑一马奔驰是一件新鲜事,目标很大。五位武士沿途边打听,边追赶,当杨鼎来的马到了天津住进旅店,五人也赶到了。天津人烟稠密,随意杀人不方便,就找了相近的另一旅店暂时休息,次日天明,杨鼎来依然一马双跨,循运河沿岸向南急行,五位武师也紧紧的跟踪,到了郊外杨已发见后边有人,并认出了其中有潘家护院武师在内,到了杨柳青,再也不能沉默,只好下马迎敌,五人皆败而还,而杨就安然的回到了淮安。于是潘家父子遍向同乡和亲朋故旧诉说,人人听到了都咬牙痛恨。朝臣互相警诫,如果会试的时候见到杨的文章就抽掉,不能再叫这淫棍凶顽得志逞强,同治七年(1868)杨某竟又来京应试,(旧制为了防止偏厚,考卷人的姓名均和纸粘盖,阅卷人只能就文章优劣订甲乙,到进呈皇帝时始能拆看)在进呈拟就前十本杨鼎来排名第九,因已成定案无法更换,遂研究到第二次殿试时挑疵剔除,杨鼎来书法写得也很好,能写多种字体,每次文章都用米芾(编者注:宋代书法家)笔迹,人们看的很熟了,到殿试时他突然变做欧阳询的字体,几位阅卷大臣果然没察觉,二次进呈前十本,杨的卷子又在里边,第三次朝考时,才把他抑入三等,但按规定还得用为工部主事。杨有自知之明,料不能见容于各方面舆论,做了官也没好下场,遂回家在淮河的附近,建造了一所华丽的宅院和查女住在一起,日相唱和,享受闺房之乐二十多年,设塾教学以终。淮安人呼女为“汤夫人”,盖合两夫之姓,各取一半戏之也,过春节时,杨在大门心上贴有一付对联“文章有价,阴骘无凭”。后女于杨先几个月死去,杨挽以联:“前世孽缘今世了,他生未卜此生休”。杨曾在同治七年去北京会试,淮安人述说查女写的送行诗:“淮水清清黄水浑,安排行李送王孙,明年三月桃花泛,君唱传胪妾倚门”。确实是一位多才小姐。自从杨会试以后,朝中大老主考官员恨杨刺骨,此后凡遇淮安来赶考的举人卷子,全摒弃不取,以为淮安人全像杨鼎来一样,未免报复太过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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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青文史第六册

《西青文史第六册》

本文记述了天津市西青史料的情况。其中包括史海钩沉、艰难岁月、红旗招展、乡土百说、工商旧貌、故里采风、人物述林、民俗民风、文物古迹、武林轶事、掌故传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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