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罢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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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天津第一座發電厂》 图书
唯一号: 020020020230026117
颗粒名称: 第二次罢工
分类号: F246
页数: 18
页码: 16-33
摘要: 这篇文章讲述了20世纪初中国某工厂里工人们组织工会的故事。工人们为了反抗外国资本家的压迫,决定成立工会,但遭到了比国佬的打压。比国佬安着一种电表来监视工人,还雇佣流浪的老白俄做监工,用鞭子抽打工人。后来来了两位北京电车公司的师付来学习电焊技术,他们鼓励工人组织工会并和外国资本家斗争。工人们决定成立工会并联合电厂工人一起罢工。这时,比国佬发现了工会的事情,把两位师付派去学习电焊技术的送走了。工厂里也出现了刘治伦和陈泽林两个头目,但他们的背景不同。最终陈泽林被开除,工人们开始采取行动并与外国资本家斗争。
关键词: 罢工斗争 旧中国 工人阶级

内容

比国佬統治工人有一套办法。在电厂里他們安着一种电表,大鼻子坐在办公室里,只要看看电表就知道推煤推灰工人干活的情况了,車一不动,电表便有标記,他們就出来检查。另一个办法,就是花錢雇流浪的老白俄来做监工,用鞭子抽打工人。
  凭鞭子熊治服工人么?那是白搭。他的鞭子越是晃来晃去的,工人們的活儿越是干得少。只要他一轉身,一出車間,大伙就聊的聊,睡的睡,誰也不干活了。这情况,車厂要比电厂还厉害,因为电厂的鍋爐不饒人,到时候它得张嘴要吃黑煤。車厂是修电車,是快是慢那內里的深沉可就大了。
  光做活不出活,这是怎么一回事?老白俄讓比国佬問的一榜。他一硏究,發現厠所有問題。其实厠所离車間远,来回走一趟得好几分鐘,再加上厠所容量小,老是显得人們滿滿堂堂的。綠眼珠儿一斜,他認为毛病在这儿。于是立下一个“解手公签”。誰要是上厠所誰就得拿签,沒签就是鬧痢疾瀉肚也不准去。去的时間长了也不行,居然还要扣工資。理由是:大小便影响干活就必須扣一部份錢,以免比国資本家受了大小便的时間損失。这招儿眞算是使絕了。誰不是又气又恨啊?
  1929年,車厂的修配車間来了兩位师付,这二位年輕人是北京电車公司派来学習电焊技术的。来了一看,兩人眉头子一皺多高。就說:“兄弟們,你們这样还行啊!連大小便都受轄治啊!是条牲口也得讓它随便拉呀,尿呀的。”
  “受不了,怎么办呢?洋鬼子开的买卖!”
  “你們組織工会,大伙一抱团,跟他洋鬼子斗斗,他們就不敢这样欺侮咱們了。”接着他倆把北京电車公司如何組織工会,如何和外国資本家斗爭的事儿,細說了一番。
  大伙一听,劲头来了。誰不願意組織工会呢。于是工会长工会短的,有一股風在人們之間傳开了。
  紙里包不住火。不消几天,自有耳报神把这消息通过把头傳到比国佬的耳朵里了。好像工会这兩个字儿是炸弹,吓得鬼子当天就把这兩位派来学習的师付給攆走了。
  还是那句話,紙里包不住火。工人們立刻也知道比国佬怕成立工会了,也知道那兩位师付被攆走的事儿了。大伙是火上加油,要成立工会的心情更迫切了。而且要联合电厂工人一起罢工。
  正这节骨眼上,忽然像吹气泡似的,冒出一个叫刘治倫的来,他带头儿喊着要成立工会,私下里到处拉攏人。大伙都願意搞工会,可是誰心眼里也有个小六九,怕招風惹禍,不敢冒然出头。刘治倫旣然带头,自然大伙全都贊成。这时橫插一杠子,又跑出个叫陈澤林的。这人腰板上好像支着一根頂門棍,別人不敢說的話他敢說,別人不敢招呼的事他敢招呼,成天价也是把搞工会的事儿挂在嘴皮子上。大伙一看,行啊,誰敢出头算誰的,也支持他。沒多久,工会成立了,理事会中推出他倆来負責。其实呀,他們这兩家伙是老虎带数珠,假充善人来了。各有各的背景。刘治倫是嘎杂子,是比国人相中的一塊坏料,特地打發他出来搞工会的。原来,比国佬看出工会非搞不可了,他們便想,如其被动的等着工会讓別人抓去,何如搶先下手,搞个御用工会,守在自己脚边,一鼻孔出气呢?翻手云来复手雨,那多便当?陈澤林倒是工人出身,可他这人一腦門子升官發財思想,加入了国民党。国民党正大抓黃色工会,这个时期,天津各个工厂,无分大小,不論中西,都支起工会摊子来了。“比商电灯电車公司”油水很大,自然也是这批党棍子極想撈摸一把的地方,陈澤林正是他們派来的尖宾。就这样,兩派人物都挤到一个黃色工会里来了。究竟工会抓到誰手里呢?兩边势均力敌,于是搞了三个平行最高的常务理事。另一个落在老工人王桂芳头上。
  在洋鬼子眼里,国民党是替他們办事的一群狗,那里放在眼里。嫌陈澤林插这一手儿碍事,于是毫不客气的下了手!头一天陈澤林当选,第二天他提着小飯盒,兴高采烈地,一边哼着小調,一边搖搖晃晃地来到工厂。剛一迈門坎,就讓門房的人把他攔住了。說道:“外国人把你开除了!”
  “啊?”陈澤林先是一楞,沒想到洋大人这么沒面子。接着便冷笑了兩声,他怕什么?反正有地方找飯路去。就說:“沒关系,我不上班不要紧,也得讓我把那身破油包拿出来呀。”
  “这我做不了主。”傳达室的人連忙跑到办公室吿訴了总办。总办生怕陈澤林在厂子里煽風点火,撂下兩个无形的炸弹,便派了兩个走狗跟他一塊儿去拿衣服。他进厂原想發作一通,可又不敢,只好挾着自己的油包,出厂去了。出厂以后,洋人管不着了,他的胆子也就大了。当天晩上,厂里的工人接到他写来的一封公开信,希望大家无論如何也要跟外国佬干下去!
  工人們听說陈澤林为工会的事被开除,已經是火苗儿一着多高,再看到他写来的号召大家斗爭的信,大伙都急眼了。有人就說:“不能这样看他被开除,要活一起活,要走一起走!”又有人出主意,馬上找陈澤林,一来是安慰他,二来是取得联系,接着在外边干。
  一看大伙的劲头这么足。刘治倫也披上一層人皮,杂在人群里头卖乖裝蒜,竟說:“走,咱們找陈澤林去,咱們干到底呀!”积郁已久的工人的怒火一下子爆發开来。罢工的局势已經势在必行了。这天晚間,国民党市党部的会客室里灯光大亮,当时天津国民党的兩个头目人孙墨池和莫子鎭正坐在沙發上,叼着烟卷,唧唧喳喳地商量着什么呢。門“呀”的一声推开,国民党市总工会主席席兴泉夹着大皮包也走进来。他一进門便喊:
  “工人的火点起来了,要鬧呀!”
  “比国人买賬不买賬昵?”那兩人紧着問。
  “大鼻子眼睛朝天,还是不理这个碴儿。”
  “好呀,讓他們也知道知道咱們国民党的厉害。非給他們点顏色看不可。”
  “我的意見得大搞。”
  “对,得大搞呀。”随后,这三个人小声儿叨咕起来,他們像是做什么投机倒把的买卖,那么机密,那么謹严。
  第二天,由黃色的总工会出头,召集車厂、电厂的工人开了一个全体职工大会。
  孙墨池把昨天穿的考究衣服收拾起来,換上一件灰布大褂,站在一张小方凳上,朝大家喊着:“劳工兄弟們,你們辛苦了!”
  工人們围了个里三層,外三層,兩只眼睛瞟着这位嘴里甜不罗索,但神气派头总有些看着別扭的人物,一时摸不淸是那一类字号的。孙墨池不是单槍匹馬来的,早有他的下屬暗暗扇風,替他吹噓了一番。說:“这是孙墨池呀,孙中山先生的侄子,市党部的負責人,专替工人办事的。”工人們一听,来头不小,小会变大会,也就不再唧唧喳喳的了,聚精会神地听他說下去。
  “弟兄們,劳工弟兄們!我們古老的,历史悠久的中国不幸得很,很不幸哪。”孙墨池可着嗓門一喊,还把胳膊一揮,这才又說下去。”由于滿淸政府的腐敗无能,不事富国强兵之道,以至招来八国联軍的騷乱,使我們中国主权飽受摧殘。他們外国人在我們土知上办起来工厂,賺我們中国人的錢。而我們中国人,这富饒土地上的主人,却給他們当牛馬,受苦累,終日不得温飽。过去我們屈服,由于政府无能,現在革命已經成功,北伐已經胜利,我們不能再忍气吞声了。我們要反抗,要爭取我們的自由,爭取我們的福利。弟兄們,起来吧!讓我們向外国資本家宣战,提出我們的要求来。不答应我們的要求,我們就罢工。劳工弟兄們,我們不管資本家怎么样,努力斗爭吧!为我們中国人的自尊、权利、荣誉斗爭吧!兄弟我代表市工会,以万分的同情支持你們。你們斗爭到底吧!你們为中国人爭光吧!”
  大伙一听,甭管他那南腔北調的口音怎么难懂,总还是好听的話,打气的話。那有白費唾沫的?于是大伙給鼓了一陣巴掌。
  不过,吹完这通話,会也就散了。下面幷无具体行动計划。大伙是怎么来的还怎么回去。回去干什么?还是照样儿給洋鬼子干活。大伙这个嘟囔啊,有人說:“这是为嘛許的呢?大老远跑一趟,光听他嚷嚷一陣!回头燒鍋爐的还是燒鍋爐,开电車的还是开电車呀!”那时节,国民党在天津出头露面还不久,打着“革命”的幌子,一时人們还摸不淸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也沒往坏处想。其实呀,孙墨池这通講話,那儿是給大伙講的,那是給比国人講的。話里話外就是这么一个意思,你們要是再不理我們党部的碴儿,你們可估量着,吃不了讓你們兜着走!
  偏偏,这些洋鬼子傲气冲天,自踏上中国国土,要怎么的就怎么的,还沒碰上这样的事呢。一群国民党党棍子就放在他們眼睛里了?不慌不忙,給来了个相应不理。
  过了几天,由党部給出主意,由工会出面向公司的資本家写了一封公函。吿訴他們,如果你們不做答复,我們可就要罢工了。洋鬼子看了这封信,这眞是强盜遇上劫路的了,誰不明白誰呀?于是由公司业务处的經理林三——林子香給复了一封信。回信的大意竟这么說,中国人罢工不罢工对他們沒关系。你們要是不怕挨餓,你們就来!口气好硬。
  工会接到这封回信,正好用来向工人点火,于是又在車厂电厂召集大会,对大伙講:“洋鬼子說啦,說咱們要是不怕餓呀,就罢工。罢上一月、兩月、半年、一年,他們也不在乎,咱們可得餓死。比国佬是豁出去了,咱們有决心罢沒有?”
  大伙一听这話,乱喊成一团。这个說:“这回非讓比国鬼子看看不結,別讓他小瞧中国工人!”那个講:“他們讓咱們罢一年。好呀,咱們按兩年給他招呼。”当下工会跟大家商量,提了十項要求。这十項要求是:
  一、陈澤林必須复工;
  二、建立工人子弟学校;
  三、年終發双月;
  四、不准无故开革工人;
  五、职工伤亡給埋葬費一百元;
  六、不准外国人查票;取消白俄监工;
  七、所有員工一律給按电表用电;
  八、發給工人工作服;
  九、撤銷洋翻譯馬本宣等三人的职务;
  十、实行三八制,每天八小时工作。
  大家就这样給資本家下了最后通諜。如果不答应,立即开始罢工。
  可是怎么样,洋鬼子这何連信也不复了。他們要跟工人較較劲,他們以为他們一定得把中国工人餓趴下。
  1929年6月11日到了。这天天津的街面上十分热鬧,因为正是初夏,过端午节的日子,眞是車如流水馬如龙,人們熙熙攘攘,电車站头上净是等着上車的人。突然由油漆工人于世淸率領着一队工人,在围城的东西南北四条馬路上一站,一条路上五个人,都是些膀大腰粗的工人,他們朝电車喊喝着:“十一点啦。停車啦,咱們罢工啦。”
  立刻街口上的电車都停了。电車上有查車的稽查,他們錢拿的多,跟工头是一撥,一看大伙不干了。他先嚷嚷开了:“你們为什么不开車?”
  于世淸是車厂里的油漆工人,整天油油刷刷,那摸的着說話呀,現在他不管这些了,掄起手里的大木棒,劈头盖臉便打:“你敢破坏罢工!”工人起来了,那陣势可不一样,吓得稽查夹着尾巴溜走。
  警察过来了:“喂喂,快开車,不許破坏交通。”
  “我們罢工了。跟洋鬼子干!”
  “不行,我們不許罢工。”
  可是,警察白嚷嚷,各路电閘都已关閉,車輛要开也开不了。
  “不行,不行。你們把电閘拉开。”
  “市长来了,我們也不拉。”
  正这儿爭执不下呢,一輛汽車馳来。吱的一声停在他們耳边。車門推开,兩个穿中山裝的人,先后鑽出車厢。一个是孙墨池,一个是莫子鎭。眞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多咱有过这样的事。孙墨池拉长臉子駡了警察一通,还說:“我讓停的。”随后又換一付笑臉給工人們看。
  饒挨了駡,警察还倒堆着笑脸,連声:“是,是!”
  接着騎自行車的警队开出来了。沿路曉諭崗警要保护罢工工人,不許發生冲突。
  当眞他們眞心支持工人罢工斗爭么?把戏当天就露着馬脚呢。行駛在“租界地”里的电車,因为帝国主义派兵把住界口,强迫工人开电車,所以当天沒有停下来。孙墨池和莫子鎭却假裝沒看見,不敢撑腰了。还是工人們心齐,悄悄溜了号,第二天便也全停了。
  当天罢工以后。电車工人集中到車厂子开大会。陈澤林按国民党市党部的授意,領着大队浩浩蕩蕩奔电厂来了。
  电厂工人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为了維持社会秩序,發电照常,其余的人們手里拿着棒子,兩支队伍合成一股,直奔河东总公司而来。公司里的工人也早做了准备,到时給开了大門。工人們涌了进去,把那一座考究的大楼围了个密密扎扎。有的人們便在陈澤林带領之下冲进办公室里来。
  比国佬半躺在沙發上,强做鎭靜,瞧那股子稳重劲儿,亞賽楼里楼外沒来一个人似的。他那把中国工人看在眼里?
  工人們喊了一声,一嗓子就把这位高貴的总管吓得立起来。他端了端肩膀。
  “喂,我們提的十項条件为什么不答复?”“限你廿四小时答复!”
  人多声音重。比国佬吃不住劲了,連忙摆手說:“伙計們,不是我不答复,是我无权答复。我要請示本国政府。……”
  明摆着这是胡弄人的事。工人逼到这儿,原可以再攻下去。洋鬼子的那股子傲气已經吓得沒影儿了。可惜領头的是陈澤林,这小子是国民党員,唱双簧,去小跑的,他生怕把洋鬼子吓着,眞要挤出点事来,他吃不了兜着走。赶忙見好就收,楞把大伙喊出来了。說是等几天,看他們怎样答复。倒替洋鬼子解了围!
  工人們前脚走了。后脚,比国佬就把买办林三、林子香叫进办公室来,一肚子邪火全泄在他身上,“你那里去了!工人們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
  林三笑笑,这小子一肚子的坏水,立刻給他洋主子献上一条毒計,說是国民党这样搞,純粹是利用工人炸咱們的肉醬,咱們也可以利用工人炸他們一下。把工人煽起来,工人什么事干不起来?說着,便如此这般地朝总办直咬耳朵。比国佬听了,呵呵地笑了起来。
  原来这家伙使了一計。这天夜晚,派出一批狗腿子乘天黑摸进轉电处,打算破坏輸电綫路,这样一来,半个天津都得漆黑一片,事情鬧大,洋鬼子他們可以倒咬一口,說是工人罢工破坏供电,扣住这个帽子就好办事了。国民党也就不敢再利用工人了。
  不料想,工人們的糾察大队眞有本事。狗腿子摸进去的时候,眼覌四路,耳听八方,幷无动靜。等到下手破坏的那一刹那,好嘛,糾察队員突然从暗处閃了出来。鬧了个捉賊带賍,当場抓住一个。偸鷄不着失把米,林三的鬼計露了餡。
  按說,比国佬唆使走狗破坏轉电处,是一樁了不得的扰乱治安,破坏社会秩序的大罪,应該严加处理。結果你猜怎么着?洋鬼子还是躺在他的沙發上,連問一声也沒有人問,倒是警察局調来大批警察,把工人們看住。說是防止破坏活动。瞧瞧国民党党棍子这一套花招儿吧,他們是又要利用工人,又怕工人起来。工人这么齐心,糾察队又这么有本事,虽然工人手无寸鉄,拿的只是木棒,但是他們却不得不防范一二了。工人眞要起来,那还了得!他們有些嘀咕。
  更使他們犯嘀咕的是:工人的罢工坚持下来,从兄弟工厂,从各个角落得到了支援和同情。工人阶級团結的力量当时是很强大的。最先到电厂来慰問的是鉄路职工代表,他和罢工的哥儿們說:“咱們工人不怕餓肚子,你們別愁錢不錢的,我們鉄路工人坚决支持你們。一张火車票增加几分錢就够大家生活用的了。你們斗爭到底吧,有我們支持你們!”就这几句話,給了工人多大的力量!但这只是开头,接着,裕大紗厂,裕源紗厂,电話局……都派来了代表,表示支持和援助。他們不光带鼓励和友情来,还用車拉来饅头、汽水、餜子,許多吃食。眞是“千里送鵝毛,礼輕人意重”。有些工人吃着饅头,激动得泪水嘩曄地向正滾。不光是送吃食来,有些工厂还派了慰問团、話剧团,給罢工的弟兄們演出,那眞是热火朝天,把大家的心連成一片。接着,不光本市的工人伸出来援助的手,上海、汉口各地的工人也都拍来了电报支援車厂电厂的罢工运动!工人的力量很大呀!大伙的决心可大了!看到这种光景,一些党棍子更是暗吃一惊,絕大多数工会都是他們掌握着的,怎么会搞的这么热火朝天呀?怎么这么热情呀?这里面是不是有共产党在操縱呀?他們心里打鼓,赶紧派人深入下来調查。这一調查不吃紧,可把他們吓傻了!
  原来在罢工的第三天,共产党地下順直省委①于6月13日發出一个“援助天津电車工人罢工事”的紧急通知。这个通知分析了这次罢工是工人們反帝意志高漲,不甘受洋人气,同时要求改善生活,反抗工資少、工作重的一項革命活动。党要积極支持,援助这次罢工运动,幷要引起各界民众的重視,引导成为全民的合法的收回电灯电車运动。党还为这次运动制訂了14条口号。口号是:
  17、增加工資!
  27、实行八小时工作制!
  37、不論长短工一律要花紅!
  47、不論长短工疾病时一律照發工資!
  57、各种紀念日放假,有工作者要双資!
  67、恢复被开除工人工作!
  77、罢工期內照給工資!
  87、坚持罢工胜利到底!
  97、坚持无条件收回电車电灯公司!
  107、沒收帝国主义在华产业!
  117、收回租界!
  127、撤退帝国主义在华駐軍!
  ①当时党的河北省委叫順直省委。
  137:驅逐一切帝国主义滾出中国去!
  147:打倒帝国主义走狗——国民党国民政府!
  另外,还具体的指出紧急动員以下兩項工作:一是組織电車电灯公司工人罢工后援会等团体,向各界展开宣傳和捐募援助;二是推动当地工人进行斗爭。
  这就难怪为什么各界响应,那么多工会都来支援,而且搞得这样热火朝天了。国民党市党部几个头目人,吓得都低下头去。原是想趁火打劫,把持工人斗爭,撈票油水,沒想到共产党把工人斗爭运动向广度深度的方面推进了一步!这就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全慌神儿了。
  党棍子慌神儿,比国佬也慌神儿了。風潮越鬧越大,工人們一揣手不吃紧,他們这才明白,懂得,尝到这股味儿。这那儿是餓死中国工人,干脆是跟自己的腰包过不去呀,是自己給自己堵了进錢的道儿。事情是非破鈔不能解决了。洋鬼子的眼睛不再朝天了。由林子香出头和当地党政軍三路大头談条件。要求把風潮压住。
  談判的結果是,原来想多要的不敢再滿天要价了,怕共产党把工人斗爭运动再發展开来;原来想少花几个小錢就把这群党棍子打發走的,也忍痛多掏了几个。双方的买卖一拍即合。共訂了四大条款。第一次是比国佬出六十万元名曰軍事捐款,捐給当时正在进行南北大战的北方軍閥閻錫山和馮玉祥。其实这錢拿到手后,由他們按势力和官职大小分派了,多的一千,少的五百、三百不等,搶分一光。第二条款是国民党要派宪兵、巡警看門,压迫工人,这条是錢沒到手已經照办了。第三条款是公司紅利,每年要抽十分之一給天津市府。实际上就是从此开例,要对中国党政要人、一些地头蛇进行饋送。第四条款是国民党政府要帮助公司淸查电表,催收电費。从这四条看来,比国佬虽是拉下点肉来,但有政府帮助淸查电表,确实好处也不小哩。
  罢工的第十四天上,6月24日的早晨,黃色工会大头目席兴泉便召集車厂电厂上午上班的职工一齐开会。他一上来,双手一张,大声嚷道:
  “弟兄們,我祝賀你們,我向你們道喜。我吿訴你們一个好消息。通过我們国民党党部的支持,我們总工会的援助,兄弟我个人的热情,你們提的条件,比国資本家已經答复了,你捫今天可以复工了。”
  說到这里,陈澤林站出来了,他得把这出戏帮着唱下来,破开銅鑼嗓子,一陣儿吆喝:“弟兄們,我們胜利了,比国佬被我們打敗了呀!大家鼓掌呀!”
  一陣鼓掌过后,有的工人就問是怎么答复的?那条同意,那条不同意?七言八語的問題还眞不少。工人們不相信磁公鷄拔毛,比国佬竟有这么痛快的。
  席兴泉挂火儿了,問題幷不答复,只是这么說:“你們已經胜利了。胜利了还要怎么的?我告訴你們,你們明天都要复工,假若你們不复工,保安队可要拿槍打你們。你們不复工,誰要出头誰就是共产党!你們誰出头呀?誰是共产党呀?”这小子把嗓音拉长,兩只賊眼乱扫。大伙听了一怔,誰也不敢再問了。这儿有頂紅帽子等着往下扣呢!这时候,陈澤林又出来了:“我們的条件全答应了。我就复工啦,我又回来啦!” 1
  紅嘴白牙,旣是說的这么板上釘釘,那还假的了么?大伙也就半信半疑,罢工就此結束。
  工人們也許想算完啦,但是比国佬却不肯罢休!心里是一鍋开水,乱滾一陣,那里肯服。別出毒招来和工人們干。
  头一天一复工就出了事!工人們上班来了,好哇,那些破坏工人罢工运动,替洋鬼子当打手,当小跑的工賊,原来被工人群众打走了的四十来号人,也来复工了。工人一
  看,眞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怎么着,白白罢了这么十三天工,到头来还讓你們这些工賊监視着我們哪?大伙不由分說,上去就把这些工賊們揪住。比国佬蘆法出来了,他替这些工賊說話:“他們是好工人,他們要复工!”
  工人們的滿腹怒火正沒处出呢,一声喊喝,拳脚齐上,看你藍眼珠大鼻子又怎么样,按住蘆法一頓好揍。这一揍不要紧,蘆法的腿被打折了。陈澤林一看惹了事,就喊大伙:“讓一讓吧!”大伙心里有数,把洋鬼子的大腿打折,事情不小,也就一个个溜之乎也了。蘆法被送进医院去了,但究竟是誰打的他,連他也找不着号。
  乘这乱劲,工賊們复工了。陈澤林一看,这不是事,他們这些工賊非和工人做对不可。連忙跑到市党部問怎么办?市党部的党棍子們連他也不理喳了,冷着个臉蛋子說:“不准罢工反对資本家。你們要打官司办交涉有法院。一定要合法。”就这合法兩字把工人的斗爭又給压下了!
  比国佬的算盤打的紧。这不是受了些損失,又掏了几十万元的腰包么?有道是羊身上丢的羊身上找。于是鬼子紧跟着便搞了一个电車加价計划。原来的車費是三个小銅子,如今打算翻个儿,一律收三大枚,要加倍的价錢。
  为賺大利,少不得也得先花几个打發的小錢,比商往国民党的市政府和市党部都下了注。可是,他們誰搶着是誰的,那些撈不上的,未免饞涎欲滴,好哇,罢工撈一笔,加价又撈一笔。不打点够了还行。于是有人就支使一些抽白面的,扎嗎啡的游民在电車上演說,搗乱,那些辞儿都很漂亮,什么“帝国主义剝削我們!”什么“为了大众的利益反对加价呀!”这一来不吃紧,国民党內部的头目人展开丁狗咬狗的內爭。爭来爭去,發展到这么一天,全市工会召集工人在中山路的河北公园开大会,当場打手和工人群毆,借这机会,这个系派把那个系派頂走了。
  在开大会当中,車厂电厂工人不知底細,有几个人受了伤,还有一些人把衣服撕了扯了。眞是乱攪一鍋粥,工人們直喊丧气!那曉得大伙却又受了国民党和比国佬的一次利用,从此加价的事儿就順利实現了。比国佬的錢刮得更多了。錢多了,得喂一喂手下的狗呀,再說,公司答应了那么多的条件,总得晃晃大伙眼神,实現一条呀!于是比国佬批給了工会七千元現洋,說是为了酬謝大家的。可这錢發出来,不貼布吿,不提用項,暗含着由林子香轉到刘治倫手里。他們把錢呑吃了个一光二淨。却讓手下人跑到工人里吹風儿,說:“錢是發下来啦,大伙可沒見呀!都在誰手里哪?”“在誰手里,当然在工会主席陈澤林手里。”“咦,他把錢弄哪儿去啦?”“你們还不知道?这小子拿这笔洋錢胡吃海花,在皇宮影院包了个女招待呀!”这股風吹来吹去,吹到陈澤林的耳朵里了。他正为这笔錢急得坐不是臥不是呢。怎么,現在錢發下来了,他一个沒撈上,倒落的背上这么个黑鍋!气得他去問比国佬,比国佬就向外推,气得他去問刘治倫,刘治倫說話油油滑滑不沾边儿。陈澤林冒火儿了,找国民党市党部的头目人去了,到了那儿,又是一鼻子灰。眞是兜头一桶冷水,到这时候他才明白自己是多么可憐的人,是一个被愚弄的角色。有口难分辯,大伙原来就对他不滿意,答应的复工条件怎么一条都不实行呢?再加上这些風言風語鬧的,誰也不用正眼瞧他,鬧了个威信扫地,里外不是人。連急带气,陈澤林便得了一場夹气伤寒,倒在炕上,沒过多久,便嗚呼哀哉了。比国佬这一着又胜利了,到底把一棵眼中釘拔掉。折騰半天,总算工会是理想中的御用工会了。哈哈,連国民党的狗他們也不容啊。

知识出处

天津第一座發電厂

《天津第一座發電厂》

出版者:百花文艺出版社

本书介绍了天津工厂史写作活动的成果和背景。该活动受到苏联先进经验的启示,在中国共产党天津市委和中国作家协会的领导和帮助下进行。工厂史写作活动鼓足了工人的干劲,提高了他们的政治觉悟,同时也涌现出了一批积极的、有才能的工人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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