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工会成立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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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野火烧不尽》 图书
唯一号: 020020020230026457
颗粒名称: 紅色工会成立以后
分类号: I218.21
页数: 43
页码: 139-181
摘要: 这段摘要讲述了红色工会在成立后,与敌人进行的一系列斗争。其中包括工人代表们与国民党特务的斗争、利诱和绑架等手段的应对,以及向李宗仁请愿的过程。此外,还介绍了工人纠察队的成立和女英雄怒打李万清的英勇事迹。同时,也记录了敌人对工人的反扑和夺取工人武器的行为。
关键词: 工会 天津市 工厂

内容

一 青帮头子李洪生
  王老五、張家樞 口述
  天色慢慢的暗下来,冷風在上空噓噓的吹着,工人們感到冷了,有的縮起脖子,双手攏在袖管儿里,有的站在原地不断的跳蹦取暖,台上正在唱票,尽管天气那么冷,工人們的心却是火热的,大家都仰起了〓子,期待着自己的工会誕生,唱票快結束,进步工会选的代表是那些人快要見分曉了。
  突然,主席台上有人領着大伙辟辟拍拍鼓起掌来,台下的人們一边鼓掌一边納悶,怎么?唱票完了嗎?不是,大伙仰起头点起脚朝台上好奇地瞅去,只見一个闊老头子走上了主席台,那人五十开外年紀,身穿礼服呢水獺領大衣,戴一頂黑鵝絨礼帽,手拿文明棍,怒冲冲,一摆一摆上了台,台上有人說:“欢迎李洪生先生来参加我們的大会!”說着,又領了头鼓掌。原来这人是靑帮头子李洪生,受了市社会局委托来解决伪工会和进步工会間的关系。工人代表故意領着大伙向他热烈鼓掌,为的是好先堵住他的嘴不叫他說什么。掌声果然有用,他只得坐了下来。人們又忙着給他斟茶倒水,殷勤招待,他那一臉怒容才漸漸消了色。
  可是,到临走时,他站起身对孙世琚說:
  “会散了,你
  們上楊庄子找我去!”
  語气挺重,含着許多麻煩。代表們一听,知道事儿不簡单,不去是不行的,得罪了这靑帮头子,进步工会还能安全?
  会議一散,代表們什么东西也沒顧上吃,冒着寒風就去楊庄子找他。为了安全,“四大金剛”、曹鳴鐘、张錫元、张玉堂等敢死队队員,也跟了一路去。
  談判地点在工人于文起的家里。这位靑帮头子李洪生,是伪工会代表王梦符、刘庆奎的师付,而进步工会的代表王老五,也是他的徒弟,因此,他想借着这个关系当作內部問題来解决,但使命是“工职派”給他的。
  “沒仇沒恨,你們为嘛把他們搞成这样?”他用长輩的口气問大家。
  工会理事长孙世琚和地下党支書张家樞就尽量先給他戴高帽子,給他商子,然后說:“我們是忍无可忍了,誰也不願意搞成这样,你要是我們,你对这样人怎么办?你听,接着,张家樞把伪工会的各种罪恶全給摆了出来。可是李洪生还是不依。
  “你們这一边,留下一半人,他們那一边,也留一半人,組織这个工会!”李洪生說。
  张家樞說:“我們怎么能解决呢,工人們已經选了我們出来!”
  李洪生听了,喘了口凉气,說:“是这么回事儿啊,那我就不管了,你們上社会局去吧。”
  过了兩天,他还是管,叫楊順三哨来了口信說要找王老五談談。当时靑帮有个規距,徒弟要不听师付的話,可以立家法、立香堂,找几个大徒弟打那不听話的徒弟,作为处罰。王老五沒有接近革命前已經当了他的徒弟,李洪生就受了李玉祥的委托,用长輩对晚輩的姿态出現了。
  到了工会办公室里,王老五、孙世琚、李庆云等好几个代表一塊陪他,可他主要是找的王老五。
  “……李玉祥,打小也是个工人,他娘还是你妹妹的干娘,同院儿住,看着你长大的,莫逆关系,这个面子无論如何要賞給我!”
  王老五听着,明白师付的意思是要想和伪工会一塊坐下談判,就坚决地拒絕:
  “这事儿,不在我,在誰呢?全厂的工人兄弟姐妹們,人家要行,就可以,我們說,也不行,咱主不了工人的事!”
  李洪生凶狠地瞅了王老五一眼,意味深长地說:
  “难道你的事儿我就管不了囉!”
  王老五說:“管不了,你就不能管!”
  气的李洪生站起来走了。孙世琚的态度更强硬,代表們坚决地把第一个絆脚石踢开了。
  (写作組 整理)
  二 国民党的花招
  孙世琚、孙士荣等 口述
  进步工会一成立,国民党机关的头头們总覚得不舒心,加上苑派手下人刘世澤、孙宝鈞兩个人沒有当选代表,苑宝璜心里也嘀咕起来。过了兩天,社会局秘書长張建南和市党部执行委員苑宝璜就出面找进步工会代表去社会局談話。
  “四大金剛”听說,早有了气,敌人想耍什么花招?安的什么心?他們要叫压迫人剝削人的伪旧工会代表們参加到进步工会里头,这像什么話?別說工人不依,就是几个代表也不能依呀。一路上,前往社会局的一伙人議論紛紛,准备应战。
  跨进社会局的大門,“四大金剛”就一个个的气憤地說:
  “我們选的代表为嘛你們不承認?工人有选举权,也有罢免权,你們为嘛不承認?还叫我們合作!再合作就要杀死我們了!”
  几个女工七嘴八舌了好一陣。苑宝璜和张建南見工人們一上来就气势汹汹,不好說話,就一个劲儿张罗大家坐下。等女土們駡了一陣,苑宝璜才說:
  “好好講理,不要駡街。”
  “四大金剛”更生气,嚷的更凶:
  “咱是一个大子儿买个粗碗,粗底粗身,这就是給你們講理!”
  苑宝璜不响,轉身朝孙世琚这边走了过来:
  “老弟,我是誠心誠意和你們交朋友……不过,我劝你們还是不干这个好,你們看,这多么危险,多操心,一人难称百人心,你們出来做,反正也有人会說不好,还是到政府来工作吧,职务、房子,都由我保証。”
  “和你交朋友?我們可是高攀不上!”孙世琚抑止住气憤說。
  秘書长张建南插过来說:“老孙要做官,政府也有工作,”又指着“四大金剛”說:“这几位呢,願到那厂就到那厂,到政府机关来也行。我給你們介紹,到东亞?仁立?”
  “四大金剛”就不客气的頂他:“我們那儿也不去,我們不是为了自己找工作,我們是为了大伙!”
  “好,你們这些靑年人,容易被人利用!”苑宝璜自从听說五厂选举新工会时会場上敎唱了共产党的歌曲,就对五厂新工会怀疑了,他說:“共产党利用国民党內部的矛盾等等,我都是看得出的。有人說,五厂有八路軍,有共产党。別看現在国共在談判,可我們幷沒有誠意,我們准备就打。最近,国軍就要进攻东北了,等着全面进攻了。至于社会發展,唯物論唯心論这些,吿訴你們,我都明白……”他厉声說着,談了一会,便大背起大众哲学上的質量互变律,突破一点等等辯証法定律。这位国民党天津市党部执行委員苑宝璜,原来出身是天津恒源紗厂的工人,个儿瘦高,尖尖的臉,长的一副阴险奸詐模样,老是斜着眼睛看人,外貌像似一个知識分子。他在大革命时代是工人中的叛徒,加入了国民党,从此,一直做着破坏工运的工賊,爬到了国民党天津市党部委員的地位。他是一个十足的工賊,打着工人的旗号往上爬。
  工人张錫元听苑宝璜講了半天,实在听不下去了,就說:
  “我們什么也不懂,光知道吃飯干活,挨打受駡,可是太欺侮人了那就不行。光懂个这,别的什么也不懂。”
  “四大金剛”孙士荣、苗玉珍等也說:“嘛叫八路軍共产党呢,我們还我听說哪,你跟我們說这个,我們都不懂!”
  这时,孙世荣已經和张建南到另一間屋里談判伪工会出一半人的問題去了。余下的代表有好些已經听得不耐煩,躺在沙發上呼呼睡大覚,可是苑宝璜还是不放过他們,他板着臉对沒有睡的几个代表道:
  “你們知道粮食为嘛漲錢?”
  “不知道!”
  “鉄路破坏了!沒法运輸了!八路軍破坏鉄道。”苑宝璜提高了嗓子,威胁地說:“有人吿你們是八路軍,你們厂里有煽动分子!”
  工人們七嘴八舌說:“不懂嘛叫八路。”“有什么証据?”“我們从小在厂里干活吃飯!”
  这天晩上,談話毫无結果。最后的約是第二天和四厂的工人代表左振玉一塊去談,由局长胡梦华請客。代表們見天太晚,过河沒有渡船,就借住在伪市总工会办公室里。那苑宝璜又跟了来吓唬人:“你們別看現在国共談判,我們可沒誠意,这市里,一路上我們都准备了人,你們无論那个走在路上,也能知道你們上儿去!”
  “四大金剛”就故意打岔說:你說这个都沒用,反正我們要罢免伯工会。喂!咱有一天沒吃上飯了,肚子餓極了,你們想点办法吧!”
  苑宝璜碰了个橡皮釘子,只得掏錢請代表們出去买东西吃。
  这一晚,代表們輪流値夜,把爐子燒得通紅,防备万一。熬到了天明,到了第二天早晨;伪总工会理事王書閣領来一个名叫王茂福的,对张家樞說:“这是中央派来的,身份可大,专門調查貪汚的和汉奸們,今天跟你們一塊去。”說罢,把工人李庆云的衣帽都脫下讓王茂福穿上,王茂福也跟着孙世琚、左振玉等去見社会局长胡梦华了。这天,胡梦华还是劝五厂工会新老代表各占一半,又劝孙世琚和左振玉到政府里工作,被拒絕了。胡梦华見兩人不动心,只得送他們出来。王茂福在事后对五厂代表說:“你們說的还不硬,还应該硬些才好。”
  这王茂福到后来才知道他是个中統特务。
  第二天,厂里的工人早已在楊庄子渡口等候,因为代表們一夜沒回去,工人們为他們担了一宿的心。一見面,有的工人拉着代表的手就哭了,是欢喜也是担憂。工人們对代表的安全特別关心,只怕出了什么事。見他們平安回来,才放下了心。
  代表們回到厂里就召开大会,向工人报吿到社会局去談判的經过,公开揭發了国民党机关的收买阴謀,工人們听說苑宝璜等称五厂有八路軍共产党,非但不怕,回家还紛紛与家屬談起来。工人家屬們一听高兴的都說:“那咱都是八路了,八路就是八路吧,我們一家子都是八路。
  对,男的男八路,女的女八路,小的小八路,听說八路軍是尽干好事儿的:都是八路多好呀。”下工后,工房里家家戶戶都在爭着“当八路”。因为人們早都听說共产党八路軍是好样儿的。
  (写作組 整理)
  三 利誘
  孙士荣、张家樞等 口述
  “你們都是好样儿的,很能干,現在厂里很需要你們这样的人来做管理工作,你們来,不会有問題吧!”
  厂长孔贊华坐在厂长室的沙發上笑嘻嘻地說,兩支眼睛骨碌碌地盯着孙世琚和曹鳴平,一会儿送茶一会儿送烟。这时是进步工会成立以后。
  孙世琚沉吟不語。他心想,这明明是敌人在收买自己,怎么能答应?就一口拒絕說“我們沒有能力,还是做工好,謝謝厂长的好意!”
  第一次沒有成功,孔贊华可幷不罢休。过了些日子,又通知总务科长来进行拉攏。
  一天晚飯之前,总务科长跑到孙世琚的面前,拉着他的手,很关切的說:“你太辛苦了,太劳累了,营养又缺乏,臉那么黃,到我們那儿吃飯去吧。”意思是要孙世琚到职員食堂去吃飯。那时,厂里的职員食堂与工人食堂是分开的,菜飯是一天一地,职員吃的六菜一湯,工人成年每頓吃三个窩窩头。孙世琚見敌人不断地用物質享受来誘惑自己,早有了精神准备,便冷冷的回答:“如果工人也和你們吃的一样,那我就到你們那儿去吃飯。”
  总务科长的手松开了,忙搖头道:“这,得考虑考”虑。”說着,赶快走开了。
  孙贊华还是不肯罢休,又通过紗厂主管范技术員来找工会代表曹鳴平說:“按你們現在的事,厂方准备給你們各升一級!”
  曹鳴平当下就跟他急了:“你能不能給每个工人都升—級?不能,那我們就不能开!”
  虽然拒絕了,到月底發工資时,果然給她多發了工資,曹鳴平拿了工資去找范技术員吵了一場,坚决不收。
  厂方千方百計想用物質的誘惑来分化工人代表們,这时,有个別代表覚悟不高,产生了想脫产不做工的思想,有的打了酒在工会办公室里喝起来,有的人不願走一般工人出入的小門,要走厂长和职員們出入的大門了。厂方又提出,讓所有的新工会代表都升成助理員,新工盛內部一些不坚定的人开始动搖了。党發覚了这些,便在工会里召开了紧急会議,把問題放到会議上来討論。第一是討論提升一部分工人当助理員商題,大家在最后倒一致通过了,認为提拔助理員是可以,但必須根据三个条件讓工人們选擇:①技术好;②能为群众办事;③不能被人收买。可是,有几个問題却發生了分岐:有的代表想脫产不做工;有的主张不走小門,出去办事不向工头請假;每月賬目不必公布?代表出去要坐車等等。这四个問題来回討論,始終是不能通过。张家樞心想,当初斗爭时,工人斗爭昂揚,大伙心齐,怎么自己的工会成立了,倒不齐心呢,气得离开了会場。
  这时女工“四大金剛”而翟淑珍等都急切等待着工会赶快分工,她們一見张家樞搭拉着腦袋走回来就攔住了。张家樞把情况向她們一說,几个女工就气得跳了起来,找到工会办公室里大声对几个代表道:
  “你們要学旧代表呀?嗯!你們出来,是为大家办事?还是为了嘛?”在七、八个天眞純潔的小女工的憤怒指責后,几个代表都認了錯,四个問題得到正确解决,进步工会的行动又一致了。.
  从此,党抓紧了工会內部的批評与自我批評,严格对工会干部和积極分子进行敎育。无論誰有了錯誤都开会解决。工人代表李庆云在工会小組长会議上检討了自己在工会办公室喝酒、跟人發狠,张玉堂捡討了自己当联絡員外出化錢不报賬。以后發現誰有缺点和錯誤,就动員他自己检討,不給掩盖。党提出:工会必須团結得像鉄桶一样,不能讓外边的任何汚水渗进来,特別是工会代表,要检点自己,防止犯錯誤;有了錯就要检討改正。工会小組里也随时展开批評。在这时,工人們中間就开始听到“坦白”“检討”等等新詞儿了。正是党領导的工会展开了自我敎育,新工会才領导着群众輕裝前进,永远前进,繼續斗爭。
  (写作組 整理)
  四 綁架
  孙世琚
  进步工会成立不久,工人代表們發現有兩个陌生人常常在工人代表周围轉来轉去,有时跑来和工人代表套近乎,裝做很熟悉地和工人代表搭話說:“某某某你們認識吧?誰誰誰你們熟悉吧?”
  一天,孙世琚到国民党市党部去交涉問題,他騎着自行車从中紡五厂出来,过了楊庄子摆渡口,沿海河走下去,过了棉紡二厂拐弯的那个路口(那时,那儿还是比較僻靜的地方),忽然后面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剛停下自行車轉过来身,就見那兩个来历不明的人奔了上来,一把拉住了他,掏出手槍就想綁架。
  正在这紧张的时候,工人张玉堂和张錫元、徐鳴和等騎着自行車赶来了。他們赶到跟前,下了自行車連忙搶救孙世琚,那兩个陌生人見势不好,才悻悻地走开了。
  原来,自从厂里出現了面生的人,地下党組織和工会就料到敌人会进行陷害,提高了警惕。后来赶来搶救工人代表出险的四个工人就是派来保护代表孙世琚的。那兩个敌人派来的陌生人,原来就是刑警队的特务。
  (摘自“回忆双喜紗厂的斗爭”一文)
  五 向李宗仁請願
  张家樞、王老五 口述
  三月十五日傍晚,天空灰暗、阴沉,像要下雪,路上行人稀少,在郑庄子陶家瓦房李玉祥的屋里,来了不少客人,有五厂伪工会的党代表們,有附近的流氓打手們,桌上摆下了酒菜,李玉祥正請客人喝酒,計謀杀害工人代表。女工齐淑花的家也在陶家瓦房住,見情况不好!就立刻把事情报吿了进步工会。
  孙世琚正在工会办公室,得到消息,他猛的站起,烏亮閃閃的圓眼瞪得老大,又是惊又是喜。惊的是,流氓打手們又来了,得准备战斗;喜的是,李玉祥逃出去很久又回家来了,可以設法把他逮捕了。这李玉祥在日本統治时期,曾經把我們厂里整理科工人李敏的丈夫用獵害死,进步工会早已上吿,在市党部、社会局、警察局都备了呈文要求逮捕,后来,警备司令部下了交,其中曾說:“……如見李玉祥时,可随时指控成訟。”孙世琚心想,这一下,可不能叫他跑了。就立刻派几个工人代表,前去堵住李玉祥,他自己也拔起脚来飞也似的奔派出所呈报,要求逮捕李玉祥。
  几个工人代表进了李玉祥家院子,都忍不住气憤地高喊:“李玉祥在屋嗎?”
  有个工人拉开了他家風門往里一瞧,嗬,派出所的王副官也坐在里边,屋子里挤得滿滿的,人們正在喝酒。只听得李玉祥跳起来大駡道:
  “小王八蛋們,我正要找你們,看你們誰敢进来!”說罢,他揮舞著胳膊指揮左右的打手們:“打,逮住了,把腿給敲折了!”說着,左右的打争們如狼似虎扑了过来。李玉祥又掏出手槍拍的一下扔到桌子上說:
  “看你們誰敢进来!”
  工人們見李玉祥掏出了手槍,流氓們扑了出来,就退出来。到了門外,遇到孙世琚赶来,他在派出所找不到王副官,誰料王副官还在李玉祥家呢。几个工人代表一边跑一,边喊:“李玉祥掏手槍要开槍了,后边追上来了!”孙世琚回头一看,果然,有几个人飞奔而来,就約着几个工人直往郑庄子派出所奔去。进了派出所的門,后边流氓就停住了。
  孙世琚拿起派出所的电話,要了市警备司令部軍法处,他根据进步工会成立前軍法处签的保証工人生命安全的保証書,要求警备司令部保証工人生命安全;同时,吿訴他們李玉祥已經見到,要求派人逮捕。警备司令部回答:要工人代表找当地派出所逮捕。但派出所和李玉祥是一伙儿的,派出所的王副官还在他家吃飯眼見李玉祥是逮不成了。
  这时,天已黑,飄起了雪花,工厂左右一下子来了几十个流氓,只听得駡駡咧咧,看光景像要趁黑夜闖进土房杀害工人,工人們都有些恐慌。
  張家樞得到消息,立刻召集骨干們硏究。当时,伪工会虽已下台,但八区党部書記李玉祥从始至終是支持伪工会的,伪工会下台后,李玉祥还在那里忙着活动,策謀推倒进步工会。李玉祥这个禍根子如果不除掉,进步工会就沒有法子安生下去,虽然已屡次上吿,但一直逮不了他。这时,正巧北平行轅主任李宗仁到天津,工会代表們一塊硏究后,决定第二天淸早向李宗仁請願,要求逮捕李玉祥。决定后,由党支部秘密布置給党的小組及党員們分头活动;一切行动要通过合法手續,不給敌人借口,又公开指定王老五、孙世琚、徐明和、孙文义去和孔贊华交涉,第二天算是請假,到礼拜天补工。孔贊华也同意了。
  这天晚上,工人糾察队員們一个个精神抖擞,在大雪紛飞中通宵値班,沿着工房巡邏,防备浇氓搗乱。工人积極分子們挤在工会办公室里連夜赶制游行用的大小旗帜,写标語,在白色的大門旗上写了“要求当局逮捕汉奸李玉祥,十一个大字。代表們連夜开会,硏究游行队伍的組織分工,幷分头通知工人。
  紧张的一夜过去,第二天淸晨七点鐘,由司机刘少淸(积極分子)开着汽車載着工人代表,拿着請示伪政府許可請願的信到国民党各机关,各机关値班員按一般規定写了个“知”字(意即批准),又給了我們收据。这天天气阴沉,下着小雪,还夹着微微的細雨,天气冷極了,可是工人們热血沸騰,在汽笛长嘯声中,赶来集合,不管天气多么冷,老的小的男的女的都赶来了。孙世琚向大家說明了这次請願的意义,工人們高喊:
  “不得胜利,絕不回来,走啊!”
  六百多人的請願队伍就迎着雨雪出發了,走在最前面的是“四大金剛”,还有齐淑花等敢死队員,打門旗也是敢死队員孙
  学桐等。到刘庄,手槍队过来挡路;到台儿庄路时,每过一个路口都有十几个手拿武器的軍官和宪兵队过来阻攔队伍前进,他們凶恶地喊:
  “你們有什么事,跟我們說!”
  打門旗的敢死队員們繼續向前冲去,勇敢地回答:
  “你們管不了!”
  說着,直往前冲。敌人高喊:“再往前走,开槍了!”
  敢死队員們勇敢地扛着大門旗挺起胸膛走去,不理敌人的恫吓。游行队伍冲过好几道敌人的阻攔,終于来到了,李宗仁的“公館”利順德飯店(現在的天津飯店),队伍停了下来。里边有人出来問:“干什么的?”工人們就說:“要見李宗仁!”回說:“李宗仁不在。”工人們說:“不在,我們就在这儿等他吧。”
  这时,从門里边突然走出来一个神气十足的軍官,身穿草綠色呢軍服,戴了草綠色呢軍帽,披着草綠色帽斗蓬,走一步,就見斗篷底下的皮子一抖一抖的,他兩手插着腰,撑圓了抖篷,腰跨大洋刀,走起道来大馬靴咯咯的响。一走出来先是手扶着眼鏡,裝得威風凛凛的,朝队伍兩边湿看,然后,一句話也不說;在大門前“括括括!”的走前几步,又回轉身来括括括走几步。走了兩圈,这才問:“你們干什么来了?”
  工人代表上前回答:“找李主任!”
  “找李主任干嗎?”
  “我們要求逮捕汉奸李玉祥!”
  国民党軍官滿口噴着吐沫星子大駡說:“你們反动!”
  我們把送請願書的收据給他看說:“我們請願是經过政府批准的!”他馬上收起那凶恶的面孔,奸笑着对工人們說:“你們的表現旣然是爱国的,那么,派代表来談吧!”
  这軍官看了代表們一眼,把孙世琚、张家樞、徐明和、张錫元等几个放了进去。这軍官約模四十来岁,自称是副官长,一坐下就問:“怎么回事!”
  孙世琚陈述了一遍李玉祥过去和現在的罪恶,幷說李玉祥带着流泯,現在想要杀工人等,副官长就阴险地問:
  “不对吧,你們里边有赤色分子煽动,这是搗乱,反动!”
  工人代表里面有同去的苑派国民党手下的刘世澤,这时就走上去說:
  “李副官长,我們,都是国民党員。还是老国民党員了!”刘世澤是說的他自己,可是,这李副官长倒相信了,他的口气变了,說“很好,你們的行动很好,爱国,帮助政府抓汉奸,只要不是赤色分子,政府可以保証三天以內逮捕!”說到这儿,副官长眼盯住孙世琚問:
  “你眞不知道有赤色分子嗎?你哪儿人?做几年工了?”
  “我們都是打小儿就做工,天津人,住这里好几輩子了。”
  这副官长沉思了一下,就說:“回去吧,以后你們不要这样鬧,这沒什么,事情交給我就是。”
  說着,在工人們的請願書上签了字。
  孙世琚立刻走出門外,高声对大伙宣布:
  “今天李主任沒有在,李副官长接見的。我們的要求他签上字了,大伙回去先干活看看怎么样再說吧!”
  队伍里立刻爆發一片欢呼声。雪落着,工人們在雪地里狂呼:“工人团結万岁!”“打倒汉奸李玉祥!”
  游行队伍回来时,走到郑庄子派出所門前便高喊:
  “打倒貪官汚吏!”
  “打倒汉奸李玉祥?”
  这时,工人們在雨雪泥濘的道路上走了一天,滿身汚泥。派出所門前有一堵花砖牆,雪落得很厚,大家就把游行的小旗子插在上面,对着派出,所門里怒駡起来:
  “打倒你这个貪官汚吏王副官!王副官和汉奸一个鼻孔出气!”
  “打倒王副官!打倒袒护汉奸的王副官!”
  大伙气的可着嗓子大声喊,王副官早吓的从后門溜了,人們喊了一陣,孙世琚說:“走吧,李玉祥也快进去了!”
  工人們这才陆續回了厂。
  二十日,李玉祥被天津市高等法院审訊后,关起来了。国民党警察局也派来一部分队伍来双喜工厂,伪裝保护工人安全,其实是暗中监視工人。
  可是,靑帮头子李洪生又一而再再而三的托人哨信給王老五。王老五只得去了。李洪生这一回軟了,他說:
  “你就是窩了我,我还得管这件事,这是咱一家子的一事呀,弄出来叫人笑話,将来鬧下去,打头碰臉的,冤家宜解不宜結啊!”
  王老五心想,什么一家子的事?李玉祥是工人的死对头,我絕不能在封建头子面前低头,就坚决地回說:“这是工人大伙的事,对堂都是工人們自己去的,咱可主不了工人的事!”
  靑帮老头子被拒絕了,他想用封建关系調解的阴謀粉碎了。
  李玉祥終于被判了八年徒刑。工人們为了庆賀除掉这个禍害,买了紅粉皮,吃撈面庆祝胜利。郑庄子从此少了一条地头蛇。
  (写作組 整理)
  〔附〕 厂方在李玉祥被捕后
  給中紡公司的报吿
  为呈报事茲据工会代表孙世琚、张家樞、王貴弟、孙文义、徐明和、曹鳴平、李庆云等于本月十五日午后十时半前来报称:于今日(十五日)下午六时,工人五名到郑家庄松竹里二十一号五区党部执行委員李玉祥家中,系奉警备司令部稽查处督察室宮督查长面囑前往逮捕李玉祥,事前通知郑家庄警察派出所偕同办理。王警官以李玉祥系党員无权逮捕,工人仍自行前往。李玉祥竟工人到来,持槍拒捕,家中幷潛伏流氓主洪宾、史二昂、田老九、王老三,孙三旦、曹老八、张玉四等二十余人,手捨斧把、腿义等武器齐声吶喊,除将工人路鳳岐抓着痛加毆打之外,其余工人見势不佳,拼命逃走。逃回工人报吿警所后,該所警士,应即負責逮捕,双方起訴,然經十分鐘許前往,李玉祥已逃逸无踪。故請厂方核夺协助办理,幷希轉总分公司函达各官署,迅予解决,以安人心。工人等以生命危险及恫吓等情印入腦海,大有罢工請願之势等情前来。事关厂外,未便擅处,理应据情备文呈报,恭請鑒核。此呈。中国紡織建設公司天津分公司經理
  天津第五厂临时負責人孔贊华謹呈
  六 謀福利
  张家樞 口述
  由于工人斗爭的胜利,进步工会的成立,工人們在生活上有了改善,过去随便打駡工人、压迫工人的把头和特务腿子們也不敢压迫工人了。因而对其他厂和当地的居民有了一定的影响。
  进步工会从建立那天起,就經常有其他厂工人和当地居民,通过一些工人关系,秘密的找孙世琚,张家樞等,硏究办法如何推倒压迫工人的伪工会和如何反对国民党委任乡长等。中植油厂在1946年的三、四月間就推倒了伪工会,成立了工人自己的工会。中山鋼鉄厂和裕大紗厂的工人經过数次斗爭,也选派了工人代表到伪工会内为工人办事。
  由于这样的联系,双喜紗厂的斗爭得到了当地群众和周围工厂工人的很大支持,如审判汉奸李玉祥时,有郑庄子和汪庄子的居民做了証人,以及掩护我們工人代表。十五庄联保被押在稽察处的工人代表。
  进步工会一方面領导工人們繼續和敌人斗爭,另方面,就着手工会的建設工作,几个委員进行了分工,建立組織,群众工作就深入細致了一步。
  首先,工会抓紧解决福利,改善工人的生活条件。当时,工人們每天工作十二小时以上,吃的是对不上牙的棒子面窩窩,連一口菜也吃不上,食堂里面都是皇亲国舅,这些人反倒一个个吃得肥头大耳,挺起了大肚子。党通过进步工会就派委員曹鳴平亲自掌握食堂。曹鳴平同志就想尽一切办法完成党給的任务,她到食堂里以后,爭取了炊事員,分化孤立坏分子,把一些極坏分子赶走,她自己加强督促检查,亲自过手粮食蔬菜,幷努力敎育食堂工作人員为工人办事,成立了有工人、炊事員参加的伙食委員会,向厂方交涉,每个工人每天增加了四兩大米,于是,每頓飯都增添了大米粥。当时,工人許多年都吃不到大米了,七七事变后誰吃大米日本人就要押起来,一頓三个窩窩头,許多年都这样苦下来了。在伙食委員会的努力下,早晨,工人吃到大米粥,饅头,窩窩,咸菜,中午是棒子面,下午是白面,兩頓都有熟菜、稀飯,每星期节余下来的錢,还改善生活,吃肉、包餃子。工人們見自己的工会一組成就改善了生活,个个高兴極了,深切地感到了自己的工会給自己办事的好处,更热爱新工会了。
  工会又發动工人义务劳动,在厂里几十亩空地上种了菜,供給伙房,又把剩下的菜低价卖給工人家屬,改善生活。
  那时,大工房里又臭又髒,臭虫都长了尾巴。到春天,打的死狗堆在屋里生蛆,炕上連一张整蓆子都沒有,工会就在大工房里搞淸潔衞生,把大工房刷上白浆,幷和厂里交涉,給炕上买来了新炕蓆,弄走了死狗,屋子里又白又衞生,工人們高兴極了。
  工会还开办工人夜校,把有文化的一些职員組織起来义务敎書,有二三百工人参加了夜校;把日本时期弄坏了的电影机也弄出来修好,搞了电影队,工人們自己放映电影;工会还組織了球队,女工們下班以后也参加打球了,国剧社、話剧社、消費合作社,都接着搞了起来。到了礼拜天,工会把厂里的大喇叭挂进工房,放送音乐。
  車間里,修理了一下通風設备,改善了工人的劳动条件。工会还發动工入挂牌識字,小先生写一个字挂在机器上,或者釘在机器上,讓不識字的工人学,当时,絕大部分工人一个字也不識,看到一个字被自己認得了,就像得到了宝貝似的。馬潤华就在布場里敎別的工人認字。有些工人后来有了一些文化,就从这时开始学習的。当时大伙儿学習認字,覚得做梦似的,他們連做梦吋也沒有梦到自己居然会識起字来。
  工会为了保护工人利益,与厂方交涉好,凡是工人被开除或者上新工人,必須通过工会,不准厂方行政随意惩罰工人。工人們的生活大大地改善了,每月关錢的时候都是發的新棒子面。
  就在这时,伪工会的旧代表們,因为不能压迫剝削工人,却恨得咬牙切齿,千方百計的想要破坏,一些封建把头們,也因为进步工会給工人們撑了腰,他們不能再欺压工人,暗地进行勾結,阴謀破坏。进步工会虽然处在这样尖銳复杂的斗爭环境中,但始終不懈地为广大工人們謀福利,因而,工人們就自覚自願地紛紛起来参加工人糾察队,保衞自己热爱的工会。
  (写作組 整理)
  七 工人纠察队
  李庆云、孙世琚等 口述
  “一!二!三!——四!”进步工会成立不久,每到下班以后,人們就听到工人糾察队跑步时的喊声。男女队員围着工房一边跑步,一边大声喊着,整齐的步伐声,雄糾糾的喊声,震惊了伪工会殘余的流氓打手們,他們气得手發抖,心發顫。进步工会的声势愈来愈大了。随着斗爭一天天尖銳,糾察队員的人数也一天比一天增多,于是,外边的人們紛紛傳說,中紡五厂的工人快要建立自己的軍队了,因而敌人更加注意起来。
  这支工人糾察队是从斗爭中产生的。自从党提出了推翻伪工会后,李方淸喊着要杀人时,工人們就自动武裝保衞进步工会代表。在选举进步工会时,糾察队員們在会場上維持秩序,而敢死队員們就成了糾察队里最勇敢的骨干。新工会成立后,斗爭更尖銳了,又号召工人們自动自願参加,立刻就有几十个工人报了名,每天輪流値班。每天下班以后,工人就自动去工会报名,値班的时候,自己提了棍子到工会听候分配。工会建立了签到簿,誰値了班誰自己在上面签名。参加糾察队的人数愈来愈多,后来,有二、三百人了,队长李庆云就带着大伙在下班以后跑步練操,加紧鍛煉。
  “豁出这一百多斤去!”工人糾察队員們都抱着投入战斗的决心加紧鍛煉,时刻准备和伪工会的流氓打手斗爭。他們在工房附近的球場上練習齐步走,沿着工房四周跑步,慢慢的就形成了習慣,一到下班后,糾察队員先吃飯,然后到工会門口集合站队,跑完步,一部分人就分配値班,一部分人休息。一个晚上,往往有四、五十个人輪流値班,工会办公室的桌子上都睡滿了人,随时都准备着一躍而起投入战斗。站崗的队員們沿着工房四周溜,站在围牆边察看工房外面的动靜。有时,遇到伪工会的代表們深夜来,就在他家門前放上个哨,覌察他們活动。工房后面的木栅欄門边,也經常站着崗。女队員們一个个戴上男帽,穿上大棉袄,和男工一样値班。
  女工們参加的人数愈来愈多,女工队就設立了分队。女工大队长是孙士荣,分队长是田宝珍、苗玉珍等,参加的女工大都是靑年,女糾察队員們在曹鳴平的建議下,还自动做了藍布反領的工人服,就像当年解放区女同志穿的列宁服,一到外出时,她們就換上,整齐一律。有一次,市里頤中烟草公司在女靑年会礼堂选举工会,糾察队长李庆云就带了四十多个男女队員去列席,女队員們換上了制服站在一边,显得格外的整齐。烟草公司的工人代表在台上演講,說:
  “……我們工人,要爭取吃飽穿暖……”
  我厂的糾察队員們就忍不住地齐声喊:
  “对!咱們要爭取这个条件!”
  这晴天霹靂一声喊,潜伏在会塲上的流氓打手就想要来打人。幸而烟草公司工人及时送了口信过来,糾察队員們才及早离开了会場。
  女糾察队长孙士荣表現勇敢、积極,她和几个好友田宝珍、苗玉珍、孙士蘭是糾察队里的主要骨干。孙士荣自从得到地下党員陈小蘭同志的帮助,在日本投降以后,她一直在党的領导下积極活动。这期間,就被党組織吸收入党,入党后,就更积極的領着女糾察队員們干起来,保衞着新工会。
  当时,有一个和伪工会方面有关系的张振远,进步工会为了爭取他一塊斗争,就叫他当了糾察队的副队长,可惜,他賊性不改,最后还是成了可耻的工賊出卖了工人兄弟姐妹;在敌人鎭压时做了敌人忠实的走狗。
  但,全体糾察队員都是英勇、坚决的,他們在斗爭中有力地保衞了进步工会。
  (写作組 整理)
  八 女英雄怒打李万清
  孙士荣、黃淑珍 口述
  李万淸是日本时期双喜紗厂的一个杂工,工作是在厂里打扫大道、干杂活儿,可是他与其他杂工待遇不同。他虽說是个杂工,但是从来也沒摸过条帚,什么杂活儿他也不干。他净干些什么呢?
  他歪戴着帽子,穿着一身綢子褲褂,緞子鞋,腿上扎了飄带,手里拿着兩个小鉄球,整天围着人事課日本人淸水跟前轉,眞像狗不离主似的,有时給淸水引着路到工人宿舍里乱串,工人們为了吃穿要是偸厂里点东西,瞞了日本也瞞不了他。原来他这个“杂工”,实际就是溜溜躂躂到处打听工人誰偸东西啦,誰“破坏”啦,拿挂名錢的。他是日本忠实的管家狗,小日本淸水連手槍都叫他挎着。
  有一次,紗厂一个姓韓的工人,不知“犯”了什么“錯”,李万淸就挎着手槍追赶,結果,这工人被抓到人事課,讓日本人清水毒打了一頓,李万淸站在一旁哈哈大笑。
  工人們为了少惹事,就得离他远点,可是他呢,还以为工人們怕他,沒人敢惹,所以在人群中常挑起大姆指,眼皮往上一翻,拍一拍胸脯說:“李二爷就是这样,看誰敢惹。”工人們一听他說話,早就不爱听了,心里說“你別洋气,君子报仇十年还不算晚呢!早晚要等上你。”也有的工人說:“騎驢看書本咱們走着瞧吧!”
  一九四五年苏联出兵东北,小日本被打的落花流水,日本投降了。这个消息很快地傳到了双喜紗場,工人們沒有一个不乐的。心想日本鬼子欺侮的我們够嗆,这回可該,自由了。有的工人拿着棍子到处找日本人,准备狠狠地揍一頓,打死几个撈撈本;也有的想不光打日本,連他的狗腿子也捎着。誰知道事情幷不是工人們想像的那样,厂里来了国民党的接收大員,馬上收买了大批流氓坏蛋,又从新压在了工人的头上。李万淸这个小子,眞够“机灵”,馬上搖身一变,又抱住了伪工会的大腿,仍然和过去一样,整天监視工人們的行动。因为他是有功之臣”,被伪工会看中了,不久便“賞”了个保长的职位,权威就更大了。他在宿舍內說么是么,眞是无人敢惹。这个“寸地王”整天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吃、喝、玩、乐,五十来岁的人也娶上了二十来岁的小老婆。
  一九四六年二月間,中紡五厂地下党組織領辱准备推翻伪工会,便組織进步工人和地下党員到中紡四厂开准备会,不愼消息叫李万淸知道了,便打發他小老婆偸偸摸摸地前往四厂探听消息,被进步工人赶了出来。李万淸知道以后,急紅了眼,到处宣揚他有电刀子,誰要“搗乱”就弄死誰。
  进步工会成立以后,組織了糾查队,女糾查队員常常在工房周围检查行人,有陌生的人就来检查。李万淸就在工房里駡街說:“現在叫一伙子臭女的給吓住了,小黃毛丫头要遭殃啊。”人們听到以后,就吿訴了“四大金剛”孙世荣、苗玉珍她們,“四大金剛”听了,气的齐声說:
  “赶明儿揍他。”“四大金剛”就找胡艳霞,胡是整理科的女工,挺有劲儿,約她一同去打李万淸。
  一天,“四大金剛和胡艳霞、黃淑珍等六七个女工,一塊儿站在工会办公室門前,手拿着棍子,有个男工把李万淸从家里請出来了。胡艳霞往前一窜,上去就把他按倒在地,后面几个女工一拥上前,举起棍子辟辟拍拍的打了起来,只听李万淸个劲地叫着討饒:“大姑們!大姑們!饒了我吧!”女工們誰听他那一套,一边打一边說:“姑奶奶們情着你啦!”誰也不肯罢休。路过的人們一看見打他,誰也不管啦。也有的工人喊:“这个老混蛋早就該打。”霎时,李万淸成了个瘋子,散披着头髮,唾沫落了滿臉,跪在大道上,好像等待执行槍决似的。李二爷的威風,保长的劲头,早給打飞了。他急的向旁边工会办公室的人求救,高喊:“呀,世琚!他們把我可打坏了呀,救救我吧!”女工們駡道:“叫你說,你再看不起小黃毛丫头,小黃毛丫头非治治你不可,小黃毛丫头沒招你惹你。你还說不說?”打着打着,孙世琚和王老五从工会办公室走出来,假裝着拉架,对女工們說:“嘿,你們怎么了?”女工們这才放手叫他跑了。
  女工們打完李万淸,心里还有气。原来这李万淸的小老婆崔鳳蘭(在整理車間做工),仗着李万淸的势力,也在車間里駡閑街,胡艳霞早恨透了她了。回到車間,气凶凶地又把李万淸小老婆也打了一頓。小老婆当然不饒,大哭大鬧,胡艳霞說:“我把你丈夫也打了,你怎么着吧!再駡街?”
  打了李万淸不久,工人家屬就自动选出了自己的保长孙景周,把李万淸赶下了台。
  (朱金鳳 整理)
  九 反扑
  张家樞、王老五 口述
  八区党部書記李玉祥押在獄里,伪工会失去了靠山,把伪工会的一些旧代表气瘋了,他們憋足劲,糾合了一批流氓打手,企圖反攻。
  的工会带头的流氓头子是馮培如和万宝起。万宝起是大革命时期的革命叛徒,当过伪总工会执行委員,眼下是国民党八区党部的委員。三月二十四日,馮培如拿着菜刀还带了几个打手返工房“臥底”,万宝起就正面出头挡打手。
  三月二十四日早晨星期天,工人代表徐明和三步幷作兩步进了翟淑珍家,他气喘吁吁的对张家樞道:
  “坏了!外边儿万宝起領着流氓要打进来,他們搞了里应外合!”
  徐明和剛說罢,进步工会理事长孙世琚走进来。
  张家樞沉思了一会,說:“你們兩个快去吿訴工人,大家关起門进屋子去,他們想要造成群毆,想打咱們。咱們一个也不出去,那就打不着人!咱們跟他們走法律手續!”
  徐明和一听,覚得不錯,就分头跑出去布置了。孙世琚这时就到职員宿舍,找給厂长做事的炊事員,以买菜为名到新鋼厂报訊,不一会儿,兩边宿舍的围牆里敢死队員一个个出来站上了崗,有的就地撿下了砖头,放在牆上,准备砍流氓。
  流氓們直往里边投砖头石片,辟辟拍拍的砖瓦声,使工房里造成了一片恐怖,可是家家都紧閉着門不出来,流氓們沒轍儿了。
  住在中紡三厂宿舍里的工人李子和,不知道这儿發生了情况,朝厂厂門口走来,流氓打手翟恩荣就猛的一跳,大喊:“打他!”
  流氓們一拥土前,頓时把李子和打了一个大血臉,身上受了重伤。里边的敢死队員用砖头朝流氓身上扔过去。等将李子和搶救进工厂抬到人事課內,当时工人們想給李子和擦去臉上的血,张家樞这时对大家說:“不要給李子和擦臉,我們还要带着血人和他們打官司丟。这就是敌人行凶的証据,叫孙学桐赶快找大夫为李子和打强心針。“因为当时李子和受伤很重,請来了大夫一直看守着他。
  这时想里应外合的流氓們再也找不到机会搗乱了。可是“臥底”在工房內的馮培如,就沉不住气了,他就拿着菜刀从屋中闖了出来,想見人就打,造成群毆。而到院子后,看家家紧閉着門,沒有什么人就打,就一直跑出工房大門,看孙世琚等都在大門上站着,他上去就拿刀砍。孙世琚一轉身把他抓住了,交給了駐厂軍队,把馮培如活捉了。这时新中山鋼厂的大槍队也来到了郑庄子,駐在郑庄子的紗場女工秦鳳龙等当了大槍队的向导,抓流氓打手及国民党党部的特务。
  新中山鋼鉄厂的大槍队原本是李宗仁派来以保护双喜厂的工人安全为名来监視双喜厂的工人的。党支部根据大槍队的賈队长和汉奸李玉祥的矛盾,由孙世琚負責任向他作了爭取工作,因而他也做了一些对工人斗爭有利的工作。
  王老五把大槍队領到八区党部,在大門口一堵,好家伙,院子里站着七、八个流氓!王老五从十岁就在郑庄子住,土生土长,哪个流氓打手他都熟,就領着大槍队进去逮。那万宝起慌了,想要开脫,連忙分辯說:
  “我不是,我是来串門的。”
  王老五不理他的碴,嘴一呶,大槍队的賈队长就举起盒子槍命令万宝起解褲带。这天,大槍队来的急忙,忘了带縄子啦,賈队长就想出了这个妙法,讓流氓們一个个把褲带解提着褲子沒法跑。万宝起不肯解,賈队长說:
  “不解我崩了你!”
  万宝起軟了,解下褲带,可他还想开脫,对王老五求情:“你还不知道我!老实八脚的,咱在一起多年了呀!”
  王老五心想:是啊,老实八脚,你今儿一早就带了人打进来,看你那威風那儿去了。王老五不搭理他,大槍队带上走了。
  这一天,到了郑庄子流氓的窩,一共逮捕了十三个流氓和旧代表,如赵銘海、崔家林、万宝起、馮培如、王梦符、时宝發,曹桂廷、张万明、肖振歧、刘宗英。十三个流氓解了褲带蹲在工会門前牆根底下,平时的威風一扫而光了。
  工人代表徐明和等在当天下午把流氓們送到了警察局,因为有受伤的工人李子和見証,流氓們和伪工会旧代表都判了徒刑,扣起来了。
  这时,进步工会眼面前的敌人李玉祥、伪工会旧代表、狗腿子流氓們先后被逮捕。由于进步工会在党的領导下,掌握了有理、有利、有节的斗爭策略,一次次战胜了敌人的反扑与破坏,工人們自己的工会便愈来愈固巩了。
  (写作組 整理)
  十 夺剌刀
  孙士荣、徐明和等 口述
  四月里一天下午,中紡四厂的五、六个工人代表騎着自行車来到双喜工厂門前,正要进工房,厂門前的伪軍突然大声喝道:
  “下来!”
  四厂的代表王玉起、沈文光等从車上跳下,扭头看了伪軍一眼,沒說什么就推車进去了。
  这天,四、五兩厂的代表共同硏究了如何对付中紡公司散播的謠言問題,以及分化流氓問題,自从四、五兩厂工人选举出自己的工会后,国民党各机关及中紡公司想尽办法支持伪工会和李玉祥,进行破坏。工人进行了数次斗爭迫使国民党将李玉祥和伪代表們押起来了。一宗过去了紧跟着就是第二宗。一九四六年四、五月間,国民党特务头子“邵华”来津后,敌人的办法就更阴险了,他們由中紡公司派了兩个最得力的厂长,到中紡四、五兩厂担任厂长,人事課电換了搖身一变的日本特务担任課长。他們乘釆取的方法是:通过混进工会內来的国民党特务欧阳潮,进行分化工会內部,将一部分不坚定的群众用金錢、地位利誘进行收买,分化我党党員和群众的关系,然后再收买流,氓打进步代表、搗毁工会。因为当时中紡五厂(双喜)为了反対流氓,也掌握与爭取了一批参加过靑帮的工人。他們和四厂那些要打代表的流氓也認識。四厂代表来的目的,在公开方面是硏究生产,实际是硏究通过五厂的工人从流氓內部分化,破坏他們的計划。四厂代表出工房門时,护厂軍队凶狠地攔住了四厂代表王玉起喝問:
  “剛才你騎着車,我叫你下車,你怎么还不滿意?”
  王玉起道:“我幷不是进你的厂,我是进的工房,你叫我干嘛?”
  厂里的軍队原是和李玉祥一鼻孔出气的,自从李玉祥和旧工会代表、流氓們被逮捕后,軍队与厂里的一帮封建把头們勾結,有时故意鳴槍吓唬工人,經常找进步工会的岔,这时,見王玉起頂了他几句,那个兵就蛮橫起来,嘶声喊道:
  “混蛋,我說了你还不願意!”說着?“叭”的一下打了王玉起一个嘴巴,一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王玉起手里正推着自行車,他操开了胳膊扭轉身去牆边擱自行車,这当儿,王老五正送四厂代表出来,見伪軍打了四厂的人,急得跳了起来,一把抓住这个兵痛駡道:
  “你們这帮子畜类,你們这是干嘛,整天吃了工人喝了工人还要压迫工人,你們这是干嘛?”
  那个兵凭着有槍,蛮不講理,“叭”的一下又打了王老五一个耳光,王老五大怒,飞起腿来踢了那个兵一脚,那个兵倒退兩步,踉蹌地摔在牆跟前,可他一骨碌又爬起,叫了一声上了刺刀冲来,这时屋里的別的兵也都上了刺刀,端着槍冲出門来。王老五一把抓住槍杆,向身后的工人代表們大喊:“打呀!打他們王八蛋。”
  四、五兩厂的代表們一个个怒气冲天,十来个人奋不顧身迎着刺刀朝前一拥,扭打了一陣,只听得七里咔岔一片响,代表們一个个抓住护厂軍队的槍杆把刺刀拔下了。軍队一見刺刀給拔下就又括括地推上子弹,代表們哪儿怕它,一手抓住了槍口,二手用刺刀柄推他們,兩边工人愈聚愈多,有的工人也上来动手。正扭打着,地下党支書张家樞見情况不好,就給电气部工人曹鳴鐘打电話說:“外边伪軍打代表了,要立刻向各兄弟厂發出斗争訊号,拉响大笛吧!要求別厂支援!”
  曹鳴鐘和地下党員顧景章兩人会同被党爭取过来的工头姜廷栋一同前去,拉响了汽笛,鳴嗚嗚的汽笛連續响了約二十分鐘,向各兄弟厂發出了警报。在此同时,孙世琚已堵住厂里的交換台,向各兄弟厂打电話联系,各兄弟厂立刻关車罢工,大队工人从全市各条道路向五厂奔来支援了。
  厂內关車的工人队伍直奔厂門口,“四大金剛”和女工积極分子們都跑在最前面。这时,伪軍班长、排长都到了,下命令不准軍队再动手。工人代表們也放开了手,王老五向車間里奔来的工人們喊道:
  “工人兄弟姐妹們,他們拿剌刀刺你們的代表了,打了代表了!”
  工人們一听,气得一拥上前,个个伸出拳头要打,“四大金剛”奔到头里,护厂軍队一見工人都出来了不敢再逞威,直往厂院里退去,一直退到大院里。孙世琚与各兄弟厂联系完畢,就朝人群走来,对工人們高喊道:
  “大家停止吧,咱們有話跟他們說,弟兄們,姐妹咱們跟他們講理!”
  說罢,大家逐漸靜来,由孙世琚跟吳排长及护路队副司令等开始了說理斗爭。
  这时,张家樞走进人群,把王老五、“四大金剛”等拉到了一边說:“四厂来人支援我們了,可是現在楊庄子摆渡口不叫过,他們把渡船擱到了河中心,过不来了!”
  王老五急道:“我們去迎接!”說着,带了一帮子工人朝郑庄子渡口飞跑而去。
  这天,中紡四厂来我厂硏究工作的代表中有一个名叫李之华的,当兩厂代表和伪軍發生冲突时,就飞快地騎着車子回四厂去了,于是四厂工会就立刻組織了工人們关車,到我厂来支援,一路以苏志新为首,从楊庄子摆渡口过河,但队伍到了渡口,楊庄子水上警察局把渡船早已摆到了河中心,他們拥挤在渡口过不了河。
  我們厂里的工人代表王老五、徐鳴和、李庆云、“四大金剛”、秦鳳荣等十来个人真奔到郑庄子渡口,对渡船高喊:
  “过来呀,摆渡的摆呀。”
  “不是我們不摆呀,水上警察局不叫我們摆。”摆渡的人站在船上高声回答。
  这时,兩厂工人們就都隔着海河揚着手嚷嚷,“四大金剛”們都急的直駡,天家气的磨拳擦掌不知怎么好,王老五急了,把袄儿一脫,說:
  “我下去!”
  旁边有个女工一把拉住了他說:“五哥,你別……”
  正說着,只听卜通一声跳下去了一个人,大伙一看,原来是王玉泉,他身穿着絨褲泅过河去。这时节,是五月初,水还挺凉,河浪又高,王玉泉泅到中間就泅不动了,眼看着水流往下游流去了,兩岸工人着急了,喊道:“救命啊,快啊!”
  河对岸的四厂工人就通通通的又下去了几个,急忙泅去救王玉泉,工人們就大声喊船老板:
  “你要俺死一个人,你全家偿命!”
  那船老板有些害怕了,打开錨,搖过船了,四厂的几个工人把王玉泉救上了渡船。船老板对工人說:
  “水上警察局不讓摆,他們都在院里喝茶呢。”
  工人們一听气更大了,沒等船到岸,五厂的几个工人就一个个跳上渡船,准备找楊庄子水上警察局的人說理去。对岸出現了几个水上警察局的警察,当船到河中时,他們高声嚷:
  “弟兄們,別着急,不是我們不叫摆呀!”
  “誰不叫摆?”
  “我們的副官!”
  船已攏岸,工人們就急問:“副官那儿去了!”
  “那儿!”李庆云往前一指,說着,四厂的一部分工人就跑前面找去了。五厂里的工人們拥进了楊庄子水上警察局,院子里果眞摆着一个小圓桌,几把磁壶,茶碗里还走在冒热气,分明是剛斟上呢。工人們怒火上升,拿起茶壶茶碗嘩啦一声砸了个稀爛,张錫元跑进屋子一把拉下牆上的电話机朝海河里扔去,通的一声掉到河里了。工人們拥进屋去,把門窗上的玻璃狠狠地砸了,滿院子只听得一片乱砸声,外边的工人滿肚子气沒处發,就势一推,把花檣也推倒了;还有砸椅子的、桌子的。正砸得起劲,我們厂的工人李庆云把副官揪来了,王老五搶上前去朝着那付官怒問:
  “河那边,軍队打我們工人,刺刀刺了人,你們不保护我們,还不給摆渡,这是嘛理?”
  李庆云輕輕把王老五推开,揪住副官的衣領,操了他几下子,那副官还分辯:
  “这是上級的命令,不是我呀!”
  王老五上去打了他一个巴掌:
  “今天差点沒淹死人哪。你見死不救?”
  李庆云也狠狠地打了他几下。这时,惱怒的工人們全上来打开了。正打着,忽听一声喇叭响,門外来了一輛吉普車,跳下个軍官,腰挂手槍,朝人縫里挤来,一边喊道:“弟兄們,別打別打!”
  这时,人們打着打着都打到楊庄子河沿摆渡口了,副官的帽子早打飞了,正給打的沒处躱藏,那軍官就伸开兩臂把副官的头抱住。
  “我叫你不打!”四厂一个大高个儿工人惱怒地喊。
  一边喊一边从后边給了这軍官一个耳光子把帽子世給他打掉了,軍官慌忙拾起帽子戴上,兩手捂住帽子,扔下副官,自己使劲往外挤奔,吓得兩步一窜的逃上汽車。
  “快开,馬上走!”他慌忙地命令司机。那司机也带着槍,可是不散动弹,工人們就大喊:
  “把那王八蛋揪下来,打,打!”
  軍官立催:“快,快!”
  吉普車飞也似的逃走了。
  人們又繼續追那副官,副官抱着个腦袋躱到牆跟前,有人就把他腦袋朝牆上磕了几下,这才稍解了点恨。
  这当儿,土城的一个警官領着分局的一批警察赶了来,高喊:“算了,算了,別打了!”
  說着,进来忙着拉架。这时,副官的軍裝已經扯爛,上身也沒穿的了,下边光剩了个褲叉,工人們这才罢手,把队伍整理好了过河。
  过了河,五厂的工人和四厂的工人排着整齐的队伍高喊口号前进了:
  “打倒貪官汚吏!”
  “打倒压迫工人的軍队!”
  “要求护路队丛我們厂里撤出去!”
  队伍来到郑庄子,只見天津市各兄弟厂前来支援的工人們已經从我們厂門口一直拉到了郑庄子街道上,厂院里也全挤滿了工人,口号声此起彼伏,上万工人集合在这里回敌人示威,抗議国民党軍队对工人的压迫,口号声震天地动。
  伪护路队的副司令及副团长来了,天津市国民党机关的头头们也来了,工人們派代表孙世琚、王老五及其他厂的代表等和他們談判,要求立刻把軍队撤出去,惩罰行凶士兵,賠偿工人損失,負責治疗負伤工人。在工人們强大的压力下,反动派答应了,这时,王老五就出来对工人們講話,他說:
  “我們胜利了。”他把和国民党机关代表所談判的条件和过程向本厂和各厂工人彙报,幷征求大家的同意,最后又談道:“这主要
  是靠工人团結,如果不团結,什么事也胜利不了,咱做事,家有家法,国有国法,厂有厂規,咱們只要遵守厂規,任何人不能欺侮咱,他們要想欺侮,工人弟兄們团結起来,就可以打倒他。感謝今天各厂来的弟兄姐妹們,我們感謝你們对我們的支援!天晚了,大伙回去吧!”
  斗爭胜利結束了,天色已晚,那护路团的副团长却不走,他把王老五找了去,一个劲的奉承說:“你眞能干,这么年靑,眞卖力气,你是那儿人?”
  王老五一边回答,一边心想:这家伙准沒有好事。副团长又問:“上过学嗎?”王老五說:“沒上过。”副团长就露出来意了,說:“你很能干,我願意跟你交个朋友,你拉家带口的,注意別讓人利用你,将来別那么窜头,以后我可以給你找个好事由。”
  王老五淡淡一笑,說:“多謝你,我不識字,我还是干活好,別的事我干不了。瞎字不識一个,在厂里,为工人兄弟們出点力,是好事儿。”副团长还是不放他:“以后有事,你可以找我。”王老五一口拒絕道:“你把軍队調走了,我沒什么事可以找你。”
  副团长見什么也打动不了他,就只得讓他走了。到深夜,这位副团长还在想法找別的工人代表們談話。工会里的徐明和說:“人們都回去了,找不到了,”他才罢了。然而,敌人是凶狠狡猾的,說第二天撤退軍队,却幷沒有撤走,相反的,更毒辣的阴謀,就在不久之后策謀成了。
  形式变了,环境更殘酷了。群众也有些疲劳了。大的斗爭再搞下去舞会造成損失。可是一时又不能和党接上联系,得不到新的指示,只有按原来的方針坚持下去。为了使工作不受更大的損失,将斗爭作了些收縮。同时也将暴露了的同志撤下来,換上群众出面領导斗爭,如这次出面講話的就是王老五。不管怎样想办法,因五厂当时在天津市鬧紅了,不只敌人注意,就是我們兄弟厂有事,或是全市的事,也需五广参加。我們在斗爭上虽然胜利了,但从此以后,工作上却被动了。由于我們不善于在不利条件下机智灵活地迂迴作战,給工作造成了一定的損失。
  (写作組 整理)

知识出处

野火烧不尽

《野火烧不尽》

出版者:百花文艺出版社

这是天津棉纺五厂的工厂吏,内容大体上分为三部分:第一辑“血泪的回忆”,是写的日宼、国民党统治时期工人的惨痛生活;第二辑“党领导我们斗争”,集中地表现了当时地下党的组织领导工人推翻伪工会的斗争及其它斗争;第三辑“解放以后”,从不同角度反映了解放以后工人们积极生产和生活的变化。 这部书中各篇文章的作者,大都是这个厂里直接参如这斗争的工人和干部,所以作品充满了浓厚的生活气息和强烈的感染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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