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青区图书馆

贾永丰是在新疆经商多年的“大营客”，也是民国年间天津工商业界显赫一时的风云人物。早年在新疆伊犁的绥定城，从摆小摊到当上了同盛和京货分店副经理。以后又合营振丰恒京货店，回津投资经营谦义银号、怡丰棉布庄、万义顺颜料庄。合资接营中兴银号、义和祥药材批发栈，又在杨柳青合营丰记油粮行等等，可算是一个长袖善舞的商业资本家。
  我年轻时，曾在也经营的中兴银号当过职工，他和我的前一辈人也都很熟识，他当年随韩乐三到新疆伊犁时，就在我家先辈合资经营的兴泰和落脚，以后数十年也不断互相接触，直到他死后，我还去参加了他的葬礼。现就耳闻目睹，据实追忆，写出这篇史料，供读者参考。由于我已属八十高龄，记忆衰退，文化水平又低，出错之处在所难免，还望诸位知情给予以更正和补充。
  一
  贾永丰字绍三，西郊区杨柳青人，生于清同治四年（1865)。上有兄子占，兴侨二人，姊一人嫁本地人翟永恒。因自幼家境寒苦，常无隔夜之粮，乃各自独立生活，即旧社会所谓“穷散班子”是也。永丰年龄最小，幼年失学，生性倔强，即使挨饿，也不向兄姊伸手。常去本镇红白事赁货铺，为结婚或丧葬之家仪仗队伍打小空，拾柴及各处当临时短工，及至十五岁时即为各住户挑水，冬季还受雇做南运河扫雪道短工，过去由杨柳青去天津的客运，只有木船，至天寒封河后又有一种拖床为载客运输工具。拖床是一个呈船形的木架子，下面加按两片铁冰刀，上铺草帘，每床可坐四人，拖床工人手持挽子枪，双脚分立床尾，弯腰刺冰，靠其反力推床前行，速度极快，每日可载客往返三次。经营此业者，约百余家，大多为园田户之贫雇农，在冬闲时谋取一冬生活。如遇大雪后覆盖河面，就要停止运转，本地慈善家有鉴于此，在雪后召募一批闲散劳力做短工，清理河道积雪，以利拖床运行。有些拖床户本人也参加扫雪行列，他们都喜欢与贾永丰结伴，因贾为人很重义气，不怕吃苦，对穷哥们的活抢着干，并把活干的很细致。在沿河处常有很多凌眼，是各村为了取水凿开的，还有渔人掏网捕鱼也在河心冰上连凿凌眼数处，大雪覆盖后，如不注意，很容易发生事故。贾永丰扫雪时遇有凌眼处，即做出一明显标志，以示意拖床做业者当心，从而得到群众好评。长到二十多岁时，除为各用户挑水外，其他勤杂短工活计差不多他全干过。在乡亲评论中，贾永丰干活不偷懒，小心谨慎，因而他每天闲不住，收入虽然不多，生活却有保证。北郊青光村王子元的父亲，见小伙子很勤快，就把子元的姐姐许配给他，结婚后夫妻生活也很美满。
  二
  清光绪十六年（1890）贾永丰年已二十五岁，正遇上顺直大水灾，以后两年生产也没有恢复，粮价暴涨几倍，贾永丰虽努力劳动，仍然是半饥半饱。又加上妻子王氏月病，因生活困难，得不到较好的治疗和营养，不久病故。丧偶后的贾永丰便产生了背井离乡，外出闯荡一下的念头，但他从末出去过，到那里去呢？如没有个投奔，盲目胡干，只会给自己增加困难，故虽有心却未行动。两年之后，地方情况略有好转，在亲友的怂恿帮助下，又继娶了高振贵（字筱山）的姐姐，每天仍给各家挑水维持生活。杨柳青爱竹斋画店，也是贾永丰的主顾，挑水之外有时还帮助画店干些杂活。该店经理王新甫与一朋友安瑞章有一天谈话，（安瑞章是伊犁文丰泰安文忠的父亲），说到他儿子每年要采购几千驮货物，发往新疆，生意干的很红火。
  贾永丰听了更加羡慕，也决定去一趟。事有凑巧，在一次救火会上他与同前为伍善的韩乐常谈及想上新疆事，韩乐常就把贾永丰介绍给正来家办货的哥哥韩乐山，（也是伊犁兴泰和京货店的股东之一）并说贾永丰人品如何好，如何重义气等等。韩乐山此次在天津办了点货，要自己押着走大草地，也愿意找个儿伴同行，就一口答应了。上路还须等一个多月，贾永丰回家安置了一下，筹划了些盘川，并托其内弟高振贵照顾家里，并说等他到伊犁能站住脚，就寄钱来信，由其内弟护送家眷也去伊犁。就这样随韩乐山上了路，走了三个多月，到达了伊犁的绥定城，在韩乐山的帮助下，住在了兴泰和。以后向兴泰和赊了一些日用杂品。在街上摆了个小摊。由于他在家时全是卖苦力气，对做买卖一窍不通，下午收摊后就在兴泰和帮忙学习，如过秤、包装、笔账、语言酬答等等的经营之道。经过一段实践学习，居然使他出摊的生意也忙了起来，他感到不足的是不会讲维、俄等语言，因此也耽误很多生意。在距兴泰和店房不远处，住着一个孤身老维族人名叫阿吉，这人是一个汉语通，因他从幼年就和总兵府打交道，贾永丰向他靠拢，每天帮着老阿吉千些杂活，老阿吉需要什么生活用品，贾永丰就按进货价格卖给他，虚心向他学习维语，经过一年多的时间，他基本上将维语说得很流利。在他摆的摊子上，每天接待大批的维族顾客，生意更加红火。
  三
  兴泰和是一个集资经营的酱园兼京货店，有一位经理戴子成，此人心地善良，还会给人切脉诊病。一见贾永丰很聪明能干，就把他推荐给同盛和伊犁分店的资东经理周恒德。贾永丰的才能和智慧及工作的勤恳，很受周恒德的信赖，也确实给周恒德在诸多方面减轻了担子，并推进了业务上的兴隆，于是被周恒德提为副经理，每年工资五百两，另外三年结账还有三厘分红。贾永丰大权在握大显身手，有几年的营业额，与乌市之总店不相上下，宾主配合默契，如此相处十余年，光绪末年（1908）周恒德年老思乡，因贾永丰足可信赖，就安然返回故里。到家派来独子耀建，仍然以资东经理身份，在伊犁分店管事。临行时周恒德对儿子谆谆教导，嘱付耀廷，“伊犁的事要尊重贾永丰和柜上几位老同事的意见，凡事不要自做主张。”周耀廷到伊犁后接替了父亲的工作，起初时虽然是一切都互相商量，尚称融洽。然贾却看出了周耀廷年轻气盛，恐难长期共事？再说给人家干，总不如自己干能放开手脚，若按自己的经营路子自创一号，关键是这时的贾永丰手里已有了历年积蓄的大约两万多两银子。当此念头在他恼子里起伏时，他又回想到进同盛和工作已十几年，东夥相处不错，如今少东初来不久自己就辞职不干，岂不叫人说自己太不义气，就这样又继续了两年多。（以上贾的思想曾向其内弟多次暴露过）
  按新疆帮由天津采购商品，门类齐全，可以说无货不去，其中主要商品有三大类就是烟、茶、布。字号越大，资金越雄厚的，这三种货库存量也越多，因为这三种商品是基木物资，非常畅销，如急需款，拿出去就可货到钱回，资金便於周转，同盛和当然也不例外，他的仓库里有湖南砖茶，天津各种色布，孔雀牌香烟，当时孔雀牌在新疆是名牌卷烟，在市场上很抢手。宣统二年（1911年）忽然刮起了一阵怪风，谣传孔雀烟含有毒品，吸久人可中毒得病，甚至死亡。这样一来，孔雀烟一时无人向津，价格再低也难出手。相比之下英美烟草公司在天津、济南设厂制造的红锡包、哈德门、大婴孩、和南洋兄弟烟草公司的大联珠等香烟却成了快门货，价格倍增。过了一段时间孔雀烟含毒谣言微见平息，价格亦稍有回升，但市场上还是盘旋不定。在这一时期，伊犁发生了革命新军起义，民国元年（1912）一月七日，驻伊犁惠远城外新军夜间进入城内，抢占了南北两个军火库，杀死了伊犁将军志锐。后来新军与省里派来的军队交了一仗，乌鲁木齐与伊犁交通中断，外蒙的哲布兼丹巴活佛也宣布独立。大草地的边境被封锁，伊犁的货源通道扼梗，大约有一年多，各家商品均销售一空。民国二年伊犁新军与省军因外蒙侵入科布多双方共纾国难，促成和解，一切交通恢复正常，为了组织货源，贾永丰由伊犁亲去乌鲁木齐，就在这时孔雀烟又略有回涨，周耀廷力主就着烟价已有好转，把它全部抛售出去，以免再次吃亏。虽然在号内另一副理高孝臣（大蒋庄人）竭力劝阻。并说。永丰已留话，孔雀烟无论价格涨落，都要等他从省城再了解一下，回来商量，周耀廷对贾永丰多次阻挠，早怀不满，就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买卖是同盛和的，你们只希望积压分红，赔了钱你们一瞪眼完了，可柜上得吃大亏”，并自做主张全部抛售出去。等贾永丰回到伊犁，见烟已全部售出，又听了高孝臣描述周耀廷的说话，大为脑火，从此周贾二人矛盾加深，两月后孔雀烟价恢复正常，但货源已告梏桎。这烟为伊宁一俄商买去，又运回绥定市场销售，价格成倍增长，这一失策，使同盛和五万两白银付诸东流。等到年底。正是三年大帐结算期，贾永丰就辞职出号了。
  四
  话分两头，贾永丰的姐夫翟永恒，内弟高振贵，早在十年前进入同盛和不久，即已相继来到新疆，经协商，合伙组织了振丰恒京货店，店名是从三人名子上各取一字拟定的。他们先租了小门面，贾永丰仍在大街上摆摊，门市上一人看守，一人抓货源，表面上看，并不和这些市面上的商号争夺买卖，自己依靠流利的维语和些简单的俄语，专和俄商的八大洋行维族的富商八依等做生意，语言的方便，使他们独树一帜，大批的商品用不着在绥定城落脚，就转入维、俄等人手中。他们还让出一两种货物不经营，只管给双方撮合成交，也不从中取利，如羚羊角等药材，贾永丰做了买卖双方的媒介入物，给振丰恒赢得了声誉，（羚羊角是维族人所掌握的重要物资之一）维族人对贾永丰也非常信赖，这是一件看不见的感情投资，因此交往更为深厚。后来贾永丰回到天津，有些回货毛皮、肠衣等，就是通过维、俄商人在天津的庄点，代转卖给英国出口商永发洋行的，所得价格比市面价格优厚的多，仅这一项即多得利润一万余元，这也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吧！
  振丰恒经营仅两三年，名声大振，当地官僚，都愿和他拉拢，其中有一牛时，是民国元年由袁世凯派到伊犁的八名赴日留学毕业生之一，到伊犁担任行政长（同今专区专员），通过维族大富商玉山八依介绍，与贾永丰相识，玉山家族从阿富汗运来大批鸦片，由南疆山区小路到达伊犁，打算利用行政长公署的运银镖车，由阿山大道押送到巴里坤，（那时国家政策是禁种不禁吸，只要贴足专卖印花税票就可公开买卖，但因价格昂贵，沿途常遭盗劫，用擦车可以掩护。）然后进入蒙古，供那些封建王公享用。牛时不便亲自出头，就以贾永丰名义，言明利润四六分成，跑了几趟，牛时应得红利两万余元。贾永丰在伊犁口碑甚好，无论汉回民族都说他为人耿直正派，办事信用好，牛时就把这笔账放在振丰恒，以后又陆续存款累计增至十万元。当时无论是在新疆做官的或有钱的商人，都有一个共识，就是多种少数民族杂居之地，其中主要的民族共十三个，其人数了了的民族还有几十个；他们的风俗习惯各异，彼此之间矛盾百出，特别是汉维两族人口众多，情况更是尖锐复杂，斗争此伏彼起，日甚一日。这些官僚，商人异口同音的口头禅说：“久反之地，不宜久留，脱离尽早，万全大计”。但总是说归说，做归做，能说到做到的有几人呢？只有文丰泰安文忠超脱了，民国后齐账收市，转入天津，财有安置，人得安全可谓尽善尽美，能步安文忠后尘的，人财两全的，只有贾永丰。
  五
  贾永丰在新疆经营振丰恒不过七八年，正值新疆商业最发达，最红火的年代，民国四年（1915）欧洲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英俄在新疆每年的进出口商业都占百分之七十以上，战争的影响，使商业全部停顿，反之，中国内地的商品，却填补了这个空隙、供不应求。天津帮进疆货物增加了一两倍，并有每年迭增的趋势，不久俄国又发生了十月革命，欧洲出现了红色的政权，沙皇的大批军政人员退到亚洲的西伯利亚，他们携带着金银财宝、旧卢布，为了活命，从中国边境进入新疆内地，换取食物和其他生活物品。到民国八年（1919）岁末，旧卢布在伊犁的兑换率是每一卢布能换伊犁银票一两，每伊犁三两银票可换银元一元，当时天津俄商道胜银行仍在经营，仍属沙皇白党，挂牌收兑卢布，这样从新疆带来的卢布可以利市三倍，振丰恒收了不少卢布决定回津一次，临时到行政长公署去见牛时，牛嘱咐贾永丰可将他的款携带去津存放，并给他买所房子将来想去天津定居。贾把牛时的钱也换了卢布，雇了一匹快驼，不到两月安抵天津，把这些卢布兑换出来，大发洋财。他本想再回伊犁跑一趟，这时，恰迂金城银行老经理范振芝，范振芝是针市亍中兴银号的股东，又是天津银钱业的老前辈，自然对市场金融变化信息灵通，贾永丰与中兴银号住同院，又在金城、中兴都有大宗存款，所以彼此都很熟识，范老告诉贾水丰，根据香港，上海等消息预测，卢布不久要停止兑换，贾永丰听罢心领神会，就改变了原意，并拍电伊犁停收俄钞，（果然到本年（1920）初秋到年底卢布市场风潮迭起，大幅度贬值，千头卢布从原值银元二十元零一角，逐步下跌至二元四角八分，至一九二四年夏完全变成废纸），伊犁振丰恒接到电报时己收进了一部分，这样也只吃了小亏，真是万幸，贾永丰对范振芝甚为感激，以后言听计从。
  六
  范振芝毕竟老了，为了明哲保身，安度晚年，对在社会上的一切联手事业全部清理，对中兴银号股金与护本共银两万馀两，折合银元约三万元，打算全部让给贾永丰接兑，中兴银号经理提出本市全记银号韩志斋李冶民正副经理曾给中兴银号帮过大忙，拟与贾永丰共同接兑，贾与全记也有交往，即每人各出资一万元接办经营。
  贾永丰审时度势，决定自己不再回新疆，对振丰恒仍继续营业，并从新做了部署安排，贾永丰负责在津采购货源，由二哥贾兴侨之子耀廷辅佐学习，振丰恒全部资金由翟永恒之子翟菊泉、翟雁宾二人主持运用，驻绥远归化城中转货物由内弟高振贵之子高雨洲全面负责，以便第二代接班，就这样经营到七七事变，日寇在百灵庙把由绥新汽车承运的最后一批货物抢掠一空，损失了几万元，从此交通运输中断，就随之停业了。
  贾永丰自从在中兴银号入股以后，在天津的交往日趋活跃，手握大量资金，想在天津建立一番事业。民国十二年（1923)他物色到一个在某棉布庄任职的周士达，杨柳青人，为人老成持重，贾出资一万元，成立了怡丰棉布庄，即以周士达为经理，以其侄贾耀元为助手，专营花色洋布，全部由国外进口，地址在天津针市亍东口耀远里内，后迁至旧法租界大陆银行大楼内，更名为宏利棉布庄，一直经营到解放前夕。
  天瑞银号原系天津河北大亍永盛竹货铺李家投资组建的，经理顾筱林，少东李慰忱，因该号初干时号召力较弱，营业不佳，后来聘接了杨柳青人梁绶臣为总经理，又由贾永丰出面联络新疆归客同盛和之周恒正、春茂和之杨吉卿、德心堂之郭祥圃和贾永丰本人各投资一万元，贾并另存入巨额存款做周转，业务才大见起色，成为酉亍最活跃的银号之一。
  民国二十年（1931）独资十万元，成立了谦义银号，地址在杨福荫路，以侯幼林、朱相臣均是杨柳青人为正副经理，侄贾耀登为襄理，负责筹办，业务在开业之初进展缓慢，后来未相臣病故，侯幼林也辞职退去。民国二十三年（1934）进行改组，聘请了李墨香为经理、侄贾耀登与田家琪（上城人）为副经理，经营到解放前夕。
  同年还投资成立了万义颜料庄，请了一位山西人徐某为经理，正赶上二次世界大战，颜料猛涨，赚了一笔大钱。
  又与郭希斋（新疆德心堂郭祥圃后裔）合资成立了义和祥药材批发栈，以谷问泉，张敬达为正副经理，侄贾耀斌为助理经理，规模宏大，以天津为总号，上海、香港等地均设有分庄。
  还在杨柳青与宫赞臣合资办了一个丰记油粮行，并有自买船往来于南运、子牙二河等口岸。
  以上经营的几家商业，从投资规模看，除谦义银号，义和祥药材栈两号投资较大外，其余几家资金仅一至两万元，但在天津几家银行号均有大宗存款，迂有需用款周转时，提取运用非常便利，有了这样的后盾，就给各企业增添了活力，所以每年结算均有盈余。
  七
  贾永丰还有一笔并不想得而又得到的外财，在民国九年贾山新疆回津时，曾带来牛时存款十万元，受托代觅住房一所，需款另寄，准备将来退职后来津定居，几年来不断书信往返，房子也已买好，牛时为了回来近一些，设法调到南疆鄢耆仍为行政长，牛的夫人是广东的一位大家闺秀，民国初年也曾去过伊犁，后因那里经常发生动乱，也不习惯那种荒凉生活，就一人返回广东，独居近十年，民国十七年北伐后，牛时给她写信，告诉她天津已买妥了房屋，现在正想方设法辞职到那里去安家落户，叫她先来津等候团聚，这位夫人就把广东住处一切事情料理清楚，于民国十九年（1930）初来到天津，贾永丰对这位夫人很照顾，置办了家俱，雇妥了女佣，静候牛时的到来。这时新疆突然发生变化，哈密王沙木胡苏特病故，省政府趁机没收了王府领地，因纳税不公等问题，引起了民族矛盾，借一边防卡官强娶维族女儿为妾事造起反来，地方的战乱，使牛时不得不推迟归期。二十年的搜刮，庞多的金银珠宝，他回津最少要包乘一辆五吨的大汽车，如果他当时只检些细软，雇小汽车抄小路是可以的，谁知他善财难舍，一拖再拖，越等越严重，以后再听到俄国富商格米林肯四百驮驼队财产被劫，及新疆商人大批货物被扣留等等，他就更不敢行动了。两年后战火烧到鄢耆，守城团长詹世奎战死，牛时走头无路，就全家（包括一妾及子女二人）自焚了，消息传到了天津，牛夫人痛不欲生，不久心脏病猝发，也病死于天津，当然这十万元存款与楼房等，就由贾永丰长期管理了。
  八
  贾永丰一个大字不识的苦孩子，几经奋斗竟成百万富翁，当是他心雄志壮，走正路，持正义，有胆有识，吃得苦，耐得劳的结果，他从一个文盲自学成才，对市场变化行情浮沉，分析的透透沏沏，这种强烈的事业心，也是他成功的因素之一。
  旧社会有一个不成文的传统说法，就是做买卖不要三爷，三爷是姑爷、舅爷、少爷，因为这些皇亲国舅，都是坏事的根苗，他们在店里可以胡作非为，甚至把营业搞垮，这是做生意一大忌讳，然贾永丰却不这样看，他认为自己以身作则，一秉大公，什么都不怕，拿振丰恒来说，翟永恒是姑爷，高振贵是舅爷，翟菊泉、翟雁宾、高雨洲、贾耀连、贾耀元等都是少爷，贾永丰把这老少三爷都委以重任，管理都非常服贴，彼此之间也非常和谐，对业务人员贾永丰指挥若定，都能守职尽责，兢兢业业的做工作，贾永丰用正字当头，以正压邪，以理服人，大公无私，这足以说明垂范的作用，他回津二十年中办了不少事，经他推荐及任用的职员近二百人（笔者也是其中一员），这二百人中都有贾永丰的传统教育，其中当上行业和银行、号领导岗位的颇不乏人。
  贾永丰1942年，因病在京逝世，得年七十八岁，因平生交游广阔，挽联嶂有数百幅执拂送葬者千馀人，早年艰于子嗣，六十二岁后始连生二子，长成后均从事教育，工作勤恳也很有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