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赶“西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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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西青文史第一册》 图书
唯一号: 020620020230000431
颗粒名称: 三赶“西大营”
分类号: K292.1
页数: 11
页码: 26-36
摘要: 本文记述了王新舫老先生首去伊犁的经历,以及他回家走外蒙古大草地的经历。
关键词: 新疆 王新舫 西大营

内容

按:这篇文章、是王新舫老先生叙述的当年去新疆亲身经历,他现在已是九十高龄了。从他的祖父父亲到他三世,都到过新疆。他们和许多穷苦百姓一样,为了找寻生计,不惜背井离乡,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甚至冒着生命危险,跋涉于内地与新疆的旅途之间。虽然有些人,直接或间接的靠剥削少数民族发了家,但就去新疆的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依靠劳动谋生的。并对新疆与内地的经济文化交流,做出了一定的贡献,王新舫老先生就是其中的一个。
  一、首去伊犁
  我家是三世赶大营(清同治末年,左宗棠率军去新疆戡平阿古柏叛乱,当时西征队伍需要商贩供应生活用品,首先杨柳青人,三三两两追随西大营售货)的。从我祖父起,在清光绪十八年(1892)到了伊犁。那时伊犁有清廷派的将军驻守,满汉官兵四、五万人,每年由内地各省摊派协助饷银二百三十万两。并有旗屯、汉屯等土地,粮食自给有余,还有老满营的锡伯、索伦等少数民族家属的八旗禄米,所以地方上很繁华。我的外祖父周乾玉、周乾风兄弟二人,是光绪初年来新疆的周氏四同族兄弟之一(有周乾吉会糕点技艺与乌鲁木齐复泉涌杨润堂合作,光绪十五年(1889)病死。还有号称百万富翁的周乾义)。我外祖父兄弟二人,在伊犁霍城开办了一个灼酒坊,生产的白酒,除供当地消费外,还在新城(惠远)设有分店。因为人手少,就捎信叫我祖父到那里去帮忙,我祖父在光绪十年(1892)到了伊犁。在新城一干五年,后来总觉着两个亲家在一起,不大方便,就回家了。我父亲是在我出生不久,去伊犁的,一去就是十多年,虽说没立下什么基业,总算是维持了家庭生活。宣统三年(1911)末,伊犁发生革命起义,志锐将军被杀,伊犁混乱,我父亲回到家中。又过了几年我结了婚,到民国六年(1917),就让我随着表兄张润田去伊犁了。以前我外祖父和祖父,都是担着小篓,沿途做着小买卖,每天以六十里步行速度,半年才能到达,一路艰辛,可想而知。到了我父亲这一辈,就好些了,因为日子宽裕点儿啦,有路费了,不必再做小买卖了,走累了还可雇驴骡骆驼代步。再说搭伴同行的人,互相照应,也不觉单调。我去伊犁那年是十九岁,路上有亲戚照应,并且坐的俄台,只用了二十五天,就到了,记的我和表兄是旧历三月初动的身,先乘火车去奉天,再转车去哈尔滨满洲里在中俄交界处,住进了悦来店,悦来店主人叫叶立山,他少年时曾参加过郭老黑的胡匪队,在中俄边境,打家劫舍,官方追的紧了,就逃到俄国境内,因此他学会了流利的俄语。后来郭老黑被打死,叶立山也洗手不干了。当时正值俄国修海参威到莫斯科的西伯利亚铁路,叶立山就在这里开了一个旅店,代客办理出入国境手续。我去的时候,中俄边境还很乱,胡匪多如牛毛。但他们对叶立山很敬重,不敢到店来扰乱。表兄告诫我,不要到外边乱走。叶立山也常和住客们说:“如果谁需要外出办事,可事先通知兄弟一声,派人跟着,以免遭到损失”。我们在店里住了五天,手续就办妥了。我们进入俄境,登上了俄国去莫斯科的火车,大约有一个星期,到斜米车站。从斜米下车,距塔城还有五百里路,再雇马车走六天,就进入我国边镇塔城。我表兄张润田是伊犁商会长,文丰泰的管事经理人。在伊犁九城很有名气,关卡上的人,也都认识他,略略的看了看行李,就放行了。来到塔城的文丰泰支店,当时经理是单品山,给我们安排好住处,歇了一天,又坐车到了宁远的文丰泰总店。表兄就让我暂到绥定城内分店去学徒,我在那里干了一年多。他又把我荐到兴泰和酱园去当会计。兴泰和是一个经营杂货京货酱园的综合企业,它生产的酱莴苣很出名,在清末马亮将军还给北京皇帝做为贡品。我又在那里干了二年。这时俄国发生革命,有很多打败的白俄军队,走头无路,还有部分华侨兵,都窜入了伊犁。地方又乱起来,我也很想家,就离开兴泰和,到了乌鲁木齐。
  二、回家走外蒙古大草地
  乌鲁木齐东街,有一家字号叫复泉涌综合京货店,店堂门市就有七间,后边还有八间生产车间。比伊犁的兴泰和,还多一种糕点经营。当时是我舅父周义臣在那里自东自掌,复泉涌本是个老字号,最早创业人杨润堂(本镇东街人)。在清同治元年(1862),杨润堂二十一岁时,因打抱不平,误伤人命,被充军伊犁。在缱屯里种了几年地,光绪元年(1875),新皇帝登基遇赦,杨润堂恢复了自由。正赶上左宗棠平定新疆,他干了个小买卖,因身强力壮能吃苦,那时乌鲁木齐,经过战争,人烟稀少,做买卖的随便占地盖房。他就和新到新疆的安文忠、李翰臣、螃蟹郑、在城里大十字路上摆小摊,渐渐的积了点钱,搭盖了几间草房。他在幼年曾学过醋酱技艺,就干了一个副食调料店,字号复泉涌。后来有会做糕点的周乾吉与他合作,买卖更红火起来。光绪十五年(1889)周乾吉病死,杨润堂就和他的弟弟杨春华二人经营,逐年积累,有了几十万元家私。宣统二年(1910),杨润堂在外已五十年,人到古稀,很想回家。正可我舅父周义臣携有白银三千两,想回京办点货。杨润堂拦住了他,由同盛和周恒正、永裕德杨少洲二人撮合,房屋家俱、商品共折银一万两。先收三千两,另打欠条七纸,分七年还清,我舅父就这样平白买了这个便宜。我到了乌鲁木齐,顺便看望了他,告诉他我要回家。舅父说:“现正好我这有点东西,你替我捎到天津,交给天津同盛和代转,还有一封信,同盛和一见就明白了。他看了我的行李,把我的枕头留下,换了一个沉甸甸的。我估计是黄金一类的东西,他又送给我一百块钱,两捆香肠,几斤糕点在路上用。并嘱咐我睡觉时,一定把枕头放在头下枕好。第二天他带我到南街同盛和与周恒正、周耀庭见了面,论起来也是我的舅舅和表兄。还有一个人叫李品三(津庄李春华的父亲),也回天津。还有几个人同行,我很高兴,舅父给了路费,又有这么多人结伴同行,也不会寂寞。等了几天,大家起身到了古城子,古城子属奇台县。是由呼和浩特货运的终点站,那里有十几家大商号,和南北两个客货栈。北栈字号叫德泰成,是专接待山西、河北两省货物进出并代徵进口统一税的。管事经理有张玉山和乔长二人。乔长和李品三:都是最早来新疆的老职工。乔长在伊犁文丰泰当会计.后来辞了工作,来到古城子。李品三二人一见面,非常亲热。我们又和骆驼队的曹万子见了面,订好了后天动身。李品三自己备好一辆车子,雇用他的骆驼拉着。我们都骑骆驼。李品三又炸了一罐炸酱,做为路菜,这次走的是外蒙古大草地,自从民国成立,外蒙古哲布尊丹巴活佛在库伦宣布独立,大草地交通断绝。最近因俄国内乱,一时顾不上外蒙,骆驼队又可在这条道上开始来往了。我们从巴里坤东去,就进入了大草地,这条路的牧草有一人多高,远处只能听见驼铃声响,看不见骆驼的身影。在路上每天大约早六点起床,收卷起帐蓬,迂水多的地方,也能洗漱。驼队对旅客是供食宿的,不过很简单。睡的是能容十多个人的小帐蓬,吃的是风干馒头或煮面片加点盐。半路上迂见放羊的,可以买一只羊,由旅客付款,大家吃。他们等级观念很严格,羊肉煮熟后,先把好的部位,奉给旅客。其次是管事的,剩下的才分给拉骆驼的人。看起来拉骆驼的人,是很辛苦的。他们早晨起床后,牵着骆驼到草地吃草饮水,每人要照看十五到二十头,轮流回来吃饭,到中午骆驼喂饱了,上货启行,到晚七点多钟卧驼休息。这次鸵队有骆驼一千二百头,连驼队管事和拉骆驼的共九十多人。管事的还要带着面粉,风干馒首,食盐,锅碗灶具,两个大帐蓬,一个小帐蓬,及行李等。路上如迂上天气不好,还要住下来,等天气过去再走。一路看来荒凉的很,常常是走几天看不见一个人。走了一个多月,才迂上一群骑马的蒙古人,大约有三十多。他们驮着一袋大青盐,找管事的换白面,经过谈判,收了他们一点盐,每人给了一碗面。曹万子说:“他们都是从几百里外赶来的,每人得到一碗面,就满足了,不过他们回去,要是和头人说了,保不定还要麻烦”。果然过了两天,又迂上十多个蒙古人,骑马赶来,他们什么也没拿着,和驼队管事人搭上话,要两袋面粉(约三百斤)。跟着走了一天,到晚上骆驼住下,那些蒙古人还不走,曹万子出来,与他们答话,给了他们多半袋面粉(约一百斤),方才离去。我问曹万子是怎么回事?曹万子说:“他们都是这一带的头人,和我们要两袋面,我说我们的面不多了,还吃不到王爷府(百灵庙)”。他们说:“你们在这里经过,吃我们的草,还全喝我们的水,我们找你们要点面,还不行吗”?“你不给他,他就总跟着你,没办法,给他们点吧!他们到是软磨,也懂礼貌,不会恶要强夺”。这段行程用了七十天进入百灵庙。我和李品三又买了一只羊,大家吃了,那时羊很贱,一只四十公斤的羊,只花两块多钱。又走了四天,就到了终点站(呼和浩特);我们先到了天义栈,天义栈经理胡天余(胡五),招待的很热情。在那里常住的新疆货物接运人,王赞廷、李崇朴,他们都忙着验收回货,到了晚上才回来,见了面,他们询问了新疆情况,也知道白俄入境骚扰的事,全是当地军阀蔡成勋的五弟(和王赞庭很知已)告诉他们的。第二天登上了京绥路火车,到了北京。在半壁街合义店住了一夜,那里是当年领协饷、办京货、和销售鸦片的落脚处。新疆总有人住在这里,店里人都认识李品三,同盛和也有常年包房。我和李品三等人到了天津,同去针市街隆顺里,把我舅父的信和枕头,都交给了同盛和,要了回条,才回到离别四年的家乡。
  三、走甘边再去新疆
  我回到家乡第二年,正赶上直奉交战,我们全家都跑到天津河东一个亲戚家去避难。又过了一年(1924),家乡闹大水,附近粮食没有收成,有我的亲戚薛辅臣、秘宜三、张敬泉等几个人,商量再去新疆。薛辅臣、秘宜三在乌鲁木齐有买卖,不愿坐西伯利亚的火车,只是张敬泉的店铺在伊犁,他到乌鲁木齐也有点事要办。但走大草地因苏联政权已基本稳固,这条线又不通了,大家商量,只好走甘边。走甘边就是从甘肃北部循长城脚下到玉门,入星星峡,走苦八站,这条线长一些,也苦一些。但总比当年老一辈的人去新疆强多了。我们先买津浦铁路去徐州的车票,再转陇海路到观音堂站下车后,雇妥了七个骡子和两头小驴,说好去兰州。薛辅臣没骑过牲畜,身体又笨重,上去几步,就摔下来,把脸跌的鲜血直流。我们出门就怕迂上人出事故,只停了半天,和赶脚的人商量着,找了一个架窝子,叫他坐上去。这架窝子和我们北方的轿子差不多,不过轿杆是横着的,搭在两个骡子身上绑好,并排同步,人坐上去很稳当。大约走了半个月,薛辅臣脸上的伤就基本结痂痊愈了,没想到张敬泉的脸上脖子上,又生了很多疖子,面目肿胀,疼痛难忍。沿途没法医治,大家一商量,只好让张敬泉乘架窝子,把薛辅臣换下来骑骡子,由我和秘宜三两边扶着,并肩前行。同时和脚夫商定,驴骡续坐到凉州,就这样我们赶到凉州。住了两天,张敬泉病也好了,这里没有单程驴骡,却有了大车,我们就雇大车去酒泉。从凉州往前走,地方上人民很贫苦,特别是长城脚下,人们把糠皮炒一炒,用手抓着吃,再喝些凉水,就算一顿饭。我们住在店里,有卖面条的,切成面块卖,一块两个铜板,现抻现煮,面里有很多砂子,只能在咀里转一下,就咽下去。沿途也有卖鸡旦的,一元钱可买二百个,但没有那么多,一个人手里拿着卖,只有三、五个,一个铜板一个。大车往前赶路,从甘州到酒泉,就更苦了,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没有衣裤,用一块皮子披在身上,迂见人就蹲下来,把皮子往身上一裹,等你走过,她再站起走,可见她们也是有羞耻之心的,可是有什么法子呢!路上我们还迂上一次土匪,不,确切的讲,应该说是军队,是五马的军队。他们问我们到那里去,我们说上新疆,他们就放行了。原来他们有一条纪律,是去的不劫、回来的劫,因为他们知道去新疆的,都不会有多少油水。我们到了酒泉,城里有一家杨柳青人开的春茂和,是杨柳青东头“杨花盆”杨家开的,店内商品不多,主要的是放账和收购鸦片。他的后台是前清翰林潘龄皋,潘曾做过甘肃省长,是个实权人物。我们在店内灼了两锅水,大家都洗了澡,换了衣服,出门近两个月了,但艰苦的路程,还在前边呢。我们离开酒泉,继续雇车往北,过了嘉峪关,进入玉门县,真是一站比一站的荒凉,一步比一步的艰难。到星星峡住了两天,等办好省方批准入境许可,我们才启程奔苦八站。这里饮水之难,虽说比当年前辈们好多了,但到了苦水烟墩子,这一百八十里沿途的水,都含有大量有害物质。人们不喝不行,喝了往往会上吐下泻,我在渴的没办法的时候,只是用毛巾蘸湿拧一下,捂住口鼻,吸点潮气,人们咬紧牙关,总算熬到了哈密。再往前就好走了,秘宜三要去吐鲁番办事,分手后我到了古城子,乡亲们见我到来,都很欢迎。老一辈的人们,在此艰苦创业,大半数是文盲,现在买卖都千起来了,没有文化,书信记账,都感困难。这里有一家同盛和祥记,是李祥普领的天津同盛和的东,后来他回天津了,就把王芷洲派做管事经理,自己在天津,每年办些商品运来销售,收收回银。王芷洲听说我将到古城子,主动邀我到祥记工作,张敬泉、薛辅臣也同意我在这里,就这样我在这儿一干十多年,直到抗战前夕,才回了一趟家。这里是阿尔泰往来的大道,每年收购矿区工人所带的散碎黄金约千余两,这些黄金全数做为回标(往天津汇款),折价办货。后来又试着把黄金夹入棉花或羊毛的捆包里,运往天津,也从未出过什么差错。
  早在民国十九年(1930),哈密王沙木胡苏病故,省方收回了王府领地,同时对王府旧人及各村都戈耳(村长),亦未做适当安排。因此伤害了一些上层人士,于是就以省军连长张国琥强迫维族少女为妾事为导火线,煽动维族群众造起反来,杀死了张国琥和一些士兵。驻哈密省方师长刘希曾闻讯,派出一个营,前往镇压,又被全部消灭。接着他们又请来马仲英,马仲英原是青海省马骐部下的营长,脱出后在1928年进驻张掖,自称甘宁青联军总司令。1931年军阀马步芳袭击张掖,马仲英率部逃往酒泉,正在饷械两缺,走投无路的时候,哈密叛军和加尼牙孜(旧王府侍卫长)派人来请。马仲英选了自己部下精壮八百人,和仅有的步枪八百支,将哈密包围。当时因没有重武器,久攻不下,就改打巴里坤,那里守军是何振祥的一个团,何是鸦片烟鬼,听说马仲英来打他,就乖乖的缴械投降了。马仲英得了一千支枪和部分军需给养,就整队往东撤出来。
  民国二十年(1931),呼和浩特骆驼队运来的商品,就因这次战事,没敢进省,存在了甘肃,等第二年平定了,才把货运到古城子。乌鲁木齐与古城子几家商号,认为已经太平了,就将回货棉花、羊毛、羊肠衣,赶紧往内地起运。不料正迂上尧乐博斯(旧王府连长)的军队,这伙叛军因没有冬衣,就在哈密的山道上,劫了陕甘帮的一百匹布。又劫了曹万子驼队五驮棉花。五驮是一千五百斤,做冬衣足够了,其它挥手放行。到第二天叛军拆开棉包,一看里边夹有黄金,立刻又叫马队再去追赶。曹万子认为已经没事了,仍然以每天八十里的速度赶路,结果在孤树图附近,被马队追上。将棉花、羊毛连骆驼全部劫下,运往孤树图,只给留下了些羊肠衣及日常生活用品。曹万子这时才着了急,连忙催骆驼队昼夜兼程。半路上弱驼又死去不少。他回来说为了轻装逃跑,肠衣筒全抛弃了,实际筒内也有黄金。这很可能是曹万子做的些手脚,以便补赏他骆驼队的损失,从此新疆驼运就仃止了。
  民国十七年(1928)春天,省长杨增新出钱,叫他的长随朱炳,组织绥新汽车公司,经过几年筹备,已具规模,从此汽车就代替了骆驼队。并利用通盛栈代为在天津连络客货运输。且说到了民国二十二年(1933),我在乌鲁木齐驻德昌源内办事,马仲英二次重来,包围了乌鲁木齐,我也被临时编入商团,轮流上城防守。解围之后,接王芷洲来信,叫我回去。我到了古城子,经理王芷洲说:“现在这里还不安定,柜上存的这点东西(黄金),还是送回内地为好”。让我把金子带上,坐飞机去北京。我赶紧收拾行李,把黄金九百两装进去,到了乌鲁木齐。经过同盛和派人与飞机场疏通,第二日我就登上飞机了。那时飞机很小,同行的有前伊犁镇守使杨飞霞,和几个南省的商人,此外还有来新疆的一个考查团。飞机于上午起飞,到酒泉降落加油,当晚飞到兰州,在那里仃飞过夜。到次日又飞行到郑州,在机场候机时,我听机场上的人们说:“日本在平津一带演习,还有便衣队日伪军经常在长城一带活动等等”。我怕黄金有失,就改乘上海班机到上海,找到天津隆昌海味店上海分庄住下,即刻给天津同盛和拍去电报,叫他们派入来接。第二天收到回电,派李春华来沪洽办。我去机场把行李取出,第三天李春华验了成色,送金店溶化成条,然后同我一道回津。到津后接到新疆来信说,祥记不久清理收市,叫我不要再回新疆了。
  四、乘绥新汽车三去新疆
  我在新疆干了十多年,而今失业了。手里只积存了三千元钱,且日见毛荒(贬值),就买了点商品,运去新疆、托人代售,往返须一年,钱是明赚暗赔。在家呆了两年,我仍想再去新疆,正可薛辅臣也想去,我们就又搭伴坐绥新汽车去了新疆。我们先到天津通盛栈伯达书馆张善修处买了些纸烟托运,把钱占上,然后去呼和浩特住进了通盛栈。通盛栈原名天义栈,经理胡天余,民国十六年(1.927),塔城养羊大户郭立顺,增加资本,扩大经营,才改称通盛栈。包拦绥新汽车公司业务,有了汽车,人们方便多了,如果没有阻隔,大约只用一个星期,就可进入哈密。他走的路线,是内外蒙交界处,因为开的快,进入外蒙,也不易被发觉。车开进星星峡苦八站、苦水烟墩子等困难地区,也不过一日就到哈密。我们下车又去了乌鲁木齐,等到我把托运的纸烟接到,物价已比内地上涨了一倍多,我为了不在钱色上吃亏,决定先觅工作,将烟暂存起来。经亲友介绍,我进了裕新土产公司,总经理包尔汉,是省办的,专收购新疆土特产品。第二年我表弟周海东(复泉涌经理),也进公司当了副经理。又调我到采木公司,这些公司工资收入偏低,再加纸币毛荒,只能维持个人生活。不久我卖掉了香烟,与人合资干了一个灼酒坊。这时正是盛世才统治了新疆,也是大逮捕、大屠杀最猖狂的时代,许多有声望的工商业者,常常以莫须有的罪名,被逮捕抄家。最后就连忠心耿耿为他做了很多工作的包尔汉,和我的表弟周海东,也被先后抓进监狱。我怕被牵连,离开了乌鲁木齐,到达兰州,在一个朋友干的旅店里帮忙。中间又跑了几趟四川。日寇投降后,物价一日三涨,结果本钱蚀光,还是由家里寄去路弗,我才回到杨柳青。这次是1948年春天,我由兰州动身,因为当时走旱路去西安,沿途土匪很多,旅客常常被劫。所以大家决定乘牛皮筏子,顺黄河到包头,再由呼和浩特到北京。这牛皮筏子很大,有船工近四十人,载重八十吨,船帮两边全是货物,我们居中坐着,到很安稳。船主告诉我们,这条线有一个险滩,在古时候不知有多少人在那里失事迂难。后来有一个有经验的老人,在险滩对面,立了一块大石碑,上面刻着三个大字“向我来”,指示方向,凡是上游下来的船只,只要对着这三个大字行驶,保证平安无事。筏子上是四把橹,平时每把站两人,约两小时换一班。到险滩处就要全力以赴,每把橹八个人,船工们都屏息静气,两眼紧盯着大石碑。这时船有些颠簸,水流湍急,原来是一个回流窝子,约有大半个时辰,大家才舒了一口气。这条航线,一直是往北往东,由兰州、靖远、大庙、过宁夏、中卫、银川、磴口、临河、到包头约两千余里。我们又从包头、呼和浩特、北京、天津乘火车到家,共走了近一个半月。
  解放后人民政府关心人民,重视交通建设。现在由北京到新疆乌鲁木齐,火车行程只需四昼夜,若乘飞机,四个小时就到了。我一生三赶西大营,往返六次,从各个不同的路线,长途跋涉,所见所闻,感慨良多,今昔对比,他好像一面镜子,不仅照亮了我的眼:更照亮了我的心。使我看清了谁是灾星;谁是救星。懂得了为什么男女老幼都爱唱:《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和《社会主义好》,这两首歌曲。

知识出处

西青文史第一册

《西青文史第一册》

本书记载了天津市西青区的人和事共十九篇文章,其内容都是出自西郊大地,内容包含:爱国武术家“霍元甲生平及其在海内外之影响”、“杨柳青年画史略”、“三赶西大营”、以及土匪赵德谦、李帽头的罪恶行径和革命志士在解放前夕深入敌占区对敌斗争的故事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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