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青区图书馆

日军侵华时期杨柳青见闻录
  张荣山
  今年已是中日帮交正常化二十一周年，二十年来经过两国人民共同努力，中日关系取得了很大的进展。两国人民都一致要求在《中日联合声明》和《中日和平友好条约》地基础上，着眼未来，进一步推动中日关系的发展，使两国人民永远友好下去。不再重蹈日本军国主义侵华的覆辙。为此，仅就我个人在日寇侵华时期在杨柳青的所见所闻概述如下，做为对历史的回顾。
  一、肆意屠杀无辜百姓
  在日军占领杨柳青的当年秋季，杨柳青的农民每到铁路两侧收庄稼，武装日军乘坐“汽驴子”（机动铁路巡逻车）沿铁路横冲直撞，见到铁路附近有三、五成群的中国人干活，举枪瞄准人群就射击，拿中国人当活靶子，时常有人被击中身亡。
  一位家住西街姓李的农民曾对我讲过：1937年秋收时节，有三位西街的农民，一位姓张，另两位姓王。一天他们在地里收庄稼，傍晚回家时路过杨柳青火车站西面的搬道房，守卫车站附近的日军看见这三位农民赤着上身，一个人在腰间系着皮带，一个人系着“腰里硬”，另一人上身露着兜肚。日军见了顿起疑心，当即用刺刀把这三人活活刺死。将尸体扔在铁路旁的小河沟里，直到转年春天才由三人的家属把死者的尸骨掩埋了。
  一次，我在万字会胡同行走，看到几名日本兵手持上有刺刀的步枪，拥着一被绑的中国人（这人穿黑色衣服、约有四十多岁）从日军驻地（今第一小学）出来向南运河方向走去。后来据我的邻居说，这几个日本兵把这位中国人押到运河南面空地上，几人一齐上前用刺刀将这人杀死。一天，一位姓赵的妇女回水高庄娘家，不料路遇几个拿枪的日本兵．他们将这妇女轮奸后，又用刺刀剖开她的腹部，其惨状令人发指。
  当时，我曾在“福音堂”美国传教士的住室中见到一本由传教士代别人保存的杂志，上面刊登了三幅日军在沦陷区屠杀中国人的照片。其中一幅是摆成一行被杀的中国人的头颅；一幅是日军活埋中国人的场景，他们把被捆绑的中国人放在土坑里，把土埋没了全身只留头部在外；一幅是日本军官正用军刀向中国人头部砍去，我看了之后心如刀绞。
  除此之外，日军还在无形地杀害中国人。当时杨柳青镇上有人公开设立鸦片烟馆（在乔家疙瘩北头），贩卖鸦片烟和提供吸食场所。还在猪市大街（今25号院）开设妓女检治所，实际是给妓院的妓女提供卖淫的方便，引诱不走正路的人去嫖娼，传染性病。
  二、随处侮辱毒打群众
  我听居住十四保（保甲情况后面详谈）的农民李德年说，在1937年秋收季节，他和同保的共八位农民一起到子牙河南岸田地摘棉花，看到日军乘坐（把杆木船）在河上航行，船的前方有两名日本兵持枪在沿河南堤上步行做先导。这两名日军看见这些农民，就示意农民到他们面前来，当时八位农民各个拿着棉花举到日军面前，一面说话一面打手势，以表示自己是农民，正在摘棉花。其中一名日军大声呵斥，让农民排成一行，立刻举起步枪把子弹压入枪膛．对准排成一行的农民就要开枪射击。当时吓得这些农民脸色苍白，另一名日军见此情景放声大笑，才不让这个日军开枪；并说声“开路”，八位农民一听、顾不上再收庄稼，赶紧回家了。
  武汉陷落后，驻杨柳青的日伪官员组织各阶层的人开庆祝会并游行，会后日伪官员聚在镇立小学院内（即今一小南院）围坐桌前饮酒吃日本盒饭。这时有日本妓女侍候劝酒，也有中国妓女身披白色绶带、上书“支那妇女奉仕队”，为日伪官吏斟酒；日伪官员对这些女人肆意进行下流活动。杨柳青人见此情景愤慨非常。在列队游行时这些中日妓女手持膏药旗也到队中，看热闹的人们纷纷议论：“这算哪一道？！”
  一次假日，我去运河南岸，路过运河桥时一名伪自卫团士兵要检查，因我当时没拿下近视镜就说话，而惹恼了这个汗奸，他把我的近视镜扔在地上并罚我站立，过了好长时间才放我走。
  一日，我从天津西站回杨柳青，在站台上候车时，见到一日本兵拿起扫帚就向排队上车的乘客乱打，一位上年岁的妇女躲闪不及竞被打倒、险些掉下站台丧生。
  三、推行奴化教育
  当时杨柳青的居民路过日军驻地必须向站岗的日本兵行九十度鞠躬礼，否则不是遭毒打，就是被刺刀捅伤。在校师生行路时遇上日本兵也要行九十度鞠躬礼、师生迎日伪官员时要行九十度鞠躬礼，还得等他们走过去方能直起身体。
  各小学除一、二年级的学生外、各年级都要上日语课，经常组织各年级学生举行日语考试，以推进奴化教育。就连各火车站报站名也均用日语。
  每当日军占领中国某个大城时，都要集合日本人和中国人一道举行所谓“皇居遥拜式”，面向东方（日本天皇所在地）三鞠躬，用日语唱日本国歌《君の）代》，中国人对日军只许称“皇军”，不许有半点不恭。
  杨柳青沦陷之后，不论是伪皇协军还是当地的伪自卫团或伪铁路警、新民会的成员平时都穿日本式制服、戴日本战斗帽、就是在小学工作的教师、逢开会和迎送日伪官吏时也无例外。
  在日军驻地有不少中国人做杂役，为日本人服务。各保甲的居民还经常被拨伕给日军干活．我就曾被拨到北门同伪军值岗，检查出入行人，当伪军不注意时，我就佯装检查、其实不查就放行。还有一次我被拨佚去修土围子，我不断怠工，还动员别人也怠工。
  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美军飞机不时飞临华北铁路沿线上空，遇到日本军用列车就用机枪扫射，机车被打漏气不能行驶，所以日军让居民去铁路线上修筑防空墙。火车站的日军对铁路沿线各村镇都建立爱路村、杨柳青也不例外，日军规定每个爱路村之间对铁路随时派百姓作接力式巡查，遇有情况随时报告。
  四、实施“以华治华”政策、勒索、欺压，骚扰百姓。
  为便于统治中国人，日军在杨柳青镇上把居民每十余户组织一甲，一个居民区内有几个甲组成一保，几个保联合组成联保，甲有甲长、保有保长，联保有主任。他们除代日军收敛捐税、拨伕或传达日伪政府的政令外，还命各居民户之间成立“连座”让各户互相保证、互相监督．一家有事株连几家。
  在杨柳青建立新民会，替日军作宣传，基层建新民支会，强迫从业人员都参加该组织。宣扬“大东亚共荣圈”、“圣战”等。1941年太平洋战争开始、逢每月的8号这天要组织本系统人员纪念“八达日”（“八达”为日语），各小学师生，都要在新民会的组织下停课参加所谓“八达日”纪念活动。
  杨柳青有天津县伪警察局第三所，内有武装伪警若干人；镇上又成立伪武装自卫团、他们相互勾结在杨柳青土围子北门及运河桥口设检查口，盘查、刀难行人。乡亲们去天津上火车经杨柳青镇北门时要受检查。居住运河两岸的居民过运河桥（今杨柳青公园的老年园与青年园之间）时也要受检查。我家住运河北岸，因在南岸养蜂，每次途经运河桥时都要受到盘查。一年秋天我去蜂场收蜜，傍晚将蜜装入铁桶中与孩子抬回家，当路过运河桥时，伪自卫团不让过，我说我是杨柳青人、和孩子回家，他们不但不理睬，反用枪上的刺力把盛蜜的铁桶捅漏，使我几个月的劳动成果化为乌有。
  凡杨柳青的人们去天津市区都要在杨柳青火车站上火车，车站上有日军、伪铁路警检查上下车的乘客，路警盘查，日军持枪监视。乘客上车前和下车后都要排成一行，由乘客本人解开衣扣，敝怀，并打开自己的行李、包裹等待检查，如果路警看到新奇的物品时、乘客须马上将物品送上，否则就叫乘客站到日军一旁接受处治。检查完毕路警将乘客的东西一踢、乘客要马上收拾东西快走，不然定会遭到打骂。因此乘客往往将所带的物品忘掉，我就曾被伪路警要走过蜂蜜等物、慌忙中还丢下了眼镜盒、钢笔等物品。
  铁路警在杨柳青镇内，把在校的小学生和不在校的少年儿童组成“爱路少年队”，这些幼稚的孩子在伪路警的怂恿、支持下到处滋扰。小学的教师不好管理这部分学生，只好放手。火车站的伪路警宋某等经常到小学来，学校教师见到他们还得必恭必敬、好生招待。
  日军还把南乡的土匪们纠集在一起编成“皇协军”，发给枪支、弹药。跨地区的伪治安军也经常到杨柳青驻防，他们人多，就占住小学教室，师生们只得停课。
  五、横征暴敛压榨人民
  伪保甲人员向各居民户按月收取自卫团捐、保甲费、拨伕费等。日军对华进行侵略战争，耗尽国内资源，因此就向中国沦陷区疯狂掠夺粮食、铜、铁，从军用到生活一切物资无不搜刮。1943年，他们以献铜铁为名，向杨柳青各家各户强迫索要铜、铁器。日伪当局组织各联保、保甲人员并联合其他伪组织，挨家挨户搜查，把成件的铜盆、铜壶、铜勺等器具砸毁、拿走，连箱箱柜柜上的铜环铁钉都起下来拿走，有的保甲人员借机向居民敲榨、勒索，闹得家家户户鸡犬不宁。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当时日军对中国人的口粮横加限制。中国人种的稻米不准中国人食用。在检查行人中，日军强迫行人喝下一种药，使其立即呕吐，如发现呕吐物里有稻米粒，轻则打骂、重则丧生。到第五次强化治安时期，杨柳青的一般居民，就只能吃混合面窝头，后来只能吃日军喂军马的豆饼、花生饼，吃后肚子发胀，大便不通，我家就是在吃豆饼、花生饼中度日的。
  六、宣扬封建迷信、愚弄中国人民
  日军在各小学大肆宣扬“王道”、“忠君”等一系列封建思想，在课程设置上增加修身课，强迫各校张贴强化治安信条的大标语，绘制日军占领中国及太平洋上各国的地图。强迫所有小学生背诵每次强化治安的各个信条。主要内容为“反共”、“中日满提携”“大东亚战争”、“王道乐土”等等。
  一次伪天津县县长带领日本顾问及其他日伪官吏，在我给学生上课时闯入教室，逐个查看学生课本，当伪县长走到一女生面前，就指令其起立背诵第五次强化治安的信条，当时我很担心，结果这名女生还是从头到尾背诵下来，否则我将受到处罚。
  过春节时，杨柳青家家户户供奉灶王爷像．当时的灶王爷像是日伪当局印刷的卖给各户，在神像两旁印有“中日提携”、“王道乐土”。强化日军的政治宣传。
  1942年春末，天旱不雨，伪县长带各科伪官吏及地方伪村长等，赤着脚，绑着红腿带，手拿柳树枝蘸水向四周甩着，并让人抬着泥制龙王及关羽像、在各街上游行，以祈求老天爷降雨，但从不兴修水利。
  常言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上述情景不仅我们这一代人，就是今后几代人都不该忘记。应该看到现今日本国的靖国神社里仍保留着日本战犯的骨灰、并被当作“护国功臣”供奉着，日本军国主义分子还不时到那里参拜。因此我们必须提高警惕，经常以这段被侵略的历史激发自己的斗志，紧密地团结在中国共产党的周围、致力改革开放，力争把我国早日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使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历史永远不再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