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树林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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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天津第一座發電厂》 图书
唯一号: 020020020230026127
颗粒名称: 裴树林
分类号: K825
页数: 5
页码: 130-134
摘要: 本文描述了一位年轻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离开家乡,前往法国为战争做出贡献的经历。他经历了艰苦的工作和法国军队对中国工人的欺凌,但最终学会了法语,成为了一个官兵,并与其他中国工人一起与法国军官发生了冲突。最终,他们在战争结束后回到了祖国。
关键词: 裴树林 人物传略 天津市

内容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間,我已离开父亲摆了十多年的茶摊,后又自謀生路,在作坊里織布带子了。蹲在囚籠似的小屋里,从早干到夜晚,一个月才拿四塊錢。眞是憋气。那年我是廿六岁,正在壮年,年輕人誰沒有点儿理想啊?有道是树挪死,人挪活,于是自己心窩子里老想着飞出去闖蕩闖蕩。可是,究竟往哪儿闖啊,沒个路数。
  有天,我們一位伙伴得了个訊,說是下边租界里的法国洋行招募华工去法国。一个月給22塊錢。其中10塊錢由洋行直接交給家里,算做养家費用,其余12塊錢在法国發,做零用錢。我一听,这事儿不賴,到法国比光守在木机子旁边强啊。于是四个人一塊儿报了名。报了名还得驗身体。驗下来,想不到他們三个人都不及格,就剩下我孤另另一个了。一个人举目无亲的,干什么去呀!我又犹豫了。他們三个就俏皮我。讓几句玩笑話一激,走就走啊!走的时候,父亲不知道,怕他舍不得我走。我是悄悄溜的。穿着一身衣裳,一个熟人沒有,就这样上了路。
  我們先到的威海衞。到这儿一住三个月,受軍事訓練。这时候,大家才知道受了騙,幷不是去做华工的。訓練了些日子,从我們这里挑出班长和棚头来,当时是十二个人一棚,一棚有个棚头。大伙为了互相团結照应,于是三棚三十六个人合伙拜了把子,結为三十六盟。大伙对天起了誓,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三个月后,我們坐船到了法国,在××登陆。这一船裝了兩千来人。到了那儿,有一个英国軍官講話,那几句話由翻譯翻过来,我还記得很淸楚。他說:“你們东方人来西方,不是叫你到澄金厂發財来啦,是叫你們打瘋狗来啦。你們和我們訂的有合同,三年回去……”
  正說着呢,忽然一陣警笛响,德国飞机来了。大伙乱窜一陣,把会攪散。第二天,这位英国人又接着說:“打胜了,我們把你們送回去。打不胜,五年、十年、十五年也要帮助我們!”这話把大伙說的一楞。眞有那抹不开弯的人,竟有急瘋了的。
  我們住在野地里,临时搭的帳篷。那些帳篷一望沒个边,光这片地里,大槪住着有上万人。据傳說,前前后后去法国的有十三万中国弟兄。随后,便發軍裝了,从腦瓜頂直到脚后跟,全是法国軍队配备,滿講究的。所不同的是不發槍。不發槍,大伙倒是心里一乐,准知道不讓我們当炮灰去了。只是还提着心,怕發橡皮褥子。有了这家伙就得上前綫当担架队了。据說有些华工做了担架队,牺牲了好多。我們却幸运,撥到后勤队伍里,专門做装卸工作。分人的时候,法国人可狡猾,兩人一排,他从中間一撥,左边去一个地方,右边去另一个地方。他主要是怕中国工人抱团,不好对付。
  幸运中最幸运的要屬我們五个人了。不知怎么一眼,凑巧讓一个挂四道的中国官儿瞧見了。他把我們五个叫住,說是你們別去工兵裝卸队了,把我們撥到了医院去当衞生員。那时候,我正年輕,虽然瞎字不識,但是記忆力滿好,外国人說話,如果不太长,听上兩三遍,我就能按音模仿,会学舌。讓我办个什么事的,准能完成。干了几个月,医院里的大夫保举我,給我写了封信,硬說我会說法国話,可以去应試。这都是哪儿的事?叫我去,我就去吧。到了那里,凑巧碰上厨房的厨师付了,他也是天津人,也是織带子的。异国遇故知,好啊,我們倆別提多亲近了。他說考試及格就可以給一道,做官儿。于是又敎給我兩句英文,順声音死記硬記。第二天就考試了,第三个考的便是我,一問正問的是这几句話。那有这么巧的事,胡七八糟的,我竟当了一个道的棚头,做小官儿了。
  干了一年棚头。有回,遇上挂三道的法国官儿,他叫火事門碰破了头皮,硬叫我給他包扎伤口。我那会呀?非叫我来不可。一来沒来好,这小子火儿了,要揍人!你揍人?我一賭气,棚头不干了,衞生員也不做了。那时候,中国人都有这种思想,不伺候你法国人,不受你“小老法”的欺侮,惹我們华工?我們华工有十三万人哪。高低我不干了。他們只好調我到倉庫去。
  剛一到法国的时候,法国的軍官可瞧不起中国人了,不是駡就是打。剛一去,唬着洋气,我們还是眞不敢动手。后来,我們工人們摸出門道来了,一个是他們認不准中国人的面孔,二个是法国兵不多。我們就不放鬆他們,再听到他們駡中国人,我們是伸手就打。而且打的越狠越没事。这些法国軍官只要头破血岀,你放心吧,登时吓得他們就老实了。有回,我們八个人一齐出去,路上見着几不法国挂四道的軍官,按軍队的規矩,我們給他門行礼。他們却連瞧也不瞧一眼,楞沒还礼。没还礼?我們一商量,这可得敎訓敎訓他們,头一个我上去了,給了一拳。跟着我們拳脚齐下,把几个軍官打的爬不起来。然后呼嘯一声,一走了事。后来,法国軍官不饒这事,在各队里查寻,人太多了,到底沒把我們查出来。以后打鬼子官儿竟成了風气。
  但是,也有些人忍受不住这种单調生活,走了另外一条道。私自逃走。这些人下落不明,不知淪落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們是整整熬了三年,終于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結束后,带着滿身的病痛又回到祖国大陆上来。
  回来以后,父亲的茶摊还摆着。倒是我的織布带子的手艺却拾不起来了,那就干苦力活吧。因为在法国做过华工,比国佬另眼看待,經人一說,便进了發电厂。
  我在电厂里度过了大半生。这半生成天为吃喝犯愁。而且是岁数越大,生活越难熬。特別是父亲,六十九岁了,身子抵当不住,得了伤寒病,倒在茶摊的木板上,呻吟了几夜,随后断了气。我們眼睜睜地看他断了气,也沒錢請医生給他治。他死了以后,茶摊沒人摆了,一根維持大伙活命的縄子断了,日子就更难过了。后来,逼得我下班回来以后,还要带着几个孩子拾煤撿去,卖破爛去。……
  这些話都过去了。解放以后,党給了我一个愉快、安逸的晚年。我从1953年起,开始退休了,現在拿着养老金,住在新盖的工人新村里。几个在旧社会拾煤检的孩子,現在都长大成人。有三个当了国家的干部:一个在包头發电厂当科长,一个在洛阳發电厂当領班,一个在南京电厂当技术員。还有一个儿子在农村,一个儿子在讀高中。他們都过的很好呀。
  不光靑年人生活得很好,我老伴儿生活的也很好。旧社会里一个又穷又瞎的老婆子,現在也識字了,而且被选为人民代表,街道委員会主任。每天起早赶晚的为群众做些事情。去年还到北京去参加了职工家屬代表大会。眞是倒了一个过儿,有时候她出去忙了一天,倒是我留在家里給她做飯吃了。咳,說起来我也不单是为她做飯呀,我是劳动慣了,做点家务劳动,自己心里也安然一些啊。

知识出处

天津第一座發電厂

《天津第一座發電厂》

出版者:百花文艺出版社

本书介绍了天津工厂史写作活动的成果和背景。该活动受到苏联先进经验的启示,在中国共产党天津市委和中国作家协会的领导和帮助下进行。工厂史写作活动鼓足了工人的干劲,提高了他们的政治觉悟,同时也涌现出了一批积极的、有才能的工人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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