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图书馆

肯德訓是津南制革厂輕革制革車間的靑年工人，他很“腼腆”，在人多的場合講話时，他总是臉紅，越着急，嘴越不給使喚。可是，就是他，去年創造了无色染革，最近又在制革业延續运用了几十年的工序上来了一个大改革。
  党指出了方向
  今年一月的一天下午，津南制革厂党委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活躍。厂党委正在这里召开科学委員会，硏究厂里的革新方向。党委書記刘明华同志分析了本厂的生产特点和今年的任务以后，提出以大搞原材料生产，縮减繁瑣的生产过程，大搞机械化、自动化为中心的革新方向。听完党委書記的指示，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馬上議論开了。工程师和技术員們都爭先恐后地談着自己的革新計划。
  肖德訓却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低头沉思着，五十多道操作規程在他腦子里象演电影一样，一幕幕地迅速掠过。他理：“縮减工序，太对了！这是最大的关鍵，工序一少，人力、材料都可以省了，生产周期由縮短了，党想的眞周到！”这个小伙子，对輕革制革的每一道工序，就象熟悉自己巴掌上的紋絡一样，特別是对灰池工序，他曾在那里工作过几个月，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在这个工序干活，又脏又累。他首先从这里打了主意：“浸灰工序能不能取消呢？浸灰，不就是起澎漲和脫毛的作用嗎？用別的东西代替行不行呢……”当——，下班的鈴声把肯德訓从沉思中喚醒。会議結束了，肖德訓随着大家走出了党委办公室，在通向食堂的路上，他还在想着这件事，幷且决定找同志們一塊商量商量。急急忙忙吃完了飯，就跑回車間，先后找到了染色組組长、共靑团員李永庆和灰池組組长龐梁森。这兩位同志虽然都还沒滿三十岁，可是他們却有着十多年丰富的制革經驗。肯德訓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想法吿訴了他們。他倆一听肖德訓要硏究取清灰池的事可乐坏了。龐梁森第一句話就是：“干吧！要人有人，要物有物，我們完全支持。”龐梁森老早就佩服肖德訓那股敢想敢干的劲头和那全心全意为了搞好生产、不怕一切困难的精神。因此，肯德訓提出的建議，他打心眼里贊成。肯德訓一看兩个伙伴都这样支持，劲头更大了。
  初春的夜晚还有点寒意，可是肖徳訓的心里曲感到很温暖。他一口气向党支部書記述說了他和伙伴們硏究过的情况。党支部書記亲切地望着这个激动的面龐，坚定地說：“老肖，試試吧！通过实踐可以找出經驗。困难会是很大的，还会碰到保守思想的阻攔，有什么問題多找大伙商量，有解决不了的困难問題就来找党。”党的支持和鼓舞，又給肖德訓增加了无限的力量。
  坚持正确的方向就是胜利
  說干就干，这是肖德訓的一个特点。他找龐梁森要了一塊皮子就先动手試驗起来了。一試驗，效果还不錯，他就和团支部硏究，召开了靑年技术革新小組会。肖德訓向大家傳达了党委指示的革新方向后，又把自己的想法和第一次小样試驗的結果，都吿訴了大家，讓大家一塊出主意。多数人都支持繼續試驗下去，但是，也有个別人怀疑这样做的結果会使皮子变硬。最后大伙还是决定繼續試驗。
  第二天，是公休日，一早就刮起了西北風，可肖德訓却早早就进了厂。团支部書記张化亭，支部委員呂家驥为了帮助搞試驗，也早早地赶来了。这天試驗的一张皮子果然發硬了,个別原来怀疑的人便振振有詞地說：“不浸灰怎么能制革？”“瞎閙”；有人劝吿說：“肖德訓，你搞点現实的东西不好嗎？”甚至有人奚落地說：“制革不浸灰，搞好了皮子象塊夹紙板，搞坏了象糟紙板。”但是党鼓励肖德訓：“繼續試下去，用事实做結論。”
  肖德訓坚定地按照党的話，找技术恩員，老工人商量，不断地改变着操作方法，晝夜不停地試驗着，小样試样的效果一次一次地起着显著地変化，終于，經过技术鑒定和化学化驗，不經浸灰制出的皮革已經和經过浸灰制出的皮革質量不分上下了。但是，在投入中型、大型試驗的前夕，一个工程技术人員坚持不相信肖德訓的改革，提出了一个比不浸灰制革要复杂得多的新方案。車間党支部为了証实科学的眞理到底在哪一方，为了用事实敎育更多的人，决定按照这个新方案进行試驗，得出結果来再比較好坏。試驗的結果，兩种方案制出的皮革的質量都一样，只是工程技术人員提的新方案更費时間、人力和材料。于是厂党委决定，不浸灰制革投入型試驗，每天投入四十到五十张皮子，試驗的效果一直很好。
  不断地前进
  一件事情的成功，对不断革命者說来，是鞭策他做出更多成績的序幕。取消灰池工序的成功，就象一塊很大的石子投在河水中一样，在肖德訓思想上激起了一个巨大的浪花，然后一个波瀾接着一个波瀾迅速地扩展开来，使肖德訓的思想豁然开朗。他想：“灰池这道工序能取消，別的工序能不能取消呢？取消多少合适呢？兩道、三道、一半……”。猛然，在肖德訓的思想上出現了一种想法:“只要不影响皮革的質量，砍掉的工序越多越好！”他激动地想着，好象五十多道工序又排着一个长长的队伍从他面前走过。他信心十足地命令自己：“想办法，砍掉它一半！”
  他白天琢磨，晚上也想：“哪道工序还可以取消呢？什么地方？……”
  一个周末的晩上，肖德訓把五十四道工序都列了出来，一道道地解剖，看看它們在整个制革过程中起着什么作用，为什么原来要按照这样一个程序排列下来，工序顚倒了行不行,取消哪一个更合适……制革是要經过一系列化学处理的，要想从中抽走一部分，讓留下来的工序發揮更大的作用，这样一項繁杂的工作，对一个只有小学文化程度的靑年工人来講，的确有着很大的困难。但是，肖德訓越想越覚得可改革的地方很多,他奇怪自己怎么以前一点未想到！时間眞不讓人,它一点鐘又一点鐘偸偸地溜跑了。肖德訓的爱人一覚醒来，看見他的丈夫还在写着什么。这时，天已經快亮了。
  肖德訓就这样不眠不休地干了兩个晚上，終于找出了一条新的制革規律，安排了一个新的操作規程。用这个方法，可以去掉原来制革工序的一半。他大胆地向党提出了这項建議。党、团組織和行政領导，都支持他这个建議，而且以各方面帮助他立即投入試驗。党委会的宣傳委員王金珩同志是个有經驗的老制革工人，他找肖德訓談話，一方面鼓励他巩固住不断革命、敢想敢干的思想，一方面同他詳尽地研究了,取消工序的方案。
  几十年来，制革的人們一直延續着原来的五十四道工序进行生产,沒有过什么大的改变，即使是这样，往往还因为皮子質地不同，天气的变化，或者操作上的稍微疏忽，而造成質量事故。因此在不少人的腦子里都留下了这样的印象：制革就是手摸眼看的东西，操作繁瑣、变化无穷，就是老老实实地按照規程操作，都不一定能达到要求，如果要减少操作手續，質量更沒有保証了，因此，誰也沒想到从操作規程上去革新什么。肖德訓的建議提出后，使不少的人感到惊奇。
  大胆的改革終于成功
  一場新的战斗开始了。肖德訓几乎是日日夜夜地守在試驗室里。按照新的操作規程試驗的結果，一切都很順利，可就是脫小毛的問題还沒有解决。用硫化硷不行，用黃麴菌不行，用氮水还不行。加温不行，不加温也不行。眼看着一塊塊皮子爛掉，小毛却仍然牢牢地长在上面。靑年工人黃士璟夜以繼日地和肯德訓一塊搞試驗，老师傅們也来給出主意。肯德訓經历着一次又一次失敗的考驗，仍然不断地想着脫毛的措施。
  一天，肖德訓蹲在試驗組里，正覌察皮子的脱毛情况时，他猛然一抬头，一个“禿子”的印象，从他的腦子里一掠而过。肖德訓把这个念头赶紧捉住，兴奋地嚷着：“小黃！快来！”黃士璟剛迈进屋子，还沒等开口，肖徳訓就問：“小黃，你說为什么有人生了一場大病以后会脫成禿子？”小黃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問題，弄得莫名其妙，用疑問的眼光看着肖德訓說：“我不知道。”肖德訓沒去管伙伴的心情，接着說:“他可能是吃了一种藥，而这种藥治了病，却也脫掉了头髪，你說对嗎？如果我們能找到这叫什么藥就好了。”小黃这才恍然大悟，馬上說：“去保健站問問大夫去！”
  保健站的大夫也被肖德訓这个“怪”問題給“考”住了，但是他答应打听打听。可是，肯德訓哪里等得及，他的腦子又像快馬一样奔馳起来，繼續想着新的办法。已經是晚上十点多了，肯德訓又給小黃提出了一个新鮮問題：“小黃，我又記起了这么一回事儿，过去曾經在南市一带，有人卖过脫鬍子的藥，只要把这种藥抹在长鬍子的地方，鬍子就会自行脱落，如果咱們能找到这种藥多好。”他們兩人正在議論着，革鞣上夜班的郭泰进来了。郭泰說他也知道这回事儿，而且曾經买过一包藥，但沒用，答应明天回家找一找。好容易盼到第二天，郭泰的藥沒找到。肖徳訓找到石主任，要請假到医科大学去打听打听有什么办法。石主任一听說老肖想出了这么一个妙主意,就高兴地說：“別去了，我这里有那个配方，只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子，怎么用法，你拿去問問工程师。”肖德訓拿到这个配方。眞是如获至宝，在赵工程师的帮助下，終于查到了，这是一种脫毛剂，叫“硫化鋇。”
  小黃从市里买到硫化銀，当夜就开始了試驗。剛把牛皮泡在硫化鋇溶液里，肖德訓就再也耐不住了，他一会儿就用手拉拉牛毛是否掉了，这样的动作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大毛掉了，小毛还不掉。就这样折騰了一天一夜，小毛照样不掉。这可眞把肖德訓急坏了，第二天下午六点多鐘，肖德訓又和小黃商量新的办法：“咱們用硫化鋇粉面直接塗到牛皮上看看有什么反映？”說着，他們兩人就动手塗起来。这时党委副書記和龐梁森等好几位同志都来了。肖德訓无意識地用手一碰剛塗过硫化鋇的地方，小毛順着手触动的方向脫落了。肖德訓高兴地叫道：“小毛掉了！”大伙一听，一拥而上，都用手去触动塗过硫化鋇的地方，果然小毛掉了。这可眞是件大喜事，誰也沒想到这么快，硫化鋇只塗上一、二分鐘就馬上見效了。
  肖德訓砍掉一半制革工序的建議，就这样，在大家的共同努为下初步試驗成功了。这是一个大胆的改革，嶄新的嚐試。从肖德訓这个小伙子的身上，我們再一次看到了敢想敢干和不断革命思想的光芒。
  （1959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